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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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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你能不这么多废话吗?”曲心画走过来打断,面色清冷,“赶紧跟城哥汇报了事开始干活。”我挑挑眉,干活?再度微仰视角,这里能干什么活?

落景寒却不紧不慢地道:“急什么?闻到那土里的尸气觉得兴奋了?”

“怎么了?不行啊,你当各个都像你一样看到女人兴奋?”曲心画反唇相讥。落景寒戏笑着摇头:“错,至少我看到你没任何兴奋度。”曲心画正要再开口,却被高城一声低斥:“行了,说说让你们查的事吧。”

奇迹般的,正在拌嘴的两人顿时神色一紧,由落景寒开口:“童浩根,两年前九月初死于中门医院,诊断为脑淤血,葬于凤凰山公墓。这是初步资料,深入的会在下午之前传过来。”

“具体位置有查吗?”高城问。

“查了,现在上去?那跟我和曲子走。”

落景寒从路边黑车后箱拿了一个很大的山地包背在肩膀上后,就一马当先在前,曲心画则拎了个金属医药箱,两人并肩而行。偷偷觑了眼高城,正好被他抓个正着,视线一碰他就问:“看什么?”我连忙摇头,“没什么。”高城未置可否,径自迈步向上。

h市本有两处公墓,分别在南北两区,而这北区凤凰山公墓老旧,无人管理,多为早期坟墓为主,很少有新坟到这,甚至很多人都将旧坟牵往了南区。所以山道不说杂草丛生吧,但也看起来很荒凉,一处处立着的墓碑没有排列整齐。

在警察局那边高城告诉我,小童曾对他说她父亲是两年前,因病而故。

当时我就心头一跳,“什么病?”

高城:“她没说。但她在讲述这件事时的表情是想念多过于悲恸。通常这种行为的注释有两种:生性豁达到将生死看淡,或者……”

他后半句没有道出口,我就在转念间睁大眼,心脏不可抑制地狂跳:“你是说……你是说这一切的起因在童父这?”

之后他就带着我开车往这凤凰山来了,而当看到落景寒与曲心画以及听了他们的言辞,更可以肯定一件事:高城早就存了某些心念。

当可谓峰回路转。

若非高城提出,可能我想破脑袋都想不到这上面去。

关于小童,我只需回想这两年,她在我眼里一直都是健康向上的阳光少女。假如或曾被癌细胞侵占身体某处,不可能没有一点蛛丝马迹。事实上这两年里基本除了放假,其余时间她都很少专门请假,她对画的热爱侵在骨子里。而童母虽无从考证,但高城定在她第一次出现时就开始审察了,然后到给出结论必定有他的依据在。

于是到这时,小童曾经提过她父亲的事就成为了关键:因病而故。当所有人都查无骨癌病史后,这个“病”就成了关键。豁达到将生死看淡者不是没有,但绝不会出现在一个刚二十出头的小姑娘身上,小童的行为举止已经透露了一些潜在的讯息。

童子琪与家人关系当是好的,但却一人独居在外难得回一次家,并没有固定交往的男友,与沈衍平或姜宏修可能是情人关系,以目前的证据以及我脑中反射的影像判断,当是有目的的交际。既然根源是病,那就得从这“病”的源头找起。

隐在高城口中的“或者”,我已然知道他在怀疑什么。

只是要在这中间寻找一块墓碑、一个坟地,还是挺困难的。落景寒与曲心画在前头弯弯曲曲绕了半天路,脸上神色从沉定变得茫然,终于曲心画熬不住了:“你倒是认识不认识路呢?”落景寒没好气地回:“你不是跟我一块听的,好意思吐槽我。说是在这半山腰山道边靠近一棵大松树底下,可这里的树好像都比较大。”

这个讯息……还真给的不着调,放眼而去,几乎每隔四五米就有一棵松树,然后还都是松枝苍郁高约四五米,属于是大树。至于半山腰的山道边,实在是区域面积太大。

又走了约半小时仍是无果,落景寒忍不住回头问:“城哥,不会消息有错或是童家把坟迁走了吧?”高城平静地回:“不会。”如此落景寒不再有微词,又埋头继续往上。

我算是看出来了,高城即使并不肃色,对前头两人也是有威信的,尤其是在正经做事时。

突然曲心画一声叫:“那。”众人视线顺着她手指方向看过去,落景寒首先吐槽:“那什么那?一片墓碑呢,你倒是指的哪块?”

