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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岸浮城-第5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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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那雾障迷林有惧意。

回山洞整理了工具正要出发,远远看见高城猛地一拽竿子,完美的抛物线甩到岸上,一条鲜活的鱼在岩石上直蹦乱跳。等我走过去时,他很是酷拽的把鱼往我脚下一丢,下令:“去洗洗杀了。”在我俯身而拿时,他又加了句:“要是不敢杀就留着我来弄吧。”

朝下的嘴角微弯,他这是在跟我主动套近乎吗?气了这么多天,终于消气了。

我快速将鱼处理洗干净,发现那边高城又有收获。等洗到第五条时我忍不住开口:“明天再钓了吧,五条鱼已经吃不完了。”高城假意淡漠地睨了我处一眼,才慢条斯理抽回鱼竿走过来,“是不是证实了你那梦是胡编乱造的?”

有翻白眼的冲动,他还在记着这茬呢。有时候真觉得他性子有些像闹腾的孩子,也可能是神智被伤后,阴差阳错地反而让他遁入被自己尘封的这段记忆时空。

这是我最近一段时日,一个人安静了后认真思考的结果。否则没法解释他被徐江伦的石音阵伤了后再经历皮划艇爆炸巨响,忘记前情后事却以为自己还在十七岁的原因。

与孩子相处我有经验,之前开画廊时,偶有小区附近的孩子会过来学画画。虽然当时……大多是小童在耐心地教,但我也从旁得到一些实践与理论相结合的经验。就是对孩子,你得顺着,先把脾气给捋顺了,后面问题自然就迎刃而解。

所以这刻我毫不吝啬地给与肯定以及赞美:“你很厉害。”

高城瞪了我一眼,俯身过来时低蔼的嘴角上扬得意的弧度。没一会,三条鱼被叉在了竿子上在烘烤,剩余两条高城从湖面上弄来一些冰块给压在柳篮里了。

坐在火堆前,看他熟练地翻腾三条鱼控制着火候,没一会鱼香味就飘散而出了。可当他真的把其中一条鱼递到我面前时,垂在两侧的手却没去接。眼睛至始至终都盯着高城,怕一伸手,他就真的变成了气泡。

“没手?”他轻扬了声问,我仍没动,却见烤鱼伸到了嘴边,“没手就直接咬吧。”

沉顿数秒,我垂了眸张口,细腻的鱼肉带着自有的鲜,唇齿留香,和梦境里一模一样的美味。只是,即使我就着他的手,把整条鱼都吃光了,他都不会像梦中那般变成泡影。就是他脸色有些黑,因为注意力专注在我这,剩余那两条还在火上烤的鱼,变焦了。

我说去把剩余两条拿过来重烤吧,他却摇了摇头,提起烤焦了的鱼放在嘴边慢条斯理地吃起来。差不多一条被他吃进肚子里了,我忍不住问:“好吃?”

他伸手去拿另一条的手顿了顿,转而将鱼再次递到我嘴边,“你自己尝。”我凝了眼黑乎乎的鱼,没有太多犹豫就下口了,吃到嘴里的不是美味,带了苦,咀嚼了几下我硬吞进去了。庆幸高城钓的鱼都是没有刺的,否则我这样吞吃肯定卡喉。

他莞尔,就着我咬下去的那口轻抿鱼肉,十分钟后把那一条鱼也解决了。平静开口:“不到无从选择时,不浪费资源是生存的法则。”

我怔了怔,讶异这样沉稳说话的他,刚刚还以孩子的心态对待他,转瞬就给我一种深沉若鹜的感觉。但听他下一句却是:“不过,真的很难吃,都怪你。”

好吧,是我的错觉。

吃过一场“烤鱼宴”,两人芥蒂全无。高城突然兴起又要来背我,这次我不问缘由就覆在了他背上,喜欢被他这么单纯地宠着,也喜欢这般与他相近。从岩石摊上走到林间,再从林间走回岩石摊,那条路来来回回的,他背着我不知走了多久。

周旁树影、静湖,头顶明月、星辰,都成了暗夜里的布景,我的眼里只有他。又一次伏在他肩上沉梦,就连嘴角都还挂着微笑,只是这次梦里没有画影,没有过去的影像,就只是我在一片漆黑中行走,无止尽的。

走着走着就觉害怕起来,迫切想要看到前方出现光。却突然产生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好似紧抱着的消失了。紧抱?我如果抱着什么,那一定是高城。倏然惊醒顿坐而起,茫然四顾黑暗沉浓,与梦中情景雷同。

我张口而唤:“高城。”声音抵入耳膜,是真实不是梦,可是无人应答。

等眼睛适应黑暗后,搜找身周,真不见高城身影。他出去了?无理由地去往洞口,外面月光仍旧皎洁明亮,我走至他常坐的岩石边寻找,也没见他人。这么晚会去了哪?环目四周,最终目光凝定黑林,四下空旷,除了那里我想不到他会去的地方了。

可是我不懂,深更半夜的他要去林中作什么,要找食材或药草明天白天不行吗?

