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夺魂旗-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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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面含笑说话,一面肩头晃处,“野鹤孤飞”改化“黄莺度柳”,便已凌空飞出六七丈外,但耳边却仍依稀听得林中人那沙哑语音说道:“小娃儿莫发牢骚,我要你们这两张宣纸的代价之高,才真正稀世难得,恐旧至少比你那‘天龙七宝’高出百倍!”

上官灵虽然听得微愕,但心急与钟离老人见面,也就未曾深思,只顾向前面那座高峰峰腰疾驰而去!

到了高峰脚下,上官灵暗忖钟离老人既与“笑面阎婆”孟三娘相遇,他们二人全是当世武林之中的顶尖人物,倘着互相一较神功,岂非罕世奇观?遂尽量轻提气,蹑足潜踪地,往上攀援,想要不加惊动,偷偷一观究竟!

援上约莫二十来丈,便听得钟离老人以一种极其奇异,而又颇觉模糊的语音,哈哈笑道:“孟非烟,我们把一切软硬轻功,及真气内力,均留到第二次‘罗浮元宵大会’,再行较量,今天凑巧相逢,先作这样一场生面别开的赌命游戏,倒也委实有趣!”

“赌命游戏”四字,更使上官灵感觉新奇,方自—面慢慢上爬,一面忖度之际,孟三娘也以那种奇异而又模糊的语音,冷笑答道:“钟离老鬼,何必故炫功力?难道你以为我不能开口答话!”

上官灵越听越怪,猜不出这两位盖代奇人的一场赌命游戏,究竟如何举行?怎的说起话来,都变得这等怪声怪气?

这时钟离老人又复怪笑说道:“我们在这种情形之下谈谈,倒也不错,我在你‘玄玄别府’之内,暗暗细搜一周,未曾发现上官小鬼踪迹,只知他确已到过‘玄玄壑’内,你……”

“笑面阎婆”孟三娘不等钟离老人话完,便即接口说道:“我刚自罗浮山‘万梅谷’转来,尚未进入‘玄玄别府’,便与你这老鬼遇上,怎知‘玄玄壑’内情事?不过照孟浮云对上官灵那等倾心相爱,我当年又曾经赐过这小鬼一面功能免死的‘阎婆血令金牌’看来,潘午等人,大概不至于将他杀害?就怕上官小鬼,恃强傲性,误走‘断魂谷’,则一条小命,定已虚无缥渺!”

上官灵越听这种语音越怪,并似就在右前方十几株参天古木丛中发出?遂一步一步地,静悄无声,向前掩去!

掩到古木丛中,藏入丰草,屏息静气地偷偷一看之下,上官灵不禁引手障唇,几乎失声发笑!

原来那位名满乾坤的真“夺魂旗”、“逍遥老人”钟离哲,及威震黑白两道的“罗刹教”掌教,“笑面阎婆”孟三娘两人,均以一根极细丝绳,悬吊咽喉,面面相对,双手下垂,直挺挺地,各自吊在一株古木的横枝之上!

上官灵这才明白,他们所谓的“赌命游戏”,就是同时上吊!要看谁先吊得忍受不住。怪不得语音变得有点奇异模糊,这种比赛功力之法,委实称得起是石破天惊,别开生面!

钟离老人苍颜鹤发,布袜芒鞋,吊在树上,倒还稍为受看,伹那位黑衣覆体,长发齐腰的“罗刹掌教”“笑面阎婆”孟三娘,直挺挺挂在横枝之上的那神情,却太以令人望之生怖!

