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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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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是让你不闻不问,楚将军,我只是想你考虑清楚了,现在回去,还是等夺回骁骑营再回去,两者是截然不同的。”曦凰语重心长。
“骁骑营……”楚桓苦笑,“我的兵符都被汉王拿去了,现在十五万骁骑营都在汉王手中,我又如何拿得回来。”
“我说可以就可以。”曦凰转出案后,朝门口走去,一手拂开帘子,阳光从外面照入,在她脸上覆上一层金红,煌耀的让人不敢直视,“三大营,我一个都不想伤了。”说罢,回头吩咐帐外士兵去将夜箴请来。
楚桓被她的话触动,恍惚出神良久,低头时看到脚边蹲着只大白虎,正仰着脑袋,虎视眈眈的盯着自己。
下午时分,日头高照,徐风吹扬,沐浴在暖阳下,不禁觉得浑身懒洋洋的,即困倦又'炫'舒'书'服'网',让人真想寻一棵树靠了休歇一番,好好享受慵懒午后。
曦凰送夜箴和楚桓出了庐陵城门,与楚桓话别后,拉过夜箴,站到一旁小道上。
离别,离别,又是离别,每次他们相聚了不过几日总要面对离别。
“真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曦凰伸手为他抚平衣襟上的皱褶,动作熟稔的如同老夫老妻。
“这次不会让你等很久。”他将身前柔荑握住,低头轻吻。
酥麻自指尖蔓延入心,曦凰鼻头一酸,眼中涌上潮湿,险险落泪,她却眨了眨眼,依旧微笑迎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黯然泪颜,“才一百多人,够吗?要不要再多带点……”
“曦凰,我会安全回来的,放心吧。”他阻住她的喋喋不休,她的心意他明白,也不会辜负,“你自己领军冲锋在前,也要小心,战场上刀剑无眼,可别三心二意的。”
“我知道,我知道的。”她再也顾不得别人的目光,扑入他怀中将他抱紧,“不许出事,早点回来。”
“好。”他淡淡笑回,温柔目光如蕴春月秋水。
曦凰站在道旁目送他们离开,百人骑队越行越远,直至最后一抹蹄尘都消失在天际尽头,她仍不愿收回目光,傻傻站在原地,痴了一般。
直到有人连唤她几声,她这才回过神,转头看向身旁仗剑而立的白懿,扶了扶额,问道:“有什么事吗?”
白懿深深看她一眼,垂眸欠身道:“军队已经整饬完毕,随时可开拔行军。”
曦凰算了算时辰,点头道:“两刻后拔营上路,后备粮草情况如何?”
“十分富裕。”白懿肃然回道。
曦凰轻嗯一声,转身入城时依旧恋恋不舍的回头看了眼,这才大步离去。白懿也看着那个方向,眸光微微闪动,须臾的功夫后又恢复平静,返身跟上曦凰的脚步。
前线战事牵动人心,德凝郡主的北伐大军势如破竹,汉王略显势颓,但手中三十五万大军依旧不容人小觑,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能言定胜败。
自从楚诘上表辞呈称病在家后,曾经攀附相府的人有不少已在重新评估是否要另寻高枝,虽然皇上并未接受楚诘辞表,他依旧挂着相辅头衔,但大家心知肚明,相府想要再显昔日辉煌恐怕是不可能了,再加上汉王这一出,即便皇上再大度,恐怕也容不下楚家了。
而此刻往安国侯府递送珠玉珍宝意在攀交的人却是有多无少,莫说皇后姓赵,光看德凝郡主的架势,一旦北伐获胜,皇恩褒赏肯定是少不了的,虽然郡主是女子,但看皇帝的意思竟也无甚计较,敢于委以重任,想必将来是要重用的。
东朝曾出过三位镇国将军,均为立过不世战功的男子,此次郡主若定叛乱,于国于社稷都是莫大的功绩,就算加封一等将军也不为过。
看来东朝将会出现第一个女子任镇国将军,这等荣耀可谓前无古人了,满朝世家贵胄无人不看好赵家。就算安国侯府此时没有主人,他们依旧走的殷勤。
凤昕受曦凰所托,有空的时候总会去安国侯府走上一圈,看看有什么事自己能帮上忙的。府中管事知道她是自家小姐的贵客,每次她来都招待的很周全。其实安国侯府的人各个手脚麻利机灵,根本没事要凤昕帮忙的。
自从得知父亲过世后,凤昕整个人消沉了不少,但每次来安国侯府,那些小丫头都会同她说笑,胖胖的憨厚厨娘会作一手地道的苏杭小点,就连老管事都会讲几段经典的评书,来逗她开怀,安国侯府的人对她就像对自家人,让她心头暖暖的,心中丧父之痛也缓下许多。
那天凤昕留在安国侯府吃了晚饭后,又磨蹭了一会儿同几个丫鬟玩了毽子皮筋,直到晚霞西沉,这才打道回府,半路上竟然迎头撞见自己家里的管事,一路匆忙奔来,像是被鬼在追一样,连与凤昕擦肩而过都没注意,一门心思往前冲,急着赶往安国侯府。
到头来还是凤昕追着他跑了几步才把他拦下来,问了家中是否出事,管家擦了擦汗只道家中来了贵客,要凤昕赶忙回去。凤昕又问是谁来了,管事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字,惊的凤昀讶然莫名。忙匆匆往家里赶,实在想不出那位贵客此刻怎会来自己家中。
回到家门口,已有侍女远远张望侯着,等凤昕走上台阶跨入门槛,还不待她发问,那侍女已慌张说道:“小姐,公主正在内厅,哭得昏天暗地,谁也不敢靠近,您快去看看吧。”
凤昕边往苑子里疾走,边问,“谁保护公主来的?”
