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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河古道1人形棺材-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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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一把拦住大脑壳:“你没吃过就放下,我们再到别的地方找。这黑煤渣里埋的东西,也不知道埋了多长时间,是什么东西,我们还是别动了。”
大脑壳看着我,似乎也有些犹豫,我说:“埋上吧。谁知道这会惹出什么事来。”
大脑壳极不情愿地看我一眼:“那你保证能找到吃的?”
我说:“我保证不了。可这个蛋太奇怪了,我们还是别动为好。”
大脑壳热着眼看了一会儿,恋恋不舍地重新用沙子把这些蛋埋上了。
天渐渐要黑了,大脑壳还要往前找,我拉着他往回走。
我说:“金子寒也许有办法。”
提起金子寒,大脑壳来了点精神,他说:“嗯,和你一起的这个小哥,倒真有些能耐,水倒头发用柴刀都砍不断,只能用拌了香灰的牛油灯才能烧断,或者用抹上黑狗血的古剑才能斩断,也不知道他从哪里就拔出来一把刀,咔嚓咔嚓,俺当时眼睛一晃,那头发茬子都被齐刷刷割断了!”
我问:“你说什么水倒头发?”
大脑壳盯住我:“就刚才缠住我们脚下那个。”
“那不是水草么?”我说。
大脑壳费劲地说:“是……是人头发!”
我大吃一惊,这才回想起来,那些黑色的水草还真像是人的头发,不过这人头发又怎么能跑到水底下去,还能逆水行走,甚至上来缠住我们?
我让大脑壳仔细给我讲讲,大脑壳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他听老辈们讲过,因为水底下有死人,死人头发漂到水面上,看起来就像水草一样。
我问他:“不对呀,这死人不都要浮上来吗,怎么只有头发漂上来?”
大脑壳说:“这你就不懂了,黄河里的死人吧,好多沉在水底下,尸体也不会浮上来。就像活人一样,还是直挺挺地站在水中,甚至还能看见他在水底下走路,有时候是顺着水漂着走,有时候是逆着水走。”
他接着说:“俺听挖河的人说过,每年挖河时,挖到河中央,都能看到水中间有一行行脚印,顺着河道走。俺跟你说,这些都是在黄河里冤死的人,怨气太大,不肯去黄河大王那报到,就在水底下等着害人!这些在黄河里的活死人,也叫水倒,据说这些水倒能在晚上爬上船抓人,还会用头发缠住岸上的人,一般捞尸人都不敢动它,得请专业的水鬼才能降住它。”
大脑壳说得太邪乎,让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虽然我以前也听爷爷说过类似的故事,但是这和亲身经历完全是两码事。你想呀,你乘船在黄河上好好走,船行至河心,突然不动了,你往水底下一看,就看到一个人在水下缓缓走着,一边走,一边对你阴森一笑。这是什么感觉?
我又问他:“黄河里的东西怎么又会逆着水走呢?”
大脑壳认真地说:“这个事情吧,老辈们把它叫做黄河大王点兵。”
我问他:“黄河大王点兵又是怎么回事?”
大脑壳说:“俺听村里老人讲,其他挨着水的地方都要沿水修龙王庙,要敬水龙王,只有俺们黄河边上不一样。黄河上供的不是海龙王,是黄河大王,这黄河里的一切都归黄河大王管,海龙王也管不了黄河的事。”
他说:“好多时候都能看见,漂在黄河上的东西,不是顺着水走,却逆着水走,啥东西都有,有死人,有大树,也有各种大鱼小鱼。这就叫黄河大王点兵,让这些水中的物件都去黄河大王府开会了。遇到黄河大王点兵,活人要速速避开,因为黄河大王点兵,召集的是阴兵,活人是不能靠近的。”
说到这儿,他还举了个例子说,从前也有人不信邪,硬是驾着小船跟着逆水的枯树枝走,结果走到一半,船就被水底下的东西给撞翻了,人被扣在船底下,连尸体也找不到。据说撞翻船的就是铁头龙王,这铁头龙王就是黄河大王的真身,这人犯了黄河大王的忌讳,还能不给他沉船吗?!
我听他说得邪乎,想这黄河流淌了几百万年,黄河里的东西要有灵性,也早成了精怪,这老黄河里的事情,还真是说不清。
说到这儿,我忽然又想起刚刚的怀疑,大脑壳看起来年纪也不大,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还独自一个去过古桑园。
我问他:“你怎么会知道这么多?”
大脑壳说:“不是告诉你俺是听说的吗?”
我问:“你今年多大了?”
