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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剑十八星-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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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去。
弯腰的意思是:敬请挨“宰”!
杏花公子没说话,俏公子问道:“都有什么拿手好菜?”
店小二胸脯一腆,也只有这时候,他才敢腆一腆,道:“客爷,小楼虽不是京都御厨,江南名苑,却也算得塞边一大去处。粳阳老酒,陈年佳酿,望风便醉。菜吗?不瞒客爷,一应齐备。狸唇、驼峰、猴头、熊掌、燕窝、凫脯、鹿筋、黄唇胶,上八珍珍上奇珍;鱼翅、银耳、鲥鱼、广肚、果子狸、哈什玛、鱼唇、裙国,中八珍珍中藏珍;海参、龙须、口蘑、川笋、赤鳞鱼、干贝、蛎黄、乌鱼蛋,下八珍珍下埋珍;就连那鱼肚、鱼骨、鱼皮、鱿鱼、飞来鸟等珍外奇珍也略备了些。这叫上八珍、中八珍、下八珍,珍外名珍珍珍珍贵……客爷您要二十四珍全席,还是三十二珍大席。请赏下来,小的好去准备,”
杏花公子笑面含威,问道:“我点的菜,你做不出来怎么办?”
店小二一怔,旋即方笑道:“客爷取笑,小楼没有做不了的菜,尽管赏明。”
杏花公子笑脸一收,道:“活人脑子,白天黑日白字门下燕北分舵舵主关山岫的脑子!”
话声甫落,满楼皆惊。人道:“这小子不要命了!关三刀关大爷的刀从来不是吃素的,活人脑子磨刀,不知杀戮了多少条关里关外的好汉,凭他,白面书生?”
“不是猛虎不入关,兴许这小白脸有一手。苍天有眼,关上的百姓要熬出头了。”这可花公子正是“三十三天柱圣母”弟子、“杏花神剑”封龙飙,按照那“香饵钓金鳌”之计,来寻“白天黑日帮”的晦气。山海关,便是第一站。
俏公子不用问就是宫连大公子,那美佳人自然是燕飞飞姑娘了,怀那只被人称为“猫王”的金虎便是她的招牌。
楼上食客一哄而散,知道今日菜无好菜,宴无好宴了。
偌大一座“澄海楼”,只留下另外两桌食客:临门一桌乃一老者,范阳笠齐眉,背对着窗子;另一桌,是一模一样六个兄弟,大鱼大肉正在猛啖。嘴里还“奶奶个熊卵”吃个不停。哈!“荆山六傻”。
店小二一声冷笑,腰挺得笔直,伸手向封龙飙抓去,听掌风,竟然是练过“大力鹰爪功”的行家。
店小二的手刚伸出去,就后悔了。后悔得骂了自己一声混蛋。
燕姑娘蛾眉一挑,金虎像一道金光,直射那只鹰爪,“咔吃”二声,店小二本来很“凶”的手,一下便到了虎口之中。店小二扼腕翻滚,耳朵里还是听到了老虎磨牙的声音,一对虎目还在满意地望着他,像在说:“味道不错,再送一只更够意思。”
店小二呼哨一声,从楼下窜上来七、八名跑堂、火工、厨子,人人手提着家伙,也不答话,便向封龙飙三人砸来。
“好小子,你是瞎了狗眼……”
下半句话还没骂出来,“咯”得一声问响,八个汉子便一齐从楼口跌了下去,膝断臂折,轧作—团,半天挫挣不起。
怎么掉下来了?没看见有人出手啊!
