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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十八星-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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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虎屏息放下噙着的婴儿,细心地把它与小虎排列在一起,伸出毛茸茸的爪子,抚弄着婴儿的奶发,又慢慢舔着婴儿脸上的血迹,不时母亲般的发出呜呜的哼鸣声。乳头,婴儿触到了乳头。不,应该说是乳头触到了孩子。天性使然,婴儿粉红的小嘴,贪婪地吸吮起来。溅齿一片香甜,人腹一股罡气。
吃饱奶,婴儿睡着了。
吃饱了能睡的孩子,不是坏孩子。
吃饱了能睡在虎穴中的孩子,更不是坏孩子。
杏花开了三千六百株,孩子半岁了。
半岁的孩子通常不会走路。
他却会走。
而且是摸着老虎的屁股走。不只是,偶尔童心大发,还捋一捋虎须,“王”字头上搔一搔痒。
俗话说:骑虎难下。
他正骑在虎上,不过从来没人告诉过他骑虎难下这话。而且想上就上,想下就下,丝毫没有什么难不难的。
骑累了虎,他就自己下来,和那个与自己一样大的小金虎,跟在金虎后面逛杏花林。
逛杏花林。可不是好玩的。
金虎的尾巴,像一只摇动的小鞭子。不时甩来甩去,努力纠正他步法上的错误。
不许稍左。
不许稍右。
陔转弯的地方注定了转弯。
陔停步的地方注定了停步。
一只小黄雀喳喳叫着,向孩子抖动着美丽的羽毛。孩子看见了。
他想过去。
悄悄地迈了一小步。
小得不能再小的一步。
坚硬如铁的山石,轰然散开。云雾般地逃离了脚底他的身子轻絮般地下坠。
金虎狂啸一声,腾空而起,虎掌拍出,罡气四射。金虎勾似的尾巴,海底捞月,将孩子牢牢卷住,闪电般跳回杏花林小径。
血,从金虎的剑耳上滴滴滚落。
三天不得乳。
小金虎在妈妈怀抱里乞怜,无济于事。孩子记住了。
要让孩子记住一年事。是很困难的事情。
饿肚子的孩子很容易记住一件该他记住的事情,哪怕是再笨的孩子。
这个孩子并不笨。
三千六百株杏树开花,杏林学步。
四千二百株杏树开花,杏林走路。
四千八百株杏树开花,杏林跑跳。
六千株杏树开花的时候,金虎似乎不那么专心了,有时竟趴在太阳下睡懒觉,捶都捶不醒。
老虎也有打睫的时候。“孩子和小虎没这么好的耐性。趁着金虎打睫,偷偷溜出杏林;去游乐一番。
金虎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全当没看见。七千二百株杏花全开了。金虎简直马马虎虎。它不但自己睡大觉,还强迫小虎睡大觉。
小虎在金虎爪子下,一动也不能动。
孩子在金虎的尾巴催促下,不情愿意地孤独地走向杏林。不去,是不行的。虎尾巴打屁股,比什么滋味都难受。第一天,艳阳初照。孩子跚跚折人杏林,日落时分,带着满头细汗回来。金虎摇尾三鞭。小屁股啪啪作响,刚刚吮了几口奶,便让虎推向一旁。“
星星眨着眼睛。
孩子眨着眼睛。
小虎瞪着莫名其妙的眼睛。金虎半闭着酸溜溜的眼腈。
第二天,红日东升,孩子倔强地走向杏林。
夕阳未没,孩子回来了。金虎摇尾,啪啪十鞭,虎乳点滴未赐。
第三天。
第四天……这是第三十个金乌丹顶的日子了。孩子猛劲地冲人杏林。
金虎不睡了,虎目圆睁,望着孩子轻烟般远去的背影,王字花纹舒展的像一朵初绽的杏花。
身边的小虎,兴奋地刨着山岩,金虎竟连看一眼也不。
心不二用。目不斜视。
正当午时,孩子稚嫩的身影透出杏林。金虎长吟一声,扑上前去,用尾巴卷起孩子。轻轻放在自己柔软的背上,把他一步一步驮了回来。
金虎用爪子拨弄着圆鼓鼓的奶头,放进孩子的嘴里,一股香甜的乳汁,喷射般地溅进了孩子的喉管。
金虎流泪了。
孩子睡着了。
蠕动着小嘴,在杏树下睡着了。
没有不贪吃的孩子。
做梦都吃东西的孩子更贪吃。
孩子在做梦。
而且在梦着吃东西。
