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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暗杀王王亚樵-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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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型长脸。原来陈调元不在梅溪山庄!

“误会误会!各位义志,今晚全是误会呀!”这时,在寂静无声的宴席间,忽然胆怯地站起一个人来。他中等身材,举止斯文,戴一架金丝边眼镜,起来后对宣济民、吴鸿泰等躬身陪笑,说:“兄弟我虽然给陈调元下了请柬,可是,他今晚并没来前来赴宴,听说,听说……”

“听说什么,快说!”宣济民心里升起失望和恼怒,他将枪口对准了那个油头粉面的官员,喝道:“你是什么人 ?'…'”

“兄弟我是张秋白。”那人不敢不报真名,连声说道:“我听说,陈主席他今晚已经启程回芜湖了,所以,他无法赴宴了……”

“你说什么?姓陈的又跑了?”气急败坏的宣济民听了张秋白一番话,立刻大吃一惊。但是就在他大为失望和震怒的时候,手里的枪已喷吐出仇恨的火舌。砰砰砰,一连三枪,都向张秋白的胸膛射去。张秋白惨叫一声,立刻扑在桌前的血泊里不动了。大厅里先是一片出奇的死寂,不久,当客人们发现宣济民等人击毙张秋白后,又象突然闯进时那样,在眨眼间就消逝得无影无踪时,忽然都发出惊惶失措的哭叫,梅溪山庄里顿时一片混乱:“不好了,斧头帮杀人了!”

惊叫声划破了梅花山的沉岑。

第二章 谋杀蒋介石的第一次预演

王亚樵与蒋介石交恶由来已久

1928年3月,合肥。

傍晚时分,一辆人力车沿着行人稀少的马路,向市区中心的同盟会宿舍区驶来。车上坐着头戴礼帽,身穿灰布长衫的士绅。为防止行人发现,这位刚从火车站出来的客人,故意将帽沿拉得很低,遮住了他那张马型长脸。他就是戴春风。

现在他坐在飞驰的洋车上独自想着心事。他眼前始终闪着一位中等身材,国字型脸,唇上蓄着八字胡的人,这个人就是让蒋介石大感头痛的王亚樵。

“请你们把我的帖子,给九爷送进去,说有个叫戴春风的人求见他!”出生在浙江省江山硖口镇的戴春风,只要回想起他十几岁混迹上海滩时的遭遇,就会怀念斧头帮的首领王亚樵的知遇之恩。当年他从江山县的乡下跑出来,初时在浙江军阀周凤歧麾下当勤务兵,后因为他过不惯严格的军旅生活,只身逃到上海,在十里洋场混日子。戴春风现在还清楚的记得,约在1924年春天,他正在上海走投无路、讨食无门的时候,有一天,忽见南京路上走来一队手扛雪亮大斧头的队伍,戴春风这才知道也有外籍人在上海发迹。当时有人告诉他:“你小子看看,人家王九爷才是个真英雄。他也是从安徽来上海闯天下的人,可人家在上海成气候了。斧头帮,你看有多威风呀!”“看看人家王亚樵,这才是真正的汉子。人家一把斧头闯天下,如今在上海滩上,就连黄金荣、杜月笙也让他几分呢!”

“王亚樵?!”戴春风第一次听说这个陌生的名字,他暗暗吃了一惊!

“就是啊,你小子可真空做一回人,在上海竟然不晓得王九爷的大名?”戴春风在路边站着,有人见他呆然站在那里望着高视阔步走过去的王亚樵,有人就公开嘲笑他:“你真是个无用的小瘪三!滚,快给我滚开,连王九爷都不知道,你还能算个人吗?”

戴春风当时就吓得退避而逃。

那时,戴春风确是个小瘪三,还是头一次听说“斧头帮”三字,再看那些手扛着劈山大斧,个个耀武扬威走来的大汉们,他忽然从心里敬重起一个人来,他就是人人谈虎色变的斧头帮头领王亚樵!