第86章堪舆

不对,我似乎看出些什么不同来,径直绕过他们往那处走。多走几步就知道自己没看错,狭窄的径道被微长的杂草给遮挡了,我们走的是用新石板垒起来的,而那应该是条老路。山道边,大树下,半山腰……我找到了童浩根的墓碑。

众人沉默,在看到这块墓碑前,没人会想到是这般情景。按理两年前的石碑,该属于新碑,即使风吹日晒也不可能变成眼前这块……残碑模样,与旁的墓碑相比,它至少得有十年以上成色。高城转眸问:“查过童家有没有预先买墓地没?”

落景寒:“坟地登记处并无记录,这片凤凰山的管理有等于无。”

那就是作不得准了。倒是知道有些人确有预先买好坟地,刻好碑这种事。只见高城蹲在墓碑前仔细看了一瞬,突然抬手扯了下我,“你来看看,能看出红底黑字描了多久吗?”

假如预先刻碑,通常是用红字留底,等人亡故之后再请人描上黑。

知道高城为什么要这么问,因为碑是旧的,字迹却并不陈旧斑驳。看过片刻,比了两指:“不出两月。”身后传来轻咦声,高城或能沉定如常地连眼皮都没眨一下,但有人忍不住。

落景寒探了头过来问:“怎么看出来的?与旁边那些没什么区别啊。”

没等我回话,曲心画接过了口:“说你没文化还不承认,人家是画家,对颜色敏锐度就像你看女人一般。”落景寒恼怒:“曲子,别在小夏面前诟病我。”

“小夏?不喊小竹子了呀。”

“曲心画!”

高城一声低斥传出:“有这功夫在这吵,赶紧做事。”两人顿时噤了声。

等下一刻,我才明白他们所谓的“做事”是什么。难怪落景寒肩上背了个超大的山地包,而曲心画也拎了个“医药箱”。在我惊愕的目光中,他们居然将童浩根的坟墓给……“肢解”了,用简单而且粗暴的方式。落景寒背的是类似电动锯钻一般的器材,四方水泥轻轻划动就被割开了,而曲心画带来的也不是“医药箱”,而是一些化学剂。

不知道她取一瓶什么,石板被撬起前在四周缝隙里洒了一些液体,随而一股刺鼻的味道飘散而起。瓶子收回“医药箱”时,她飘了我一眼,抿起唇角笑:“没见过吧,这叫化腐剂。但凡这类地方,尸气过重,若不注意让腐浊之气入了体,能叫你在床上躺十天半月。”她在说话时,眼底闪过傲娇与得意,有故意向我炫耀的意思。

我确实不懂这些事,倒并不介意,只是对曲心画有些讶异。另外不理解高城,在石板被掀开霎那,我迟疑地问:“这样……掘人家坟墓好吗?”

高城勾唇,并不作答。

“小夏,别迂腐。一来你们那案子要查的太多了,那帮刑警已经忙到焦头烂额;二来申请个搜查令什么的可麻烦了,等你令下来,也打草惊蛇了。所以非常事用非常手段,要融汇贯通,别死脑筋。”

我微默,理是在,但:“多问一句,惊的是哪条蛇?”

落景寒一愣,倏而笑出声来,“行啊小夏,跟在城哥身边学习不少,敏锐度够。哪条蛇你得问城哥哦,这案子我跟曲子可没参与,现在也就是过来搭把手。”

说话间石板被撬起,露出底下沉黑四方坑,仍是落景寒率先惊疑出声:“空的?”

下意识去看高城,只见他并无讶色,黑眸落定在坑内。看来我猜中了,一切尽在他推断中,他来,只不过是为了求证。

童浩根没死。

接下来只需找到他,检测是否患有骨癌,事情将明朗化。我还肯定一件事,高城应该已经理出这起案件的来龙去脉了,不说是为了寻找根源,而根源的线头已经出现。

往山下走的时候,曲心画突然提出要吸吸山间的灵气,就撇下我们去了另个方向。落景寒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她太久没碰了,荒的很。你们先走。”就紧随了上去。

眼看两人身影很快消失在松树间,这是往坟地密集处走呢。随口问了句旁边的:“太久没碰什么呀?”高城吐了两字:“尸体。”我一怔,怀疑自己的耳朵,转眸看向他,“她是法医?”但见他摇头:“在d组,没有法医,曲是药剂师。”

药剂师?我想到曲心画那“医药箱”里的瓶瓶罐罐,意思是那些药剂全是她调配的?这是高城首次主动提及d组,不错过机会探问:“那落景寒是干什么?”