“荆山六傻”好不容易有了说话机会:“哈哈!我的招数端得了得,这叫狗钻毛坑坐吃屎。”
又一人道:“还是我的掌法,让那群龟孙子下去了。”
又—人道:“不对!不是你招数厉害,是那几个龟孙太脓包了,一打就流脓。”
又一人道:“脓有红的么?”喋喋不休,兀自争论。
店小二向店里跑去,封龙飙知道,好戏要开场了。
要让主人出来。最好的办法是打狗,如果恰好门口有这么一群很凶的狗。
夹尾巴的狗会去“汪汪”狂吠,把它的主人叫来。
主人来了。
关山岫关三刀,大马金刀。
大马金刀是指关大爷此时的架势,胯下大马,手中无刀,有得是一托描漆金盘,瓷碗里端着一团白花花的东西关三刀举盘过顶,然后恭恭敬敬地放在封龙飙面前的方桌上,一脸把肉笑得哆嗦乱颤,道:“客爷。这是您要的活人脑子,上等佐料,色味俱佳,方请用些。不用客气。”
活人脑子?
货真料实,正是关大爷一刀劈开报信的店小二,从他的脑腔里取出来的。
杀一只狗,关大爷毫不吝惜,况且是一条断了爪子,再也不能看门的狗。
关大爷很会做生意,赔本的生意是从不做的。他从一星帮众做到这雄霸燕云的五星舵主便是例证。
封龙飙当下一怔,燕姑娘的胃都要呕出来了,宫连大公子却神定气平,冷哼道:“圣人云:肉不正,不食。脍不精,不食。食必有方。此乃狗脑子,你家大爷焉能食用。”
关三刀面色一紧,马上又松驰下来,道:“大爷,何脑可用,请吩咐,小楼照做。”
宫连大公子将指一点,欺上关三刀的肥大脑门:“此头可用?”
关三刀不愧“澄海楼”楼主,当下一笑,逍:“客爷,请稍侯,小的这就去洗净,请下人端来。”
封龙飙睃也不睃,接口道:“关三刀,你只管去,本少爷要领教领教你的刀上绝活,给你半个时辰。”
袖子一掸。关三刀滚到楼下,“荆山六傻”跟了下去,像牵狗遛弯那样。一只不过没有用绳子会牵,而是用十二道冷森森的目光。
沧州郡浮阳县,地势低洼,地皆盐碱,芦苇丛生。南运河、宣惠河、石碑河三条河流汇合处,有一座叫做仵清村的地方,村口矗立着一尊庞然大物。
“铁狮镇海吼!”
传为后周皇帝柴世荣,令被俘兵丁燃帐为火,熔戈化铁所造,高一丈七尺,长一丈六尺,宽一丈,重约八千斤上下。这狮子昂首挺胸,屹立海边,怒视大海,巨口张开,仰天长啸,大有气吞山之势。
仵清村村主仵铁狮,便住在这铁狮后面的庄园里。仵大村主统领渤海盐枭,广敛不义之财,几十年挣下金山银海一般基业,不说富敌龙宫,却也是龙王头上敢持须的恶主。杏花长衫飘来,叠指一点,喝道:“陕去叫你们村主,白天黑日门黑字门下横海舵舵主仵铁狮滚来跪接本少爷!”
晴天霹雳,把几个家丁震得呆傻聋哑,半天说不出话来。
“什么?他说要见我们庄主?”
“不是他要见,是让庄主来见他。”
“不是来见,是出来迎接。”
足足半个时辰,几个家了才把这句话弄明白。自从他们在仵大村主手下当差以来,从没有听过这种话,听起来非常困难。
狂笑出口,几个家了回过味来了。眼前这个小白脸儿是疯子,不是疯子能白天说胡话吗?
家丁们抱着刀,重新坐了下去,瞌睡起来。
杏花衫公子又是一声断喝,一字不改!
几个家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很快有了同样的结论:羊羔追狮子——这小子找死!
对想死的人,他们有办法,搂头一刀!
