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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画卷-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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绣花被褥,黄金剑光!

逆鳞卫吸气收腹,肚子仍着了剑刺。负创的逆鳞卫一边倒退一边还击,脱手掷出手中短戈。

“呲啦”裂帛,锵然刃鸣,被褥纷碎,棉絮乱飞,黄金宝剑切割了褥被,架开了短戈。

寇寿题伏伤一人,另外两名逆鳞卫也跟进了屋内,见同伴负创,疑犯欲逃,他们当即出手援阻。这两人一个舞着细铁鎏银鞭,一个打出牛毛飞针。

鞭影追命,飞针索魂。

寇寿题到了前院便被这三名逆鳞卫缠上,一路无法摆脱才将其引到此处。寇寿题对于攻击之后的退路早就有算计。他抓起身前的丫鬟做盾,防住飞针,然后单手黄金剑挥格细铁鎏银鞭。

剑鞭相交,二者立刻纠结在一起,银鞭顺势缠锁。

棉絮在室内乱舞,略一较力,寇寿题就夺路而走。

他将奄奄一息的丫鬟掷向负伤的逆鳞卫,同时反冲向房门。

他反冲而出、弃剑。

寇寿题弃了被鞭子锁住的黄金剑,就冲到两名扼守门口的逆鳞卫夹击之中。

在没有武器更为方便的距离中,拳影交错。

痛哼连起,以及拳拳到肉的闷响。

寇寿题只攻不防,两名逆鳞卫亦是攻多防少。一方要走,一方要留,双方瞬间的肉搏皆无保留。

结果竟是两败俱伤,搏杀的双方都遭了重创。寇寿题飞撞而出,扑倒了一片晾衣竹竿,“噼啦啦”的一阵乱响。门内的逆鳞卫追出两步就觉脚下发软,提气却是筋脉剧痛,险些跪倒在地上,两人望着一跌之后迅速起身逃掠的寇寿题,再追不上。

浣衣居的格斗只是豹纹一斑。

此刻前院大乱,灯火复燃,众声沸沸。重甲在身的兵士从栾府大门涌入,接收了被“逆鳞卫”扫荡过的区域,栾府的自卫武装被彻底瓦解。

寇寿题遁往后院。

再去前院,无异于找死,逆鳞卫的战斗力不可小觑,一旦被盯上就很麻烦,若遇上三人一拨的小组就更加难以摆脱。寇寿题一边奔逃,一边在怀中掏出两个瓷瓶,他接连倾出大把丹药,夜色下也不细看,张口一股脑都吞了,突出重围的代价并不轻。寇寿题逃至一处造景假山,为寻喘息,闪身躲进了石间阴影之中。

他一一拔出背上的三根飞针,迎着月色看出细针闪动着谲恶的碧色光泽。

毒!

而且应是如果不及时调息日后必然侵损元气的阴毒。

寇寿题却根本没有时间运功逼毒。

再被逆鳞卫追蹑,势难走掉。朝廷行动的激烈、鹰犬们的扎手,这些俱超出想象,眼前栾府行动的声势简直是提前抄家、彻底族诛的势头了。

后院那边怎么样呢?

来前院这么一对比,扳指还是在接星居位置转动最速,如果说那处高台下面就是矿心,按前后院对比所示,首脑多半在扳指响应更敏疾的后院。倘使纯一真在“星罗棋布”那魔星手上,恐怕凶多吉少,必须早做应对。不过这后院阔深非常,要从那里找起?

寇寿题经过短暂平息,就急着穿出假山。

这个夜晚步步杀机,一刻也是不能耽搁的。

可是,他刚一探出孔隙,蓦地浑身绷紧如木偶。

第三一章怒放与凋谢(二)

假山之外有了一条人影。

那影子斜斜铺至他的脚下。

寇寿题把那影子看在眼里,恨在心中,影子投进他的心底迅速化成一条扩大的裂谷。

人影佩着刀影,刀影在风中轻摆。

刀客微仰头,欣赏着残月,其常年执掌权势的手掌一只抚着冠侧朱缨,一只叩着刀柄。

刀客悠闲,夜色优容。

月儿弯弯,刀客未出鞘的长刀则是另一弯明亮的玉勾桂魄。

杀人的玉勾桂魄!

