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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栖昆仑-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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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是现在,白皙皙的脸上不着一些血色,胡碴子到处滋生,更似多天没有刮了。
    “来了就好了……好了!”轻轻拍着她的背,指了一下椅子,要她坐下说话。
    朱蕾这才想起,叫了声:“皇帝。”待要跪下行礼,却为永历帝拉住了手。“算了,这里没有外人,就免了吧!”
    朱蕾仍是不依,仍然跪下来磕了个头。
    坐下来看着他憔悴的脸,她感慨说:“皇上你瘦多了……”
    “一直都是这个样……”永历帝微笑着,嘴角轻牵,露着洁白的牙齿,依然漂亮。
    他父亲老桂王朱常赢在世的时候,就常常感叹着说他有帝王的尊仪,却又失之单薄。老桂王还为他摸了骨,说他双颧高低,将是疲命东西、大起大落的命运。
    看起来,真的很灵,一多半也都应验了。
    打量着哥哥清瘦的仪容,朱蕾打心底怜惜,这就不得不对他身边服侍的人有个了解。
    “皇后呢?”
    “唉!”永历帝说,“这日子像逃难一样,我没叫她跟着,把她送走了!”
    他没说送到什么地方,朱蕾也没问。
    “那谁在皇帝的身边服侍您呢?”
    “夏妃和刘妃……她们都跟着……”
    “只有两个人?”朱蕾记得过去在五华山宫的时候,皇帝身边还有五个人,一下子却只剩下两个人。
    “够了!够了!”永历帝说,“我如今身子不好,又居无定所,人多了反而麻烦!”
    朱蕾点了一下头,关心地又问:“章太医呢?”
    “他还跟着,”皇帝微微笑着,“如今我是一天也少不了他,他开的方子也很有用,有时候睡不着觉,服几付他开的药立刻就好了!”
    永历帝眼睛在她身上转了一转:“别光顾了问我,谈谈你自己吧!”
    “我……又有什么好说呢!”
    “有!有!我听说了!”
    “皇上听说了些什么?”
    “很多……”永历帝脸上带着笑,“听说你一路女扮男装,号称九公子,可有这么回事?”
    朱蕾脸上一红,羞笑道:“这又是谁多的嘴?居然皇上也知道了!”
    “岂止是这些,我知道的多啦!”
    这一霎,他的心情甚好,乍见到久别多年的妹妹,话也就不打一处而来。
    “我们虽不在一块,可是你发生的那些事,我都知道!”永历帝笑着说,“还听说你结交了一个要好的朋友……”
    “要……好的朋友?是谁?”
    “是个男的!”永历帝说,“挺英俊的一个小伙子!”
    “啊……”朱蕾登时大为紧张,脸也羞红了,“这……都是哪有的事……情……您听谁说的?”
    “别管我听谁说的,只问你有没有这档子事吧?”
    朱蕾的脸更红了,害羞地笑了一笑,倏地扭过了身子去:“我可不知道皇上说的是谁?谁又知道呢!”
    “你还嘴硬!”永历帝挑动着浓黑的长眉,打趣着说,“这个人我也认识!”
    “您……也认识?”
    “不错!”永历帝的脸色越见平和,却有一丝欣慰的笑靥绽在脸上,“岂止是认识,说起来这个人还是我的救命恩人呢!”
    “嗳?”
    “你觉着奇怪?”永历帝一笑道,“这个人叫简昆仑是不是?”
    朱蕾一下子惊得站了起来。
    有关简昆仑义助永历帝一节,从来无人向她提起,简昆仑本人虽有少许涉及,却是语焉不详,朱蕾从不在意,这一霎由皇帝嘴里亲自道出,莫怪她会大感惊讶。
    瞧着她这股子糊涂劲儿,永历帝甚为得意地笑了。
    “这个人不但救了我,也救了你,可真是我们朱家的救星。”永历帝说,“我一直都在找他,就是打听不到,后来听说跟你遇到了一块,我这才放心了。”
    朱蕾想说什么,总是碍于启齿……
    她原本想伺机进言,好好在哥哥面前保举简昆仑一番,让皇上对简昆仑留下个好印象,却是不知道哥哥对他的印象这样好,这就不必自己的多此一荐了。
    听着皇上赞赏简昆仑的为人,朱蕾心里真有说不出的高兴,这就低下头笑了。
    忽然,永历帝想到了一件事,“啊……”他说,“听说你是落在吴三桂的手里?被他抓去了?”
    “谁说不是?”朱蕾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又出来的?谁救了你?”