枝头上那枚青杏,孩子望了它不知多少遍了,甚至连杏上的白毛都数清了。因为这枚清杏,是整个迷海杏花茶唯一的一枚青杏。在孩子饿肚子的时候,他就觉得这枚圆溜溜的小东西能够吃,而且吃了就不会再饿肚子。
杏子黄了,黄澄澄地散发着浓烈的芳香,口涎三尺。滴在青石上。
孩子张大了嘴巴,盼着杏子掉下来。
杏子掉下来了。
掉进了嘴巴里。
孩子一口咬住。奇怪!杏子竟化做一线蜜水。甜甜地,粘粘地,汩汩地向喉管流去。
痒酥酥,热腾腾地感觉,爬遍了孩子全身,像蚂蚁一样,舒服极了。
天,没有了。
星,没有了。
月,没有了。
身下的青石,仿佛越升越高,轻飘飘地长进了云端。
孩子笑醒了。
梦,不能成真。
梦,也就不是好梦。
孩子做的是好梦,好梦往往会成真。
一枚杏核含在嘴里,这个梦还能是假的吗?孩子向古树上望去,那枚青杏果真不见了。
做梦吃甜杏,本是天造定。
孩子揉揉惺松的睡眼,高兴地一蹦而起。像小鸟一样冲上天空,耳边风声呼呼做响,冲过树梢。冲过山尖,还在疾疾上升。
糟了!一只硕大的苍鹰向他飞来。孩子惊骇地闭上眼睛,心往下一晃。心沉下去了。
身子也沉下去了。
过了许久,好像投有发生什么事情。孩子睁开了原本闭着的眼睛。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跳是不敢跳的。
原来,他正站在那株已没有了青杏的树上,一朵红白相间的杏花,正托着他的小脚丫。
孩于发出虎啸一样的哀鸣,其情切切,其声荡荡,在杏谷里回旋着。
“孩子,下来吧。”
苍老而又充满慈爱的声音,在他的背后响起。
孩子回首望去,只见一位皓首童颜,鸡皮鹤骨的老婆婆正站在那里。刚才那种奇妙又舒适的声音,就是由她发出的。
什么声音。
孩子不懂。
听惯了虎啸风吟的孩子,当然不懂。只不过心里有一种甜丝丝的亲近感。
这种亲近感,再加上老婆婆颤巍巍的手势,孩子明白了。
孩子从杏花上跳下来。落地如烟,无声无息。
婆婆笑笑。
孩子笑笑。
婆婆走近孩子。
孩子走近婆婆。
婆婆叹了口气,伸出枯瘦的手,摩挲着孩子裸露的躯体,脚步一摇,带着孩子缓缓而去。两只金虎跟在他们身后。
三十三天杏花谷,七千二百株杏花开过七个轮回,孩子八岁了。
不能再叫他孩子了。如今他已身满三尺,虽然离五尺男儿尚有一段距离。却也丰神玉骨,银肌暗涌,眉如春峰,晴若点漆,唇红齿白,口正鼻直,天庭饱满,地廓方圆,俨然一个藕身莲魂的玉童子了。
七年来,他偎在圣母膝下,昼同食。夜间寝,享尽人伦之乐,却也苦不堪言。
呀呀学语,认识风花雪月。
吱吱涂鸦,习会刀弓车舟。圣丹洞那幽雅的咏杏斋里,四壁图书,他已围三缺一。几千种版本,熟诸如掌纹,虽不能倒背如流,却已能问上答下,举一反三,烂熟于胸了。
最让他感到舒适的,是让婆婆打他。
不是寻常人家那种打屁股。
是除了屁股以外,周身无处不挨打。
每天北斗七星挂上山尖,便到了挨打的幸福时辰。
他静静地躺在玉石雕床上。婆婆银发竖立,慈目微阖,头顶上渐渐升起一团杏花般的霞雾,骨骼咔咔作响掌心殷红如丹,绕着他跚跚游走,一面游走,一面把掌向他的身上拍去。天泰地安。
掌声卷起瓣瓣挑花——就是那丛杏林中落人泉水,又在洞前深潭上汇集的鲜嫩桃花,烟蝶般地飞上胴体,落地生根,钻穴而人,化做了他血和肉的一部分。
星星透“天门”而人,一簇簇飘向他的“丹田”。
艳阳涌“公孙”而起,一轮轮涌人他的“膻中”。
飞瀑穿“合谷”而涌,一道道汇聚他的“‘气海”。
烈火燃“上星”而炽,一团团滚进他的“中注”。
不过,不用为他担心。这一切都是朦胧中的感觉,无影无形,是再快乐不过的。
感觉消失,金虎便带着小虎进了洞来,金虎叼住仍在垂垂挣扎的獐兔狗鹿,小虎负着露珠未碎的黄芪山精,早餐的时辰到了。
杏枝熏豹排。
杏叶炖鹿筋。野参杏芽糕。
首乌杏花露。
孩子吃兴正浓。
婆婆浅尝则止。
吃过十岁的第一顿早餐,婆婆正襟危坐,眉峰上耸着说不出的威严。
“孩子,你已经十岁了。”“嗯”。
“从今天起,我要你遍历杏林三百六十洞,成为武林百年难得的奇葩。”
“嗯。”
“记住!洞洞迥异,你须用百倍的毅力与千倍的智慧,否则,万无生还之理。”
“嗯。”
“去吧!”
