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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第1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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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都是凤昀和夜箴在朝中布下的人脉,层层叠叠的权利交织,朝堂跌宕起伏,曦凰不用自己去看,都已了若指掌。
  皇上毕竟年幼,虽每日朝会太后,但比起以往的事必亲问,而如今很少再提了,就算探望太后也只是闲话家常。曦凰明白他急于脱离太后独政握权的心态,但毕竟他才十五,又因为是崇正帝最小的皇子,从小备受宠爱也不用担负继位的责任,闲暇只以兴趣读书,哪曾学过帝王术数。太后虽是才女,出身名门,对于治国之道未必能给多少意见。皇帝似乎更偏重听取朝臣谏言,而其中又以左相李隆绪最会揣摩圣意。
  从小养尊处优,不曾面对叵测人心的少年天子哪里分辨得出什么是真才什么是假学,他只看得到李隆绪帮他把朝堂治理的水波不兴,一派祥和,根本未曾发现繁华底下的满目疮痍。
  “这李家可真够跋扈的,连赋税都敢动脑筋。”昭阳冷笑,将手中一封密折递给曦凰,“用朝廷的粮养他们的兵,算盘打得可真好。”
  曦凰只扫了一眼,便将之搁回案上,“作茧自缚,以为稳坐外戚之首就无人能拉他们下来了么?”
  “那我们?”昭阳将桌上几封摊开的密折理好。
  “现在由李隆绪掌理赋税,只要别动到军队头上,随他们去搞。”曦凰漫不经心的将毛笔濡湿,在宣纸上画着一株雪梅,“边关如何了?”
  谈及此,昭阳拍掌道好:“节节制胜,我军已夺下了延津、伊侗和烝吉三城,过不久军报便能抵京了。”
  过此三城,后面就是嘉陵关了,只需夺下这个险隘,西北诸省将能有十数年的安稳日子可过。只是曦凰不认为完颜澈能轻易的让凤昀得逞。
  完颜澈,那个心坚如铁的男人,有着雄心抱负,良将美才,百万铁骑,明明可以用他的智慧撼动这片富饶江山,成就不世伟业,可偏在不对的地方遇到了不对的人,注定了他的一腔宏图之志只得付诸在北地荒漠的山野间。
  果然,三日之后,捷报传回帝都,皇上龙心大悦,下旨厚赐三军将士,并命凤昀乘胜追击。晚上在皇宫置宴,曦凰应邀列席,看到皇上喜不自胜,与群臣把酒言欢,俨然是胜券在握的样子。曦凰自顾倚案喝酒,听着李隆绪在那里大放厥词,说着一应奉承的话,无非是把皇上往高处了捧。
  “皇上乃真命天子,四海咸归,天下臣服,指日可待,这等不世伟业必当流传千古。”李隆绪举杯敬词,慨然说道,千古以来,多少王侯将相想要开疆拓土,踏平突厥土地,收复这万顷草原,可从来无一人可成。
  四海咸归,天下臣服这八个字说来简单,实则重逾千金,要让那些桀骜不驯的突厥人俯首称臣谈何容易。
  曦凰听着万人众说一词,为皇帝歌功颂德的样子,低头冷笑。
  佳音过后便是一阵子的沉寂,凤昀率大军并未一味追击,反而屯兵观望起来。即便皇上几道旨意颁下,凤昀也以圣旨不达三军为由,拒绝贸然进攻。
  逐渐的,帝都里传出右相拥兵自重的传言,而这种不堪的话虽不能光明正大的搬上台面来说,但私底下非议者不少,曦凰自然知道这话锋是从哪里传出来的,李家掌国内财税已经不能满足他们的饕餮之心,他们的手不由自主的要伸往军队,而在此之前,手握重兵的凤昀自当是他们第一要除去的。
  那日朝会,曦凰被召入列,大庭广众之下,皇帝竟然婉转询问她凤昀到底有何用意,谁都知道安国侯府与右相府走的很近,问她似乎理所当然,连皇上竟也这么问。
  “皇上可会领军打仗?”曦凰立在丹阶之下,仰面直视帝座上的少年皇帝,语声沉稳。
  皇上摇头,曦凰回望殿中朝臣,“请问诸位大人,里面可有谁打过仗?又有谁同突厥交过手。”一句话,顿时问得人哑口无言。曾与突厥交过手的老将大都退野还乡,青年将领中曾独掌一军的只有凤昀、楚桓和曦凰。前面两人正在北关,而后者正在大殿之上诘问众人。
  “兵者,诡道,我想右相大人的用兵之术不会比诸位差才是。”她冷冷一席话既简单,又让人无法辩驳。
  李隆绪并不想与安国侯府正面交锋,是尔他只是垂首不语,既然他都不说话,旁人更不愿开口,作一只探不清前路的出头鸟。
  曦凰环伺殿上见无人说话,转身朝御座上的皇上一礼,“皇上英明,自有圣裁。”说话间,缓缓抬起头。
  分明是跪在殿下的人,可那双眼为何如此睥睨傲然,仿佛将面前所有万物都视若尘埃,皇上悚然一惊,竟惶然的别过脸,不敢再去看她。
  流言非议还未止住,前线却又出了大事,东至安河,西至岭北,只要与突厥毗邻的土地上都驻守重兵,可千里防线溃于蚁穴。凤昀明明节书下令各城守关隘按兵不动,决不可贸然出兵,却仍有人急于立功,置他军令不顾,乘隙想要偷劫突厥临近城关,却没想到那本就是突厥设下的障眼法,以虚藏实,打了泽州一个措手不及,十数万突厥铁骑如天降神兵,硬是将东朝铁桶般的防御冲出缺口。
  皇上龙颜大怒,当即欲将泽州守将撤职待查,可这位将领在突袭时已经阵亡,皇帝只能按捺下心暂不追究他疏忽殆值之罪。而军不可一日无将,则擢升副将为泽州主将,统领一军。
  “听说,这次突厥领军突袭的人是安哲。”昭阳在桌前为曦凰研磨添香,窗外软风吹来,散去淡淡桂花清香,“泽州这次是大意了。”
  “仅仅是大意吗?”曦凰细细吹干那封刚写好的折子,搁下笔,“还是有人从旁怂恿?”