    “陈圆圆!”
    “陈圆圆?”皇上说,“你是说跟吴三桂的那个女人?”
    朱蕾点点头:“就是她……这件事说来话长,有时间再好好跟您说吧?”
    永历帝点了一下头,迟迟地抬起了头,仰着脸,喃喃说道:“这阵子我的记性也不好,常常忘事……今天不知道他们给我又安排了见谁?”
    说着信手抓起了椅子边的一根缎带子,拉了一下,传过来当啷一声。
    立时就由外面进来了个人。
    “皇上万安!”
    说时那人趴下来磕了个头,又转向朱蕾叩头道:“公主万安!”
    朱蕾这才认出来了。“啊……是你,福安!”
    福安是桂王府时候的老人了,是个净了身的太监,一直就在永历帝身边,想不到现在他还跟着。好多年不见了,看见朱蕾自是打心里开心。
    “是奴婢,奴婢还在侍候皇上!”嘴里说着,福安退后一步,侍手而立,等候着永历帝的差遣。
    “今天我都要干些什么?要见些什么人?”
    “是。奴婢瞧瞧……”
    福安恭敬地欠了一下身,由挽起的衣袖里拿出来一个小纸卷儿,打开来欠身念说:“回头皇上用膳,德总管安排了两个人侍陪……”
    “谁?”
    “是皇上日前吩咐想见的简先生,还有一位是方先生。”
    朱蕾听到这里,先就乐了。“啊,他们两个?”
    一听简昆仑来了,永历帝顿时为之眉开眼笑,连叫了两声好,转向朱蕾道:“我几乎都忘了,你们是一块来的,他们在哪里?”
    “不……我不知道”
    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这两天才有这样的感觉,谁要是一提起简昆仑这个人,心里就有说不出的受用,紧接着可就臊得慌。像被人家瞧透了什么似的。
    永历帝转向福安道:“他们人在哪儿?”
    “不是现在,”福安道,“是回头皇上用早膳的时候!”
    “哪来这些子名堂?”永历帝急道,“现在就给我召。”
    “是。奴婢遵旨。”下面还未念完的,干脆也甭念了,趴下来又磕了个头,福安转身自去。
    “噢,”皇上才似想起来道,“还有个姓方的……他又是谁?”
    “方天星,”朱蕾说,“是简昆仑结拜的一个兄弟!”
    永历帝似乎很感兴趣,朱蕾随即把自己所知道的给他说了个大概。
    “原来如此。”永历帝高兴地道,“秦太乙、宫天羽我都认识,他们两个真了不起,都有一身好本事,简先生原来与他们是结拜的弟兄,这就难怪了,那个姓方的他们也跟我提起过,我记起来了!”
    他极是高兴地拍了一下手:“这么多侠客都帮着咱们,还怕不能成就大事?”
    但是这番喜悦之情,却只是昙花一现,立时他又陷入了沉思,脸上神色即像是罩上了一层雾气那般地不开朗。
    “您怎么啦?”
    “没什么。”苦笑了一下,永历帝摇着头道,“这一阵子,我们老吃败仗,打得很不好……再这样下去,怕是连白鹤潭这个地方,我都待不下去了!”
    “真的!”朱蕾吃了一惊,“真有这么严重?”
    永历帝说:“怎么没有?一个吴三桂已经够我受的了,再加上洪老贼,他们兵分六路……生怕我不死……”
    说时由不住面色铁青地嘿嘿冷笑两声:“你知道吧,打我们最厉害,生怕我不死的,就是他们两个,大行皇帝当年竟会用了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长叹了一声,永历帝像是只泄了气的皮球,一下子松瘫在座椅上……
    “如今我也想开了……生死有命,一切都由不了我……也只好走一步算一步了!”脸上溢着无可奈何的笑,两只眼睛瞪着天花板,这一霎他的脸,却又十分憔悴。
    忽然,他由椅子上一个骨碌站起来,大声道:“简先生!来了没有?”
    这番表情,颠三倒四,又像是精神失常了。瞧在朱蕾眼里好不难受,心里一酸,一时连眼泪也淌了出来。
    却是由屋外传过来福安的声音:“回禀皇上,简先生、方先生瞧您来了!”