侍女挠了挠头,“好像公主是一个人来的,没见有大内侍卫跟着。”
凤昕脚下一顿,不可思议的看着那侍女,惊讶道:“一个人跑出来的?!”
“是,是的。”侍女战战兢兢的缩了缩脖子。
凤昕愈发觉得事有蹊跷,慌忙奔向内厅,转过回廊时已经能听到叽叽喳喳的声音,门口站着不少仆从,在那里轻声交头接耳,看到大小姐回来了,呼啦一声全作鸟兽散。
凤昕走进屋,反手关上门,内厅里似乎被台风扫荡过,一片狼藉,而那个始作俑者却坐在屋子角落,靠着紫木田字架,埋首膝盖里。
“殿下?”凤昕小心跨过地上碎瓷破碗,朝永泰靠过去。
永泰听到她的声音,终于抬起头,脸上泪水涟涟把妆都哭花了,凤昕眼睛一抽,实在不忍目睹她那副惨样。
永泰吸了吸鼻子,俯过身抱住凤昕扑在她的肩头放声大哭,“小昕,我该怎么办,你说我该怎么办?”她来将军府的次数不少,虽然没和凤昀培养出感情却与凤昕一来二往的熟了不少。
凤昕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能柔声安慰她,“殿下这是怎么了?”她是太后嫡女,皇上的亲妹,天之娇女,这世上还有事能让她哭成这样?
当然除了她大哥以外,凤昕在心里默默补上一句,期望这次不是哥哥惹了公主不快,可哥哥远在宁朔也不可能惹到公主啊?
她思度猜测,搞不清楚状况,而永泰听她问及原由,更是哭得痛不欲生,几乎就要哭断肝肠。
凤昕好言好语的安慰她,“殿下,您这样一直哭也不是办法,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呢?”
永泰用袖子拭眼角泪水,抽抽噎噎的将事情始末道来。原来今日皇宫里比赛击鞠,多位公卿贵族组了一支球队与皇上的球队较量,比赛异常精彩纷呈,可说是十分激烈,最后还是皇上的球队大获全胜,皇上龙颜大悦,当下赏赐无数金镂玉珍。
“皇兄还对那个领队的说,他要什么都可以。”永泰咬着唇,眼底再次涌上泪水,大滴大滴的掉在衣襟上。
凤昕敏锐的感觉到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遂小心轻问,“他说了什么?”