戴春风那时正是人生最困难的时候,忽听有个王亚樵,就宛若在黑暗里见到了光明。他思索了几天,最后决心把出头的希望都寄托在那个安徽人身上。有一天,戴春风冒着被杀头的危险,壮着胆量来到了安徽会馆。他没有名片,只好连夜写一张毛遂自荐的文书,在会馆门前恭敬地献给守门的斧头帮门徒。戴春风在门外小心地恭候着,以为象王亚樵这样大名鼎鼎的斧头帮头目,根本不会理睬他这落魄人的。哪知他刚把介绍自身经历的文书递进去不久,有人就传出话来,说:“小子,九爷请你进去呢!”戴春风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九爷……要见我?”那人见他愣在那里,就说:“你怎么还不呆楞着?莫非还要九爷亲自出来请你吗?”

戴春风这才如梦方醒,急忙跟那人转过一道影壁,来到宽大的院落里,发现正房有几个人影晃动,他蹑足走进去,才发现几人正围着一桌麻将,在大搞竹林之战。戴春风小心侍立一旁,不敢开口。约等了两个钟点,八仙桌前才有人抬起头来问:“喂。小伙子,听说你也是安徽的祖籍?”

戴春风偷偷一看,发现向他发问的,正是前天在南京路口见过一面的王亚樵。他唇上的八字胡特别醒目,慌忙躬身致礼,谦恭地说:“九爷在上,对对,我祖上早年确也在安徽地面谋生,和九爷刚好都是乡人。所以我才冒险赶来投奔九爷,也好在上海求得个安身立命之地呀!”

王亚樵见戴春风举止虽然粗俗,但在粗俗之中又有种寻常人不具备的拘谨干练。就对他刮目相看,说:“你既然也是安徵人,为何却在自荐书上自称是浙江江山人氏?这不是自相矛盾吗?你该不是个冒充行骗的人吧?”

戴春风躬身陪笑道:“九爷误会了,我戴春风虽是个落魄的人,但总不至于为混得一碗饭吃,就胡乱改报祖籍吧?我所以前来投奔九爷,一不为升官,二不为了发财,主要是景仰九爷的人品德行而来。特别是九爷杖义疏财的崇高操守,更为我戴春风所感佩。所以专来拜见,求九爷给我戴春风一碗饭吃就行了。”

“好,好好!”王亚樵见戴春谈吐不俗,且又双眼炯炯生辉,情知他久后必不在自己之下,于是慌忙起身,来到戴春风面前,说:“戴春风,如今的上海,可谓官匪横行,各色人等,难免鱼龙混杂。你肯在此关头,特来投奔于我,说明你有正直的人品。既然如此,你就留在我的门下吧。你听好,只要有我王亚樵在,就不愁没有你戴春风的一碗饭吃。”

戴春风就是从那天起,在王亚樵的安徵会馆里当了个斧头帮的小门徒。后来,由于王亚樵见戴春风不仅有逢迎人的本事,且又俱备帮派人物中必不可少的精明冷漠,所以就格外看重他。特别让王亚樵感到吃惊的是,戴春风那时虽只在斧头帮里只是个夫足轻重的小门徒,可是他却有着非凡的胆识。两人甚至好色的特点也几乎模一样。真是猩猩惜猩猩,王亚樵后来不仅给戴春风提拔了要职,又和这小瘪三出身的戴春风喋血为盟,成了有八拜之交,换帖子磕头的把兄弟。这是戴春风当初来上海安徽会馆投奔王亚樵时连想也不敢想的事情。

“雨农,现在我派你到合肥去,用意就是给当年你在上海结拜兄弟的王亚樵,捎去一句话:让他从此老老实实作人,再不许和我蒋中正分庭抗礼了。”戴春风见人力洋车已经接近了省同盟会宿舍,心里忽然变得紧张起来。他现在毕竟和从前大不相同了,从前他在上海王亚樵手下作事,可是如今他已成了蒋介石的特工人员。这次他从南京来合肥的目的,决不是和从前的把兄长王亚樵叙旧,而是带着蒋介石的特殊使命,给蠢蠢欲动的王亚樵敲警钟的。世上没有谁会比戴春风更了解斧头帮的头目王亚樵了。他心里对能否顺利完成蒋介石给他游说任务没有底数。就在这时车夫说:“先生,这就是你想找的同盟会宿舍了!”