这时钟离老人,又已身形纹风不动地,发话问道:“‘断魂谷’是个什么所在?上官小鬼那身武力不弱,一条小命,未必……”

“笑面阎婆”孟三娘,截断对方话头,冷“哼”一声答道:“这‘断魂谷’中,除了我曾经入谷三日,安然退出以外,从来只听说有入谷之鬼,未听说有出谷之人……”

上官灵知道常人上吊自尽,只要双足悬空,便难自主,若无人及时相救,纵然悔恨,亦无法求生,只有等待绝气而已,如今这两位奇人,悬颈相对,并能随意谈笑,简直罕世难睹,奇趣横生,本待悄悄偷听,倒看他们谁先解索认败?但孟三娘所说这几句夸耀,“断魂谷”厉害之语扩却激发自己天生傲性,忍不住自丰草以内,一跃而出,高声叫道:“孟三娘你不要胡吹,我便是通行‘断魂谷’后,才到此地!那谷中不过有几种‘铁线青王铲’、‘七星蜃’等奇毒恶物,及三日一次的‘黑眚阴风’,但依我看来,却好似并没有什么了不起呢!”

“笑面阎婆”孟三娘起初不信上官灵能自“断魂谷”内,通行至此,但听了“铁线青王铲”、“七星蜃”,及三日一坎的“黑眚阴风”等语,却不禁奇诧惊惭交迸,向钟离老人厉声说道:“钟离老鬼,我急于回转‘玄玄别府’查问经过,今日便从此别过,来岁元宵,罗浮山‘万梅谷’内候教!”

话音方了,双手双足均未见有丝毫动作,全身居然仍是那般直挺挺地自动脱离吊索,向外平飘,并在空中连翻三个车轮,宛如一具活僵尸似地,便往深达数十丈的绝壑以内坠去!

这种绝世轻功,不仅看得上官灵目瞪口呆,连钟离老人也自怪声叫道:“孟三娘,不怪你狂,这一手‘僵尸飞’,恐怕当世武林之中别无人擅!”

上官灵见钟离老人仿佛兴犹未尽地仍自吊在那古木横枝以上,不由失笑道:“钟离老前辈,孟三娘已走,你还吊在树上作甚,这种滋味,不见得会好受吧?”

钟离老人“哈哈”一笑,身形飘然落地,举手摸摸咽喉,摇头说道:“孟三娘所想的这个新鲜花样,总算没把我难住,明年元宵会上,我也得想个更新鲜的花样,与她斗斗才好!”话音略顿目光一注孟三娘去路,及复微叹说道:“不过这位女魔头,也真是罕世奇才,不见得比‘万相先生’百里独弱过多少!”

上官灵听钟离老人提起“万相先生”百里独,遂接口问道:“钟离老前辈,你们与‘万相先生’百里独的岳阳洞庭之会,结果如何?‘南笔’诸葛及‘西道’天痴两位老前辈呢?”

钟离老人嘴皮微动,正待叙述,忽又摇头苦笑说道:“洞庭之会,少时再谈,你先把适才孟三娘形容得人间少有,世上难寻,阴风惨惨出‘断魂谷’中景况,及你如何通过情形,对我讲讲!”

上官灵回忆谷中所经,也觉心有余悸,看了钟离老人一眼,缓缓说道:“这‘断魂谷’三字,确实名不虚传,我若不是巧得住在谷中的一位‘断肠人’之助,早就作了谷内数以百计的白骨之中的一具白骨!”

钟离老人听得“断魂谷”内,居然还住有“断肠人”,不由越发感觉兴趣了遂自身边取出一只七寸来高的白磁小瓶,抛与上官灵道:“上官小鬼,你一脸疲惫之色,想系迭经奇阴,元气未复?且把这瓶溶入灵丹的‘益元玉露’饮下,再对我细谈经过。”

上官灵接过磁瓶,方拔瓶塞,便觉清香挹人!遂将瓶中灵药,一饮而尽,并微凝真气,导使流转周身,果然片刻过后,精神顿复,百骸皆舒,双臂一振,骨节格格作响地,向钟离老人笑道:“钟离老前辈,你听完这桩经过之后,且帮我猜上一猜,那位住在‘断魂谷’中,宁以白骨为粮,埋名隐姓的‘断肠人’,到底是哪—个?”