刀搂出去了,恰好搂在头上。是自己的头上,三分深浅,死不了,疼得要紧。
杏花衫身后六个傻大个,争论著什么,没有听清,血已经灌满了他们的耳涡。
“朋友,有何贵干?”门洞里钻出一个干瘦老头,几丝鼠须斜挑,说不出的诡诈,手里掂着一把算盘。
“你是何人?”封龙飙喝道。
“仵村主座下二总管,人称算破天崔百凌是也。”老头干笑着回答。
“让仵铁狮滚出来跪接本少爷。”封龙飙昂首喝道。
老头并不答话,低下头去,拨弄着掌上算盘,算珠叮叮作响,听得出来,那是以内力催动乌铁算珠的声音。
“啰嗦什么!还不快去!”封龙飙道。
老头又是一声干笑:“小子。本爷平生杀人有三不杀。一是时辰不对不杀,二是地点不对不杀,三是心思不对不杀。今日你煞星照命,霉运临头。地点对,爷我心思对,方才算是时辰也对,嘿嘿,纳命来吧。”
说罢,手中算盘一顺,双肩一晃欺身扑来,算盘一压“五岳压天门”,直朝封龙飙脑门疾砸而下。
封龙飙动也不动。
宫连大公子赤手一招“杏花攒香”,反手向崔百陵脉门扣去,崔百陵扭身“五龙归东海”滑了开去,让过宫连大公子的掌风,看家绝学“五帝散天星”施开。
掌上算盘五条木框,十三根钢棍,八十五颗铁珠齐齐向宫大公子飞来。这一招,毒辣之极,点点寒星奔向各处大穴,一珠一棍沾身便告败亡。
宫连大公子双臂一挥,“杏花春雨”已然出手,将点点寒星拂落,“叭”地一声,一招“红杏花滴露”点在崔百陵的“巨骨”穴上。
崔百陵“哎呀”一声,双臂下垂,再也抬不起来了,愣怔之间,让宫大公子一脚踢回了门洞。
封龙飙一声冷哼,道:“二总管就是二总管,哪有这种三脚猫功夫在本少爷面前叫号的,快给小爷通报。”
崔百陵疼得彻骨,正点子没出手,便料理了自己,知道讨不了便宜,悻悻地向里面转身要走。
“咳!咳!”两声干咳传来,崔百陵一乐,大总管“运河怪蛟”南一峰来了。南一峰大声喝道:“崔百陵,猫尿又灌多了,竟敢得罪村主贵客!”话到鞭到,崔百陵干瘦的身子已经撞上鞭一尖,南一峰叫力一抖。崔百陵的身子风筝般旋转着飞向让前的铁狮子。“叭”地一声,摔了个粉身碎骨。南一峰紧走几步,抱拳唱诺道:“客爷。崔百陵狗眼看人低,小的已经处置。敢问少爷贵姓?”
封龙飙把手一摆,道:“不说也罢!”
南一峰江湖老到,笑道:“少爷既然知道敝村主乃白天黑日门舵主,想来不是外人,定是熟人了!”“哈……”
“生人!”封龙飙冷如寒铁。一字一顿。
“哈哈……,一回生,二回熟吗。少爷见庄主有事?”南一峰试探着问。
“要命!”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南一峰无论如何老到,脸上也挂不住了。“呵呵”一笑,道:“朋友,可知仵清村规矩?”
封龙飙淡淡说道:“鸡零狗碎,何足道哉?”
