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锋镝情潮-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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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们上了山颠,已经找不到人影了。叫唤君珂的人,正是崔碧瑶,她已和酒肉和尚走了。

他们后面,琵琶三娘正萎顿地伶仃而行。她被华山紫凤打了一针,深抵股骨,幸而两人的毒针,药性相差不远,吞下了解药,毒性逐渐消失,只是针藏股内,手头没有磁石将针吸出,想用小刀划开又怕受不了。她恨得几乎咬碎了银牙,发誓要找到华山紫凤报一针之仇。

银剑白龙走在华山紫凤左后方,好几次要出手一掌将她击昏,或者点她的腰后灵台穴,可惜机会稍纵即逝,没有太好的机会让他从容下手。

他如果真下手,定然糟了。因为他先前替姑娘卸衣之际,还不知那银色轻甲是银犀甲,不惧外力打击,一点失效,他便无法再在她身畔相陪了。

银犀甲确是武林无价至宝,护住了上身和腹下。上次酒肉和尚如果不击中她的头颈,她是不会受伤失神的。

正搜间,半里外一株古松上,突然升起一个火红色的身影,站在树梢正往这儿瞧。

银剑白龙心胆俱裂,回头便跑,急叫道:“雷火判官,快躲!”

姑娘一听是雷火判官,反而向前急射,爱情的力量鼓舞着她,不顾一切向前急冲。

银剑白龙正好相反,华山紫凤固然可爱,但性命更可爱,犯不着冒生命之险去找麻烦,他赶紧溜。

雷火判官也看清了他俩,一声怒啸没入林下,向这儿急射,一面大喝:“狗男女,哪儿走?说清楚再走。”

红影一掠而过,与姑娘错开五六丈,双方皆以全速对进,奇快无比,稍一入目,便已错过。

雷火判官不理华山紫凤,他去追银剑白龙,眨眼间两人的身影便消失在林影中不见。等姑娘转身急赶,已经来不及了。

这一带山高林密、革深、藤茂,只消肯扮兔子,脱身并非难事。双方相距半里地,三两起落往哪儿去找?不知躲到何处去了。

姑娘找不到人,连银剑白龙也不知躲到哪儿去了,只好孤零零地信步而行,还存下了万一的念头呢。

银剑白龙鬼精灵,雷火判官没有他灵活,被他第二次逃得性命,急急如漏网之鱼,向北一阵急走,躲在一丛茂草中,伏地躺倒,将雷火判官扔掉了。

许久许久,已到了申牌初,他在草中睡了一觉,慢慢醒来伸头向四面瞧。

“哦!是这烂货,不过确也不坏。唔!目下四野无人,小凤儿撩起了我的火,不知跑到何处去了。正好,找她暂疗饥渴,好事一件。”

琵琶三娘也看到了他,噫了声,站住了,叫道:“喝!你这小伙子一身银衣,是江湖中成名不久的银剑白龙冷真阳么?”

他得意地笑,迳向她身前走,说:“姑娘好眼力,正是区区在下。哦,你这银琵琶在江湖大名鼎鼎,不等闲哩!姑娘,你可是琵琶三娘?”

她用媚眼在他浑身不住打量,神情相当惹火,笑道:“你也好眼力,人更好。”

他微笑着欺近她身边,伸手挽着她的腰肢,向林中徐徐举步,说:“彼此彼此。你我不仅才貌相当,也心仪已久,只是无缘相识,遗憾之至。”

“唷!小弟弟,话得说清楚些。”她倚在他身上笑说。

“怎么说?亲亲。”他抱着腰肢的手向上滑,笑问。

“啪”一声,她轻拍他在胸前蠢动的手,腻声说:“是你心仪我呢,抑或是我心仪你?小弟弟,你说。”

“彼此神交相悦,何分彼此?你我正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说可是?”