刀客没有蓄势待击的剑拔弩张,他浑身透着自在温雅,如同一位恰似夜露般初降人间,感问“百年几见月当头,此月何年初照人?”的哲人。

“品无三!”

寇寿题一颗心彻底凉透。

“阁下是自行了断还是要劳我动手?”品无三看向寇寿题的眼神充满着鄙夷、冷酷、厌恶以及打量丧家之犬的怜悯。

惨乱的心绪像是在体内肆虐开来的毒,寇寿题强行定下心神,试探道:“可以有第三种选择吗?”

“哦?本官以为‘一家亲’是向来不愿苟且的,因此也就没给你们准备什么后路。”

“我会说出大人想知道的一切。你一定想知道是谁站在‘一家亲’的幕后?他们下一步的目标会是那里?此外,草民奉上一半家产,品大人,敢问这些能换小的一条残命吗?”寇寿题的语气近乎乞求。

品无三轻否道:“你太奢望了。”

“嫌我要价太高?那么,就是还有的商量?”寇寿题向假山之外略微的挪动了一下,颔下的汗水无声滑落。

“该明了的我已明了。”品无三叩刀的手型由单指展为三指环勾刀柄,他柔声道:“汝,切勿乱动。汝若起身,我即出刀。总之,想出来,就保持这个姿势,保持这个像狗的姿势。”

闻言,寇寿题竟直接跪下,手膝齐用,移出假山,谄笑道:“这样如何?”

品无三不置可否。

寇寿题道:“我需要保证。”

品无三应道:“对于你,我还保留着一点点的好奇,我即将听到的,那就是你的保证,所以想好了再说。”

寇寿题翻瞪着眼睛,显出大量的眼白,他用低喑的语调叙道:“大人的行事手段,草民不是不知,就凭品大人十几年前办下的铁案,我怎敢轻易的和盘托出,贱民是命只一条,不像那些遗老们拖家带口,惶惶顾全却还是输得精光。”

品无三叩刀的动作倏然停止,虽然其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但整个人看上去已冷得像一座风雪寒山,小半会儿,品无三才笑道:“哎哟,这吠叫已经超出我容忍的极限了,你想换取‘一家亲’的苟延,便拿这话激迫我,你很是站在我的立场上替我考虑啊。”

寇寿题赔笑道:“品大人既然对那旧朝秘事也如此上心,就更不能不听一些今朝之事了,我现在中毒受创,取我性命容易,但再想我细说两三事,难矣。”

“呛”的一声,品无三腰畔长刀出鞘二分,道:“本官不想再听废话。”

寇寿题缓之又缓的抬起左手,他小心翼翼的弹落中指指环,闷声道:“大人想知道的、不知道的都在这指环中。”

品无三冷谑道:“寇大员外,可惜嗳可惜,可惜你选错了主子,李纯一的脚下并没有能够驰骋千里的原野,他终究不是嫡出,继不了正统。”翠色指环在地面打着晃儿,品无三却看也不看它一眼,径直逼问道:“本官没有工夫和你猜哑谜,汝拿人头开玩笑的事情是什么,代替指环说出来吧。”

寇寿题体内毒气上攻,搞得他青色上头,手脚开始有些发冷发抖,他一直抵御着品无三的强大压力,几乎无力控制毒劲的扩散。寇寿题希翼用救命指环来摆脱危机,岂料品无三洞若观火,毫不上当。寇寿题明白必须透露一些意外的内情来取信对方,否则不用品无三下杀手,他亦被毒力熬透了心血,寇寿题脑际闪过栾照的说法,于是开口道:“品大人,您在青州如此雷厉风行,想必顾铁心还未到暮望吧。”