甫—峰老脸一寒,道:“如此先请过这铁狮三关,留得命在,再见村主不迟。”
村前广场顿时热闹起来,铁狮前已经列好队伍,六名壮汉当先,两名武师居中,南一峰压后。
六名壮汉喝道:“讨野火的家伙,快来你家横海六鬼的面前送死。”“荆山六傻”一见,齐齐踏出。
人出话出,一阵大乱:“看我崩拳崩那个大鬼左肋。”
又一人道:“我却要用弹腿踢那二鬼右踝骨。”
又—人道:“我肘拐拐那三鬼前胸。”又一人道:“我头锤砸四鬼的脑盖。”又一人道:“我鸳鸯脚断五鬼膝盖。”
又一人道:“我劈风掌碎六鬼后心。”乱七八糟,一片混喊。
“横海六鬼”一喜,今日运气不错,看来开市大吉,使个眼色,猛扑上来,各人加倍小心,护住自己的有关部位。
六声惨叫,六条血尸,齐齐飞回原来站立的地方,“荆山六傻”又是一阵大吵。
第二关的两名武师肝胆俱裂,六鬼的身手,凭他们“浮阳双霸”也难百招奏效,竟然一个照面暴尸而亡。
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双霸跳将起来,落入场中,一言不发。
封龙飙回首一笑,道:“这第二关,宫老弟就偏劳了吧。”
宫连大公子伸个懒腰,嘴里嘟囔着:“尽是这些不上台面的小菜,平白地坏人名头。”
嘴里说着,脚下却不怠慢,懒散地踱入场内,用白眼望着双霸。
双霸觉得一股凉风顺着脊骨往上冒,就像小亚鬼碰见阎罗王一般。双霸发招,抢敌先机,“黑心霸”胡不群一抬“日月双环”打向宫大公子“本神”穴,“黑脸霸”方不奈“豹头钢棍”扫向“犊鼻”空,风势卷起泥巴,一路打来。
宫大公子沉喝一声:“找死!”眼前人影晃动,“杏花分蕊”,双霸便双双撞向铁狮子,两人的头颅挤进了狮口,已然气绝。
南一峰从腰间抽出“狮尾绝户鞭”,鞭身一抖,金刺乱乍。这正是老贼的成名兵刃,狮尾鞭下不知害了多少江湖侠士,狮尾绝户鞭,斩草不留根,挣得了这把大总管的银交椅。
南一峰将鞭鞭一弹,立好门户。
南一峰的眼睛睁大了,睁得像鸡子那么大。封龙飙身后那名玩猫美女盈盈而出,粉皮嫩内,纤手玉足,便是瑶池仙姬恐也不过如此美丽。南一峰颤声问道:“你……你也会武功?”
燕飞飞嫣然一笑,莺声流转:“跟我家哥哥习武不过半旬,粗知皮毛,今日初次演练,老贼莫笑。”
习武半旬,便与“运河怪蛟”对敌,小白脸你也舍得!
南—峰笑道:“美人,老夫有天生爱美之德,且虎狼之威不减,不如喊老夫一声心肝随我金屋纳福去吧。如要对敌,老夫怎舍得下手?哈哈!”
燕飞飞并不气恼,杏眼一笑,道:“舍得舍不得是你之事,几招绝学,小女子还是要讨教的。”“哈哈!”南玉峰说不出的受用。将鞭一挥,道:“老夫鞭上绝学高超,那房中绝学更是高超,今日让你一并领教了吧。”鞭尾生风,“狮尾锁腰”向姑娘轻飘飘甩来。
姑娘分身一纵,两样兵器在手,左手一柄杏花玉扇,白玉扇,玛瑙花,花玉映辉。右手一支金银彩笔,白银杆,金毫头,金银闪烁。美人美兵刃,哪象阵前索命女,分明群玉山头曾相见,瑶池会上梦中人。
边打边道:“你原来是龙羊洞龙羊上人弟子,这招‘狮尾生风’向下些锁向‘京门’方好;这招‘狮尾碎石’原该点向‘地机’;这一招‘狮尾乱摆’力道不足,就打不中‘中府’、‘天溪’和‘日月’穴了……龙羊上人的绝学,让你们这些不肖之徒,糟蹋成这个样子,龙羊上人还有脸活在世上,羞也羞死了。”
一边打,一边说,像是师祖在教徒孙过招一般。
南一峰七十二路“狮尾绝户鞭”打完,心下大惊,臭汗乱滚,刚要从头再来,只听姑娘一声娇笑:“我替龙羊上人除了你这不肖之徒吧,免得世人耻笑。”南一峰正待发作,只见玉扇轻摆、金笔斜点“百会”和“腹结”二处,便涌起一团热气,把他的心肝熔化了。
临死,南一峰想起了一句古语。
女子上阵,必有绝学。
南一峰明白了,明白的透心彻骨,这一辈子再也不会忘记了。
南一峰倒下了。“朋友,我们认识?”一个中年汉于,身材粗壮,左眉中断,一道刀疤横贯天灵盖,满身煞气,站在封龙飙面前。
“不认识!”封龙飙白眼一扫。
“有过节?”