钟离老人此行除了心悬上官灵独闯“玄玄壑”,赶来接应以外,并亟欲寻找“东僧”醉头陀,及“北剑”蒲琨下落!如今听得上官灵说是“断魂谷”内,住有一位埋名隐姓的“断肠人”不由心中一动,静听他叙述在“玄玄壑”内受伤,被胡飘云遇到“断魂谷”口的经过。

上官灵说到独行黑洞,那些凶毒绝伦的“铁线青王铲”、“七星蜃”等,均莫名其妙地反似畏怯自己,不加袭击之际,钟离老人微笑插口说道:“这种原因,我倒知道,当年九华幽谷之中的那只‘三目蟾蜍’,号称‘百毒之王’,你既吃了它的丹元所化竖目,从此一般蛇虫,均将对你远避数尺!”

上官灵这才恍然大悟,遂及将以后情事,继续叙述。

钟离老人听到“断肠人”出现,并劝上官灵以白骨为粮,不由暗叹宇宙之大,委实无奇不有,百年短暂人生,哪里能见识得尽?感叹之余,又向上官灵随口问道:“你对那位‘断肠人’,可曾从各方面细心推测?会不会是‘东僧’、‘北剑’的其中之一?”

上官灵摇头答道:“不会是‘东僧’醉大师,及‘北剑’蒲老前辈!因为这位‘断肠人’,曾以明初海盗金天龙藏宝之中的宝物七件,托我分送‘乾坤五绝’,及‘闪电神乞’诸明,故而我颇怀疑他是昔年在武夷绝顶,与‘罗刹教’副掌教‘玉箫郎君’潘午恶斗,坠身绝壑,生死未明的‘九幽地阙旧主人’、‘幽冥神君’阎元景!只是他始终否认,不肯相承而已!”

说完,便自身旁取出“天宝七宝”,把那柄色泽微黄的古朴玉扇,递与钟离老人,含笑说道:“钟离老前辈,这柄扇儿,便是那位‘断肠人’,托我送你之物!”

钟离老人接过玉扇,反复一观,讶然说道:“金天龙真会搜集,那位‘断肠人’也真大方!这柄玉扇的来头不小,有点像是汉代遗宝,‘和阗温凉玉扇’?”

上官灵听钟离老人居然与林中所遇的那第二位“断肠人”一样,看出扇是“温凉宝玉”所制,不由暗佩这些前辈高人 ,果然见识高超,遂微笑说道:“既是汉代遗物,就更为凑巧,老前辈持在手内,委实真像是八仙渡海之中的‘汉钟离’呢!”

钟离老人再看其他几件宝物,知道件件俱是稀世奇珍,不由长叹一声说道:“那‘断肠人’一番盛情,确实可感,但这‘天龙七宝’之中,玉簪、葫芦,及石砚三物,却叫你怎样寻人交付?”

上官灵听得讶然问道:“玉簪、葫芦等二物,还可说是因为‘东僧’‘北剑’两位老前辈暂时踪迹难寻,不便交付!但是这方上有骆宾王幸弃疾题词的石砚,是‘断肠人’指名赠送‘南笔’诸葛老前辈……”

钟离老人因“乾坤五绝”之中,“东僧”、“北剑”的生死踪迹,业已扑朔迷离,不忍心再向上官灵说出“南笔”诸葛逸在洞庭与“万相先生”百里独一会以后投湖自尽之事,遂微叹一声,接口说道:“你诸葛老前辈在洞庭一会之后,看透世事,淡尽名心,业已觅地隐迹,自葆真如!以宇宙之大,江湖之广,知道他究竟藏身何处名山大川?岂非无法把这方石砚交付?”

上官灵聪明绝顶,一听便知“南笔”诸葛逸决不会在“第二次罗浮元宵大会”之前,无端看透世情,突然归隐,定是岳阳洞庭一会,又在“万相先生”百里独的阴谋以下,受了什么意外挫折,才使这位高傲绝伦的一代奇人,冷尽雄心,消沉遁世!

但钟离老人既然不愿明言,自己又怎能直言无忌地追问到底?只得低低“啊”了一声,满面凄迷怅惘神色!