大脑壳说:“16。”
我有些惊讶,眼前这个大脑壳说话声音像是年纪不大,但他那黑乎乎还爬满纹路的脸上怎么看也不像只有16岁呀?
我问:“你这么小就敢进古桑园?”
大脑壳一脸疑惑看着我:“俺11岁那年没吃的乱跑跑进去的,现在要不是老支书,我才不跟你们来呢。还把吃的都丢了。”
我一愣:“你去古桑园是5年前的事?!”
大脑壳想了想:“差不多吧。”
我一听赶紧拉着大脑壳急走,老支书竟然派了一个5年前去过古桑园的小孩子给我们带路,我得赶紧找到金子寒。
我拉着大脑壳匆匆赶到与金子寒分开的河滩,金子寒却不见了。
我和大脑壳四处找了找,又爬到山梁上扯着嗓子吼了几声,也没找到他。
金子寒去哪了?
河滩上没留下任何痕迹。
我正不知道怎么办。大脑壳一脸兴奋跑过来,拉着我就跑。
跑到一个小沙沟边,沙沟浅水里飘着几条鱼,每个鱼身上都有被插伤的血口子,水沟里的水也被染红了。
大脑壳兴奋道:“鲤鱼啊,我们有吃的了。”
我抬头看一眼四周,想到了金子寒,这个跟我一起下乡插队的知青,这一路的表现好生奇怪。
从他在船上写下“有鬼”两个字,尽管他不承认,但我也觉得他对黄河禁忌很了解。过古栈道时,他明显熟门熟路,就像来过这里一样,但是他为何又要和我们一起来这里插队呢?
看着苍莽的黄河,我也有些疑惑了,这个金子寒究竟是什么人呢?
天彻底黑了,黑麻麻的黄河水像无数野兽一样奔腾,让人不由多生出几分恐惧。
金子寒还没有回来,我和大脑壳也不知道接下来应该怎么办,只能在不远处的一个石洞旁死等。
大脑壳捡了些木头,生起一堆火,将水沟里的鱼烤着吃了,一共四条,大脑壳三两下就吃完两条,我吃了一条,把另一条留给了金子寒。
傍晚,金子寒仍未见人影,大脑壳盯着那条剩下的鱼,说他又饿了。
我说:“这鱼可能就是金子寒留下来的,你还要吃?”
大脑壳不好意思的笑着说:“他能留,就说明他可能都吃过了。”
我说:“晚上就在这洞里睡吧,他肯定会回来找我们俩。赶紧睡,睡着就不饿了。”
大脑壳弓着腰在草丛里找了半天,弄了把干艾草扔在火堆里熏蚊子,说是黄河边上的蚊子有小指肚大,成群结队的,飞起来像朵黑云。有一年村里的耕牛受了惊,晚上撞到了蚊子窝里,第二天找到一看,牛被吸得只剩下一层皮。弄完了这些,他躺在石洞的干草上,没多久就打起鼾来。
刚才一直乱哄哄的,没有时间想什么,现在静下来想想,事情真是完全超出我的认知了。
从我踏上那条怪船,就像是进入到了一个未知世界中,一切显得那么古怪而神秘,先是三个古怪的姑娘,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话,然后这三个姑娘又神秘消失在古桑园中,不知道生死;我们在黄河栈道上竟然遇到了那样诡异的一幕,简直就是超出常理,让我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我不由依赖起那个叫金子寒的人,虽然他也很神秘,但是在这种情况下,无疑是一个可靠的同伴,现在却连他也神秘消失了。
我看着远处黑黝黝的河水,更远处连绵起伏的山脉,那巨大的山脉在黑暗中,仿佛一只跃跃欲试的巨兽,悄悄逼近我们,将我们压制在了这个极小的山洞中。我的脑子里乱成了一团麻,压抑又难过,看着前途漫漫,不由叹息了一口气,不知道明天还会遇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就这样想着想着,夜色逐渐渲染开,远远传过几声鸟叫,我看着不断跳动的火焰,到处弥漫着木头燃烧后的淡淡香气,不知不觉睡着了。
睡到半夜,洞口的篝火熄灭,寒风一吹,窝棚里冷得像冰窖,越睡越冷。我以为自己在梦中被冻得浑身发抖,睁开眼发现自己一直没睡着。
洞外黄河隆隆的流水声渐息,忽然出现划水的声音,哗啦哗啦,很有节奏,这深更半夜的,难道有人在水里游泳?
我伸了伸腿,踢在了一块硬东西上,仔细一看,洞外不知道什么时候封上了一块大石头,将窝棚护得严严实实的。这又是哪来的石头?我看一眼旁边的大脑壳,他倒睡得很熟。
我使劲揉了揉眼睛,趴在石头边往洞外看,几道绿莹莹的光在黑暗中游走。
“狼!”我惊叫一声。
大脑壳一下坐起身,头碰在了石洞顶上:“你叫啥?”