“嘻嘻!听说你是侠义英雄哩,竟然也说出这种肉麻的话,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嘻嘻嘻!也算得是欺世盗名之徒,对么?”

“呵呵!世间欺世盗名之徒,何止我一个?难道说,男盗女娼心地存有禽兽之念的人,就不能用侠义之名掩饰恶行么?亲亲,你未免太孤陋寡闻了,少见多怪。你说我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好!别谈那些废话,让你看看我是否名副其实,哈哈!”

他将她的银琵琶拿开,手一紧,她“嗯”了一声,格格娇笑,倒在他怀中,娇喘吁吁地说:“你……你的手可恶,也可……”

“也可爱,是么?呵呵!'他将她放倒在草地里,只一拉,鸾带儿倏松。手在她胸前略一流连,乘势下滑。

她蓦地扭着腰儿叫:“好人,不成,我股下有伤?”

“有伤?”他心中一凉。

“是的,被华山紫凤那烂货射了我一针,毒已散了,但针仍在肉中。”

他呵呵一笑说:“小意思,我可用内功替你吸出。”一面说,一面将她剥得一丝不挂。

许久许久,一对裸体男女仍在拥抱着养神,他说:“亲亲,把华山紫凤打你一针的经过说说看,有机会我替你出口气。”

“好,乖乖,听我说,日后要替我出口恶气。”

且回头表表君珂和那绿衣的庄丫头。

她接过酒肉和尚抛来的林君珂,一触他的脸容,吃了一惊;他满头大汗,脸色灰白而且泛青,惊道:“你中毒极深,糟!”

君珂已经苏醒,他想挣扎,但不可能,浑身脱力嘛,他虚弱地问:“你是石弓村的人?”

她捧着他飞掠,说:“不!你是替彭家村打抱不平的林君珂?”

“在下正是。放下我,姑娘。”

“不!须找一处僻静处所;我有解毒药,不知能否有效。”

别看她是个刚发育完全,娇艳欲滴的大姑娘,但抱起一个沉重的大男人,去势奇快,不简单哩!

“你为何救我?”他问。

“我与彭……我与酒肉和尚经过彭家村,本意是追一个恶贼,恰好碰上这椿事,一问之下,管定啦!彭家村的族长告诉我,说你已经单人独剑到石弓村赴会,我们急急赶来,仍晚了一步,可惜你……”她吞吞吐吐地说,一面向山峰后侧密林中射去。

“姑娘贵姓大名,能见告么?”

“我姓庄,名婉容。”她坦然地答。

他心中一动,接着问:“庄姑娘,听姑娘的口音,不是本地人,府上是……”

庄婉容略一迟疑,说:“我祖居四明山,目下仍在四明。”

君珂剑眉紧皱,又问:“贵地南面,台州府天台县之北,天台山下有一位姓庄的武林英雄,人称浊世神龙庄清河,是否与姑娘有亲族……”

姑娘脸色一变,抢着说:“林相公记错了吧?四明庄姓只有一支,乃是从天水郡迁来;天台怎会有姓庄的?哦!林相公与天台庄姓有何渊源?”

林君珂摇摇头,大汗纷纷飞溅,说:“在下初次外出游学,在北固山听人说过早年有这么一位风尘奇人;因姑娘也姓庄,故而动问,请姑娘别多心。”

这儿是一处不见天日浓密森林,姑娘直往林木深处钻,找一处树根将人放下,无限怜惜地替他用香帕拭掉脸上大汗,一面说:“唉!你这人也真是,明知石弓村有无数高手,竟然不顾惜万金之躯,单人独剑涉险,真是……唉!你既然自承是在外游学,定然饱读诗书,难道不明匹夫之勇这句话的含义么?”她一面说,一面侧坐在他身旁,解胁下百宝囊取药。他仔细地剥开一粒腊丸,递到他口边温柔地说:“林相公,且吞下这颗解毒丹试试。”