“嗯。”
雪花散落,寒冰重锁,孤单的身影消失在峻岭丛中。
山风怒号。六出如削。恶人愁一岳独峙,孤道蜿蜒危崖陡绝,高耸万村,远远望去,像一柄银枪直插云际香魂洞,便在这银枪的簇缨左近。
晓色初染,云散天霁,山脚下仁立着一位虎虎少儿一手斜挽着袍襟,二手拍打着本来就十分红润的脑自,向着隐约可见的洞口仰视,忽地双足一顿,向上飞升而起。
洞,并不十分深邃,一方平滑如镜的圆石上,静静躺着一本绵薄绢册。
少年走近石桌,虔诚地磕下头去。然后慢慢把视线移向那本绢册。
“别无旁骛,心诚至灵,习我剑法,诛尽邪恶。”桑皮封面上,十六个鲜红大字。金钩银划。龙飞风舞,人引心。
“呀!”翻开书页,少年吃了一惊,那本书上片字皆无。
情急之下,圣母那威严的目光又现眼前。大干世界浩浩乾坤,人如蝼蚁,他却只认得一个人,一个近乎不是人的人。
“圣母!”
“婆婆”——少年焦急出声,意在求救。
不意,啸声刚落;洞内一片簌簌作响,洞壁上的石片,竟让他啸声中喷涌的先天真气震落。霎时,粉尘飞扬,碎石崩溅,一片狼藉。
少年愣怔当地,他何曾见过这般景况。说来也怪,那崩溅的石块竟飞不近他的身体,纷纷向洞外泄去。
一凝神间,见那洞中另换了一番模样。四壁白玉。纯净无瑕,玉壁上丹画墨书,尽是三尺人形,持枪、持刀、持锤、持爷……般般兵刃皆与一持剑人形相对。
持剑人形潇洒飘逸,衣衫飘拂。岳停渊峙,天泰地安,手中长剑指向对面人形的眉心,在那人眉心处画出一朵灿烂杏花。
不是一剑如此,而是剑剑如此。
少年凝视着这些图形,丝毫不惊。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一因为从来没人告诉过他。
屠龙、屠虎、杀狗、杀人,在他看来是和吃饭睡觉没有两样的事情。
人,生下来就必须要做这些事的,他不知道人还要干些什么。
少年站起一段细长石段,照壁上人形演练起来。姿势十分空灵,剑法绝对简练,每一招都中规中矩,煞是好看。
原来这是一套十分复杂的剑法,就是让天下第一高手看到,也会欣喜若狂的。喜则心浮。浮则气虚,虚则运动不灵,不用说练成这套剑法,就是试上三招两式也会走火入魔,命毙当场。
他不知个中利害,神色不动,心神合一,自然免去这万分凶险。
斜月如钩,清辉洒进这幽幽古洞。
少年磕下头去,学完壁上三十三式剑法,他该另换一洞了。
蓦然,他心魂一惊。月辉洒向石壁。壁上持剑人形长衫飘动,冠履纷沓,须发皆幻,宛然千人起舞。“该死!”他高高撅起屁股,在上面重重打了一记——“剑剑杏花,尽中盾心,不是这行重幻影,焉能一蹴而就?”
他折回、洞里,月光下捎摸起来。呆怪中,他发现在持剑人形的冠履袍裨折纹里,隐约藏有行行小字:“三十三天天英剑,剑人合一,剑不动,影不动,剑动影转,影幻剑出……”
“春江杏花红。”
“梅雨杏花乱。”“柳烟杏花姣。”“斜路杏花绽”。
“日光绕杏飞。”
“云影度杏摇。”
……飞驭衫影。剑影千幻。渐渐地他解破了图形的奥妙,内心深处,百疑顿解,手舞足蹈。从头练了开来。
杏花瘴,浓浓淡淡,在山峦间飘动。
兀立的峰崖上,一弱冠少年亭亭玉立,俊美莹润的面容上,闪动着寒玉一样的光彩。
这遮天迷径,奇诡百变的“三十三天天篷瘴”便是由他而发动。
烟尘笼罩了四沟八套十六栈,此时的嶂西岩,漫说是人,就是鸟兽也犹如跌人了万花筒。海市蜃楼,境随念生,日月不辨,山川皆幻了。
少年凝眸摄神,察点着瘴雾的排演,天人合一,心旷神怡。
“咯咯咯”……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丝丝袅袅地从瘴雾中飘飘入耳。
那是太阴盘伤门本位。
少年一怔。
“三十三天杏花瘴,摄五行真精。精而气,气而烟,遣无形而有形,列有形而无形。四时五方,八卦九宫,人者自迷,怎么,竟有人擅闯了进来?”