此时在省同盟会的楼上,椭圆型落地窗前静静伫立着一个五短身材的人。从就是戴春风急于寻找的王亚樵!他正临窗俯瞰越来越暗的合肥城区,王亚樵发现点点簇簇灯光已在他面前亮起来了。王亚樵在那里想着心事,自不久前他亲率宣济民、吴鸿泰等人前往南京行刺陈调元没有得手后,王亚樵就悄悄潜回了合肥。他继续和斧头帮成员策划对陈调元的第二次暗杀。

“九爷,现在陈调元正向蒋介石请求调离安徽,我们虽然在南京没杀掉他,却把陈调元吓坏了。他逢人便说,安徽不是我陈某人的久留之地,万一遭到斧头帮的暗杀,倒不如易地作官了。”就在王亚樵策划再次暗杀陈调元的前夕,忽然有一天,他的公馆里来了位神秘人物。此人身材高大,相貌轩昂,两道浓眉下,一双虎目。王亚樵看时,原是他在上海创立斧头帮的二师兄王乐平。王乐平身后紧紧跟随一位面目清秀的人,他就是王亚樵的至交,名叫余立奎,是个军人。王乐平和余立奎把陈调元调离安徽的消息报给王亚樵后,他闻言大喜,说:“哈哈,陈调元当初不是为谋得安徽省主席,才投靠蒋介石的吗?现在他刚执政不到二年,为何竟打马归山?莫非他就不知安徵是个可搜刮民财的风水宝地吗?”

王乐平和王亚樵早年在上海就私交甚厚,这次他和余立奎是专为他去南京窃得机密情报,然后来合肥向准备对陈进行第二次暗杀的王亚樵报告消息的,他说:“九哥,是这样,前次你们虽然没有杀死陈调元,可毕竟把他的心腹张秋白当场击毙了。陈调元已经感到你九哥不好惹。他知道如若继续在安徵任职,纵然可以搜刮民财,中饱私囊,但有你王九哥在,迟早会对他进行第二次第三暗杀的。陈调元惜命要紧,岂敢继续呆在这里,等你的斧头帮对他开枪?”

王亚樵大喜过望地笑道:“陈调元倒也聪明。他如真想离开安徽,倒也拣得性命一条。不然,我手下弟兄难保哪天把枪子射进他脑袋里去!”

余立奎对王亚樵也是赤胆忠心的患难弟兄,他对王亚樵进言说:“九哥,陈调元在安徵恶惯满盈,现在正是对他下手的最好时机,莫非还让他作下恶事后,拍拍屁股就逃命吗?”

王亚樵理智地摇摇手:“立奎,此言差矣。咱们斧头帮自在上海建立那天起,我王九光的宗旨就是杀恶济众,不滥杀自省自悟的人。如今陈调元既已惊醒,也知作恶必有不良下场,又向蒋介石递上了辞呈,放他走开就是。只要他不在安徵地面上作恶,索性就不去理他。我当初所以对他下手,也并非为一己私仇,而是想通过击毙陈调元,给蒋介石个颜色看看。你们都要知道。咱们斧头帮要打击的目标,始终都是蒋介石这个可恶的独夫民贼呀!”

