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枕香江-第6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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邱淑珍笑嘻嘻地开口说道：“哥哥叫得好亲密啊，我们的王大美女这么快就被荣少的魅力折服了？”

“你可不要乱说，因为戏里小倩呼唤宁采臣叫‘哥哥’，戏外大家便跟着效仿，张国荣也非常喜欢这个名字，然后大家就都这么称呼他了。”王组贤看了一眼身旁的林宥伦，见他表情并无异样，这才伸手去掐邱淑珍腋下的软肉，早知道这个小妮这么嘴碎，今天出来逛夜市说怎么也不带上她。

邱淑珍躲到林宥伦右手边，间隔着林宥伦，对王组贤做了一个鬼脸。

“好了，别再闹了。”林宥伦揽着王组贤的细腰，目光在街市上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了一家垂着五彩珠帘的油漆店门前，陈设着烧肉酒菜的玻璃橱窗，飘荡出阵阵香味，有时轻微，有时浓烈。

一个戴墨镜的男掀开帘走了出来，冲林宥伦点点头。

他是这次跟着林宥伦出来的保镖之一，负责先一步到吃饭的地方查看环境是否合适。他进去看过没什么问题，林宥伦就决定带着王组贤、邱淑珍进去吃些东西。

进店之后，三人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位置坐下，王组贤要尝尝麻辣火锅的味道。菜一端上来，她首先夹住豆皮，烫了以后。马上往嘴里送，辣得张不开嘴巴，吐出舌头不停地用手扇风，抢过林宥伦手里的果汁。急急忙忙地喝下几口，这才缓过一口气。

“好辣啊！”她吐着舌头说道。

邱淑珍也夹了一片鱿鱼放到嘴里，她倒没有像王组贤那般喊辣，不过鼻尖很快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巴辣红的像口红一样。

林宥伦把黄鳝片放进沸滚的汤汁涮了一圈。蘸着小碟里的蒜泥香麻油，送人口后，最初的感觉是鲜，接下来的感觉是辣——辣得舌头麻酥酥的，像是有无数只小虫在轻轻地叮咬。/

“很辣？喝口饮料。”邱淑珍把自己还没有喝过的果汁递给林宥伦。

“还是阿珍懂事。”林宥伦夸了邱淑珍一句，一旁的王组贤立刻目光不善地瞪了邱淑珍一眼，邱淑珍也毫不示弱的瞪了回去。

“来吃菜！”王组贤给林宥伦夹了一片牛肉，然后示威似的瞪了邱淑珍一眼。

眼看着两女的目光就要摩擦出火花。林宥伦赶紧转移话题。问起了王组贤在《倩女幽魂》剧组的情况。

“我听说和张国荣最喜欢临场发挥改台词，和他搭档会不会很吃力？”张曼钰曾经在林宥伦面前狠狠“吐槽”过张国荣，林宥伦很担心王组贤也遇到类似的情况。

“没有啊，哥哥是一个很随和的人，演戏时候很照顾人的，就是拍戏时侯胆小了一点。”王组贤说到张国荣忍俊不禁地爆料：“导演让他和果狸、蛇演对手戏。他吓得都快哭出来了。”片有一个情节需要宁采臣抓一只果狸，拍了很久张国荣都不敢下手去抓。逼到最后没有办法，才终于压着牙拍完了这场戏。

林宥伦印象的《倩女幽魂》里并没有这场戏。大概是上映的时候被剪辑掉了。

王组贤正在兴致勃勃和林宥伦说起导演程晓东在拍戏的时候，把一个长条海绵染色当作树精姥姥的舌头，邱淑珍突然抬起头。

“那部影片里的树精姥姥的舌头是不是这样的啊？”

邱淑珍挤着脸，伸长舌头，扮鬼的样把王组贤吓了一跳。

“死阿珍，今晚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王组贤挥舞了着拳头，愤愤地威胁说。

“谁让你这么胆小，这样都会被吓到。”邱淑珍咯咯直笑，根本不把王组贤的威胁放在眼。

“你才胆小呢！”王组贤撇撇嘴，眼满是不屑。

“不服气啊？”邱淑珍的笑容里满是挑衅的意味，“那我们比赛好了，我给你讲一个恐怖故事，你给我讲一个恐怖故事，看谁先被吓倒。”

王组贤见邱淑珍眼睛浅笑盈盈，知道这妮早就准备好了故事想要吓她，微一

沉吟，心里就有了应对的办法。

“我们是比谁胆大，又不是比谁的故事更恐怖，我看这样好了，让阿伦讲一个恐怖故事，看我们两个谁先被吓住！”