品无三轻蔑道:“顾大人到任自会抚顺民心,安庇一方,这里渣滓未净,只会污了顾大人的法眼。”

寇寿题哼声道:“我想说品大人的宝刀还未到擦拭的时候。”

品无三沉声道:“贼厮!休来考我的耐心。我问你,同心街接引你们的可是‘八琼’唐表?唐表既然来了,那么唐门是否亦参与此事?还有,李纯一现在藏身何处?你们‘一家亲’是西北王最为执重的杀手集团,一直替他清除异己,屠灭忠辜,不要说此事和西北王毫无干系!西北王反心竟起,还有何谋划?你若再搪塞一句,立刻取汝狗命!”

“唐门和同心街之事挂不上关系,唐表迷恋我们组织中一名女杀手,大约因此才一路跟来暮望吧。西北王生逆反之心,世人皆知,青州因何而耸动,品大人心里应该再清楚不过。”停了一小会儿,寇寿题瑟瑟言道:“朝廷在暮望布下如此阵仗,‘一家亲’也是自投罗网。不过,大人问纯一在那里,但大人可知大罗教也来了这青州暮望?”

品无三眯缝着眼睛盯着寇寿题,口气忽转揶揄道:“李纯一不是一直和宫无上对着干嘛,怎么,现在‘一家亲’却成了大罗教的先锋?”

寇寿题故作平和道:“大罗教三大护法之首‘星罗棋布’已在暮望,而且此人当下很可能就潜藏在这栾府之中。”

品无三道:“栾照勾上‘一家亲’的同时也勾上了大罗教?”

“不。”寇寿题恨恨道:“栾照这厮直接搭了岑玉柴的贼船!”

岑玉柴即是当今西北王。

西北恭王!

西北凉州乃塞外重地,它和同样幅员广袤的东北关外燕州遥相呼应,都囤积重兵,分别钳制着北漠两翼。近年北漠弓马日盛,锋锐直逼中原,双方在边界常有摩擦。大势所趋,岑玉柴的地位愈发重要,其承担的戍边重任和藩王第一的地位是匹配的。中原王朝依此北方强邻,国策上一直采取息事宁人的方针,轻易不与与计较,只因新朝甫定,根基未深,希图休养生源,不欲擅启战端。是以,即使岑玉柴时不时露出不臣之心,朝中为了定边也不愿动他一根毫毛。而且岑玉柴为了护身,遂养、圈护了大批的江湖豪杰,这其中就囊括了大罗教、无双门、一家亲等等强大的武林势力。

这种姑息导致西北王的羽翼渐渐丰满,如今的岑玉柴重兵在手,要塞在握,府内智士、良将无数,门下豪杰、高手如云,其雄心显露无遗,于出游、会宴时屡破规制,早不把御史的弹劾当回事,他只是一直忌惮大司马司马穷途天下无双的威名,再加其智囊“鬼谋”苏艳邦一直劝他忍耐、匿息,否则岑玉柴早已作乱犯上。

闻罢,品无三手拂垂缨,叹了一声,眼眸精芒闪动。暮望发生的事情和出发前的揣测完全吻合。

但听寇寿题续道:“草民曾在‘蚂蚁窝’出没一段时日,不知大人对‘蚁王’屈洒有什么看法?”

此言倒真出了品无三的意料之外,他面浮疑色,凛虑道:“十万八千里,这事跟‘蚂蚁窝’有甚干系?”