  昭阳面色一紧,眸光忽闪,终于莞尔一笑,“什么都瞒不过你。”
  曦凰仰靠在椅背上,静静望住昭阳,“新升任的主将叫杨晔,他是谁?游兆还是商横。”
  昭阳仍旧低头仔细研着磨,“是游兆,他本名是夜旸。”
  “杨晔,夜旸,呵,原来如此。”曦凰笑了笑,转头望向窗外,和风细雨下,新芽嫩绿,“那商横呢?在哪支军队里?”
  “镇守岭北,惠郡王的心腹大将就是商横。”昭阳如实回道。
  焉逢、游兆、强梧、商横、尚章,这天下八成的兵马居然都在了夜箴手上,原来是这样……
  前线战事胶着,泽州失陷无异于给了皇上一个天大的下马威,想要突厥臣服,似乎这路远还没有尽头。
  完颜澈以泽州百姓为要挟,迫使东朝皇帝与他议谈,近十万人的性命都在完颜澈的一念之间,东朝皇帝不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而置百姓性命于不顾,迫不得已下,只能允许突厥使节入境,详议两国未来局势。曦凰对此并不过多关心,她明白完颜澈暂时还不想同东朝有所干戈,所以他会有办法打消那少年皇帝意图吞并突厥的念头。先给东朝一点下马威,然后握了筹码再与东朝议谈,这种步步算计的谋划,倒是完颜澈的风格。
  预计突厥使节最快也要四月初才能到达帝都,却总不妨有意外发生。
  午时左右,安国侯府的仪驾从正阳门出来,曦凰坐在车辇里扶额凝神,宫中传出喜讯,丽嫔已怀有二个月的身孕,皇上大悦之际,意欲晋她为丽妃,连诏书都写好了,尚未宣册,却已经命宫人将丽嫔迁至召熹殿,大肆嘉赏,赐宫娥仆从十数,日日必要亲往探看一番方才安心,俨然要把她捧上天的样子。素来以敦厚娴雅示人的皇后也终于忍不住露出妒色,尽管她百般掩饰,以笑容遮藏,但曦凰仍旧看出她眼中一闪而逝的狠毒。
  欢天喜地的皇帝哪里晓得后宫倾轧争斗更甚战场,只晓得爱一个人便要给她最好的东西和呵护。还是太后建议皇上到丽嫔诞下皇子或皇女后再赐封,更加名正言顺点。其实太后也算是话中有话,在宫中能孕得皇嗣的女人不少,但真的能生下来的却是寥寥。可皇帝依旧听不出画外音,只是沉浸在即将为人父的喜悦中。
  太后今日将丽嫔接入了慈安宫,名为照料实则保护,曦凰与太后彼此心知肚明,李家是不会允许后宫有妃嫔比皇后早一步生得皇子的,就算是个没有身份背景的宫女,也决不能。皇后与左相迟早会动手,曦凰不想去管他们皇家的事,只是有点担心会牵累到太后罢了。
  辇车一路摇晃回到家门口,侍女搬下脚凳,打起车帘扶她下车,曦凰看到昭阳站在门口,似乎是专门在等她的。
  “怎么了?”曦凰跨上台阶,昭阳看着她,清凌凌的目光中别有深意,“有故人到访,正在别苑奉茶。”
  千里之外,故人久别,经年再逢,恍惚已隔了数十载光阴。
  “没想到这次入朝议谈的使节会是你,少相大人。”曦凰与他隔开一张桌几,目光平静的将他审视,看来这二年的征尘岁月,他也是经(书)历(网)了不少磨难的,昔年温雅俊秀的少年高相,而如今已在刀光箭雨下磨砺出一双冰冷无情的眼,连对着她时也不屑掩饰。曦凰并不在意,她害他们东突厥几近分崩,更差点让他送命,耶律宝隆恨她入骨,她完全理解。
  “本来我该先去谒见贵国皇帝,只是我朝陛下嘱托我,一定要先来拜会德凝郡主。”他一板一眼的打着官腔,与她说着疏淡冷漠的客套话。
  “完颜澈么?”曦凰毫不客气的当着他的面,直呼了他们皇帝的名讳,如果换成以前,耶律宝隆一定会流露出愠怒,可现在,波澜不惊的俊颜下,再也看不出形色。
  “这是陛下要我亲手转交给郡主的。”他将放在桌上的一只木匣子推到曦凰面前,红檀香木雕出牡丹花,上面错嵌了各种珠玉玛瑙,十分精致。
  曦凰初见时顿觉这只匣子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想不起来,那厢耶律宝隆平淡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请郡主打开来看一下吧。”