果然,就在王乐平、余立奎报告消息的次日,陈调元即被蒋介石一纸调令,发配到北伐军第一集团军第37军去任军长了。不久,方振武又来到了合肥,接任了省主席一职。方振武虽然得了一省主席,却并不是蒋介石的嫡系,因此矛盾日生,磨擦四起。所以,王亚樵预见这是个在安徽境内发动倒蒋活动的好机会。

“九哥,倒蒋当然众望所归,可是,我始终怀疑你这个统一战线是否能成功?”就在陈调元离皖不久,在同盟会安徽省总部就由王亚樵召开一次斧头帮紧急会议,王乐平和余立奎在会上听了王亚樵联络方振武,石友三、柏文蔚的倒蒋主张后,当时都大为振奋。特别是和蒋介石素有仇隙的老同盟会员王乐平,对王亚樵组成的倒蒋统一战线最为支持。但他仍然对石友三等人是否真正倒戈心存疑虑。他不无忧郁地说:“我最担心的是石友三,此人虽对蒋素有积恨宿仇,但谁都知道石友三言行不一致,常常失信于人,他真会和我们一起倒蒋吗?”

“石友三虽然心性诡诈,可他毕竟在江苏驻有大批军队,这是股不可忽视的力量。”王亚樵对江南各地军阀的势力都进行过认真思索,所以决策起来头头是道。他对王乐平和余立奎说:“柏文蔚将军是我们反蒋同盟的主帅。他主张联络一切可以联络的各路诸候,组成一个强大的反蒋阵线,只有这样才能实现我们斧头帮的多年宏图。现在方振武已同意在反蒋阵营中助我们一臂之力,这就是成功的条件。方振武同意和我们联合的条件,就是必须要有石友三部参加,他才敢起事,不然是打不倒蒋介石的。”

王乐平对此深以为然:“此计甚好,只是谁人可作石友三的说客呢?”

“自然是我亲自出马。我相信石友三不会不给我面子。”王亚樵显然对如何拉拢倒蒋力量胸有成竹,他把目光投向许久不说话的余立奎,说:“现在我担心的,倒是常州的独立第四旅,不知立奎兄可否代我前去游说?”

余立奎早年深得王亚樵的恩惠,对王敬佩得五体投地。现在见王亚樵把策反常州第四旅的重任交付给他,拍拍胸说:“九哥,如果你信得着我,就让我亲自去常州吧。谁都知道四旅长彭建国是我多年至友,我也知道彭建国对蒋介石也恨之入骨,所以我去常州必定会旗开得胜!”

“太好了!”王亚樵多年来在心里就有一个搞垮蒋介石的夙愿,现在这夙愿正在他的运筹帷幄之下,渐渐变成一个即可付诸行动的战略计划,他说:“到时候三路一起举事,北有方振武,南有常州彭建国,西有石友三。当然,中间还有我们斧头帮作后应,这就形成了三国一方的阵势,不愁蒋介石不灭!”

王亚樵正站在窗前正想着倒蒋宏图,忽见一门徒从楼下上来,向他报告道:“九爷,有位南京客人来访,他说定要面见九爷不行?”

“哦,南京客人 ?'…'”王亚樵疑惑地接过门徒递上来的名片一看,上面竟是个陌生名字:戴笠!他暗吃一惊,万没有想到就在他谋划对蒋介石形成包围之势的时候,从前在上海拜他为兄长的戴春风,竟鬼使神差地忽然来到了合肥。王亚樵沉吟着说:“戴笠是何许人 ?'…'莫非真是从前的戴春风吗?如果真是他,他从南京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蒋某人已经察觉了什么?”王亚樵心生疑窦,本意想拒绝来客,但他又一想,还是向门徒一挥手,说:“让他进来!”

戴笠与王亚樵

出现在王亚樵面前的南京客人,急忙脱下礼帽,躬身一拜说:“九哥,莫非连小弟也认不得了吗?”

“戴春风?果然是你呀!”王亚樵上下将来客仔细打量多时,终于恍然大悟地“哦”了一声,说:“你是什么时候改了名字的?”