    “快进来!”说时他已忍不住跨前几步,亲自掀起门上垂帘,正好迎着了简昆仑、方天星的来势。
    乍见之下,永历帝呆了一呆……
    面前的两位奇侠,俱是一般雄伟,神姿英飒。宛似并立奇峰,那个曾是自己救命恩人的简昆仑,更于英挺中含蓄着几分儒雅、清秀,这番气质,正投了永历帝所爱,极是相见恨晚。
    忽然看见了皇帝的亲自出迎,简、方二人俱不禁为之一怔,双双抢身而上,欲行大礼参拜,却为皇帝拦住……
    “两位先生万万不要……我们坐下来说话!”
    皇帝的神态甚是端正,简昆仑、方天星俱非俗人,也就不必拘礼,只是既为明室效忠,君臣之分却不可不遵,双双抱拳,向着永历帝打了一躬,正待落座,一眼看见了朱蕾,不由抱拳唤了一声:“公主。”各自施了一礼。
    对于朱蕾来说,这一霎极其快意。
    她生性活泼,两位大哥平素玩笑惯了,难得见过一霎的正经,昨天的一口闷气,正好今天拿来消遣。
    脸盘儿扬了一扬,半笑不笑的,竟自实实的受了,永历帝上前一步,紧紧握住了简昆仑的手,摇了一下:“年前蒙你援救,逃过大劫,我心里一直都在惦念着你,今天总算盼着你来了,朕太高兴了……”
    一时间,紧紧执着对方的手,摇撼不已,欣慰情谊,溢于言表。
    简昆仑说:“陛下承爱……”欠身以礼,后退了两步,便自不再多言。
    这番拘谨,使得永历帝忽然有所悟及。那便是无论你心怀赤子之心,一朝位登九五,便不再同于往日,你的一举一动,皆应与你身担的国家名位有所相关,一言一行,皆应有所遵循、持重。一点也轻率不得。
    眼前虽不是正式场合,但一日国家名分在身,便当有所拘谨节制,任性不得。
    永历皇帝明白这番道理,蓦地松开了犹自握着对方的双手,微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眼睛这才转向另一个身材魁梧的侠士,后者情不自禁地抱拳欠下了身子。
    “方先生!你也来了?”
    “在下方天星,愿为陛下放力。”
    “谢谢你们……”
    一霎间,永历帝的眼睛里盈满了泪水。
    “你们都对我太好了,只是……”说时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不再多说什么,便自坐了下来。
    “皇上……”朱蕾含笑说,“我们还大有可为,有这么多人帮着您,您该要好好振作才是……”
    方天星应声道:“九公主说得极是,皇上千万不可气馁。”
    永历帝看着他点了一下头,一笑说:“我不气馁,有你们在,我就不气馁。今天我太高兴了,闷了多少日子,难得你们两个又来了,咱们真该好好庆祝一下。”
    说罢重重地拍了一下手掌,高喊一声:“福安!”
    福安就在门外,应声而入。
    “皇上……”
    “叫他们预备一下,我要同简先生、方先生游湖,中饭就在船上吃了。”
    “奴婢遵旨!”福安叩头离开。
    方天星、简昆仑不由对看一眼。此时此刻他二人原没有这番心情游湖,但是皇上既已这么吩咐了,却也是无可奈何。
    朱蕾冰雪聪明,心里自是明白。“二位大哥就勉为其难吧,皇上这一阵子心情不好,也就是看见了你们才有这番雅兴。”
    方天星哈哈一笑:“九公主何必交代!我们兄弟初来乍到,正要领受白鹤潭绝妙风光,皇上说了就算,我兄弟焉能不遵?”
    这番快人快言,大是投了永历帝的脾胃,一时眉开眼笑,对于方天星大力投缘。
    “简大哥,你怎么不说话?难道不以为然?”
    朱蕾秋波一转,看向简昆仑,倒要听听他的意见。
    “我只是担心皇上的安危。”不过他随即展颜一笑,“也许是我太过多虑了!”
    永历帝笑道:“你确是太过多虑,等一会儿上了船,四下走走你就知道了,这里四面天险,更有重重埋伏,想要摸进来可不容易,简直不能!”
    简昆仑微微一笑说:“陛下说的甚是,我确是太过多虑了。”
    经过一番患难与共,朱蕾实已深深了解到简昆仑的为人,凡事防患于未然。即以眼前而论,必然他心里已有了某种警觉,才自会有眼前的谨慎、小心。他的体察入微,常常是出奇的灵验,难道皇帝今日之游,果真包含着某种异变不成?