“他……他说要娶我……”永泰双手掩面,泣不成声,整个人都在颤抖,仿佛害怕到了极点。
凤昕惊住,半晌没有反应过来,“皇上允了?”良久后,她才万分艰难的迸出一句话。
“我不知道。”永泰将自己缩成一团,目色空茫,“宫人传来消息后,我就从宫里逃出来了。”她缓缓转眸望住凤昕,蓦得一把拽住她的袖子,凤昕被她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到,差点跌坐在地,“小昕,我不能嫁给那个人,你让凤昀娶我好不好,小昕……”她神色慌乱,愈发语无伦次,堂堂公主之尊居然抛开颜面卑微的说出这种话,想来已是惧怕的不能自已,被人逼入了绝境。
“公主!”凤昕按住她双肩,止住她的狂乱,语重心长的劝慰:“事情还未有定论,你先别自乱阵脚,你想皇上是你亲兄长,怎么会让你嫁给一个,一个普通老百姓?便是皇上允了,太后也不会允的。”
永泰听了她的一番分析,终于安静下来,目中尽是赤红,仿佛随时都能滴下血泪,“普通人?”她惨笑,身子无力仰靠背后墙壁,“那是个胡人,最偏远苦寒的北狄人,皇兄怎能忍心……”
“即是这样,皇上更不会让你嫁给他了。太后呢?皇后呢?你有没有与她们说过?”永泰是当局者迷,凤昕比她清醒许多,与其现在花功夫在自己身上,不如去恳求太后,方有转圜余地。
永泰哽咽悲噎,目光惨淡,“母后和皇后今晨去大相国寺了,不过七天是不会回来的,届时皇旨颁下,便是神仙也改不了了。”
凤昀扶住额头,懊恼的闭眼,她怎么就忘了今早出门前还听丫鬟说门口街道戒严,宫中有人出城,她当时也没多想,现在才晓得原是太后和皇后离开了帝都。
“小昕,我该怎么办?”永泰轻轻出声,孱弱如同被抛弃的可怜稚鸟,煌煌天家皇室,居然没有个能让她倚靠求助的人,反而要来找她这个外人。凤昕突然觉得,作公主还不如她们普通人。
“总会有办法的,不要急。”凤昕将她抱住,温柔的拍她肩背,给予她所有支持。
“凤昕,你能想办法送我去宁朔吗?”永泰靠着她的肩头弱声道。
她的念头使得凤昕背脊僵住,其实这个问题不用细想,凤昕心里很明白自己不可能帮永泰的,一来她承担不起私纵公主的罪名,二来她也不愿给自己哥哥惹上麻烦,正在她思忖如何安抚住永泰的时候,门外恰而响起侍女焦灼呼唤,“小姐,宫里来人了。”
“我马上出来。”凤昕方欲起身,永泰却扣着她臂膀不放,期期艾艾的朝她摇头,露出孤助无依的表情。
“殿下,你总要回宫去的。”凤昕叹气,好言规劝,永泰却死死拽住她,不依不饶。
僵持间,房门被人从外推开,一个褚衣内侍手持麈尾站在门前,身后四名宫人手擎莲花宫灯,随来的禁军亦是甲胄鲜明,分列门口两旁。
“公主殿下,皇上正派人满城找您,您就随老奴回宫吧。”那内侍一步跨入屋中,从暗影里站到灯光下,白面无须,弯弯笑眼,憨态可掬。
凤昕是不认识他的,可看他着饰也能分辨出一二,必然在宫中品级不低,而且她分明感觉到永泰抓着她臂弯的手在颤抖。凤昕将永泰从地上扶起来,永泰颤颤开口问道:“皇兄,说,说什么了吗?”
内侍手中麈尾一拂,换到另一只手上,欠身笑道:“老奴在这给公主贺喜了,皇上已经同意韩大人尚娶公主,只待钦天监选定吉日……”
还不待他把话说完,永泰已经厉声尖叫起来,“不可能的,一定是你假传旨意!”她挣脱凤昕的搀扶,一头往门口冲去,却还是被禁军刀剑铁戮给挡下,顿时勃然大怒,“混账,你们居然敢拦着本宫!全部给我退下!”
“殿下,皇上说一定要把您带回宫去的。”内侍从容转身,脸上笑容纹丝不变。
永泰看着面前森墙铁壁一般的禁军,这些皇上的龙翼卫只听皇上调派,只赴皇命。既然皇上如此说,那么便是用押的他们也会把她这个公主押回宫去。
“皇兄怎么能这样,不会的……不会的……”她脚下倒退数步,整个人似被抽去了所有力气,软软跪倒在地,连哭泣仿佛也不会了,只是怔怔的摇头轻喃,面色灰败,目光宛若死水。
凤昕不忍见她如此,上前扶她时在她耳边说了几句话,永泰怔了怔,转头看向她的时候眼中终于露出一线曙光,凤昕抿唇,冲她点点头,神情坚定,而后看向一旁内侍,谦笑道:“公主情绪有些不稳,还请公公在路上好生照料。”
“这是自然。”内侍让过一旁,恭请公主上路。
永泰慢慢挪动步子朝门口走去,脚上如被绑了重铅一样,一步一顿。终于走出门口,在重重明铠长枪的护卫下,她突然回过头。
所有想说的话,都在这一眼里望尽。
龙凤错
翌日傍晚前,皇后鸾驾回宫,刚过朝阳门也不回坤和宫而是命人直接去了德政殿,跨上千格台阶来到门口,却被几名内侍挡住。
“请皇后娘娘止步,皇上正与几位臣工在殿内议事。”内侍恭恭敬敬的弯腰欠身。
皇后看了眼紧阖的宫门,转到一旁扶栏站了,静静眺目远方,并没有离开的打算。天色逐渐暗沉,宫中深处亮起点点星火,已经有宫阁开始上灯。
掌灯女侍挑来八角琉璃灯一只只挂在宫檐回廊下,内侍好几次来询问皇后是否要先行回宫,皇后也不答话,只拂袖命宫人退开,脸上神色不动,让人瞧不出是喜是怒。
这一等便是一个多时辰,已过了用晚膳的时间,殿内皇上和臣工的谈话也不见收尾,皇后仍干杵在殿外。
天空中忽而闪过惊电,隆隆雷声翻滚在云霭深处,似有瓢泼大雨将来。
身后殿门终于吱呀一声打开,皇后旋身,几名尚书省的大臣出来后,见到皇后时皆是一怔,忙躬身行礼,皇后颔首径自要入殿去,却仍被从殿内出来的内侍挡住。
“回娘娘,皇上现正在批阅奏章,无法□,还请娘娘先回宫歇息。”出来传话的是内侍大太监吉祥。
“本宫有重要的事同皇上说。”皇后微微蹙眉,声音尚算平静。
吉祥再一躬身,回道:“还请娘娘先回宫歇息。”依旧那套说辞,无非就是为了打发她。
皇后终于冷下脸,寒声低叱,“太后有话要本宫带转皇上,难道皇上还是不肯见本宫?!”