少年踩动“三十三天天冲步”,人生盘,转坤门,绕青龙,向笑声迫去。
噙玉崖,杂花乱树,啭雀流驾,点点泉珠从百里悬崖上滚滚而下,不疾不徐,叮咚作响。
如今是正午时分。
少年十八岁年华中的一个正午。
晴蓝长天。
苍翠沃土。
湿谷缠雾女画,青山含烟欲吐。
泉珠溅落下来,恰好打着一双绣风弓鞋。
弓鞋半掩,玉足微观。
石榴裙,翡翠袄,纤指如笋。
少年蓦地眼睛一亮,呈现在他面前的是一位容貌娇好,色丽迷人的二八娇娃,杏唇处绽开两排扁贝,酒窝里盈溢着如许旖旎,向他嫣然一笑。
她实在是个很美的人。
这一点;她也很清楚。
因此,她从不怕人挑剔。
笑是笑过了,没有本采应该毫秒不差的那一冲痴迷反响。
少年依然面如寒玉,只是星眸中更添了几分疑问。
疑而不问,是一份很好的修养。
他从来有这份修养,因为迄今为止,除了婆婆外,无人可问。
他的唯一办法,‘也是最妙的办法,是自己去想。
“小哥哥,你是这里的主人么?”少女矜持不过,发声相询了。
“嗯!”莺语入耳,来者照收。
金口玉言,掷地有声。,“小哥哥,你常来这里玩吗?”
“嗯!”“咦?小哥哥,你别生气,我是一个人从家里逃出来,不知怎么就转到你家来了。不是我故意不打招呼,实在是没有看见贵主人,你不会生我的气吧?”
“嗯!”
“唉,你怎么总是嗯,嗯,嗯的?难道除了这个嗯,你就不会说别的话了吗?”
“嗯!”
少、女的甜笑变成了苦笑,叹息着道:“你是谁?叫做什么名字?能告诉我吗?”
少年那个“嗯”字刚刚出口,却又下意识得咽了回去。
人,原来还要有名字。
有了名字就好告诉别人。
他,没有名字。
他,也就不能告诉别人。
哪怕是花一样的可人。也无法告诉。
少年狂啸一声,杏瘴滚动。
“我是谁?”
“我是谁?”……少年陷入沉思。往事历历在目。
那一年,雪花扑打着万邪崖的峭壁。
万邪崖,在那三十三天杏花谷的北端,两条石柱般的小山,夹住一块巨石,那块巨石竟是活动的,随着风力大小,或升或降,被人称为“天闸”,嶂石岩最为凶险之处。
雪花落在崖上,滴滴尽化,不着痕迹,纵然鹅毛大雪,也亦如斯。
天闸下方,赫然一洞,光秃秃寸草不生,鸟迹皆无更无一丝声响,除一个黑黝黝的山洞外,一无所有。蟑石岩本来十分幽雅,杏花村更是艳绝人寰“这里却除外。”
少年奉圣母之命进得洞来,见阴森森的石头上,闪着点点磷光,或紫或绿,莹莹闪烁,令人很不自在,就是进了十八层地狱也没有这般凄惨。
别说玉壁图形,就是块像样的石头也没有。
“莫非寻错了地方。”
“不,不会错的”
长啸一声,空谷回应。洞里丝毫不见变化——菩提本无树。
明镜原非台。
变者,不变也。不变,万变矣。只是没有丰觉罢了。
少年慢腾腾地走向一方看来还顺眼的石头,颓然坐下。
稍定心神,便听见一阵“沙沙”轻响,地狱之音也没有这么可怕。
“通!”少年全身一震。
脑囱、耳廓、足心、臂端一阵火炙般地刺痛腰围也冰凉袭骨,越缩越紧,呼吸也感艰难。
如果有人看见,纵然斗胆,亦会碎裂。脑囱上一只毒枭,巨吸入肉三分:耳廓上,左右一只如绳蜈蚣,吸刺有声;足心处,两只铁钩乌蝎,啮兴方起;臂腕处。一对斑斓金蛇,钻跌人肌,蠕蠕而动。
最可怕的是腰间一围丹红巨蟒,铁鳞钢甲,箕头斗颈,一朵肉瘤惨绿欲滴,蟒信斜吐,正朝鼻孔延伸。
五毒附体。
少年一阵手忙脚乱,浑身乱科,嗽啸连声,嫩指频点。奇怪!这些毒虫竟然如附骨之蛆,紧紧啮住少年的躯干,咀嚼声不绝于耳。
“啪!”从洞顶落下一幅卷轴,堪堪人于少年怀抱,触肤自动展开。
“三十三天天毒经!”