我浑身的寒毛都竖起来了:“外面有狼,好多狼。”
大脑壳听完也吓了一跳,连忙从地上抓起枪,二话没说,顺着石缝伸出枪管,就打了两枪。
我没来得及阻止,但显然已经惹事了,那些绿眼睛,一见洞里放枪,不跑反而一齐往石块上冲,吓得我们赶紧往洞里躲。可是这洞本身是个死洞,除了出口,纵深也就只能容下我们两个人。
俩人挤在洞里面紧张了一阵,就听见外面一阵哗啦哗啦的声音之后,什么动静也没了。
我慢慢睁开眼,洞外月光如注,河滩上什么也没有。我拉了拉大脑壳,示意我们出去看看。
大脑壳大着胆子端起枪和我相互搀扶着走出洞口,月光白亮亮照在黄河滩上,河水闷声流淌着,哪还有半点狼的影子?
大脑壳却扔下枪,跪在河滩上,朝着黄河直磕头,嘴里嘟囔着什么。
我猛然惊醒过来:“堵在洞口的巨石怎么不见了?”
大脑壳听见了也急忙站起来,看着空空的洞口。
巨石什么时候被搬走了?
我们相互看了一眼对方,奇怪刚走出洞口时,为什么谁也没发现巨石不见了。
幻觉。
我不相信,问大脑壳:“是你临睡前把那块大石头推到洞口挡住外面的?”
大脑壳一愣:“不是你推的吗?”
我们俩原来谁也没有挡。
那这里还有第三个人?
如果是金子寒,他为什么不出来见我们俩?
一连串问题问得我心里发冷。
大脑壳显然也被吓蒙了,又跪在河滩上,面朝黄河念叨着什么。
冷风飕飕吹来,我站在洞口,浑身冰冷,思绪却渐渐清晰起来。一人高的洞口,一人高的浑圆的大石,我和大脑壳,包括金子寒都不可能推动它,三个一起也不可能。而这块石头就不偏不倚正好将我们的洞口堵住,难道是它自己长腿跑过来的?
而最怪的是这么短的时间,它竟能无声无息瞬间就消失掉?
我心里越想越乱,索性在地上捡了些树枝乱草,胡乱做了个火把,点着了,朝着窝棚地底下仔细照着,就看到窝棚外的地上有一条深深的爬痕,爬痕后还有一条略细一些的划痕,一直向河滩延伸着。
我浑身的血液都要凝结住了,我终于知道那块石头去了哪里:它自己走进了黄河中。
大脑壳也吓得满脸煞白,哆嗦着说:“白,白大哥,这,这,这到底是啥东西?”
我咬咬牙,招呼大脑壳先别管那么多,赶紧生一堆火,等天一亮,马上离开这个鬼地方。
篝火很快烧起来了,火苗噼里啪啦响着,我和大脑壳抱着腿坐在火堆前,看着外面黑糊糊的黄河水,谁也没有说话,也不知道说什么。
我想着爷爷以前给我讲的黄河怪事,那一幕幕就像是发生在眼前一样,不由发起呆来,大脑壳见我一动不动,以为我中邪了,使劲晃着我的肩膀,叫道:“白……白大哥!”
我回过神,只见大脑壳正瞪大眼睛紧张地望着我。
大脑壳毕竟年纪小些,显然是害怕了。
我说:“大脑壳,别紧张,一定是有人在帮我们,否则那些狼早把我们吃了。”我同时也想说服自己不要害怕。
大脑壳使劲点头:“嗯,一定是黄河大王。”
我强挤出些笑摸摸大脑壳的头,对他说:
“大脑壳,你知道铁头龙王吗?”
第十章 铁头龙王(一)
我和大脑壳依偎在火堆旁,因为恐惧到了极限,世界缩小,我们俩竟成了两个相依为命的人。
关于铁头龙王,我只是很早的时候听爷爷讲过,现在给大脑壳再讲,好多东西都只能拼凑了。
在爷爷嘴里,黄河一带人把铁头龙王传得可神乎了,有人说它是黄河中成精的鲤鱼,身上结着七层鱼鳞,头上隆起一架鹿角,一下子能撞翻大船,一口就能吞掉在河边饮水的水牛。
也有人说,其实这铁头龙王就是黄河大王的真身,代替黄河大王在黄河中巡视,要是哪里的黄河大王庙香火不盛,这铁头龙王就会撞断河堤,水淹百姓。
大脑壳听得眼睛都直了,问我:“白,白大哥,这铁头龙王究竟是什么东西?”