吉祥愣了愣,显然也难作决定,“请娘娘稍等,奴才这就去回禀皇上。”说罢,转身入殿,宫门被虚掩着,显出里面的灯火通明。皇后几次想要冲进去,却被身后祝梨轻咳止住,只得按捺下来。
不一会儿,吉祥从殿中出来,朝皇后深深弯下腰,“请娘娘先回宫歇息。”
“什么?”皇后目光微变,转眸从半掩的宫门里望入,可也只能看到宫殿一脚的鹤枝长颈灯,皇上居然不愿意见她。
“娘娘,不如先回宫吧。”祝梨上前,附耳低声一句。
皇后不甘心的咬了牙,却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拂袖大步离去。吉祥垂目恭送,直到皇后下了玉石台阶上了凤鸾之后,这才返回德政殿,合上宫门。
离开德政殿后,皇后又去了紫宸宫,本想看看永泰,可刚到了门口就被一队龙翼卫给拦了下来,说没有皇上手谕谁也不能随意进出紫宸宫。
皇后无法,只得折返坤和宫,她滴水未进的奔波了大半日从相国寺赶回来,可眼见面前满桌的珍馐美食,她却全无一点胃口,摆手命人撤下佳肴。
她坐在铜镜前,镜子里琼姿花貌,珠饰雍容的女子,满面风尘和难掩的疲惫。收到凤昕命人快马加鞭传来的消息后,她几乎不曾歇息的一路急赶回来,带着太后的意思,思量好了满腹劝解的话,可临了,他却将自己拒之门外,连见都不愿意见一面。
“毕竟是他的妹妹,他到底在想什么。”皇后无奈苦笑,伸手拆下发髻上一枚金步摇,丢到妆镜台上。
内殿里只留了青儿和祝梨,所以她并不讳言。
“皇上总有自己的想法。”青儿并不知其中多少虚实,只能说些体贴话,上前为皇后拆发换衣。
祝梨只是淡淡微笑,并不多言,“娘娘一路跋涉,浴堂里已经备下兰汤,不如好好梳洗一番吧。”
香汤水洗去疲惫,涤去风尘,宫人们悄无声息的侍立在殿外,一场大雨瓢泼倒下,雨水噼噼啪啪的落在宫砖玉瓦上,怔忪立在窗下许久的皇后,默默望着从檐下细密垂落的雨珠,晚风拂进窗来,将她披散满肩的长发微微吹起。
“已经入秋了,娘娘还需保重身子。”不知何时,祝梨捧着一盏轻香走入殿中。皇后本已废戒所有甘草香氛,御下宫人俱都谨慎小心,即便自己身上也不敢涂抹香料,却从她来后,总在内殿点一抹香。
月葵,曾是她最爱的味道。
祝梨走过去,拉上长窗,轻声道:“时辰不早了,娘娘也该歇了。”
好似为了印证她的话一样,外有梆鼓敲响,不知不觉已近子夜,夜已很深。
皇后靠着窗棂,伸手拢了拢衣襟,喃喃道:“心中有事,哪里还能睡得着。”
“既有心事,不妨解一解。”祝梨歪头,笑起来的时候,眼中闪动慧黠光芒。
皇后被她目光触的心中一动,祝梨又道:“皇上仍旧在德政殿,未曾离开。”
寂静中,孤单蔓延,他的面前摊开一本本的折子,都是明日早朝时要处理的,可此时他却一个字都看不进。
前一刻方才回避开皇后,后一刻他就后悔了。本就瞒不住的事情,他不知道自己在担心什么。
或许,只是害怕看到她失望的样子,害怕从她口中听到母亲的指责,又或者……许多许多……
他累了,可目光环顾四周,触目可及处无一不是金碧辉煌,华美的宫室里只有他自己,只剩了自己,他趴倒在御案上,将脸孔深深埋起,以为这样便能暂且忘掉所有烦恼。
惊雷越过天界,照出玉砖龙纹上覆着的一道纤长身影。
羽织的精致斗篷,风帽低拢,一抹水色曳过玉石丹阶,她款款步到龙椅旁,无声静立。他趴在桌上许久,好像是睡着了,她轻手轻脚的解开身上斗篷披到他的肩上。他却浑身一颤,倏然惊醒过来。