君阿摇摇头,闭上双目说:“谢谢你,姑娘,不对症的解药,不试为妙。且让我定神行功,也许无妨。”

“林相公,你……伤在那儿?”;,

“在右腿股……不必打扰我。”他木然地说,开始调匀呼吸。

她摇摇螓首,无可奈何。这时,她正式开始打量君珂,要看看自己不顾嫌疑抱在怀中的人,是个怎样的人物。她不看倒好,看了芳心狂跳,忖道:“好一个雄壮俊秀的少年郎,不枉我救他一场,只是……只是他太鲁莽了些,怎可轻身往龙潭虎穴里硬闯?唉!”

其实这时的君珂并不俊美,脸色泛发,嘴唇泛黑,满头满脸大汗如雨,脸部的肌肉也有点痉挛之相。唯一可看的是他的五官轮廓,幸未走样而已。

师鱼诞炼就的解毒金丹,在君珂强提真气的驱引下,药力立即加速行开,额上大汗渐止。

在他们头顶三丈余,枝叶最浓之处,一个浑身火红,头梳道土髻的人影,正躺在一根横枝上,头发已成银灰,年纪确是不小了。

他静静地躺在那儿,突然摘下一张树叶,不经意地向下放。树叶轻轻穿枝飘下,落在婉容的头上三丫譬之中。

她静静地举手,将树叶拈住,看了看信手扔了。

怪!又是一张落叶掉在头上,怎么这般巧?她取下一看,这次可留了神啦!树叶青青,不会是落叶,而且叶梗上还有叶浆,显然是摘断之物。

她真细心,将叶向先前丢掉的那张树叶作一比较,猛地一蹦而起,向上抬头瞧,天!果然有人,一个身穿大红法服的人,正歪着头,向她龇牙咧嘴哩!

老道相貌清癯,脸上皱纹密布,银眉修长,银须下挂,看不出是个练家子,倒象个瘦皮猴,端的是仙风道骨,十分不起眼。

她惊叫一声,伸手拔剑。老道一咧嘴,说:“小妮子,你好聪明,端的心细如发,可爱得紧,哈哈!可爱!”

声落,人像一张落叶,飘飘晃晃,冉冉而降。

姑娘误会了“可爱”两字,而且老道正向君珂身上飘落,焉得不急?一声娇叱,剑出“朝天一柱”,叫道:“走开!道爷!你的嘴太脏,胡说八道。”

老道像一朵云,向她的剑尖飘落,咧着嘴笑。

她退后一步,触到君珂的右手,不能再退了,尖叫道:“你真要找死?退!”

老道在她的叫声中落下,不等她将剑送出,蓦地大袖一挥,闪电似将剑卷住了,只一振袖椿夺下了。

姑娘惊叫一声,只觉虎口一麻,巨大的潜力将她震得向后退去,绊着后面的君珂,“噗”一声坐在他的小腹上,仰面。便倒,两人成了个大十字。

老道呵呵笑,眯着眼睛说:“我老道还不想死,虽说已活了两甲子,仍然想活,人世间足可留恋的事多着哩!呵呵!你们跟我走。”

他踏前一步,俯身去抓姑娘的右手。

婉容躺在君珂身上,又羞又急,猛地一扔手,反抓老道的脉门。

老道呵呵一笑,掌一勾,任由她扣住脉门,他也将她的脉门扣住了,向上一带。

姑娘只感到老道的脉门如同钢铁所铸,硬得不可再硬,而自己的脉门却被一把巨钳钳实,浑身一软,便被老道带起,成了囚犯啦!

“铮”一声响,老道将剑替她入鞘,再将人横挟在胁下,将她挟得几乎喘不过气来,毫无反抗之力。老道笑道:“呵呵!小妮子,你最好少费心,不可作徒劳的挣扎,不然苦头可大了,不信你试试?”