“血海深仇!”
“在下愚昧……”
“十八年前,封龙山庄的血案,你还记得吗?”字字千钧。
“铁狮吞天”件铁狮不再说话。说话是多余的。“当”的一声,将手中一对“狮头吞天”锤一碰,溅起点点火星,一招“铁狮撞日”奔向封龙飙下颌。
封龙飙信手一掣,手中便多了那柄“三十三天天英剑”,剑身挺得笔直,一缕尖锐劲风直射仵铁狮的前胸“玄机穴”。
仵铁狮乍见这把黄不黄、黑不黑、绿不绿、剑锋残缺的长剑先是一笑,哪知对方内力奇精。不由不摄住心神,气贯锤头,频频出招。
仵铁狮又一招“铁狮闹海”使出,双臂叫劲,正如泰山贯顶,堪堪向封龙飙头顶砸下,只见封龙飙脚下游走,于毫厘之间恰恰闪过,双锤落地,砸出个斗大坑来,尘土飞扬,弄得这位仵大村主灰头灰脸,差点狗吃屎趴在地上。
件铁狮见一个初出道的文弱少年,—招不还,竟然抢尽风头,心中的轻视之心顿时敛尽,锤重力猛,再度攻来。“铁狮落月”、“铁狮出洞”、“铁狮摇头”……
转眼攻了二十三招,这二十三招奇快无比,招招指向封龙飙命门大穴。
奇诡百变,虚实并举,仵铁狮对自己的锤法感到十分满意,从来也没有这么满意。
自己欣赏是一回事,对手领不领帐是另一回事。封龙飙不紧不慢,俊目含威,持剑游走。看到仵大村主锤力不佳时,便虚点上一点,唬得这位“铁狮吞天”不由不卖些气力。仵铁狮头上渐渐冒起白气,再是热汗,再是膏油,黑脸由黑变黄,由黄变绿,额上紫色刀疤变得惨白了。仵铁狮知道,这是内力将尽的征兆。内力一尺,油枯灯灭,自己将要筋骨寸断,虚脱身亡。
仵铁狮槽牙一咬,使出救命绝招。
锤柄处机簧“咯崩”一响,锤头上于狮口处喷出一蓬毒烟,袭向封龙飙面门。
仵铁狮狞笑一声:“小辈,留下命来。”
封龙飙不但不屏气息,反而迎着毒烟而上,口吞鼻吸,把一蓬毒烟尽数收入腹中嘲笑着咂咂嘴巴,仿佛对毒烟的味道很是满意。
满意得像老爷爷夸赞小孙孙亲手煮得一碗荷包蛋面。
古树满关塞。
丧魂人不在长城外。
黄云愁杀人。
发愁者却向丰都城里。
两把五星“白天黑日匕”掷入兜囊,杏花衫向另外一处地方飘去。
宫连大公子。
燕飞飞姑娘。
“荆山六傻”。
封龙飙问道:“下站?”燕飞飞捧出一本绢册,红笔圈点,汴梁。
第六章 江南首恶
汴京富丽天下无。夷门自古帝王州。
开封,位于黄河边上,金龙锁匙,古城崔巍,画楼栉比,极尽繁华。城西北部,一座龙亭园,荷花擎碧,柳丝摇翠,波光粼粼。
龙亭湖中分为二,传说为北宁重臣潘、杨旧宅,东边名为潘家湖,湖水浑浊,藕莲不生;西边名为杨家湖,湖水清澈,鱼花竟美,忠邪之分,十分分明。
两湖北端,耸立着一通四方巨石,上面云龙盘绕,飞风旋翔,是先朝遗物,唤作“龙墩”。“龙墩”上锣声阵阵,一老一少两个江湖艺人正在打把式卖艺。
老者肤色黧黑,白须齐胸,手中一把金刀上下翻滚,看客中两名青年,持一葫芦瓢,舀水向老者泼去,只见水花四溅,老者收刀。衣衫上滴水未沾。
“好!”人群里响起一片彩声。老者作一罗圈揖,口中道:“小老儿落难开封,没奈何练几手把式,练得不地道,三老四少,大爷少爷,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小老儿凑够了盘资,回得乡去,忘不了各位再生之德。这就让小儿练来,各位上眼。”