    她心里微微一动。随见简昆仑自承多虑,并不继续坚持,也就不再挂意。
    未几,福安来报,船已备好,永历帝兴冲冲的随即同着朱蕾、简、方等数人,一径步出户外。
    这里早已备好了二乘肩舆,分别为皇上、朱蕾所设,虽说是逃难客居在外,皇族的礼教,却也未能完全废除。
    叶天霞、钱枚特为皇上组织了一个侍卫班子,选出了精于技击刀剑的四十三个武士,权作永历帝的近身侍卫,永历帝走到哪里,他们便跟到哪里,沿途设防,近身侍卫都是他们。四十三个人听起来已是不少,只是一经运用分布,便时感不足,但是在永历帝落难逃离之中,这已是十分难能可贵的了。
    眼下,即由十六名佩有长刀的这类武士,拱侍在永历兄妹所乘坐的二乘肩舆左右,轿顶一色纯黄,盘以金龙,分别由一十八名轿扛抬,一干仪仗虽说都免了,看起来声势亦非寻常,显然大有招摇。
    方天星、简昆仑远远落在舆驾之后,二人并排而行。
    一路所见,翠岭青葱,何曾有秋的落寞?
    远远看见白鹤潭在望,丽日照射之下,水面灿若明镜,闪烁出一片璀璨明星。
    皇上的乘船早已准备好了。
    地上铺着一道迤逦黄绫,直趋舟前,钱、叶二老率同若干职司,恭迎在侧。
    永历帝与朱蕾离轿登舟,少不了又是一番跪叩折腾,职掌白鹤潭总巡头的翻天鹞子柳飞扬,率同四名精于飞跃轻功的武士,乘坐在另一条船上,职司前导,容得皇上登舟后,随即启行并发。
    天色尚早,水面上犹自蒸腾着一层白白雾气,时有水鸟拍翅飞起。激发着遗兴野趣,小鱼儿的出没跳跃,沿池的缤纷红叶,在在都启人灵思,引称快意。
    永历帝快意极了,多日的忧伤国事,这一霎乃得完全抛诸脑后,更加兄妹的团聚,简、方二人的来奔,都使他乘兴快意,兴趣极高。
    染目于沿岸的片片枫红,永历帝忽然兴发,要弃舟登岸,这一次连方天星也觉着不妥,朱蕾忙与劝止。
    永历帝接受了妹妹的意见,却吩咐乘船要靠边行驶,以便浏览那一面的沿岸红叶。两艘大船随即缓缓向彼岸靠近。
    这一面湖光山色,尤为出色。
    妙在两岸红叶搭成了一道漫长的架桥,将一支细长流水引入无限清幽,山回路转,另辟佳境,水边的另一面,是号称小白鹤的另一个小潭,那里风景清幽,落红缤纷,景色较主潭更不知胜似多少。
    极妙之处,便在于大小二潭衔接的一道分支,亦即是眼前二船行经之处。
    置身于此的一霎,真个令人叹为观止……在无尽的片片红叶凋零里,妙在两岸夹道的红叶,被阳光一照,红通通透明晶莹,仿佛是装架了个透明的琥珀顶子,整个船身连同站立在两船的各人,俱都染了一身的红。水面上更像是浮上了一层赤焰般的鲜艳光彩,这般景色,毕生罕见,即连简昆仑、方天星亦不禁看直了眼。
    朱蕾不禁连声叫起了好来。
    永历帝笑说:“怎么样,我没有骗你们吧!前面小白鹤有一个叫白鹤洲的小岛,上面景致更美,回头过去看看,你们就知道了……”
    话声未已,却只见顶上红叶帐幕,霍地落下一个人来。
    这人一身大红,夹杂在飘落的红叶之中,宛似彩虹天挂,若非是注意看,真还看他不清。
    像是早已度测好了,一经落下,正当永历帝座舟前端。
    说时迟、那时快。随着这人的疾快落势,掌中一双短刃,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插向船头一名侍卫当胸。
    势若奔电,防不胜防。
    这名侍卫啊呀一声,已被来人一双短刀扎进胸膛,刀拔、人跄,扑通跌落于流水之中,溅起大片水花。
    永历帝站立不远,目睹之下,大吃一惊,来人一刀得手,足下一点,嗖地一声,直向皇帝当前扑进,却是迎着简、方二人的奇快来势。
    方天星身形未进,先自劈出了一掌。以他功力,这一掌足堪称得上劲猛力足。红衣人身子方掠起一半,即为侧面而来的力道,震得向后一挫——即于此一霎间,简昆仑已闪向永历帝当前。
    船上另外的六七名侍卫,见势而惊,同时自两侧包抄而上,嗖地把皇上兄妹围在正中。
    于此同时的一瞬,方天星手中长剑,已施展孔雀剔翎的一招,扎入来人肋下。
    这一剑功力内粹,极是可观。
    来人哼了一声,一挣之下,扑通倒落舱板之上,打了个滚儿便自不动。
    却在此同时之间,空中人影交错,一连飘落下五六条人影,俱是身着红衣,身法巧快,一经落下,未及站好打量,即与船上众侍卫打成一团。
    简昆仑一脚踹开舱门,慌不迭把永历帝兄妹让进船舱,同时紧闭门窗。
    永历帝重重地跺了一下脚:“唉!想不到真让你料到了,他们竟然来到了白鹤潭,完了,什么都完了……”话声出口,极是丧气地跌落在藤质靠椅上。
    朱蕾紧紧傍着他坐下道,“不要紧,只是几个小毛贼而已!”