寇寿题道:“草民亦是蚁窝一员,如果我告知品大人‘蚁王’下给草民的密令,品大人或许会改变看法,不会对草民如此强逼。”

品无三先是发出一声你脑子坏掉的冷笑,但他立马捕捉到了事情的怪异之处,露出了琢磨的表情。

寇寿题察言观色,晓得还是勾起了对方的心思,其一边捏紧剩下的救命指环,一边故作不胜毒力的弱态,喘道:“大人神机妙断,但青州之事牵连甚广并非从一面解析就可判断全局,草民离开蚂蚁我之时,屈洒曾交代草民一件西北的……”

就在此时,一记刀光打入寇寿题的嘴里。

刀光乍亮,来自假山。

刀光是耀动的一道悚异光媚,直如异世冥火。

这一道来自异世的灯火闪了就熄,迅快、诡谲到了极点。

刀光飞隐,寇寿题的半旯脑袋连同未出口的秘密就被一齐削飞。

血泉喷溅,“财气杀人”立丧当场。

品无三一路追踪寇寿题,亲眼见其藏于假山之内,出于掌控局势的自信,他没有推及假山之中竟早就藏有杀手。

离其仅仅丈许的假山竟能藏住杀手!而且藏身于其中多时的寇寿题毫无察觉,这些错误令他也作出了错误的评估。

然而,品无三的反应亦算奇快无比,他在瞬间亦出了刀。

第一时间,刀光逐着刀光,像是纠缠的一段孽缘。

两记刀光一去一消,一追一逝。

假山中人一刀得手,品无三的长刀也劈进了假山。

假山内起一声闷哼。

品无三一刀中的,但难以按常规经验判断斩到了假山杀手的什么部位。不及深思,霎时间假山的孔隙飘出数记逆袭刀光,灿如银线!

品无三刀花反挑,护身、急退。

再攻!

守得一半之时,杀意大起的品无三就又攻了出去!而另一把刀亦不甘示弱,双方同时刀势大盛,双方抢攻的刀花如怒兽獠牙,当之即死。

刀刀相交,发出微弱却极其刺耳的鸣响。

假山轰然垮塌。

石屑激扬,土尘扑飞,内里不见一人。这两人仅换了几式,隔在其间的小型假山就像纸糊一般遭到切毁。

山已倒,人未甘。

品无三震怒。

他先被寇寿题戳到旧年痛处,当年他刑讯逼死几名元老重臣的事情竟然今日还被人念念不忘!光这也罢了,偏偏这个于青州案价值颇大的要犯便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遭人斩杀,这教他怎能甘休。

碎石迸砸,烟尘膨起。

一道黑影在崩溃的假山中欲遁,此人本不想选择这个时机出手,但是他绝不能让寇寿题继续说下去,一击得手之后,只求远扬。

不过品无三怎能放他离开,御前带刀充满杀意的眼神捕捉到杀手身影,立时横刀迎进石尘之中。

两人既要短兵相接之际,忽听“啵呲”声响,有几颗石子脱离了正常的轨迹,急速砸到寇寿题遗落的指环,那指环粉裂,环内散出大团初见瓦蓝、再见赭红的毒气。

“秋色垂暮”!

品无三瞳孔收缩,斜翻而出,避开毒气十数步的距离,而那黑影借机高飞过墙,消失在品无三眼界之中。

遭“秋色垂暮”片刻一阻,品无三知晓再难追上假山杀手,他习惯性的捻动冠边垂缨,手指拿捏之处却是空空如也。侧眼视之,原来于适才刹那间的交锋中这冠缨飘动遭到刀光侵掠,早是两边皆断。

“蚂蚁……蚂蚁么……”品无三紧皱眉头,一指弹飞了刃缘上残涎欲滴的血珠。

第三一章怒放与凋谢(三)

月是故乡明,月是今夜残。

天色垂怜,黯魅夜色仿佛就按在众生头顶的天魔舞爪,无声息的汲取着灵魂。

楚红玉以倾听的姿势僵立了很久,其耳际唯风声而已,风声在窗口呼啸而过,寂寞如斯,她听着一座城的声音。那些盘踞耳膜的掌声、刀声、碎骨声、咽气声描绘出的画面就像一副遭遇霜袭的彩绘,正被剥离、褪色。可是心中记挂的那边颜色还依旧鲜丽,但愿无事。

夜里春风,依稀料峭。

在这城的西门,还遥望不见杀戮。在这危乱凶险的城中,楚红玉感觉到丝丝裹着幸福的寒意。

她在听着那个人的脚步。

她在等着一个于风中或许会显得跛脚的青年。

他能追上来吗?