“夜凉露重,皇上还是回宫歇息吧。”她朝后退去一步,敛身欲拜,“臣妾就不惊扰皇上了。”
他却慌张的扯住她的丝袖将她拽了过来,“别走。”
皇后撞跌入他怀中,与他双双同坐在龙椅上,他的双臂有力,圈紧她的身子将她牢牢箍在怀中,长夜寂凉,漫漫无尽,身边唯有这么一点温暖,让他贪恋不已,又怎舍得放开。
“皇上,何苦……”她伏在他胸前,怅然叹息,“您可以一辈子不见臣妾,难道还能避开母后吗?”
“我知道,母后恐怕不会原谅我的。”他埋首在她青丝发鬓间,语气无比懊恼追悔,“可是我话已经说了出去,又怎能轻易收回?”
九五至尊,金口一言就如同覆水难收,绝没有反悔的道理,皇室丢不起这个脸,皇上更丢不起,众目睽睽下说的话只能兑现。
“臣妾明白,永泰赐降已经是无可挽回的事情。”皇后伏在他肩头轻声说道,手指缓缓抚触他衣襟上的刺绣龙纹,“但望皇上以后作何决断都要三思而行,君令既出,便无转圜余地了。”
“我以为你们是要来劝我收回旨意的。”皇上低低开口,抬眸看向她,眼中闪烁愧疚。
皇后微弱一笑,伸手拢整他的鬓发,“君命又不是儿戏,岂能说改便改,届时皇上威严何在,皇族颜面何在?”
“那母后要你带的话是?”皇上顿觉如释重负,一直蹙起的眉峰也渐渐舒展开来。
皇后沉默片刻,终究还是叹息,“母后尊重皇上旨意,但皇上也知母后仅有这么一个幺女,自然是万般娇宠也不为过的,此刻却要嫁一个一个……”皇后顿了顿,不知该如何称呼那人才妥当,说是为臣但那人除了打球又为朝廷做过什么?称他一声‘大人’皇后觉得他还配不上,所以只能就此揭过,“母后是十分不满的,所以决定除了永泰出阁那日,要长住在相国寺,虔心礼佛。”
皇上苦笑,心中涩然一片,“母后终究还是不原谅我。”
“只要母后看到永泰生活的很好,自然会释怀的。”皇后温言宽慰,“臣妾也会时时去探望母后,皇上不必担心。”
“旻蕊,难为你了。”他一手圈牢她的腰肢,亲昵的吻她的脖颈,声声薄叹入耳,舍去了尊严所守护的圆满,其实是值得的。
她阖起眼,微扬起头,唇畔噙着一缕似苦似甜的笑。
皇上下旨赐降公主,特敕京郊的青芷苑为公主府邸。青芷苑造于乾康三年,是庆历皇帝为博爱妃一笑,特费银库百万在青黛山下修筑的一处别苑,北倚峻山,临傍翠湖,面南与帝都遥遥相望,占尽了宝地风水,又因贵妃名讳中带有一个芷字,所以庆历皇帝亲书青芷苑三字提作匾额。
由于此处风景独秀,这座皇家苑址成为后来历代皇帝闲暇时最爱来的地方,所以经过百年,这座苑子非但不见残败反而愈加缤纷堂皇。
皇上将青芷苑敕造为公主府,在外人眼中看来对永泰公主不可谓不厚重,私底下众人更免不了窃窃私语,说那尚主的人终于要借着公主飞黄腾达了,也有人十分不屑,嗤笑那韩楚人,人心不足蛇吞象,竟然敢借着皇上一时口快,而求娶公主,恐怕将来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但更多的人却认为,皇上即便心中再不痛快,但看在公主面上也不会多么难为他的,日后到底成为一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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