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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命为凰-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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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书名:天命为凰
  作者:云芨
  文案
  陆明舒从来不信命。
  父亲再娶家破人亡的时候不信,被丢去山谷自生自灭的时候还是不信。
  没有资源难以修炼的时候不信,面对千夫所指的时候更是不信。
  一点点从尘埃里爬起,一朝凌云,天下侧目!
  公道既不会来,我亲自去取。
  命运若不眷顾,我杀出一条生路。
  天命何妨,我自成凰!
  “真是个无情的女人,为你出生入死,为你机关算尽,为你与天下人为敌,你都不会感动一下吗?”
  “是啊,我这么无情的女人,你喜欢我什么呢?”
  标签:仙侠奇缘
  

第1章
  陆明舒一直记得七岁生辰那天。
  她生于二月初二花朝节,百花竞放,姹紫嫣红。
  晨起,惠娘给她折了一枝桃花,插在案头,煞是好看。
  惠娘还说:“一早起来,喜鹊就在窗外叫,小姐今日生辰,定有好事。”
  刚说完,小环气喘吁吁从外面跑进来:“小姐小姐,发生大事了!”没等惠娘呵斥她冒失,就喊道,“你爹、你爹派人来了!”
  惠娘吞回斥责的话,怔了怔:“什么?”
  “我爹?”陆明舒转回头。
  她从小没见过爹。娘告诉她,她还在腹中的时候,爹出去游学拜师了,之后就没回来。娘说,爹可能有事耽搁了。
  “对啊,刚才有客人登门,说是你爹派来的……”
  小环还没说完,被惠娘打了一下:“什么你爹,一点规矩都没有,叫老爷!”
  “哦……”这不是重点,小环拉着陆明舒迫不及待地说,“小姐,你没看到外面停的马车,好看得不得了!连派来的人,都美得跟仙子一样!我偷偷在外面听到了,说老爷是什么掌门,一定是老爷拜到名师,成为高手啦!”
  陆家赘婿付泽,在习武上极有天分,奈何清风镇地处偏僻,方圆数百里,连个好武馆都没有。七年前,陆家几乎拿出全部积蓄,助他上京寻找名师,这一去就没了音讯。
  陆明舒从小有个愿望,希望爹什么时候回来,他们就一家团圆了。她没想到,这个愿望居然在她生辰这天成真了!
  这是老天爷送给她的生辰礼吗?
  “一定是老爷出人头地,来接你们的!小姐以后就有好日子过了……”
  “小姐!”
  陆明舒站起来,飞快地往外面跑,也不管惠娘在后头喊。
  她急步跑到客厅外,里面传来女子的声音。
  “这是给你们的。”
  陆明舒喘匀了气,踮起脚尖,好奇地往里看。
  阿爷和娘都在厅里,客座上,一个通身绮罗的女子背对着她,看不到面容,只看到那乌溜溜的飞天髻上,蝴蝶簪颤啊颤的,精致得好像随时都会飞走。
  她身旁站着个侍女,正将一个精致的盒子,递给阿爷。
  盒子打开,拿出来的是一张纸。
  然后,她看到阿爷的脸色迅速变红,颤抖着声音问:“这、这是什么意思?”
  那侍女轻轻一笑,带着高高在上的傲气与轻视:“都说你们陆家是耕读之家,虽然清贫,却是识文知礼的,陆老太爷不会连字也看不懂吧?”
  陆明舒愣了愣,这是在嘲笑阿爷吗?一个侍女?
  “瑞香。”客座上的女子出声,声音还是那般悦耳。
  侍女侧身,恭敬地低了低头:“是,小姐。”
  女子道:“他们出身乡野,见识少也是难免,你与他们好好说,不要无礼。”
  “奴婢知道了。”
  侍女转回头,下巴微微昂起:“陆老太爷,既然你看不懂,那奴婢解释给你听。这是和离书,令爱签字之后,从此与我家掌门桥归桥,路归路,再不相干。”
  陆明舒瞪大眼,和离书?爹不是派人来接他们,而是要和娘和离?
  娘猛地站起来,抢过那张纸,难以置信地看着上面的内容,手抖得越来越厉害。
  “不,我不相信!”娘突然很生气地撕了那张纸,“阿泽不会这样对我的!他人呢?让他亲自来!”