他的脚还有伤,轻功势必受损,这会不会影响到他的暗器?

绕过这些问号,楚红玉却是无比明晰的意识到:“一家亲”是毁了。

彻底的毁灭了。

而她,自由了?

楚红玉对这个为其卖命多年的组织的覆灭竟然带着痛心。这种痛心非是无由而起,她只是觉得自己没有对李纯一做出更多。李纯一毕竟待她不薄,若没有李纯一的提携甚至是保护,楚红玉知道自己早就成了组织的一件消耗品,而且李纯一抱负远大,本不应该栽在这里,楚红玉想及他已落在“星罗棋布”那个凶人手上,多半性命堪忧。

思量下去,这种痛更多的变成一支囚鸟摆脱牢笼重新振翅的痛。

束缚的久了,自由也会是一种痛。

小祠楼,窄巷路。谁家良人独倚小楼望归人。

楚红玉轻启阁窗,无语凝望。

她虽给唐表留了暗记,但还是不放心。

街上萧索,空无一人。

楚红玉拾了把椅子,紧贴着窗边坐了下来。楚红玉选择藏身的小楼是一座家族祠楼。祠楼两层,一楼分成两个厅,供奉着祖宗牌位、族谱和法事用具,二楼则摆放着氏族荣誉的牌匾,另有些名画墨宝之类,这祠楼属于青州城颇具名望的氏族白水王姓,楼旁还连着一间专供王氏子弟读书的私人书院。

依着调度,巷上刚刚过去了一队兵卒。楚红玉将目光放远,兴许是巧合,竟教她发现了一个人影。今夜,因为宵禁,街上几难见人。所以,楚红玉一发现有人踪,就思量着是否是唐表赶来了。那条人影急速移掠动,在夜幕里快如鬼魅,楚红玉一不留神再找不出那人的影踪。街上巷心空无一人,多数房屋都熄了灯火,除了远处有几点微弱的火光在飘动,四周再无动静。楚红玉的内心焦急起来,伤口也跟着痛起来,夜风从窗的缝隙渗入,撩起了散乱的几许青丝,伊用牙咬住,这时她的心中忽然泛起一阵不安,仿佛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随着夜风一起进入了祠楼,恰巧那楼下的庭门酸涩的响动了一声,紧跟着传来一个瓷瓶砰然摔碎的骤响。

此楼进了人。

楚红玉皱了眉,她听出一个人正明目张胆的踏着楼梯缓缓而上。

应该不是这个氏族的人。

蓦然间,她就联想到街上那个鬼魅般的人影。楚红玉轻推窗扇,纵下祠楼,本能的避开了这个人,而那远处几点火光是巡城的队伍,官府展开地毯式的强力搜索,白家祠楼也不可以久留。

祠楼窗前,原先楚红玉立定的地方已站了一名青年男子,逼走人的男子稍停了一会儿,然后跟定楚红玉的方向,一步踏出窗外,飘落如一颗月下尘埃。

暮望城的搜查任务主要依靠赵获编排的四十余个巡逻小队。小队由暮望府衙的捕快、差役、校尉府的兵丁构成,他们五人为一组,四组为一小队,小队各有负责区域,在赵获的调配下进行着拉网式排查。

朝廷的力量则各司其职。

大内逆鳞卫的一部分人马守备在府衙,监视着暮望武林的大佬们,一部分秘密突击在栾府,负责瓦解栾照的私人护卫,另一部分侍卫则实施斩首行动,控制栾照在暮望大营中的骨干亲信,防止兵变。逆鳞卫只有很少的一点力量参与搜查,基本也只负责指挥,掌控大局而已。