一边想着一边往黑林里走,差不多绕走了平常我们的活动范围一圈后,依旧没找到他。沉定原地,诡异的直觉指引我向某个方向,顺着指引一脚一脚向前。因为这许多天把山林口快成家了,所以知道这个方向并非往林中深处的雾障地而去,相对要轻松些。

想想也觉得高城没理由夜半一人独进迷林深处,走过了活动范围界线没多久,就听到浪打的声音,心中讶异,这是往湖岸而去的吗?

当有人声传来时,我下意识地顿住脚并矮身而躲。离得远听不清,却能确定真的是有外人来到这片区域了。我心中焦虑不已,高城还没找到,也不知来得是谁。

渔民?不太可能吧,谁会在半夜出湖打渔?除去渔民这个可能性,就不得不考虑来人是敌是友了。没有忘记在我们乘上皮划艇前,徐江伦已经安排那一群人乘船逃离,会否有人返转而回?如果是这样,那就真是棘手。

转瞬之间,脑中已经做了各种分析,最后决定无论如何先过去打探一下再作论断。

猫着身把脚步放到最轻,以树作掩护,一点一点向那处靠近。因为是接近湖岸了,林木很稀疏,月光能照进来,依稀可见那处有两三身影,与我就只隔二十来米了。怕再近我脚步放得再轻,也可能会被察觉,故而掩身在一棵树后竖起耳朵去听。

我绝然没想到,自己的脸色在数分钟后变成惨白。

只闻那边交谈的语声随风而来……

“这么多天了,该回去了。”

“是啊,城哥,你不能一直耗在这里。案件已了,你得回去跟那边交接。假如你真舍不下小夏,就那她一起带上好了。”

“胡闹!你知道那女人真实身份是什么吗?一个能被贯注两重记忆又穿针引线的人,会是普通人吗?连我们都被有预谋地卷进来了,显然她背后有一股很强的势力在操纵着。寒,你确定要城哥把这么一个危险炸弹带在身边?”

“……没那么复杂吧。”

“还不复杂?她就是一颗暗子,随时可能引爆。”

两人争论不止,但在下一瞬,一声低喝:“够了,别吵了。”瞬间安静了。

我的心头像是被狠狠砸了一拳,疼得窒息。

静默半刻,仍然无声。我意识到什么,一点点回转过身,熟悉的军靴,修长的裤管还带着穿了多日的皱褶。我是忘了人的气息能暴露目标这件事了,尤其,还是在他的眼皮底下。

当初沈家地下密室,即使徐江伦人已走了,气息都没能瞒过他。更何况是当下!

而我浑噩的脑子在这般从蹲身的位置斜看向那张隐暗在月光底下的脸时,已经辩知到不容我再自欺欺人的事实。早有迹象的,可我都选择忽略,或者避开思绪不去深想。

他是楚高城啊,一个能对自己两年记忆下心理暗示尘封的,在心理术学界里可横行无阻的人,又怎会安于这么一个荒僻的地方与我过这样贫瘠的生活?就算他肯,他背后的人也不肯!来的两人是落景寒,和谢锐。

第179章梦散(1)

那个黑芒的夜晚,我背着他孤绝地倒在岩石上,明明是感受到他呼吸越来越弱的。醒来他却能安坐在那,还把我救了,最大的疑点是他伤口复原的如此快。我偏执地想成是他找到了除去那野果之外的草药,却不去想有哪种草药能够“珍贵”到如此瞬间见效……

其实根本就没有被我用思维空间唤醒这一说吧,那个时候,他们就找来了并将我们施救。世间再好的草药也不会比曲心画调配的药剂来得有效。

然后呢?这些清明之后,我脑中只浮沉那三个字。

钝钝地开口:“你要走了吗?”第一次发觉,语言原来是世界上最苍白无力的东西。它远没有行为来得有效,也会在开口的瞬间就已缺失了勇气。

俯视的眸,透着一丝诡异的深邃以及越来越暗的幽绿,淡冷低回的嗓音不知从哪里传来,只听到自己的名字在被轻念:“夏竹。”他伸手过来抚在我头顶,动作怜惜,却听一声轻应从他嘴里溢出:“嗯。”