邱淑珍拍拍手，说道：“好啊，好啊！大才讲的恐怖故事，肯定能吓住真正的胆小鬼！”

林宥伦可就为难了，一时半会儿让他上哪去找这样的恐怖故事？正为这事头疼的时候，手边报纸上一则新闻映入林宥伦眼帘。

沙田连环杀人案告破，凶手被警方当场击毙！

受此的启发，林宥伦还真想到了一个不错的故事。

“真要听？晚上被吓得不敢睡觉可不能怪我。”

“不许卖关，赶快讲！”王组贤急不可耐的想要证明自己胆比邱淑珍大，促催说道。

“是啊，谁被吓住谁就是胆小鬼！”邱淑珍跟着补充了一句。

两女隔着桌相互瞪了一眼，林宥伦算是怕了她们两个，略微了理一下思路，用一种平直的语调开始叙述起来。

“香港发生了一系列的命案，凶手是一名专剥女性皮的变态杀人犯，迄今为止，受害的女性已达5人。丽珍是香港警署特案组的见习警察，奉命去一所戒备森严的监狱访问精神病专家范博士，同他进行面对面的交谈，以此获取罪犯的心理行为资料来帮助破案。范博士被关在地牢里，他是一位智商极高、思维敏捷但高度变态的年男，并且是个食人狂魔，曾经有人想要调查他，他就着蚕豆和酒，把对方的肝脏吃掉了。”

“咯吱一咯吱一”林宥伦模仿范博士咀嚼肝脏的声音时，王组贤脸色刷的变得白，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骨髓里冒出一股凉气，瞬间散布全身。

邱淑珍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她此时已经忘了吃东西，双手按住心口，像一条搁浅的鱼似的使劲张大嘴呼吸着。

林宥伦不带任何情感的身影继续在两女耳边飘荡着：不久，警方又发现了一具女尸。丽珍通过尸体发现两条线索：其一，死者背部被剥去了两块菱形的皮；其二，死者喉咙里有个小手指大的虫茧。据昆虫专家分析，这是源于泰国的一种蛾，被称为“地狱昆虫”。

当想到林宥伦描述的尸检画面时，王组贤的心发出强烈的一颤，手臂上的毛孔仿佛都张开了，一股凉风直往身体里钻。

邱淑珍的心也跟着往下一沉，手捂着嘴，差一点没喊出声来，一股凉意沿着她的脊梁骨，由上到下渗透进去。

两女的脸色看上去都有些糟糕，林宥伦就问她们是不是还要接着听下去。

王组贤、邱淑珍一齐点点头，虽然她们都给这个故事吓住了，但整个故事却仿佛有一种神奇的魔力，吸引着她们想要知道下面的内容。

林宥伦便接着往下讲：“此时一位太平绅士的女儿也被遭到了变态杀人犯的绑架了。丽珍向范博士求助，她给范博士开出那位太平绅士的承诺，如果他的女儿获救的话，范博士就可以从获得好处。范博士提示丽珍，疑犯使用的是所谓‘地狱昆虫’，本质是蛾，而蛾的特征是变，由虫变成蛹，又由蛹变成蛾，是经过一层蜕化而转变为更美丽的一个层次。变态杀人犯也想变，由于童年时遭到过继母的虐待，疑犯自小心理就发生扭曲，具有精神疾病的他对人性有反倾向，他希望通过变性解决，去过三家医院要求进行变性手术，都遭到拒绝，所以他变态的心理导致其要通过做一张女人的人皮来给自己实现转变。”

听到那个杀人魔居然用女人的人皮做衣服，邱淑珍心里猛地一颤，手不小心就碰翻了桌上的玻璃杯。

玻璃杯啪的一声摔碎在地上，受到惊吓的王组贤的心好像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连喘气都急促起来，额头上更是渗出了一层汗珠。

林宥伦招呼服务员过来换了一个杯，然后满脸怀疑地看着王组贤和邱淑珍，“你们确定晚上真的不会做恶梦？”

“今晚你不要回去了，就住在我家好吗？”王组贤怯生生的眼神看得林宥伦都没法拒绝。

林宥伦似笑非笑地看着王组贤，“你家里就两个卧室，你和阿珍各占一间，难道让我去睡沙发吗？”

王组贤很快就想到了办法：“我和阿珍睡一屋，你睡我们隔壁。”

“干脆一起睡好了！”林宥伦很无耻地冒出来一句，顿时找来两女一顿白眼。

“去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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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5章老子英雄儿好汉【一更】