说罢,再伸手去抓君珂。婉容大惊,尖叫道:“老道,别动他,他正行功至重要关头,千万……”

老道呵呵一笑,运掌如风,在君珂浑身上下连拍二十一掌,将人挟在胁下,如飞而逸,一面说:“这小子活该倒霉,我废了他省事,免得他受苦。”

绿衣姑娘庄婉容修为不弱,可是在红衣老道手下,却成了笼中之鸟,手到抓来,毫无反抗的余地,被挟在胁下,根本无法挣扎。

姑娘心中一凉,尖声骂道:“你这没人心的牛鼻子,该杀千刀……”

老道去势如电,快得令人难以置信,一面抢着说:“丫头,杀一刀也是死,杀千刀万刀同样不活,用不着多费劲,杀一刀也就算了,呵呵!”

她不甘心,仍在骂:“牛鼻子,我真要狠狠地骂你了……'

老道敞声大笑,接口道:“你一个姑娘家,梳着三丫髻,分明是名副其实的大闺女,怎样骂人?哈哈!我老不死从未听过大闺女骂老男人,怎样狠法?骂来听听也好。”

姑娘只觉浑身一阵热,骂不下去了。老道接着说:“你还是乖乖闭嘴好些,不然我要给你一顿板子。”

姑娘咬牙切齿,恨恨地说:“牛鼻子,你将我们带往何处?”

“带你们去紫虚宫,谒见鸿钧老祖。”

姑娘不再问,认命啦!

走了不到二十里地,后面追来的酒肉和尚与崔碧瑶,不知追到何处去了;老道挟着人转向南走,可能已将后面的人扔落在西南角去啦!

蓦地,后面传来一声长啸,声震耳膜。

老道身形乍旋,回身站住了。

半里后,一条火红色的身影,正向这儿飞赶,如同流星划空,迅捷绝伦。

不久,红影已到,原来是雷火判官皇甫圣,人未停下便大声叫:“好杂毛,你竟敢拐带人口吗?”

老道“呸”了一声,似笑非笑地骂道:“红毛鬼,你这火暴的毛脾气冒失劲,何时可改?唔!我看呀!你已经病入膏肓,无可救药,如想改过,除非你死了。”

雷火判官大吃一惊,一躬到地说:“晚辈鲁莽,前……”

老道截住他的话头说:“少来这一套,谁不知我老道亦正亦邪,亦仙亦魔?少废话,别管我的闲事。你转告四大魔君之首,白骨行尸吴剑飞,叫他少造孽,免得日后受报。是我掴了他两耳光,引他到这儿捉迷藏;目下我没空,叫他别来找我,不然我要打掉他满口牙齿,我办得到的,你走吧!”

雷火判官行礼而退,说:“晚辈定然将话传到,告退!”

老道含笑点头,再向西南方向如飞而去。

第五章 追形随影

这时,君珂已经清醒,脸上已逐渐回复红润,余毒已消,股间的淬毒银针,已不知何时离体掉落了。他感到奇怪,正在行功的紧要关头,如果受到打击,势必真气走岔,不死也将成为废人了。可是,老道那二十一掌重击,竟然将他的真气拍得直贯经脉末梢,无远不届,上贯泥丸,下抵涌泉。尤其是最后真气聚于会阴,一掌拍下,便顺任督二脉上升,二脉在口腔一合,再沿任脉下降,两股主流相交,只觉浑身一震,脑中轰然一声,立即灵台空明,二脉缓缓交流,竟然被打通了。

他狂喜之余,虽被挟得十分不舒眼,仍然在继续行功,不放过这百载难逢的旷世机缘。

老道与皇甫圣的谈话,他听个字字入耳,但并不感到奇怪;能用二十一掌替他打通任督二脉的人,白骨行尸被他掴耳光,何足异哉?

婉容姑娘却吓了一大跳,心中暗暗叫苦,连雷火判官也称这老道为前辈,他自己又说是亦正亦邪,亦仙亦魔,岂不可怕?落在他手中,定然凶多吉少,完了!