我愣愣地点头,向后仰靠在树上屁股着地而坐,同时也避让开了他的手。那顿在半空的手只停留了一秒,就曲指收回了,仿似刚才怜惜的动作只是我的错觉。

没有人开口说话,我垂眸干坐在那思维空白,他静立身前沉定不移。削尖的耳朵都能听到他清浅的呼吸,也能感受到他熟悉的气息,只是,有什么在悄悄改变了。

直到不远处传来一声唤:“城哥。”

包裹在象牙塔外层的气泡被一根针刺破了,连声都没有,象牙塔变成了幻影。

头顶是凉了几度的声音:“知道了。”是对那边唤他的人说的,于是细碎的脚步离去。我嘴角牵起浅讥的弧度:“楚高城,你走吧。”

默了一瞬,他问:“想跟我一起走吗?”

我心颤了下,缓缓摇头,“我怕。”他语调微扬:“你怕什么?”

终于,抬起眼,心中的某根弦似断非断,“我怕灰暗承影,我怕世界虚无,我怕很多东西。”他蹙了蹙眉,用异样的眼光看我:“你在说什么?”

失笑了下,换种方式对他道:“那我问你,你想带我一起走吗?你怕我像他们说的那般是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会在你身边引爆吗?”

他沉默不语,似静窒思索。而我那根心弦瞬间崩断,万般气流全汇涌进脑,从地上猛地站起对他低吼出声:“你真不知道我怕什么吗?我怕岁月风霜,灰白的像尘埃堆积在心上,然后你那眼神写满不堪一击的谎言;我怕你对我说的每一句话,做的每一件事都存着动机与目的;我怕你明明记起了一切或者从未神智不清,却戴了伪善的面具;怕你用那超高的心理学术垒筑一座象牙塔,而在我心甘情愿走进那扇门时,你却无情地将它毁灭,告诉我这一切不过是一场虚幻的梦。”

一口气吼了这么多句,我喘息着,感觉全身血液都聚集在了脑部,瞪着他一字一句:“现在知道我怕什么了吗?我怕你,楚高城!”

他比我高了大半个头的身高,即使我站起来,也得向上微仰了视线看他。不过不要紧,这般距离,足能让我看清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怒意,以及逐渐回归的平静。明白一件事,终是没有任何能够打动他,包括我,始终都没有走入过他心间。

既然他始终静默不语,那就我多说些吧,眉毛突突地跳,笑的比哭还难看:“为我烤鱼背我入梦,为的是让我梦境成真吧。是不是假如我不提前醒来,天亮后睁眼时你已如气泡般消失的无影无踪?我怎么忘了你是最记仇的人呢,那年我在日出之后舍弃远离,所以当下你要将那痛加倍还回来。”

“说够了吗?”阴沉的语调。

我闭了嘴垂眸,不去想自己不断地说着话,是想这一刻能更长久一些,是怕沉默会加速……离别。而他开口了,也意味着我的徒劳宣告终结。

咧了咧嘴,多可悲的自己啊。

视界内的那双脚转移了方向,抬起了步,在走离我三步远时听到他低沉的声音传来:“我只说一遍,信不信随你。将你从湖底拖出来到这岩岸时,脑子一片空白,是从你醒来后说出我名字起,才有内容一点点填冲进来。我每天坐在岩石上面朝深湖,外界听到的是风声,但有一些杂乱的声音从心里冒出,需要沉定心神来整理、分类,后来知道这就叫作心理术。

它带给我的帮助是,睁开眼面对陌生的人,可以立即从对方声线分辨出是谁。而当声音与容貌相匹配后,脑中空白就又被填补一部分了。他们每隔三天会来送一次药,也会告诉我一些事,基本上两相一融合思路就清晰了。但有个最大的漏缺我始终想不透,为何这所有的声音里唯独没有你的?即使他们讲述了关于你的事,也无法与心理合一。直到……”

讲到这处他顿住沉默了下来,我却已然明白后面的话:“直到我那天再次遁入思维空间,回到了你的两年心理阴影期间,不光是我沉入那个世界,你也一同进去了。是那之后,打开了你的记忆闸门,也冲破了你为自己设下的心理暗示,对吗?”