少年瞥了一眼,竟然发现卷上的图形与今天自己的处境一模一样,五毒附身,赫然惊目。
压了压心上的惊恐,他顾不得什么了。
眼光顺着图上的经络移去。一股砭骨冰凉从任督两脉缓缓流出,汇于气海,又徐徐向全身的大小经络散去。
毒枭啮齿的百会穴,陡然滚如火炙,这种感觉沿风府、灵台、脊中、阳关等大穴,冲下长强,又于中极、关元隐人气海。
“督脉畅通,全身安泰,”紧接着手大阴肺经引导着金蛇凉毒,足太阴膀胱经驱动着蝎涎,经外奇穴金津玉液化蜈蚣之毒,神厥吸巨蟒之力,任脉大开,几股酸麻冷热之气互融互汇,直把气海弄得盈实沸腾。
少年通身一抖。“叭,叭”之声不绝于耳。
低头望去,却是大小五种八条毒物坠地而死。一个个只剩下干瘪的皮囊,于石砾中依旧闪着光彩。
没有不好奇的孩子。
好奇了便把来赏玩。蟒皮人手,便觉十分沉重,信手一挥,竟然向十丈外的巨石掷去,万斤巨石轰然而裂,把他吓得呆立当场。
“宝物”!“宝物”!
一古脑收拾起八条毒尸,少年另觅洞天。
风洞。三十三天破风诀。
火洞。三十三天炼火经。
冰洞。三十三天御寒术。
光洞。三十三天分光谱。
水洞。三十三天伏水录。
最奇得是后三十六洞,图书典籍,尽载琴棋书画,礼乐习俗。风土人情,诗词歌赋,仿佛要于这荒山僻野之地。造就一位文墨魁首似的。
少年知其必学,并不懈怠,逐词一路学将过来。
入洞心地至诚,出洞收益颇车,渐渐地满腹文章,诗思敏捷,偶尔于花前月下或琴或诗或字或画,焉然一派饱学宿儒之风了。
最后一洞,也是最玲成绝美的一洞。杜鹃丛里,芳草摇曳,一挂百年藤萝斜掩洞门,—香风习习。甜露点点,鹤鸟翩飞,紫燕抵华。——宛然一处道德文章神仙府。
洞府中,日夜光亮。数十颗鹅卵般大的明珠嵌于洞顶,相互辉映,块块纯净水晶,镶于四壁,明珠之光,水晶之色,浑然一体,一人置其间,形影自己。
双眼顺着洞穴望去,一少年,“啊哟”—声。纳头便拜。原来洞底晶壁处。立着一位麻冠老者,面如白玉,阵似点星,一只手斜举着如意拂尘,正望着他微笑——过了良久。不闻一丝声响,——少年抬起头来,定睛看时,才瞧出这是一尊雕像。这雕像与真人一般大小;八卦彩衣冉冉飘动,尤其是那双眼睛,熠熠含光,神韵溢露。
少年心中道:“惭愧!惭愧!婆婆有拂尘,这泥人也有拂尘,我只当是耄耋前辈,却原来是个泥胎。”遂起身走向前去。
雕像的袍带上,一本绢册。斜斜插着,少年不假思虑;举手取将下来。
他知道。这是圣母婆婆安排发的。
《烟波钓叟赋》!
奇门精典。
天下至宝。
这篇具有神秘色彩的奇门宝典,从古到今,世人垂涎。传为九天玄女呕血之作。连同六壬、兵符、印剑、图策传于黄帝,助黄帝定中原,破蚩尤,建中华,开天辟地。后世文工演绎,子牙精解,张良增益,诸葛发凡,造就了代代明主贤相,良将英帅。
全篇二百三十二句,涵义极为博奥,万象俱在其中。
“阴阳道顺妙难穷。”
“二至还乡一九宫。”
天地初开,一片混沌,太极静而生阴,动者生阳,一气化做天地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阴中阳,阳中阴,阴阳互生。天道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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