那少年跳人墩上,轻若柳絮,星目一闪,好个俊俏男儿!当下并不说话,拧动手中烂银枪,点扎挑压,身手不凡。
人群中,封龙飙偕宫公子、燕姑娘并肩而立,他们是被彩声引来。
燕姑娘低声说道:“这少年使得竟是杨家六合枪,虽不得真髓,却也有二、三成火候。”封龙飙点头。
少年一路枪法使完,又是一阵彩声,铜板、碎银纷纷向圈内扔去。封龙飙见这父子二人满脸正气,遂生怜悯之心,于怀中掏出一锭十两赤金抛去。
老者一怔,慌忙道:“这位爷,小者儿只求凑足川资,如此厚赐,愧不敢当,还请爷台收回。”说罢,弯腰去捧拾那锭金子。
一只牛皮快靴,连手带金一齐踩住。人群大乱,有人嚷道:“潘衙内!”
开封城中十大公子,只此子敢称衙内。衙内者,官衙内官长之子也。开封府最大官衙乃知府衙门,此衙内乃钦命五品知府潘忠悌之了,开封人称“秽城太岁”潘孝节是也。
提起潘孝节,开封城百姓恨之入骨,这位“秽城太岁”果然日秽三户,夜秽八家,看见谁家的姑娘媳妇,也不管白天黑夜,指挥一帮恶奴便抢,顺从者,送回,件逆者,打死!老者抬头一看,见是“秽城太岁”,便忍声吞气,想抽手回来,哪里还来得及,五指已经鲜血汩汩。
少年愤愤,抢上前来,伸手一撑,“叭”地一声,打得“秽城太岁”黄颊紫红。“秽城太岁”伸手向少年头上抓去,只见个帽飞开,一团如瀑秀发流淌出来,竟是一少女。“秽城太岁”哈哈大笑。道:“姓杨的,你逃不出本衙内的手心去。相好的,认命吧,跟大爷回府,作弄舒服了大爷,说不定赏一吊铜钱。”说着,拉住姑娘便要硬抢。
众恶奴一见,齐齐上前,把杨家父女围在当中。
“秽城太岁”——双色迷迷的眼睛,觑定姑娘的胸膛,伸手“嘶啦”一把,姑娘上衣撕袭,露出里面粉红兜肚。“哈哈!粉嫩豆腐,太爷吃定你啦!”
姑娘脸颊一红,拧身挫步,抬手拾起银枪,一招“怪蟒出洞”分心便刺。“秽城太岁”扭躯一闪,正扎在软肋上,疼得他“嗷嗷”怪叫道:“反了!反了!快给他乱刃分尸。”
杨老者也横刀在胸,大喝道:“姓潘的,若再不识抬举,休怪杨某刀下无情。”爷俩用力,将恶奴打得匐铺在地,却无一人丧命。
封龙飙点点头。
杨氏父女正待要走,忽听一声喝喊,三名恶奴扑将上来。杨老者认识,此三奴乃知府衙门教头。“汴梁三猛”,使盾牌者号称“天衣无缝”林巴冬,使藤棍者乃是“龙门怪蟒”蔡炎修,使金锁者正是“豫南病虫”苏辛木,因作恶多端,为江湖不容,投到开封知府门下躲避。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杨老心头一凛,喝道:“孩儿快走!”
杨姑娘已经知道爹爹的心意,当下朗声叫道:“爹爹快走。莫忘了给孩儿报仇。”拧枪便进,与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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