  “想让掌门亲自来?”侍女轻笑一声,“陆夫人,你知不知道九瑶宫掌门代表着什么?就算是你们东越王见了,都要恭恭敬敬奉为上宾,凭什么来见你一个村妇?”瞥了眼她撕掉的纸,又抖出一张来,“你撕了也没用,这里还有。”
  “清仪!”阿爷喝止了娘,看向那始终置身事外的女子,沉声道,“这位姑娘,凡事都要讲个理字。阿泽是我家女婿,拜过天地写了婚书上了户帖的,就算他要和离,也要回来好好说清楚吧?”
  “和离书上不是写得很清楚吗?”侍女道,“我们掌门……”
  “我没和你说话!”陆老太爷喝道,“你一个奴婢,在这里插什么嘴?难道主人家没教你规矩吗?”
  “你——”侍女大怒,随即挺直身躯,“陆老太爷,称呼你一句老太爷,已经是我家小姐礼遇老人了。我一个奴婢?你可知道,我这个奴婢便是宫中也去的?你们东越的高官,都要对我客客气气的!”
  一直置身事外,任由侍女与陆老太爷口舌交锋的女子扬起头:“瑞香,好好说话,别与下等人一样逞口舌之利。”
  “对不起小姐,奴婢马上与他说清楚。”
  女子摆手:“不必了,还是我来说吧。”
  她对着愤怒不已的阿爷,和哭泣不止的娘亲,淡声道:“陆老太爷,英雄亦有落难时,当年付泽身无长物、有志难伸,你们陆家自称积善之家,不但没有对他伸出援手,还迫他入赘,这趁人之危之事,本就说不过去。这纸婚书……”陆明舒年纪再小,都听得出她语气中的不屑,“我若是你们,可没脸提。”
  听她这么说,阿爷瞠大眼,娘连哭都忘了,吃惊地看着她。
  陆明舒猛地扣住窗格,又是吃惊又是难受。她说什么?阿爷逼迫爹?要是阿爷对爹不好,当初就不会拿出所有积蓄让爹出去寻找名师了。他们家并不是大财主,只有祖上传下的宅子和百亩田地,她听娘说过,为了凑爹的路费,还卖了一半的田地。
  半晌,阿爷颤抖着问:“这些话,都是他说的?”
  侍女冷哼一声:“怎么,你们不认?”
  女子摆摆手,继续说下去:“他心胸宽广,如今已蛟龙入海,也不与你们为难。只要签了这纸和离书,以后与你们陆家再不相干。听说他还有个孩子?这盒中的银票,就当他给孩子的抚养之资,也还了你们陆家这些年的饭食。”
  侍女快声快语接道:“陆老太爷,你们再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我们掌门现在可不是任你们呼来喝去的赘婿。他天资卓绝,短短七年,从内息境直入出神境,如今在整个西川,都是排得上号的高手,若不是被你们耽搁,便是天榜也上得。这样的人物,岂是你家这位攀得上的?人贵有自知之明,我若是你们,就干脆利落地签了和离书,免得自取其辱!”
  “你——”陆明舒看到娘气得眼睛都红了,“你们胡说什么?当年明明是阿泽……”
  “清仪!”阿爷喝止了娘的话,咬着牙道,“别与她们废话,签字!”
  娘一呆,喊道:“爹!”
  阿爷冷冷道:“她们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吗?留不住的人,你不签,一样留不住。既然他打定主意抹掉往事,那就如他的愿!”
  娘沉默了,终于含泪在和离书上签了字。
  事情办成了,那侍女道:“好了,陆夫人,签了和离书,从此嫁娶各不相干,你还年轻,好好挑个人,还来得及。只是别再找我家掌门这样的了,你想找个青年才俊,大家都明白,可也要看看自身条件,是不是?不贪心,才能一生一世啊!”
  那女子站起身,低身一礼,声音却带着说不出的傲然:“多有打扰,告辞了。”
  陆明舒看着她们一前一后出厅来,不禁跟到院门。
  那女子发现了她,侧过头来,瞥了一眼。
  像小环说的,漂亮得像仙女一样。
  可为什么,漂亮得像仙女一样的人,说话却让人这么难受?
  马车起步,她听到里面传来的声音:“瑞香,你方才也太多话了,与他们说那些做什么?”
  瑞香的声音,和刚才完全不同,她娇嗔道:“奴婢还不是气不过?掌门何等样人,竟在这样的人家做过赘婿……”
  陆明舒万万没想到,她七岁的生辰礼,不是一家团圆,而是爹给娘的一纸和离书。
  

第2章
  陆明舒呆呆在门口站着,直到惠娘抱住她:“小姐,别伤心……”
  陆明舒不伤心,爹对她来说,只是一个存在于幻想中的影子,她从来没见过,谈不上感情。心心念念的团圆落空,又看着阿爷和娘被欺负,她心里翻涌的,是另外一种情绪。
  “惠娘。”她开口。
  “嗯?”