他轻笑,大步而踏,军靴踩得脚下枯枝啪啪直响,我的心却在一点一点往下沉。

“我们会再见的。希望到那时,你还是我的小竹子,而不是……”

悠扬的语声飘在上空,缓缓慢慢,轻轻浅浅,没有我最初认识的这个人那般闲凉无绪,也没有我在这座象牙塔里日夜相伴的那个人的干净清冽,是一种……让我无法抑制鼻间酸涩,无法忍住眼泪落了满目的沉暗感觉。

道别的词句,来不及握住的指尖,他却已经走上了离开的旅程。

因为太过静寂,最后一个字即使他隐在嘴里,但我依然还是听见了。

他说:我们会再见,希望到那时为我还是他的小竹子,而不是……a。

有些事不去深想不代表不存在。儿时我被那个男人唤作a,做各种训练,不断用犯罪现场照片来训练自己的心理影像能力,已经有过分析:我为某种目的而生;少年时与他相遇,不记得过程却有结果,而结果在昭示那不是偶然,而是一场动机的开始。之所以会在日出时舍弃离开,是因为那个在他身边的人,是a。

这些我能想到,他在神智恢复后又怎可能想不到?加上他那被自己尘封的两年记忆也回来了,更多细节会被他察觉。

黎明的曙光划破天界,日出之时,梦散。

高城,下一次遇见,我一定先走。

长久坐在岩岸上,脸上的泪早已被风吹干了,视线从模糊到清晰,静寂的湖边有一条孤伶伶的小船,只剩它与我相伴。

坐了将近一天,傍晚时才伸展僵直的四肢站起,一步一步踏着回到山洞,倒头而睡。

醒过来时的第一念就是,我之前那所谓浅眠的毛病当真是矫情,当疲倦了,不管在哪,不管何时,都能睡得昏沉,而且无梦。肚子饿的不行,我去把那两条冰镇了的鱼给翻出来,学着用之前烤鱼的叉子把它们给叉上,再点火烤起来。

庆幸那个人离开的“匆忙”,点火石与那把瑞士军刀都忘记问我拿了,一直在我这。不过就算没有,为了生存,即便是生鱼也会啃下去吧。

鱼烤好了,很不好吃,因为同样烤焦了。咬在嘴里都是焦苦味,但我默默地把两条鱼都吃进了肚子里。夜里腹痛,不想起来,对自己说忍一忍就过去了。

果然有用,再醒来时一点痛觉都没了。

储存的两条鱼被我吃掉了,我琢磨着该再去钓两条,反正现成的渔具与鱼饵都有。可从早上坐到天黑,鱼竿一动没动,拉上来,发现鱼钩上的鱼饵不见了。饿着肚子睡觉,做得全是钓鱼的梦,梦见自己成了个钓鱼能手,一条又一条的鱼被甩上了岸。喜滋滋地想,没了他有什么关系,我一样可以自己钓鱼,能吃能睡。

隔日醒来后意志满满地又去湖边钓鱼了,却仍然从早坐到傍晚,一条鱼都没上钩,鱼饵却又不见了。界此明白一个道理:原来钓鱼真的有天赋和技巧,我无法胜任。

鱼竿收起,改为再去林中寻找能吃的蘑菇或野菜。走得很深,回到了那迷雾丛林里,我真的找到了蘑菇,还有那种野果,可是却走不出去。想用画影,闭上眼除了黑暗什么影像都没,只能睁开眼继续盲走,也许吸入了瘴气头昏昏沉沉的,脚下一绊,就摔了个狗吃屎。趴在地上再爬不起来,蘑菇鱼野果也滚了一地。我没再徒劳。

第180章梦散(2)

不知过去多久,感觉好像有人在轻抚我的发,惊喜地翻身,看到熟悉的绿眸近在咫尺。我激动地不知从哪有了力气,一下撞进他怀中紧紧抱住他腰,嗡着声说:“就知道你不会真的丢下我的,高城,我不做a,只做夏竹,你的夏竹好不好?”

他不说话,以为是不信我,着急地想要表态,可忽然发觉怀抱空虚。退开身,明明他人还在,还是那双戴了隐形夜视镜的眸,闪翼着幽暗的绿光,是我出了错觉吗?