钟离老人缅怀老友,不由也是一阵心酸,但他毕竟胸襟豁达,只抬头仰望天际一条孤飞白云,出声长吁,暂驱悲郁,向上官灵缓缓说道:“你诸葛老前辈,因你酷似他幼年情性,特别垂青!故在临去之前,托我赠你一册小书,书上所载,便是他震慑武林,成名‘南笔’,三般绝学‘坎离真气’、‘坎离指’及‘生花七笔’的精微奥秘!”

这三般冠冕武林的罕世绝学,上官灵平素委实梦寐难求,—日获传,自应喜出望外!但奇怪的是他听完钟离老人话后,脸上居然毫无忻幸之色,神情反而异常沉重地,双眉微蹙说道:“诸葛老前辈对我恩师及我,嘉惠已多,我等‘第二次罗浮元宵大会’了结以后,纵然踏破海角,走遍天涯,也要寻他拜谢,并呈献一桩礼物,略表心意!”

钟离老人眼光,方往那方古石砚上一瞥,上官灵又复说道:“这方石砚,只是‘断肠人’送给诸葛老前辈之物,我自己立誓再加献一颗‘万相先生’百里独的项上人头!”

钟离老人听上官灵如此说法,知道这娃儿聪明伶俐,已由自己口中,约莫猜出一些洞庭之事,遂点头正色说道:“以你目前这点功力,想取‘万相先生’百里独的项上人头,简直宛如蜉蝣撼树,不下莫大苦功,绝难如愿!这册小书拿去,好好精研,倘有什么不能领会之处,我随时加以指点!”

说完,便自怀中取出一本绢质小书递过!

上官灵正待接取,钟离老人忽然又似想起甚事?自书中取回夹在其内,两张微有字迹的白色宣纸!

上官灵心头一动,知道这两张宣纸,便下林中所遇第二位“断肠人”,要自己所偷之物,故而接过那本上载平日梦寐难求三般武林绝学的绢质小书,并未翻阅,目光反而注定宣纸,以一种疑惑神情问道:“钟离老前辈,这两张宣纸的纸上所书,难道也是什么绝世武功的精微奥秘?”

钟离老人摇头苦笑,把那两张宣纸,向上官灵略一展示,便自揣回怀内,微叹说道:“这纸上所书,哪里是什么绝世武功的精微奥秘,只不过两人对局的五十着围棋棋谱而已!”

上官灵目光瞥处,因钟离老人仅仅略一展示,便即收藏,只瞥见两张纸上字迹的第一句,均是完全一样的“十十天元”四字,已自惑然不解,又听钟离老人说明纸上所书,是两人对局的五十着围棋棋谱,不由暗骂林中所遇那第二位“断肠人”,简直乱开自己玩笑,指使自己设法偷取这两张闲情逸致的棋谱则甚?

故而听完以后,剑眉微挑,立即起身向钟离老人说道:“老前辈,你且此地,等我片刻,我还有一件东西,忘记在‘断魂谷黑风穴’的出口之处,必须前去取回!”

钟离老人目光一转,微笑点头,上官灵身形闪处,宛如电掣云飘,又复向自己来路,疾驰而去!

到了遇见第二位“断肠人”的那片小树林的林口,上官灵便即凝气传声,向林内愤然叫道:“断肠人……断肠人……”

那位语音沙哑的“断肠人”,果然仍在林内未去,应声答道:“小娃儿你怎的这快就复回转,难道已经把那两张宣纸,偷到了手中了么?”

上官灵愤然答道:“我以为这两张宣纸,极其重要,真个有关你的伤心往事,断肠隐痛?谁知道你竟故意寻我开心,叫我去偷两张闲情逸致的围棋棋谱!”

林中那位“断肠人”,闻言似乎大吃一惊?急声问道:“你怎会知道那是两张围棋棋谱?”