至于晚间新入城的夜魅营和部分调自北华、遗石的兵勇统合一处,逾两千人的队伍迅速包围了栾府,楚红玉之所以能够顺利突围,“红眉”链镖起了很大作用,再者栾府的奢侈腐败也帮了大忙,这宅子修的过于宏大,超过两千的兵丁竟都无法彻底围死栾府。这事日后报上朝廷,礼部、工部恐怕要对天下私扩违制的宅邸做一次严厉的清理整顿。两拨汇合的翠羽营则均驻扎在东南西北四个城门方向,从原城卫部队的手中接过了指挥权,城门区域的警备与往日不可同日而语,叶东风已经传下死命令,禁令不消,谁都不准出城,就算有天大的事情在身,也要留在暮望。

暮望江湖各派的首要人物纷纷被请至府衙,请柬上写的十分分明,大意是谁要不想来也可,不过一旦发现门人在街上游荡作祟,即以勾连作乱定罪,格杀勿论。在这种赤裸裸的威胁手段之下,那个敢不去府衙报道?

王氏祠楼靠着的这条窄巷名为富贵巷,据说此巷所以这么命名,大致原因有三。一者住在这里的人家非富即贵,二者这条巷子历史上曾出过两名文状元,传为暮望佳话,三者这条巷子因为地角不错,临着繁华的天女河画舫,所以宅子的价格卖得都很高,想在此置所宅子须得相当的家底。

楚红玉沿着富贵巷行出两百余步远,就逢上了先前那一队兵卒。这些兵卒整齐的从一个大宅的后门走出,那宅中的长者携两名中年男子一路送至院门口。这一次前来搜查的兵卒纪律严明,没有摆谱,没有扰民,没有勒索,让此户人家非常庆幸,本已经准备好的银子竟是没递出去的机会。楚红玉跃上屋檐,伏着不动,由于左肩中了居右禅一掌,她整个左臂乃至半身愈发麻木,真气渐渐不能循环一体,经脉隐隐灼痛,伤势不及时调治竟有愈演愈烈的迹象。楚红玉考虑到行动力力大不如前,不愿冒险从兵卒的眼皮子底下溜过,伊就连刚刚跃上屋脊这一下提纵都是非常吃力。估量着唐表赶来尚需时间,楚红玉也并不着急,便靠着屋脊隐藏起来,但那队兵卒似乎也不着急,其中领队的低吼道:“干他娘的!歇会!摊上这等破差事,窝火!”

这领队的军官一张圆饼大脸,颧高眼小,生的满脸络腮胡子,即使此刻露出沮馁神情也能从其面相上看出几分顽恶,这军官一声令下,其他众人亦停住脚步,聚拢在一起,嘈嘈而语。

“杨老大,你说这翠羽营在皇城根子耍耍威风就罢了,如今偏偏跑到我们暮望来称王称霸,呼三喝四的,弄个破活儿大半夜不让人歇,更一点油水也捞不到,还搞他妈的纪律严明,约法三章,我干他姥姥的!冤没见过这么冤的,三队的李大菜刀稀里糊涂便教人给斩了。”

“哎,不过三两银子,李大菜刀算是霉运到家,引了血光灾。不过你那话说得不对,皇城里多少大人物,大世家,翠羽营算哪根葱?哼哼,咱栾大校尉去那地方也得装孙子,翠羽营不过是皇帝王族的看门狗,能耍什么威风,可不也就来暮望扮他妈的狗屁禁军!”

“喂,喂,注意点,现在开始少提栾校尉,栾府那边听说出事了,消息虽没透出来,但究竟怎样,不好说啊。李大菜刀的脑袋没了,我们都得加倍小心。”

“头儿,还搜个什么劲,翠羽营就在旁边驻着一队,这片就是发生什么事儿咱还能抢得过人家?真要有个凶恶的,中午街上见识了吧,咱们也是送脑袋让人砍的命。杨头儿,咱们干脆收队得了。”

“是啊,杨老大,这等没意思的活儿还干它作甚!”

那被唤做“杨老大”的军官本低头寻思着,听了属下七嘴八舌的嚷嚷不由烦躁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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