“通信师。”

通信,字面意思就很好理解,联络或沟通或搜寻讯息等。只是后面加个“师”字,怎么感觉有点文绉绉的?“你呢?就是执行官的身份吗?”

其实我最好奇的是他,假如说落景寒与曲心画在那个d组都有各自定位与其职,那么楚高城这个最高执行官负责哪块?隐隐感觉他应该有个更具体的定位才是。

高城淡道:“堪舆师。”却是把我给愣住了,本以为是解密者之类的,毕竟他就是以行为逻辑推理为主擅长,可怎么也不会想到是这。我深觉疑惑地问:“你难道还会看风水?”

就我所知:堪,天道;舆,地道。堪舆即风水,是汉族传统文化之一。

高城抿唇而笑:“浅薄。堪舆并不只被看作风水,应分五部份:罗罗、日课、玄空学、葬法及形家。它包罗的面十分广,堪舆家可与五行家并列而称。而其中所谓风水,只不过是地理学的一种逻辑推理,都是被外界给虚化后变得神神叨叨的,反倒把真正的堪舆学给掩藏在了其后,实在是迂腐。”

呃,风水到他口中变得是如此不屑,好像我那句问侮辱了他似的。但他说的堪舆五部分,我都没听说过,好像很厉害的样子。也是,以他最高执行人身份,当不可能就是个简单的风水师这种定位。

正当我接受了他说法后,却听他又语锋一转:“至于堪舆师这称呼,不过是寒的恶趣味,他要每人都起一个古代学术者称谓,与名字相配应。”

“……”我无语对之。如此任性而为,也当只有是那落景寒了,他是有多喜欢古文化呢,需要名字改成词牌名,连定位司职都要按上这类古学术称谓?有些无力又胡口乱问:“那你们那个组织不会还有什么占卜师,巫师这些吧。”

高城瞥了我一眼,“是有。”

嘴角不免抽搐,确实恶趣味,无需再多问,想也知道是为按个古称谓而起的,与本质意义没多大干系。但也得到一些讯息:他们这个d组至少五人以上,曲心画属于法医类别,兼职化学药师;落景寒负责搜罗讯息,这从刚才高城几次询问都是对他可看出;至于占卜、巫师这两人,估计也都是各司其职;最后高城,我有种实则虚之,虚则实之的错觉。

不知是否我多想了,他说堪舆分为五部分,而那目前所列药剂、通信、占卜、巫师以及堪舆,刚好为五项。巧合吗?我深表怀疑。

或许,高城可以不是风水师,但堪舆师却一语双关,代表了他们这个整体。所以我默了片刻,假装不经意地问:“你们一共是五个人吗?”

而这次高城却似笑非笑地看着我说:“想知道?”我不太明白他这表情的意思,所以没有接口,他嗤了声:“怂!”转而又道:“小竹子,知道吗?即便这刻犯怂不敢再进一步,但当我开口告诉你ion成员为五人,今天之后,增至六人,暂为替补成员,姓名夏竹。”

瞪着他惊问:“我何时答应了?”

“自你做我徒弟起,你就迈进了这扇门。”

我噎了噎,闷闷地回说:“徒弟那事都是你在说,我就没承认过。”高城闻言轻哼:“小竹子,再没人比你更会过河拆桥。你在我这学到的还少?谁教你画影的呢?”

心虚地移开目光,无可辩驳,我现在能够分析判断以及推理,都是从他那学来的。将画与影像结合,也是他提出并在过程中还加以指导。可即便这样,仍对贸然被他扯入那d组成为成员之一,呃,还是个替补……这事感到抵触。

带了凉意的声音低了几度:“d组并不属于法制机构,自有一套处事原则,就像刚才于司法机关而言是抵触了法律,但在我们眼中,不过是为达到目的的手段。”

愣了半刻才反应过来,他在对我威胁!说白了就是告知我d组游走于法律之外,会用非常手段处理事务,而我既然已经一脚踏进,要想抽身,难!