吃完宵夜返回住处，尽管两女心都害怕得要死，可还是缠着林宥伦将故事讲完。**

“丽珍和范博士的谈话被主治医生伟豪窃听，他想抢头功，就在丽珍走后对范博士进行审讯，捅破丽珍的谎言，太平绅士从没给过什么承诺，然后给范博士开出新的条件，如果说出疑犯的底细，就把他换到香港的另一个监狱，范博士提出要在太平绅士面前说出人名，并且趁着医生不注意拿走他的笔。”

“范博士为什么要拿走医生的笔？难道他想要越狱？”邱淑珍怀里紧紧抱着一个靠枕，心情紧张得像拉满的弓弦。

“唉呀，你别打岔，阿伦快讲，那个变态杀人魔最后有没有被抓到。”王组贤推了邱淑珍一把，阻止她继续发问，然后促催林宥伦接着往下说。

“范博士被转移到另一所监狱，途与太平绅士的会面时说出一个人名。丽珍调查发现这个名字是假的，再次去到范博士的牢房，范博士要求丽珍说出个人经历供自己分析以换取他的协助，丽珍拿出自己的故事和范博士‘交换信息’，她小时候父亲因公殉职后被送到远方亲戚家，一个清晨丽珍被羔羊在屠戮时发出的尖叫惊醒，她想去放走羔羊，它们却一动不动，她抱起一只羊跑了，但是那只羊太重了，最后她还是被警察拦住送了回去，之后她就被送进孤儿院，在孤儿院度过童年余下的时光。而那个羔羊惨叫的噩梦也一直萦绕在她左右。”

林宥伦为了更好营造出故事恐怖悬疑的氛围，讲故事的同时还伸出舌头，口头发出“嘶噜嘶噜”的声音，仿佛在舔食着什么美味。王组贤和邱淑珍吓得抱在一起，那种无边无际的惧怕，却是渗透到皮肤里，几乎彻骨。

“然后呢。博士告诉丽珍真正的凶手是谁了吗？”邱淑珍壮着胆，弱弱地问道。

“正当丽珍要求博士说出真的凶手的名字时，伟豪带着狱警赶来把丽珍赶走了。”林宥伦耸耸肩。接着说道：“不久，范博士利用圆珠笔的金属丝打开了手镣，杀死了负责看守的狱警。并通过一系列的设计把自己乔装成为其的一个狱警，堂而皇之的被救护车护送出了被重重包围的大楼。”

“丽珍一个人继续寻找线索，她通过研究发现，凶手目标针对身材较胖的女，是为了把被害者饿得皮肤松弛之后才杀死，然后用她们的皮做衣服。（。）另一方面，虽然范博士给了丽珍假人名，但是对疑犯的描述却是正确的，重案组很快就把对象锁定在一个越南人阮元承的身上，因为他曾在海关提过一箱来自泰国的活毛虫。还去过医院要求进行变性手术。”

“重案组往疑犯的住所抓捕扑了个空，丽珍顺藤摸瓜找到了阮元承现在的住处，她和阮元承在阴森的地下室里发生了激烈较量，最后丽珍击毙了阮元承，救出了太平绅士的女儿。在庆功会上。丽珍接到了范博士的电话，博士说他不会去找她麻烦，他有新的目标。电话挂断后，范博士戴上帽，无声地进入人流，去寻找他下一个目标。”

听说食人魔范博士又要开始作案。坐在沙发上的邱淑珍和王组贤都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就好像置身在一间空旷的屋里，惊惶的感觉如潮水般无可名状的淹了上来。

王组贤怯怯地望着林宥伦，“他的下一个目标是不是那个医生伟豪啊？”

林宥伦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起身打开客厅里的灯，听恐怖故事要在漆黑的环境里才最有感觉，同时光亮也是消除恐惧最有效的办法。

王组贤、邱淑珍都没有再把脚蜷在沙发上，不过怀里的抱枕还是搂得紧紧的。

“我知道了，你肯定是想把这个故事写成电影剧本对不对？”邱淑珍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林宥伦，眼神里只有单纯的信赖和崇拜。

林宥伦微笑着撇撇嘴，“既然你这么想，不如你来做这部片的女主角好了。”

邱淑珍直起身，圆着两个眼珠看着林宥伦，好像一点都不相信刚才那番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一般。

房里突然静下来，好像大家都停了呼吸似的，过了半天邱淑珍才支支吾吾地说：“我可以吗？”

林宥伦微微一笑，“我会找一个很严厉的导演来拍这部影片，你要演不好，肯定会被他骂死。”