  “她们凭什么看不起阿爷和娘?”
  惠娘愣了一下。
  陆明舒抬起头,认真地看着她:“因为穿得漂亮,长得好看吗?”
  “当然不是……”
  “那是因为有钱?”
  “……”惠娘叹道,“不止有钱,还有势。小姐,你不知道一派掌门代表着什么,他们是武者,和我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就说咱们东越,最有势力的不是东越王,而是天海阁,连东越王的继位人选,都要他们点头。”
  “这么厉害啊……”陆明舒喃喃。
  “嗯,我虽然不知道老爷是什么门派的,可是,就算比不上天海阁,也不是我们小老百姓惹得起的。”
  两人正说着话,屋里突然传来陆清仪的喊声:“爹!爹!”
  惠娘心里咯噔一下,急忙往里跑。
  进门一看,惠娘便是一惊。只见陆老爷子趴在桌上,人事不知,衣襟上点点都是血迹。
  陆清仪已经失了方寸,手忙脚乱。
  惠娘忙按下她:“夫人,冷静些,先找大夫来。”
  被她这一提醒,陆清仪才反应过来:“大夫,对,叫阿生去找大夫!”
  大夫很快请来了,给陆老爷子号了脉,却提脚就走:“恕某医术粗浅,无能为力。”
  陆清仪惊得又是大哭。
  清风镇不过是个千户人的小镇,只这么一位大夫,他说没救,那就真找不到人救命了。
  大夫刚跨过门槛,衣角就被拉住了,低头一看,却是这家的小女儿。
  看着与自家孙女差不大的孩子,大夫心软,柔声道:“孩子,不是我不给你阿爷看病,是真救不了!”
  陆明舒仰头道:“大夫,您好歹给我阿爷开服药,下个针吧?阿爷总说,要尽了人事才能听天命。”
  大夫听得一怔。
  “我们都知道阿爷病很重,就算看不好,也不怨您。”
  大夫迟疑了一下。
  陆清仪听到他们的对话,连连点头,还要下拜:“是啊,胡大夫,您也是看着我们长大的长辈,求您发发善心。”
  大夫叹了口气,收回刚刚跨出门槛的脚:“那就试试吧。”
  开了方子,又下了金针,陆清仪千恩万谢,命下仆阿生送大夫回去。
  母女俩守到半夜,陆老太爷悠悠转醒。
  陆清仪大喜大悲,坐着直哭。
  见她这样,陆老太爷恨铁不成钢:“你……你……”他此时嘴唇颤抖,已经口舌难言。
  陆清仪见此大骇:“爹,你别生气,都是我不好……”
  陆老太爷闭上眼,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他睁开眼,招手唤陆明舒过来,轻轻摩挲她的头顶,目中流露出悲意。
  都怪自己,只有一个女儿,从小千娇百宠,把陆清仪养得软弱无能。眼下女婿抛弃了女儿,孙女又这么小,他这一去,她们弱母幼女,还靠谁去?
  想着想着,陆老太爷浑浊的眼睛里泪光点点。
  “阿爷,你别哭,”陆明舒握着他的手,仰头说,“我听惠娘说了,他们能欺负你们,是因为他们是武者。我也要去习武,到时候,他们怎么欺负你们,我就怎么欺负回来。”
  陆老太爷愣了愣,摸了摸她的头,勉力说出几个字:“这话……不要……对别人说……”
  又叫陆清仪,指着床头小柜,待她从里头拿出房契地契,交待了一些话,末了道:“我去后,你……招了阿生……顶门立户,好好养……”
  话没说完,眼睛一阖,闭了气。
  “爹!爹!”陆清仪叫了两声,没得到回应,不由大哭起来。
  惠娘听到哭声过来,试了鼻息,也跟着拭泪:“老太爷去了……”
  守灵三日,披麻带孝,等陆老太爷的丧事办完,陆清仪太过哀痛,竟病倒了。
  原以为只是小病,谁知从二月一直病到五月,都不见好,反倒越来越重。
  陆清仪原本就是闺阁弱女,生女儿时亏了身,如今病了几个月,整个人都瘦脱了形。
  陆老太爷知道自己女儿性情软弱,断然撑不起门庭,临走前想叫她招了阿生为婿,有个依靠。阿生是家中长工,因为孩子太多,很早就卖到他们家,签了长契。陆老太爷知道自己必死,没时间再好好挑个女婿,阿生虽是下人,好歹知根知底。
  没想到,他一去,陆清仪就病得半死。再加上她心里惦记着和离的事,别说再招婿,连活下去都没什么意志。
  到了五月,胡大夫也开不出方子了,陆清仪知道自己不好,招来惠娘,说了打算。
  惠娘大吃一惊:“夫人,三思啊!”陆清仪竟然说,要去寻付泽。可她现在病得半死不活,怎么上路?就算上了路,怕也撑不过去!