足足走了一个半时辰,到了一座插天奇峰之下。峰四周山岭连绵罗列,远古森林中不见天日。

老道到了奇峰的东面,在一座古林前止步,将两人往地下一丢,坐下呵呵大笑道:“凡夫俗子比牛还重,走了这许久,真也累了,得歇会儿。呵呵!”

姑娘只感到浑身发软,躺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君珂散去真气,徐徐站起整衣。

老道脸上现出迷惑的神色,讶然道:“咦!你小子沿途在运气行功,果然不等闲,我老道估错了你啦!”

君珂整衣毕,跪下大拜四拜,朗声道:“晚辈林君珂,多谢老前辈成全。”

老道更为困惑,正色道:“小伙子,你这种重礼是什么意思?”

君珂站起,躬身答道:“老前辈以二十一掌打通晚辈玄关,理该叩谢。”

老道一蹦而起,惊道:“什么?你说我二十一掌打通了你的任督二脉?”

“正是,多谢前辈成全之德。”

地下的姑娘也一蹦而起,膛目而视。

老道一把扣住君珂的肩膊,用掌按上他的丹田说:“我不信。运行一周天,督上任下。”

君珂立即敢神内视,以神御气,丹田真气缓缓降下会阴,毫无困难地经过尾闾,顺督脉自背上行,渐渐透过玉枕,升抵泥丸,再由脸部下降。

这时,老道神色凝重,已到了最后关头。

姑娘徐徐撤剑,徐徐指向老道右胁下。君珂似乎已停止了呼吸,蓦地睁开俊目,真气已通过口腔内二脉交会点,顺任脉下行,回聚丹田之内。

老道吁出一口长气,放开掌说:“小伙子,这是奇迹,我只想替你驱赶真气回聚,却无意中成全了你。可惜你不是我道中人,不然将有大成。”

“这都是老前辈成全之德,晚辈永铭心坎。”君珂由衷地道谢,神情恳切。

老道突向婉容瞪眼说:“你这丫头最坏,为何用剑指着我老不死?”

姑娘红着脸收剑,讪讪地说:“防人之心不可无;你如果存心不良,我戮你一剑。”

老道伸一个指头儿,几乎要点在她的尖鼻上,说:“你这鬼丫头心眼儿太小,该找个粗心大意的丈夫,不然整天有麻烦。”

“啐!老不正经。”她噘起红艳艳的小嘴,粉脸酡红地骂。

老道不理她,仍往下说:“瞧你,唷!说错了么?告诉你,别老袒护着这个小伙子,你呀!一句话:你与他无缘。信不信在你。”

“啐!啐!你这……这……”她急啦!可是,她却向君珂瞧去。在此之前,她对他并无任何念头,救人乃激于义愤。她在彭家村得知消息,与酒肉和尚赶来援手,救了人心中稍安,对他一无他念。可是经老道一提,她情不自禁向他瞟过一眼;由于君珂已恢复本来面目,她只觉浑身一热,粉颊如火,一触他的眼神,没来由芳心一阵狂跳,回头便跑。

这一眼,君珂的形影,竟牢牢地被她关闭在心坎里,挥不去撵不掉啦。

老道呵呵笑,叫道:“鬼丫头,别跑,小心闪着小腰儿。别慌,人力可以回天,全得看你们的造化。”又对君珂道:“彭家村的事,我老不死全知道,你那天入村,我便钉住了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来,我赠你几招散手防身保命。我原想授你练气的高深绝学,但目下你任督已通,已成一半功,继续练你自己的心法,亦可大成,用不着我费心了。”