王组贤一开始听到林宥伦要找邱淑珍拍戏，心里还不大高兴，不过听到这话后，再看邱淑珍的眼神就变成了幸灾乐祸的得意。

邱淑珍表面上装作很担心的样，那颗心却乐得快要盛不下蜜糖般的喜悦。这一天邱淑珍已经等了太长时间，林宥伦居然主动找她拍戏，陶醉般的欣喜犹如涨满的泉水，止不住要从她心里往四周喷涌。

不过在王组贤面前，邱淑珍很好的将这种情绪隐藏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那导演真的很凶吗？”

“听说以前是很凶的，不知道现在脾气有没有改好一些。”林宥伦想了想说道。

关于导演的事情，林宥伦无意多说，邱淑珍就没有再多问。

——

第二天一大早，王组贤要赶着去《倩女幽魂》片场拍戏，林宥伦就让她帮忙约一下导演程晓东。

“啊，你说骂人很凶的导演就是程晓东？”王组贤顿时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程晓东性格和善，这一点在拍《倩女幽魂》时候王组贤就深有体会，而程晓东在圈里更是出了名的好人缘。

报纸上经常可以看到某某演职人员离开提前离组的新闻，熟悉影视剧拍摄的人大都明白，出现在这种事情的原因不外乎两种，一种是合约到期，影片没有未能如期完成；另外一种就是媒体最喜闻乐见的合作不愉快，不是监制导演的要求太高，就是演职人员的水平不够，或者双方因为一些其他的事情差生龌龊……无论什么原因，发生这种事情后就需要有人能救火补上空档，而充当救火员次数最多的非程晓东莫属。

导演和武术指导之间的关系很微妙，程晓东能成为被各个导演青睐的“最佳救火员”，和他灵活变通的性格有很大的关系。成名的武术指导都会有自己明显的风格，而这往往会限制住导演的发挥；若是水平一般的武指，有做不到导演想要的东西。香港这么多武术指导里，就只有程晓东能适应任何导演，甚至可以抛弃自己的风格，将编导需要的风格完美的呈现出来，所以他在圈内是公认的好人缘，很多导演都喜欢和他合作。

可王组贤就是想不通，“程导演擅长拍的是动作片，难道你想找他拍《沉默的羔羊》？”

正在洗漱间刷牙的邱淑珍，听到客厅里两人真在讨论和《沉默的羔羊》有关的话题，急忙关掉水龙头，竖起耳朵认真听。

“谁说我要找程晓东做导演了？”林宥伦拉着王组贤的手，让她坐进自己怀里，温香软玉在怀，闻着她发际淡淡的清香，跟她解释说：“你只知道程晓东是个厉害的武术指导，那你知不知道他老爸也是个很厉害的导演？”

“程导演的爸爸真有你说那么厉害？”王组贤一脸好奇地看着林宥伦。

“程导演的爸爸叫程冈，他在70年代的邵氏可是一个很厉害的导演。那时候张彻在影坛影响很大，被大家戏称为影霸，很多人都想从张彻手里借演员拍戏，只有程冈敢半夜踹开张彻家门，从他手上借到了演员，你说他牛不牛？现在大家都知道王京擅长拍赌片，其实程冈拍的《赌王大骗局》才是香港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赌片，王京赌片的桥段不少都是从他那里学来的。邵氏那些出名的大导演们都拍过很多烂片，唯有他部部都是精品，无论是艺术水平还是票房都很少失手。”

王组贤蜷在林宥伦怀里，手里玩着自己的头发，不解地问道：“这位程老先生既然像你说这么厉害，可我到香港这么久，怎么都没怎么听说过他的名字呢？”

“一是因为他作品少，二是因为他性格乖张，在圈里人缘不太好。”林宥伦解释说道。

程晓东那么好相处的人，居然有一个不近人情的老爸，这让王组贤感到有些难以置信。

“其实这也不能怪程冈，他工作认真，严于律己律人，只是做得有些过了，所以才惹了众怒。程晓东都已经做了武术指导，他在外人面前依旧不给儿任何面，不仅当面罚他下跪，而且还追着他打。对自己的儿尚且如此，其他工作人员在他眼里就更不值一提，有一次拍戏，他突然宣布收工，然后半夜打电话给制片，说在灵感来了，让制片召集剧组所有演员职工马上集合拍戏。制片不答应，他就跑到制片家里大骂大闹，还把人家门给踹烂了……”