  陆清仪泪水涟涟:“我这样子,已经好不了了。可我走了,明舒怎么办?她才七岁!我们陆家人丁单薄,连个族人都没。阿泽虽然对我无情,可好歹是她的亲生父亲,事到如今,孩子除了托付给他,还能给谁?”
  “夫人不过是伤痛过度,才会病倒,好好养病,自然会好的。何况,有了后娘就有后爹,付泽忘恩负义,一定会再娶,小姐交给他,未必就好啊!”
  “你别安慰我了,我自己的病,自己清楚。”陆清仪摇摇头,没有听惠娘的劝,“叫阿生来吧。”
  陆清仪软弱了一世,如今病得要死要活,反倒强硬了一回。叫阿生寻了中人,把田产祖屋都卖了,换成银两。她留了大部分做路费,另一些分给惠娘他们,当做遣散费。
  惠娘好说歹说,也没让她改变主意,只好听她的雇了车辆。自己却不肯离去,送了小环回家,便与阿生两个护送她们母女入川。
  陆明舒这时候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亲,就在西川九瑶宫。
  

第3章
  陆清仪活了二十多年,从来没有出过远门,想得很简单,出了门才知道行路有多难。
  他们一行四人,陆明舒年纪太小,她自己病得半死不活。要不是惠娘和阿生坚持送他们,恐怕出了清风镇就得回去。
  就算有他们相送,也不容易。一路上吃食住宿要打点,错过客栈就要露宿,陆清仪的药不能断,还要小心盗匪……阿生老实憨厚,惠娘是个弱女子,两人一辈子都没离开过清风镇,能有多大见识?从东越到西川,足有几千里,一路磕磕绊绊,走了大半年,其中艰辛,不足为外人道。
  而到了西川,真正的麻烦才来了。
  “走走走,不是说过了吗?我们九瑶宫没有叫付泽的!”
  九瑶宫所在的九瑶山,是西川第一山脉,共有九座高峰。其地势险峻,峰峦连绵,等闲人上不去。他们想到九瑶宫找人,只能先到山下的九麓州,那里有九瑶宫的下院。
  可阿生一连去了好几次,都被看门的赶走了。
  阿生不善言辞,急得直磕巴:“怎么会没有呢?那、那是我们老爷,他、他可是掌门!”
  “瞎说什么?我们掌门不叫什么付泽。走开走开,再不走就不客气了。”
  阿生还不肯走,最终的结果,不外乎多挨了几下,不走也得走。
  他回到临时居住的小客栈,惠娘正在服侍陆清仪喝药,看到阿生这样,叹了口气:“还是不行吗?”
  阿生低下头。
  陆清仪此时躺在床上,脸上没有半点血色,嘴唇白得像纸。条件不好,屋里弥漫着一股隐隐的汗臭味,混着药味,令人作呕。
  他们到了西川,身上的余钱已经不多,那女子给的银票倒是还在,陆清仪却不肯动用,只能住在这小客栈里。
  陆清仪咳了两声,道:“明天还是我亲自去吧,不管如何,我都是他结发之妻,闹大了他总得出面。”
  “夫人不可!”惠娘急道,“你现在的身子骨,哪经得起折腾?”
  在东越的时候,陆清仪就病得半死,这一路舟车劳顿,已经快把她熬干了。
  “可这样拖下去,不是办法。我越是撑不下去,越要快些给明舒找好出路。”
  “夫人……”
  “娘。”陆明舒推门进来,“也许有个办法。”
  都说苦难磨人,这一路走来,陆明舒一天天成长,说话行事,不再像以前那样孩子气。以前有阿爷在,她只管玩乐就好,现在阿爷没了,娘又病成这样,她不能再幼稚下去。
  “有什么办法?”陆清仪问。
  陆明舒道:“刚才我见街上到处都在清扫,就去问老板。老板说,过几日,中州七真观的廉贞公子要来西川,到时候九瑶宫掌门应该会到九麓州迎接。”
  阿生和惠娘都是大喜过望。
  惠娘道:“我和阿生去拦他!”