戴春风在王面前永远毕恭毕敬,举止谨慎。就像当年他在上海拜倒在斧头帮门下时那样谨小慎微。他知道当年在上海混饭吃的时候,就是面前这个王亚樵收留过他,他让戴春风后来在上海的逐渐发迹,也与王亚樵不无关糸。戴春风在上海结识戴季陶和陈立夫、陈果夫弟兄,就是王亚樵作中介人。当然后来戴春风所以离开上海,就是因为他在王亚樵的斧头帮里始终得不到应有的地位,才在1925年秋天,忽然远去广东。起因是他有一天在街上见到一张报纸,上面刊载着蒋介石在黄浦军校主持开学典礼的报道。戴春风还看到报上刊登蒋介石和戴季陶在一起的照片。于是有一天,他悄悄来到安徽会馆王亚樵的起居室,拱手一拜说:“九哥,我想去广州看看。”

“你想去广州?”王亚樵当时还虽无法理解已和他拜了把子,换了帖子的戴春风,为什么忽生退意。但他没有多加阻拦,就说:“春风,看起来我这池塘里水浅,养不住你这条大鱼呀!也好,你想走我不拦你。但是你要告诉九哥,去广东究竟意欲为何?莫非也去投蒋介石吗?”

戴春风知道王亚樵从骨子里反对蒋介石,所以急忙掩饰说:“九哥,你可屈了我的心,我和蒋介石历来不是一条道上跑的车,凭什么要去投奔他?我只是想去参加军校,九哥也许知道,春风我和九哥你大不相同。你在上海和安徽早就是闯开局面的人物,可我算个老几?虽然九哥看得起我,但我知道在江宁一带,是难以发迹的。所以,我想如若有出头之日,最好是走从军之路。所以,就想去投考黄浦军校。当然,弟如果有一天真在军界发迹,决然不会忘记九哥对我的知遇之恩啊!”

“好吧。”王亚樵是个豁达汉子,他虽从心里反对戴春风前往广东,也知道戴春风投奔的黄浦军官学校,就是蒋介石的势和范围。但他仍然咽下了挽留之语,违心表示说:“依贤弟之才学,也许去军界寻求发展,更为妥当。只是我有一言相劝,去军校去当军官,我一百个支持,我担心的是,你会不会将来成了蒋介石的帮凶?如若那样,你我就就只有绝交了!”

“九哥放心!”戴春风万没想到王亚樵竟立刻洞悉了他的用心。其实那时只有他清楚为什么要去广东。与其说他想去投靠在上海结识的国民党元老戴季陶,不如说是前去投奔浙江同乡蒋介石。那时的戴春风尽管和王亚樵已结拜为生不能同日,死必同穴的生死弟兄,但是,戴春风已经发现像王亚樵这样到处杀杀砍砍的斧头帮,在当时的中国是注定不会成大气候的。而蒋介石直接操纵的北伐军,将来必有大的造就,于是他才决心以同乡的身份去广东求拜蒋介石。就象他当年以安徽祖籍来上海来求见王亚樵一样,他仍想以乡人的身份去见蒋介石。戴春风情知王亚樵是蒋介石的死对头,所以只好说违心之言:“我戴春风是在您的鼎力成全下,才成了个人模狗样的。现在我虽去投考军校,也是为今后的前程,不得已而为之。哪会去投奔蒋介石这政治流氓呢?”