“高城,你跟我说句话。”我向他要求。

他真的开口了,却是:“你不是夏竹,你是a。”

然后就如一道破除魔咒的指令般,眼睁睁看着他变成气泡,一点点消散。

我从沉浑中惊醒,确认了身周环境后,眼泪在黑暗里成蛹化碟,无声无息却哇哇直流。承认自己是故意走进迷雾区的,想用自己来赌他的不舍,赌他可能还躲在某处窥看着我。可是,赌输了,即使我因承受不住雾障而倒在这里,他也不会知道。

他真的离开了。

从认清自己喜欢他到爱上他,时间很短。因为当喜欢的念在心底滋生时,就像偷偷尝了一块糖,甜味在嘴里蔓延味蕾,以至心都感觉甜蜜的这么美好;可我却不知,爱却是那块糖还没来得及吃下去,就已经化了,而我已根本不知道他在哪里的这般残忍。

淋漓地痛哭之后,我还是得咬着牙撑起身,一步一步地向前。

我是个画者,最懂细节捕捉,又怎会在走过一次迷林后还走不出呢?不过是我自己做的一场自欺欺人的梦而已。如今,真的可以梦醒了。

回到岩岸,等着天亮后在林口剥了那天他拿回来的树皮,煮了一大锅的黑汤,连汤带树皮我都吞进了肚子里。因为它们能救命,解那瘴气之毒。

又把蘑菇煮了一锅,一点一点细嚼慢咽。因为它们可以补充能量。余下的果子我都装进了衣兜里,鼓鼓涨涨的。回到山洞环视了一圈,角落的渔具……不要了,反正我也不会钓鱼;地上的柳碗筷子……不要了,以后不会再用。好像没有什么要带的,就这样吧。

转过身时,瞥见绑在手腕处的黑绸带,没经大脑思考就扯了下来朝后一丢,但走出十几步却步履变缓,直至停下。最终我回转,俯身将那黑带捡起又再绑回了手腕。

如果除不去心上的刺,丢弃它有何用?更何况,衣兜里还装着他的军刀以及点火石。

来到林中的岩岸登上那艘小木船,看到里面横放的两根划桨,自嘲地笑了笑。总算他没冷酷到让我自己砍木制伐,以及做这种船桨。

事实证明,没人生来就会做一些事,总是通过后天的不断实践才能得出经验。

折腾了近半小时,我才能控制小船。并没向湖中心而划,而是沿着湖岸环绕,我必须先得弄清楚一件事才行。差不多近中午时,我回到了原点,然后也确证了心中的猜测。

一直以为所处的这个岩岸是虎崖山下的某一角,可当看到落景寒与谢锐带了船过来接他时,我就产生了疑惑:要离开的话,不是应该想办法穿过迷林,或者攀过那崖壁吗?

原来是我先入为主地想错了,这哪里还是虎崖,根本就是一座荒岛。虎崖山偏巧是在我们生活地方的背面,所以不穿过迷林,不环绕岩岸,永远都不知道真正的崖岸在远处。

最后看了眼生活了近大半个月的地方,转过身,划桨而离。若有留恋,那是因为曾经这个地方承载了一个幻化的美梦,而今,梦散,我终将渐渐把它遗忘。

………………………………………………………………………………………………………………………………………

《楚高城剧场》

“城哥,她走了,我们也该离开了吧。”

谢锐凝视眼前那张淡漠的侧脸,等了片刻也不见有回应,只默站在林荫下,盯着那在湖面上逐渐划远的小船。后肩被拍,他回过头,见是落景寒,两人使了个眼色,悄声退离开。

到了旁处,谢锐蹙眉而问:“什么事?”

落景寒一脸没好气地道:“我说你能别煞城哥的风景吗?没看到他正忧郁着呢?”

“忧郁?”谢锐挑眉,“你在胡说什么鬼?”

“怎么着,城哥就不能忧郁?”落景寒摇摇头,啧啧有声:“你这光棍是不懂情爱滋味的,都怪你,我就说把小夏一起带走,你偏偏又提那些似是而非的话。害得城哥现在一脸不舍,又咬牙死死忍住。没看到昨儿夜里城哥回来时,一身的冷气,生人勿近状,我敢打包票,一定是小夏那边出了什么事。”

谢锐重哼:“我是光棍,难道你就不是?别来找理由挤兑我,我说得是事实,一个人不知道被按了几重身份,几种记忆,这人还能纯粹?而且如果不是城哥心里那么想,谁能勉强得了他?”

落景寒一怔,觉得谢锐说得其实很有道理,转过头去看不远处那挺拔而立沉冷的身影,以从未有过的正经轻道:“其实,城哥心里也……苦吧。”

谢锐与他并肩而立,“苦不苦我不知道,只知道他如果认定了,就不会放手。”

落景寒笑了:“如此甚好。”

————

高城看着湖面小船逐渐成点,心头怅然。本该就那般拂袖而去的,为什么要在船划出数百米后又让他们重新划了回来,还先知地将船也拖上了岸藏在迷林中。

他对自己说,就是看看他走了后,她一个人会怎么过。是跟着离开,还是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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