我说:“我爷爷说,这铁头龙王,其实就是伏在黄河底的鼋。”
这个鼋,就是古代的巨龟。现在大家常把大龟都叫做鼋,这不对。在古时候,能翻江倒海的巨龟,才被称为鼋。
这鼋是蟒蛇和巨龟生的崽,所以才能长那么大个儿。据说这东西能活一万年,能长到火车头那么大,一旦发起怒来,能掀起城墙高的巨浪,打翻渔船,淹没良田。
我父亲当年在黄委会上班,负责巡查河堤。我当时问过他,这个巨鼋是不是真的存在,那黄河改道是不是巨鼋给撞断的河堤,你猜他怎么说?
大脑壳伸长了脖子问:“怎么说?”
我说:“我父亲说,黄河为啥改道?那是因为黄河从上游带下来太多泥沙,这些泥沙沉到下游,把黄河给垫高了,黄河成了悬河,遇到汛期,河水暴涨,漫过河堤,这样黄河才会改道。”
大脑壳明显有些失望,说:“啊,看来那鼋,还是没有咧!”
我说:“这话倒也不能这样说。我父亲当时也说了一种情况,在黄河中游乃至上游,水位很正常的时候也常常会发生改道,这就很难解释了。就好像说,原本那黄河水好好流着,但是突然像是被什么给堵住了,河水暴涨几倍,最后大堤崩溃,黄河改道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就像是……就像是黄河中突然冒出来了一个巨兽,将河道整个堵死了,河水过不去了,只好越堤而过,所以造成了黄河决堤大水泛滥。”
大脑壳说:“这巨兽肯定就是鼋了?”
我说:“我当时问过我父亲,我父亲偷偷告诉我,在黄河道干涸后,他专门去看了看,发现黄河古道中有个巨大的深坑。深坑前后各有四个巨大的爪印,就像河底下曾有一个巨兽伏在这里,用四只爪子牢牢抓住河底,这样才出现了那么大的巨坑。他听黄河边的老船夫说,这就是铁头龙王,也就是巨鼋,它卧在河泥中,紧紧扒住河底,堵塞住了河水,才导致黄河改道。”
那神秘出现又离奇消失的石头,以及地上的划痕,不禁让我想起关于铁头龙王的传说。
如果真是巨鼋的话,可是它为什么刚好出现在门口,替我们挡住了狼,好像是特意来救我们似的。
大脑壳说:“你是不是有点想多了?”
我说:“管不了那么多了,先这样想,我爷爷说心里宁静,一切事就合理。”
大脑壳看看天:“这天看着要亮了,我们还在这儿等吗?”
“要不然我们顺着大龟爬的痕迹去看看,这可能与我们这次进古桑园有关,金子寒回来我们也能提供点线索。不然他老觉得我们没用。”说完我站起身,伸了个懒腰,身体感觉舒展了很多。
“对!”大脑壳说,“这个小哥不搭理我们,可是就是觉得我们碍事。”
说着话大脑壳也来了精神,索性爬起来做了个火把,我们两人沿着那大龟的爬痕一路追过去,就看见那痕迹穿过河滩,直奔前面而去。
我们寻着痕迹走了一会儿,大脑壳猛然立住了,说不对,不对,不能再走了,前面是古桑园!
我看了看,前面黑糊糊的,月光下,黑压压的树林被风吹着哗哗响。
我和大脑壳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两人大眼瞪小眼,谁也不敢过去。
这时,身旁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咳嗽声。
那咳嗽声十分古怪,听起来就像上了年纪的老人抽旱烟时不小心呛到了,又强忍着不想出声。
这深更半夜的,又在这样荒无人烟的黄河老滩上,哪里来的咳嗽声?
我们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两人屏住呼吸,仔细去听,却只听见风吹过树叶,呜呜作响。我们听了一会儿,再也没传出来那种古怪的咳嗽声,心中暗暗安慰着自己。
我想上前探个究竟,大脑壳却不敢去,讪讪地站在那里。
我刺激他:“你不去,就在这儿等我,如果听见不好的动静,你马上跑。”
大脑壳点了点头,他看我往前一走,又害怕了,一把拉住我,可怜巴巴地说:“你走了,俺自己在这儿咋办?俺,俺,俺还是跟你去吧,咋也是两个人一起!”