上官灵恨恨答道:“钟离老人曾经微微展开,被我看见第一句便‘十十天元’……”

林内人仿佛连语音也顾不得再加掩饰,更为迫切地接口问道:“一张写的‘十十天元’,另一张呢?你可曾……”

上官灵哪知利害,也不等对方话完,便即答道:“我真弄不懂你们捣的甚鬼?两张宣纸以上的第一句话,全都写的是‘十十天元’四字……”

言犹未了,林内一声悲呼,跟着便是劲风飒然,锐啸破空,—条人影,自林深之中,穿林而出!

上官灵正弄得如坠五里雾中,糊里糊涂的莫明其妙之际,人影一现,不由更觉愕然?原来穿林而出之人却是适才与自己在前峰谈话的“逍遥老人”钟离哲!

大惑不解之下,失声叫道:“老……前……辈……”

钟离老人此时脸上那种暗暗的沉郁神情,业已尽解,高兴得哈哈笑道:“上官小鬼,你且进林去,看看你要踏遍天涯海角相寻的‘南笔’诸葛前辈!”

上官灵越听越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如言纵身入林,闪目看时果然看见那位名满乾坤的“南笔”诸葛逸,昏卧林间地下,儒衫肋际,嵌着一片竹叶,是被人用什么极其神奇的“借物传力隔空打穴”手法所制?

原来诸葛逸当日在洞庭洞上,因见“书画琴棋诗酒花”七阵之中,最后一阵的“花”字比赛,“万相先生”百里独居然也能与自己一样的做到“散花聚花,凝劲嵌壁”地步,认为除了“酒”字一阵,自己落败以外其他阵阵成和,自己代表“乾坤五绝”出战,结果竟将五绝威名,一齐断送,何颜再复偷生,遂将那册遗赠上官灵的绢质小书,抛与钟离老人,悲啸一声,蓦然施展绝世轻功,飞纵出六七丈远,投入洞庭湖的浩渺烟波以内!

他在“酒”字一阵以上之所以致败之由,就是脑中想起与“万相先生”百里独那局别开生面的“预测落子,闭目弈棋”,自己第一着棋便是出人意料的“十十天元”。此点一占,其次更是着着奇兵,极可能占得胜面?人在得意之下,往往失神,遂未曾注意到百里独暗以真火炼酒,以致疏虞铸恨!

当时羞愤交集,热血沸腾地,纵起空中,委实怀着殉名必死之念!但人一入水,头脑便告清醒,忽然想起倘若这局围棋,自已真能因出入意表的那着“十十天元”,占得胜面?岂不仍可与“万相先生”百里独,秋色平分,“乾坤五绝”的盛名,依旧毫无所损!

诸葛逸雄心盖世,旷代霸才,既然想出这一线生机,自即不肯如此平白死去!但当着钟离老人、天痴道长,及“万相先生”百里独,跃入水中,再厚脸皮,也不好意思立即出水,幸而素识水性,遂静静潜伏水内,等钟离老人、天痴道长所乘画舫,离开这段水面以后,才露头换气,游登岸上,但取出身边“万相先生”百里独所书的那五十着棋谱,一看之下,不由眉头深蹙,原来那张宣纸,业已被水泡坏,字迹模糊,无法辨认!

这样一来,诸葛逸要想研究这局围棋,自己是否占得胜面?便非设法把钟离老人身边所藏另两张棋谱,偷到手内不可!

但自己除非有绝对把握胜得这局围棋,否则根本无颜出面与钟离老人、天痴道长等老友,作劫后重生之会,故而只得悄悄尾随钟离老人,自洞庭直赴武夷,等待机缘,再作打算!

偏偏事有凑巧,钟离老人独行千里,心中虽对老友“南笔”极端怀念,但洞庭湖中的那段经过,却始终保密,未向人言,遂使暗中尾随的诸葛逸,无法得知与“万相先生”百里独“书画琴棋诗酒花”七字较功的最后一阵,“散花聚花,凝劲嵌壁”,竟是自己得胜!

直等到了武夷,钟离老人潜入“玄玄壑”内,诸葛逸才知他远来之故,是意图接应上官灵,遂乘着钟离老人与“笑面阎婆”孟三娘相逢,两人生面别开地比赛上吊之时,也自搜索武夷,却无巧不巧地看见上官灵酣睡在“黑风穴”外岩石以上!