第87章出现半骨

头顶忽的扑腾而响,我条件反射抬头,原来是一只黑鸟从松树顶飞上了云霄。不想脚下一滑,身体失去平衡,往后仰倒的霎那,视角里高城微愕的脸、遮蔽的松树、半片天空,还有那盘旋不去的黑鸟,在那身体下坠两三秒间,心似乎蒙了厚重的阴影,也在逐渐沉落。

疼痛并没随之而来,在即将接近地面处,高城拽了下我的手,放缓了下坠的速度。所以肩背跌在地面时,几乎没受什么力。心绪很奇怪,不为此刻的狼狈懊恼,反倒在重新审读视角,局面发生了改变:遮蔽的松树和半片天空只留了一小处,因为都被高城挺拔的身影遮挡,他就半附身在我上方,手还保持着拽住我手的姿势,这时黑鸟叫了两声扑腾着翅膀飞远了,心上的阴影逐渐散去,呼吸通畅。

心境在倏忽之间转变,盯着高城半俯的黑眸,泱泱说:“我同意了。”

他挑了下眉,“同不同意都由我做主。”我垂眸,他还真知道我在说什么,不过一念间,觉得有他庇护还不错,加入那d组又何妨?

“觉得这地上舒服不想起来了?”高城淡淡的调侃,并抽走了拽住我的手,然后道:“提醒一句,你现在躺得是别人的坟头。”

身体一僵,顿觉后背发凉,一侧脸刚好正对墓碑,瞬时心头一寒,本能地翻爬而起。得来高城低低的嘲笑声,但就在霎那笑声顿止,我和他的视线同时盯在眼前这块墓碑上。

童子瑶之墓。立于2000年12月1x日。

黑漆脱落严重,最后日期的数字刻痕因为模糊看不出了。

童子琪,童子涵,童子瑶。这不是巧合,因为那墓碑上黑白的照片即使是张童颜,也能看出与小童相像的轮廓来。她们是三姐妹?

“地理位置从山脚向上百米,立即过来。”

侧眸见高城在打电话,面色已无之前的随意。我问:“是喊落景寒他们吗?”他微一颔首,目光凌厉地扫略这块坟墓四处。

有时候你不相信天意也不行,假如没我刚才那一摔,谁都不会留意这块已经陈旧了的墓碑。没过一会,落景寒与曲心画就从山上赶下来了,两人面色都沉冷,没了之前的嬉闹。到当前,高城就指了碑上的照片对落景寒道:“查查她。”

落景寒扫过一眼就从风衣口袋里摸出一部小巧的机器开始整弄,而曲心画则围绕坟墓走了一圈后道:“腐气很重,不是火化,十年以上土葬。要开土吗?”

高城淡淡答:“等寒的结果。”

“有了。”落景寒接口,紧接着陈述:“童子瑶,出生年月不祥,身份不祥,于2000年葬于凤凰山公墓。档案库资料就显示这么多,深入的还得时间调查。”

高城却道:“不用查了,做事吧。”

“好嘞。”落景寒应声后再次取出之前那套工具,曲心画也打开了她的“医药箱”,这副架势是又要撬人家的坟?好似知道我心思般,落景寒抬眼冲我咧了个大大的笑容:“小夏,别这么严肃,你是画家,得把我们的行为当成是一种艺术。”

“艺术?省省吧,挖坟掘尸就挖坟掘尸,别整那套虚的,太虚伪了。”曲心画眼皮没抬地吐槽,手上还在调配着药剂。

此话也是说出了我心声,无法苟同他们这种行为被称作艺术。

落景寒笑容倏而一敛,寒着声道:“我跟小夏说话,要你插什么嘴?”曲心画眯起眼,突的将手中瓶子往地上一砸,“落景寒,你跟我来真的是吧?”

“你们要吵把事情做完了一边去吵个够。”高城冷声呵斥,面色有些沉。

接下来气氛变得很沉窒,连我都有些大气不敢出。石板被撬开的霎那,高城将我往后拽了一把,一股腐臭之气仍钻入鼻底,难闻的欲呕。曲心画戴上口罩后就蹲在坑前察看,随而陈述:“尸体完全腐化,骨架左半边不全,年龄十岁左右。”

左半边?心中微动,脱口而问:“是缺了左臂吗?”

曲心画凉凉地扫了我一眼,没有接话。我只得探头向前看,隔了距离,依稀可见坑中白骨零散,但不止左臂缺失,而是好像整个左半边都没了。

只听高城问:“是死前还是死后造成的?”

曲心画:“死后。半边骨架并非是被斩断,而是逐渐腐化。”

高城:“这种情形可能发生的症状是什么?”

曲心画:“脆骨病或者骨癌。”

高城:“几率?”