说赠,当然有赠的规矩。俗语说:受人一艺,终身师事;虽无师徒名份,也该执弟子礼。君珂不是拘泥之人,但也拜了三拜,恭敬受教。

庄姑娘当然知道规矩,她跑得远远地,倚坐在一株大树干下,瞑目想她的心事。

老道传君珂的绝学很简单,简单到足以让凡夫俗子练一百年也难望有成。一是三招救命剑法,教他如何在生死存亡中,对方功力太高时如何全身而退,进可取敌,退可保命。

这三招全是寓攻于守的招式,第一招叫“风起云涌”,是三招中唯一的进手奇招。第二招是“轻云缥渺”,是神出鬼没的游走怪招。第三招是“飞云逸霞”,可以在重重刀山中脱身逸走,不仅诡异,而且辛辣而变幻莫测。

本来,剑术非君珂之长,银河钓翁传艺是以远攻为主,他没找到与师父的钓竿一般的趁手兵刃嘛。老道传他这三招剑术,就是补救先天上的不足。

另一种绝学是玄门登峰造极的“胎息”,说难真难。一般说来,练气是练武人最重要的必修之学,如果不练气而妄言练武,不消问,他定然是吹牛,只配提棍子赶上狗打老鼠。真要谈练,学问大矣哉!以任督通来说,真气以神而御,任意所之,不受外力所伤,不但可益寿延年,更可发于体外。臻此境界,只算一半功,因为必须仍用口鼻呼吸,只是不绝如缕,细小深长而且;这就是玄门弟子所说的龟息,已经够了不起啦!

登峰造极的修为,叫做胎息。据说,这是修真成道的至高境界。胎息就,神仙成;距成仙成佛已是不远了,可以不用口鼻呼吸,浑身毛孔皆有调节气机的功能。当然,这是神话,真要如此人便变成虫兽动物,用毛孔皮肤呼吸,鬼才相信。但不相信是一回事,练又是一回事,反正要想成仙成佛,非先练成胎息不可。

红衣老道传授君珂胎息之术,这不是一蹴即成点石成金的法术,而是必须花时间精力苦修,方能臻于大成的境地,没有大恒心大智慧的人,是无法领略的。

直至日落西山,夜幕低垂,足足花了三个时辰,老道方认为满意,向君珂说:“好了,我该走了,别问我姓甚名谁,休问我来龙去脉。看你所练的家数,我知道,你定然是银河钓翁王衡老不死的门人,是么?”

君珂并不以为异,恭敬地说:“那正是家师。”

老道呵呵笑,笑完说:“我与你师父曾有数面之缘,早年也曾为了正邪之争,印证过拳掌,但并未真拼老命。你转告他。昔年故人大多已归道山,但我老道并未死。不但我没死,其他几个人,因不甘老境寂寞,也出山逍遥自在,伸手管闲事替小辈撑腰啦!有机会咱们再松松筋骨,委实不坏。你的功力已登堂入室,足可在江湖闯荡,唯一可虞的是,你须待时日将胎息练成;目前你仍无法抗拒玄门罡气的全力一击,须待胎息有成,方可与罡气争一日之短长。本来我确是想将罡气传授给你的,但你的修为已超乎我的想像,用不着了。哦!还有,那个小丫头本性善良,在江湖行走,可能要吃大亏,你得好好照顾她。我不敢自诩是未卜先知,但我知道你俩日后危难正多,不说也罢!我走了。”说完,红影一闪,迳自走了。

君珂四拜而送,说:“老前辈珍重,弟子不送了。”

夜风潇潇,老道早已不知去向。君珂惘然地站起,向婉容那儿走去。

小姑娘毫无心机,她躲得远远地,不偷窥老道传艺;等得太久了,她竟倚坐在树干上睡着啦!

君珂任督已通,功力大进,脚下声息毫无,如同幽魂飘荡,直走近姑娘身前,仍未将她惊醒。

落日余晖仍在,他目力超人,看得极为清晰,看了姑娘的睡态,不禁摇头微笑,也暗暗称羡,怦然心动。

她半躺在树干上,桃腮晶莹,弓形的樱桃小口微泛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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