钟离老人把洞庭经过,向上官灵讲完,上官灵目光又往昏卧地上的“南笔”诸葛逸一瞥,诧然问道:“老前辈,你是否早就知道诸葛老前辈暗地相随?不然怎会尾随我来此,把他点倒?”

钟离老人摇头笑道:“我若早知他在后相随,只要把第七阵‘散花聚花,凝劲嵌壁’,是‘万相先生’百里独落败之事,故意觅机说出,岂不便可使你诸葛老前辈死志全泯!雄心复振!”

上官灵闻言方自一愕,钟离老人又复说道:“我识破机关之由,是你与我相遇以后,因为你平素好胜心高,嗜武如命,居然在获得诸葛穷酸送你那册上载‘坎离真气’、‘坎离指’、‘生花七笔’三项绝世神功的秘笈之时,未加翻阅,反对那两张棋谱,特别注意,脸上也现出一种奇异神色……”

上官灵听得不由失笑点头,钟离老人继续说道:“我见你这种神色,便知有异,细一推断,认为普天之下,除了‘南笔’诸葛逸,与‘万相先生’百里独二人以外,决无人会对这两张棋谱关心,而他们二人之内,诸葛穷酸如尚未死,自比百里独关心尤切!推断至此,觉得这位被认为绝无还魂之望的老友,居然尚有一线生机?而你又在看了那两张棋谱以后,藉词抽身,遂越发认定其中有变,暗暗尾随,终于在诸葛穷酸听说五十着围棋内,第一着便彼此落点相同,全是‘十十天元’,这两张棋谱,已告不能成立,悲愤难忍,举掌自尽的刹那之际,利用一片竹叶,隔空凝气,点了他的晕穴!”

钟离老人说到此处,突然转对昏睡地上的“南笔”诸葛逸,哈哈笑道:“诸葛老友,这一切的前因后果,你大概均已听明,‘乾坤五绝’名头,丝毫无损,从今后莫再悲愤,大家好好协力同心,共御强敌……”

上官灵听得好生诧异,正在暗想钟离老人怎不替诸葛逸解开晕穴,只是自言自语地发话之际,钟离老人又复哈哈笑道:“诸葛穷酸,你不要装得太像,怎的还不起来?我这一片隔空打穴的小小竹叶,真个制得住你这内功已达炉火纯青,三花聚顶,五气朝元,周身穴道虚实,均可控制自如,名满乾坤的‘南笔’诸葛逸么?”

话音了后,那位躺在地上的“南笔”诸葛逸,果然出声长叹,一跃而起!

钟离老人慰然笑道:“诸葛穷酸,洞庭湖水的滋味,究竟如何?痴道士在得知你最后‘散花聚花,凝劲嵌壁’的那场‘花’字比赛,胜过‘万相先生’百里独时,即以真气传声相告,你是否未曾听得?”

诸葛逸这时脸上神色,仍自一片悲凄,缓缓摇头答道:“真气传声,送音虽可及远,穿波却未必能深?那时我恰在洞庭湖心的十丈湖披以下,虽然嗡嗡郁郁,似有所闻?但哪里听得清痴道士说的是何言语?……”

语音略顿,换了一副怀疑神情,向钟离老人问道:“钟离老鬼,你方才对上官灵叙述,其实暗中是说给我听的那些情节,可有虚伪?‘万相先生’百里独除了心机卓绝,诡谲无俦以外,一身武功,也决不会比较我们,有所多让!他怎会用力稍过,凝劲不匀,把那朵‘蟹爪黄菊’的一二花瓣,弄得瓣尖微折?”

钟离老人哈哈笑道:“诸葛穷酸,慢说当时你因‘酒’字失利,悬忧太过,神思不清,就连身为评人的天痴道士,也未能立即看出!以百里独功力而论,诚然不至如此,但千算万算,不如苍天一算,任凭他用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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