  陆清仪露出难得的笑容:“有机会就好……”
  阿生去详细打听此事,惠娘则去洗衣,屋内只剩下母女二人。
  陆明舒脱鞋上床,轻轻靠在母亲的身边:“娘。”
  “嗯。”陆清仪抚摸着她的头顶。
  “我打听到了,他……改了名,现在叫付尚清,早在六年前就娶了九瑶宫前掌门的女儿,还生了两个孩子。”
  陆清仪顿了顿。
  “娘!”陆明舒仰起头,眼睛里似有泪光,“我们回东越好不好?他早就忘了我们了,连名字都不要了,我不想要这样的爹。”
  陆清仪枯瘦的脸颊颤了颤:“你不是要习武吗?”
  “我们东越也有门派,不一定要留在西川。”陆明舒抱住她,眼泪滚落在胸口,“我不要爹,我只要你活着。”
  阿爷死的时候,她很难受很难受,好像心被剜了个洞,要是娘也……她好后悔,为什么动身的时候,没有劝住娘呢?
  陆清仪跟着掉眼泪。要是她能好,怎么舍得把女儿送到那个背信弃义的男人手上?可在清风镇的时候,胡大夫就暗示过,她这病就是熬着了。这一路过来,沿途也看了不少医生,没一个例外。
  “听说他们这些习武之人,会炼制很多灵药。”陆清仪轻轻说,“如果你真想让娘活着,等认了爹,求求他,让他拿灵药给娘治病,好不好?”
  “真的?”陆明舒眼中亮起光芒。
  “真的……”陆清仪撇开头,避开女儿的目光。
  过几天,九麓州果然热闹起来了,黄土垫道、净水泼街,连路边的小摊都不许摆了。九瑶宫下院弟子几乎全被派了出来,清出主道,不许通行。
  陆明舒混在人群里,听着别人闲话。
  “好大的阵势啊,这七真观是什么来头?居然还要咱们掌门亲自出迎?”九麓州就在九瑶山的山麓,这里的居民受其庇佑,大部分是九瑶宫弟子的家眷,对九瑶宫极有归属感。
  “七真观都不知道?天下三派之一啊!七真观、玉鼎峰、天海阁,这三派可是能左右天下大势的。”
  “那咱们九瑶宫呢?”
  “咱们九瑶宫也很厉害,不过比之天下三派,还是略逊了一筹……”说话的人有点心虚,要说百年前,九瑶宫确实只是略逊一筹,可这些年九瑶宫人才寥落,比之天下三派差得有点远了……
  “这样啊,倒也不怕。咱们掌门可是百年难出的奇才,正式入门才七年,就已经到了出神境,早晚洞察真意,成就宗师!”
  “是啊是啊,”那人的应和倒是真心实意,“咱们九瑶宫定能在付掌门手上发扬光大。”
  到了午时,九麓州外缓缓行来一行人。
  这行人,既有骑马的,也有坐车的。两边引路的是九瑶宫的弟子,另有十几个人,有穿素青道袍的,也有穿俗家衣饰的。
  七真观是道家宫观,不过不全是道士,俗家弟子反而居多。
  “快看,那个就是廉贞公子。”
  陆明舒坐在阿生肩上,闻言往那边看去。
  只见两名俗家弟子上前掀起车帘,一左一右从马车上搬下一只轮椅,轮椅上坐着个少年。
  这少年,看形貌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一张脸眉目宛然,好像蓝空下的雪峰,清逸高远,熠熠生辉。虽然坐在轮椅上,不良于行,却恬静安然,气度不凡。
  西川水土养出的儿女,偏向粗豪,众人何曾见过这等人物,顿时都看呆了。
  这时,另一头有人快步行来。领头的是个三十左右的男子,五官端正,双目神飞,身穿九瑶宫掌门服饰,显得清俊洒脱,又不失威严。
  阿生看到这人,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后背被惠娘拍了一下,才知道喊出声:“老爷,老爷,我是阿生啊!”
  

第4章
  惠娘和阿生都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以为见到人就能行,谁知道,他们刚刚挤出人群,就被维持秩序的九瑶宫弟子抓住了。
  他们自知,要是这次见不到付泽,以后更不可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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