林宥伦口这一桩桩事情说出来，一个古板苛刻、不近人情的老头形象已经很清晰的在王组贤脑里建立起来，此时她突然有些同情邱淑珍，遇上这样一个严厉导演，达不到他的要求，估计可不止是挨骂那么简单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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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章再荐一人【二更】

王组贤到《倩女幽魂》剧组把事情和程晓东一说，原以为程晓东会很高兴答应帮忙，没想到程晓东得知此事的第一反应是错愕，接着就把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

自己父亲的情况，程晓东比任何人都清楚，程冈两年前一度风患病，后来虽然痊愈，却不再涉足影坛事务，打算留在台湾终老。而程晓东担心的其实不是父亲的身体状况，而是他那到老都没有改掉的倔强毛病。

程冈虽然在以前拍电影时经常做出一些叫人“无法忍受”的事情，但平心而论这些都不算什么大事，至少程冈能真正用心拍出好戏，真正让电影公司老板无法忍受的还是他误工误时，成名作《第196章再荐一人十四英豪》一拍就是两年，《天网》也是延误多时才拍完，当时香港只有财大气粗的邵氏敢用他这个“不靠谱的导演”拍戏。

虽然《十四英豪》和《天网》在70年代口碑、票房都是一流，但找程冈拍戏依旧是一件很冒险的事情，与邵氏其他名导天天忙着拍戏不同，程冈经常是闲着无事可做，不然后面也不会跑到台湾做幕后。

现在有人找程冈拍戏，程晓东本来是应该为父亲高兴，可这时候他却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就像是摊上了什么倒霉事情，着急得团团转。

王组贤看程晓东反应这么奇怪，心里不禁八卦起程晓东、程冈父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这方面的事情她不方便多问。最后只好带着满肚的疑惑走了。

程晓东和程冈父关系很正常，当然也不存在因为矛盾而拦着不让程冈拍戏的说法，主要原因还是因为程晓东担心自己父亲的臭脾气会让林宥伦吃不消，要是双方闹出矛盾，他这个做儿的也要跟着倒霉。

程晓东的担心是有根据的，程冈还在邵氏的第196章再荐一人时候，就有人问邵毅夫。将他这么一直闲置着，就不怕别人挖墙脚？怎料叔竟毫不在乎，直接放话说香港没有人吃得消程冈！

可偏偏就有人不信邪。这个人就是邓光容。

七十年代，邓光容在台湾是和秦详林、秦翰三足鼎立的学生王，这位高大英俊的艺小生70年代末来到香港发展。却改了兴趣热衷在电影里演起了黑。帮大哥，同时还自己成立了一家名叫“大荣“的电影公司。那时候的香港电影圈，出名的导演都被邵氏与嘉禾垄断，只有程冈还闲着，邓老板就找上门来，邀请程冈为自己公司导一部戏。

那时程冈还是邵氏的导演，所以外出拍戏还得先经过邵毅夫的允许。邵逸夫早料到邓光荣拿不住程冈，所以就大方的放人，而事情的结果也正如邵毅夫所料：程冈老毛病又犯，虽然工作态度认真。但性格使然，拍片不仅照样超支延时，而且还不近人情，最终让邓光容忍无可忍，动手打了程冈一记耳光！

程冈受辱大怒。绝不继续为邓光容拍电影，最后那部电影没拍成，让邓老板损失惨重，至此之后，再无人敢找程冈拍戏。

如果林宥伦只是一般的电影投资商还好说，但他的身份太特殊。特殊到程晓东宁愿自己老爸失去这个机会，也不肯承担惹恼林宥伦的风险。

林宥伦为了顺利收购新宝院线发出的“江湖封杀令”余威犹在，只要还想在香港电影圈里混的人，都不会轻易得罪这位年轻的掌门人，程晓东也不想，只是这次是林宥伦主动找上门，他不知道该怎么拒绝，这才是真正让他苦恼的原因。

作为程晓东武指班底的重要成员之一，从电视时期就跟随程晓东的郭缒大概能猜到程晓东的心思，便向程晓东建议说，如果觉得此事为难，可以请邵毅夫帮忙说项。

程冈怎么说也算是邵氏的旧臣，而程晓东在进军电影之前，也帮无线做过一段时间的电视剧武术指导，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叔应该不会拒绝。

就这样，程晓东把电话打到了邵毅夫那里，邵毅夫听说林宥伦要找程冈拍戏，心好奇，就答应帮忙问问是怎么一个情况。

林宥伦本来是要去找程晓东的，最后却被邵毅夫约出去喝下午茶。叔面大，林宥伦就只好先将找程冈的事情放一边，来到茶楼坐着和邵毅夫聊起来，才发现原来邵毅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