“那好,你就去吧!”王亚樵见戴春风如此诚恳,就为他设酒饯行,不久两人便洒泪而别。现在几年时间倏忽而去,王亚樵万没想到戴春风竟然变成了戴笠。而且据他所知,戴春风自1925年离他而去后,确是成了黄浦军校第六期骑兵科的一名学员。后来,此人在军队里显现出的敢杀敢拼闯劲,引起了蒋介石的注意。戴笠也就随蒋介石参加了著名的北伐。但是,戴春风并没有像当年他从上海去广东前,对王亚樵许诺的那样远避蒋介石。而是他以浙江江山与奉化近在咫尺为由,很快就在东路军北伐的路上取得了蒋介石的青睐。后来,戴春风又得到过蒋介石亲笔题写的“艰苦卓绝”四字题词。

特别让王亚樵大为吃惊的是,戴春风自跟随蒋介石北伐以后,这个从前在他面前信誓旦旦表示一生以军事为荣的磕头弟弟,居然充当起战争时期可恶的特工角色。王亚樵从戴季陶后来的谈话中得知,戴春风在北伐路上,曾受蒋介石的密秘委派,曾多次前往华北五省的天津、北平、太原、郑州和西安,替蒋氏刺探北洋军阀的军事动向。从那时起戴春风就成了蒋介石御用的特工人员。可是,如今戴春风竟出其不意地来到合肥,王亚樵想起戴春风从前对他的欺骗和耳闻他替蒋刺探情报的往事,不能不对戴暗生戒意了,说:“你不是在蒋某人那里混得很风光吗,为何又跑到合肥来了?莫非也要我王九光做一回周伟龙吗?”

“啊,不不,九哥,您误会了!”戴笠万没想到王亚樵还像从前在上海组织斧头帮那样,说话一针见血,不留情面。戴笠也知道王亚樵这话的含意,王亚樵显然是在说当年他在武汉策反周伟光的旧事。那是北伐军遭遇宁汉分裂的窘境之后,蒋介石派他前往武汉,去刺探唐生智部的军事机密。不料那时的戴笠行迹早为唐生智所洞察,于是就在戴笠窃得了情报,准备悄悄离开武汉的时候,唐生智突然下令收网,戴笠就这样成了唐生智监狱里的囚徒。他非但失去了自由,而且他得到的情报也同时落入唐生智之手。本来戴笠那次就可能死在唐生智手里,怎奈戴笠命该不绝,他在监狱里得知这监狱是在宪兵连长周伟龙的监管之下,而周伟龙则是他在黄浦军校时的同窗。本来已被唐生智判了死刑戴笠,正是由于他在行刑的前夜紧急求见周伟龙,他的一番谈话,(主要是如果周伟龙肯跟他投奔蒋介石,就可得到少将军衔等语)居然打动了这位黄浦校友的心。当年,戴笠就是这样在周伟龙的护送之下,两人一道逃回南京的。如今戴笠见王亚樵以周伟龙的典故来点化他,戴笠自知他和蒋介石的关糸王亚樵已了若指掌,所以急忙表白说:“九哥,我可不是那种忘情的人。早年在上海时期,我戴雨农无依无靠,如果那时不是九哥仗义为人,将我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乡人收留在麾下,那我戴雨农哪有今天呢?”

王亚樵见戴笠又恢复了从前的萎琐与怯懦,方才示意他落座,又命人献上茶点,说:“你知道我和周伟龙不是一路人,所以就别在我身上打主意了。春风,如你当真是顺路到合肥来看望我的,那咱们今后还是弟兄。如你是为蒋某人来作说客的,可就休怪我不认旧情了。”

“那是那是。”戴笠这次来前,就知道蒋介石给他的任务是个难啃的骨头,王亚樵决不是他通过花言巧语就可以说服的。但是,他现在是蒋介石身边受庞信的特工。戴笠知道他今后只有紧紧追随蒋介石,才能得到他梦想多年的官权利禄和玩不尽的女人。对于王亚樵来说,他现在只有对旧情的感念而绝无效忠而言了。戴笠见王亚樵刚见面就把他嘴给封上了,只好把想好的游说之词,都吞咽了下去。只在那里和王亚樵打着哈哈,委于委蛇地说:“其实我心中的苦楚,九哥是不会知道的。尽管我现在成了蒋先生手下的人,可是,前几年在北伐军里让我到处去跑,探听军机情报,也不过是个苦差事而已。那种跑单帮的差事,也决非我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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