    话方出口,耳听得喀嚓爆响声中,一扇雕花木窗猝当巨力震开,木屑纷飞里,一条疾劲人影,倏地穿身而前。
    细长窈窕,姿态绝美。
    随着来人的奇妙进身之势,一口精光四射的璀璨长剑,直向着永历帝身上扎来。
    简昆仑恰当立于永历帝侧面,乍见此情景,不由吓了个魂飞魄散。身势猝转,旋风似的已横身而前,掌中剑翩然荡起,当啷脆响声中,已把对方剑锋磕开。
    却是险到了极点,若非是即时出剑,差在毫厘,皇帝已死于非命,最起码亦当是受制于人。
    来人长身少女,以一式奇妙的进身之势,满以为可以凑巧将永历帝先擒到手,并可以此要挟,迫命众人放下兵刃,束手待擒,却不意简昆仑身法如此之快,危急一瞬之间,解了眼前之危,相别不久,他的功力竟是又有了长进,大是令人惊奇,不可思议。
    一剑得手,简昆仑趁势而进,掌中月下秋露一剑直取来人当心。
    剑光长吐,洋溢起冷森森一片寒气。
    来人少女冷哼一声说,“好招!”
    话出,剑起——却是出势不快,双剑互映,即将相交的一霎,蓦地却抽了开来。
    轰隆一声,身后的另一扇舱门,蓦地被大力踹开,方天星已抢身而入。
    双剑对照之下,来人长身少女,已被看在当中。
    一袭红衣,面若芙蓉,却见她秀发未卷,梳的是高高的叠螺发式,细腰丰臀,美目如盼,正是敌人万花飘香一面,最称棘手的一员主要战将——玉手罗刹时美娇。
    她确是谨密严缜,智慧超人。怎么也料想不到,竟为她识破了白鹤潭重重埋伏,摸进了核心要地,若非是简昆仑防范得当,永历兄妹,料将已落在了她的手上。
    此时此刻,面对着简昆仑、方天星两个大敌,她竟然面无惧色,显现出一派从容镇定。
    “时美娇你好大的胆子,竟然胆敢闯来这里!”简昆仑踏前一步,长剑光华刺目,拦腰一横,已挡在了永历帝正面。
    此时此刻,情势无疑已极是险迫,唯其如此,更是慌乱不得。
    方天星亦深知对方的厉害,一口长剑,光华璀璨,寓急进于无动。看起来一片从容,其实与简昆仑早已心灵互通,牵一发而动全局。二人站立之姿,正为联手剑阵最具实力的夕阳双照。森森剑气,分别由双方各人剑身溢出,极短的一霎,船舱里已洋溢起一种近乎迫人眉睫的强大气势。
    时美娇那般功力之人,在对方二人如此剑势之下,亦不得不向后退了一步。
    又退了一步!身子轻轻晃了一晃,向左面身形半斜,才似站定。
    顿时之间,船舱里才似略略解除了那阵子迫人的无形剑势。当然,险恶的情势,随时都将会触发,敌我间不啻更形诡异波谲,显现出难以预估的莫测高深。
    大船在微微颤动之中——一片刀剑碰击声,声声入耳。舱外双方,显然正在做逐死之战。
    时美娇双目微侧,扫向方天星,一笑道:“姓方的,你也来了?”
    “不错,我来了!”说时剑抱平胸,“姑娘赐教!”
    冷冷地哼了一声,时美娇深邃的目光,再一次向着正中的永历兄妹望去……一片笑容,洋溢自她美丽的面靥。
    “朱先生,朱小姐!请恕我的无理……”美目轻启,语气娇柔,哪里像是在阵仗之中?“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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