曲心画:“一半一半吧。”

高城与曲心画一问一答间,将事情抽丝剥茧般剖开。我在心中也不由跟着深思。

关于脆骨病,由于新闻常有报道,故而是有一些了解的。这是一种因先天遗传性缺陷而引起的胶原纤维病变,导致骨质薄脆,像玻璃一样经不起碰撞,因此无法正常运动,全身肌肉多半会萎缩。

这时曲心画又道:“但脆骨病目前暂无一半症状的病例出现,大都是周身。所以骨癌的偏重性要大一些,死者死亡时,癌细胞只来得及扩散至左半边骨髓,并因为某种药效遏止了其死后继续扩散。从而左半边的骨架被病毒腐蚀,对另半边骨架并未有影响,留了半骨。”

似乎结点又回到了骨癌上面,与之前我们推断的重合了。

高城眸光若定片刻后道:“你俩可以回去了,在走之前将它恢复原貌。”

落景寒怪叫起来:“不是吧城哥,恢复原貌?你是在开玩笑吗?石板都被锯开了,土也松动了……”高城视线一转,他就缩回了嘴边的话,讪讪地改口:“我试试吧。”曲心画不客气地冷嘲:“怂。”

片刻之后,墓地又只剩我和高城了。目送着已经快走至山脚的身影,迟疑地问:“他们不会打起来吧?”高城答:“不会,寒会让着曲。”

我怎没看出来?倒是发觉那两人偶尔乖张的性情与某人很像。

回眸看向墓碑后的坟墓,巧夺天工不至于,但确实让我大开眼界了。落景寒嘴上吐着槽,做起事来却不含糊,阖上石板之后就从山地包里取出一种石粉状的东西,洒在缝口处,不过片刻,那石粉竟与石板融在一起,若不仔细看,完全看不出石板曾被割锯过。

这一招瞒天过海,玩得可谓精彩。但我不明白高城为何在上面半山腰处没让落景寒恢复那童浩根的墓,却要对这个小女孩的墓还原。尤其是他似没有离意,在我询望过去时,他淡淡道:“别告诉我你没看出那日期来。”

心中一顿,微闷地询问:“你怎么知道?”

“你的眼神。”

好吧,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他。经过风吹雨晒墓碑陈旧,日期刻字变得模糊,但我只看一眼就看出是人为。有人故意把最后的日期给划模糊了,看痕迹也已有多年。之所以让我眼神流露惊异,是因为日期刚好就是今天,12月12日。

所以高城的意思是……要留在这荒坟野地?迟疑了半刻,吱吱唔唔地问:“我能先下山去车里等么?”

“不能,山下已没车了。”

我惊异而问:“你的车呢?”问出口就恍然,定然是被落景寒他们开走了。可是,“我们要怎么回去?”此处离市区可是有好些路的,而且附近也没公车的士之类,难道靠用脚走的?却听高城不紧不慢道:“明天早上寒会来接我们。”

“明天早上?!”我惊疑地瞪眼。

高城面无表情:“很奇怪吗?”

环视一圈,我又觉后脊发凉了。白天还行,但若到了夜里,这环境未免也太阴森恐怖了吧,而且还要呆一夜……肩背突的被拍,我吓得惊跳而起,高城脸顿变黑了:“至于吓成这样吗?我还在呢。”

我想说他这句安慰有等于无,对这类地方的恐惧是种本能反射,即使明知世间无虚无存在的东西,但仍无可抑制。高城带了我隐在一处松树密集之地,隔开那处有三四十米远,随着天色逐渐暗沉,阴影像幕布一般笼罩而来。

可能是呆得久了,再看山头不见恐惧,反而生出一丝凄凉感。不知在列的多少坟头,已被亲人遗忘在此?否则何故坟前草长虫飞,头顶乌鸦嘶叫?高城之所以判断女孩忌日或有人来,想必也是因为她的坟前草长得最少,显然是曾有人拔去过。

只不过高城算漏了一样,就是我和他从早上到此刻夜色朦胧,滴水未沾,更别说填饱肚子了。几次看他,发现那脸色是欲见沉鹜,我明智地选择不惹他。

在第三次咕噜声传来时,他猛地起身,口气不善:“在这别走,等我回来。”眼看他迈出隐蔽区,忍不住问:“你去哪?”他头也不回地丢了句:“找吃的。”徒剩我满头黑线地看着他身影隐没在黑暗里,这荒山野岭的,他上哪去找吃的?

第88章曲心画

等过一会,我开始后悔,怎么就答应他跑这守坟的?原来不是我不怕了,而是因为刚才他在身旁才有那心思伤春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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