我笑了一下,用力拍了一下他,算是给他鼓劲,也给自己壮胆:“对呀,我们手中有枪,两个大男人,怕啥呀。”
还没走几步,那咳嗽声又来了。这次我们听得清清楚楚,声音从前方树林边一块立着的石头旁发出来。
大脑壳哆哆嗦嗦地问我:“白,白大哥,那石头后面是不是蛤蟆叫?”
我苦笑着:“这年头蛤蟆要能像人一样咳嗽,怕早修炼成精怪了。”
说实话,这时候我也有三分打憷,月光明晃晃照在河面上,大石头后的树林里一片黑暗,那石头后到底藏着什么,难道那里真有个老人?
河滩上光秃秃的,况且这荒郊野外的,怎么可能三更半夜冒出一个老头?
我提着胆子,擎着那支火把,小心翼翼走过去,将火把往石头后一照,发现石头后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
我刚松了一口气,那熟悉的咳嗽声又一次在我身后出现了。
我又用火把照了照石头背后,石头背后空荡荡的,确实连个人影子都没有。
这事情邪性了!
我举着火把傻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这时候,那块大石头上,传来了一阵敲击石头的声音。
我一动不敢动,眼巴巴看着火把的火焰上下蹿动,心中乱糟糟的。
“恐惧会让身体生出鬼来。”我想起爷爷曾说过的话,使劲镇定自己。
这时,大脑壳突然鬼鬼祟祟地说:“白大哥……俺知道是啥在叫咧……”
我小心地看着四周:“是什么在叫?”
大脑壳也看了眼四周,神秘兮兮地对我说,他曾听一些行走江湖的手艺人说过,手艺人行走江湖,有恩报恩,有怨抱怨,谁要是得罪了他们,他们表面上不说什么,背地里就会玩阴的。
就说解放前的泥瓦匠,给你盖屋修门的时候,你必然要伺候好了,饭桌上大鱼大肉是自然,还必须要有一盘红烧的泥鳅,这盘菜谁也不能动筷子,只能泥瓦匠自个儿吃,这就是规矩。
要是你不按规矩来,得罪了泥瓦匠,他当然不会说什么,但是保不齐就要在活计上给你做手脚。心眼小的泥瓦匠就会将水泥和稀一点,将砖瓦砌得缝大点,这屋子经不了多少年就糟了。这还好,要遇到心狠手辣的主,甚至会在石灰中混入鸡血或骨灰,那你就等着家里闹鬼、遭灾吧!
我越听越糊涂,赶紧打断他,让他拣重要的说。
大脑壳这才说,当年闹饥荒的时候,他出去四处讨饭,在码头上遇到了几个手艺人。这几个人在那闲扯江湖之事,大脑壳也偷听到了几个手艺人害人的法子。一个叫做“半夜鬼敲门”,一个叫做“鬼咳嗽”。
“半夜鬼敲门”,说的是将鳝鱼血涂在仇家门上,蝙蝠最好鳝鱼血,闻到门上有鳝鱼血的味道,就不断去撞门。就这样,门整夜响个不断,开门一看,外面又什么都没有,就像鬼敲门一样。
“鬼咳嗽”则是抓只蛤蟆,在它嘴里塞一撮胡椒面,然后在蛤蟆嘴上封几条线。蛤蟆被胡椒面呛得直咳嗽,嘴巴被封住,咳不出来,就会发出老人一样的咳嗽声。
大脑壳怀疑,这里会不会被人设计了一个局,我们可能是中了“半夜鬼敲门”和“鬼咳嗽”的障眼法了。
大脑壳说完,我点点头,没回话。
我知道大脑壳和我一样也在安慰自己,包括刚才说巨石是铁头龙王,也是我胡乱拽到脑子里的念想。在这样在外毫无依靠的情况,我们不约而同在自己内心里找合理的依靠,给自己壮些胆,不知道前面是什么,也得往前面走。这也许是唯一的办法吧。
这时,旁边又传来咳咳的几声咳嗽。大脑壳讲完壮着胆子把火把插在河滩上,撅着屁股在石头底下找蛤蟆。刚找了一会儿,他突然像弹簧一样蹦了起来,叫道:“白大哥……真……真有只大蛤蟆,那么大的蛤蟆!”
我探头一看,那石头底下黑糊糊的,隐约看见里面卧着个簸箕大小的物件,但看不清楚到底是什么。
我刚想问大脑壳里面究竟是什么,那东西突然动了一下,接着发出了一声熟悉的咳嗽声。
那石头下,果真伏了只簸箕大小的蛤蟆!
我吓了一跳,险些跌倒在地,用火把一照,就看见蛤蟆背上有很多暗红色的斑点。我怕有毒,忙招呼大脑壳脱掉衣服掩住口鼻,小心翼翼用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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