  匣子上扣了只金锁,锁上插着一枚钥匙,只需拨弄一下就可以打开。当她翻开木匣子的一瞬间,往日里的所有回忆如潮水般涌入脑海里。她看着匣中红色锦缎上压着的一封封信,怔忪良久,心口似被什么堵住了一般,闷闷的喘不上气,是震动亦或慢慢滋生的愧疚,可到底是什么,她也说不上来。
  “陛下还请郡主拆看一下这些信,若实在不愿看,不妨就此烧了吧。”
  这些信都是完颜澈远征东朝时他写回王廷的,曦凰虽然也常常给他写信,可那些全部都是敷衍,而他寄回的信自然不会去看,只用了他送她的一只首饰匣子装了,随便放在妆镜台上,自从王廷宫变,她早把这事忘得一干二净了。而他如今却又把东西送来,到底是有情还是无情?
  曦凰默默将盒子关上,放到一旁,抬头望住耶律宝隆,淡淡道:“东西我收下了,少相大人还有事吗?”
  耶律宝隆从袖间抽出一本红绫折子,放到桌上,推给曦凰,“这是我朝拟定的议和条款,郡主不妨看一下。”两国来往的折子,未呈给皇帝过目前,是任何人都不能随便拆看的,而面前这封折书却还没有封上火漆。
  “不用。”她一口回绝的不留余地。
  耶律宝隆大约料到她的态度,漫不经心的笑了笑,径自拿过折子打开,一字一句读了起来。曦凰本不愿听闻他们和议的细节,这东西事后她总能知道,若如今早皇上一步得知,被有心人所利用,还不知要编排出什么话。只是转念一想,帝都里怕是少不了李家的耳目,总归会有途径得知今天有特殊的人物登门安国侯府,反正左右都要硬对上,何须这般战战兢兢。索性就认真听了起来,这样也能及早想出应对之策。
  本来言简意赅几句话便能概括的条款,硬是被洋洋洒洒扯出了数千字,大约的意思曦凰已经明白,无外乎各自退兵,互不干戈等等,这些对东朝和突厥似乎都很有利。
  说到最后一条,耶律宝隆忽然顿住,好似在斟酌用词,可这折子上所说的话明明早就是经过多少人深思熟虑的。
  “……将杀止伐,惟收元戎,欲天下熙和太平,南自归南,北自归北……为修两国永安,恳天朝下降安国侯府德凝郡主……”他一语既落,曦凰恍惚的以为是自己听错,“这是什么意思?”她半眯起眼,冷冷的问。
  “陛下仍旧对郡主念念不忘。”耶律宝隆将折子摊在她面前,雪白的绫纱纸上汉字书写工整,唯有那最后一条分明被人事后添上,那遒劲飞舞的一手字,正是完颜澈亲笔,那么潇洒不羁,就跟他的人一样,从不畏惧世俗之见,却在写下‘德凝’两字时有了踯躅和凝顿,似想用下重力,却又有了迟疑,“希望郡主能嫁至古兰,陛下说了届时我朝将以乌兰至朔漠三百里疆域为聘礼,迎娶郡主。”分明平缓的一句话,可听在曦凰耳中却字字惊心,历来两国和亲,迎嫁双方最多备以财帛或以牛羊,何曾听闻过有人会以疆土作聘的?
  “这最后一条我朝皇帝不会同意的。”曦凰不动声色的将那封攸关两国国运的折子合起来,淡淡抬眸看着耶律宝隆,表现出十分的平静。
  耶律宝隆面无表情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仿佛成竹在胸,“如此丰厚的条件,我想贵国皇帝不会拒绝。”
  “皇上一定会拒绝。”曦凰坚决回道。
  “郡主能代表皇帝么?”他笑的意味深长。
  “只此一事,我便能。”曦凰挑衅扬眉,虽说她现在不理朝政,但并不意味她已没有左右皇帝决定的能力,只要她不同意,皇帝又能奈何。
  耶律宝隆还是笑,人畜无害的温良摸样,“我朝陛下说了,前面诸多条款皆可再议,唯独最后一条绝不妥协。”
  “那就是没得谈了?”曦凰平静说道,眉眼间隐隐闪烁冷意。
  “如此,便只能兵戎相见了。”他从椅上站起,略微欠身,显出翩翩风度。
  历来远嫁和亲的王室宗女不计其数,前有昌平公主,后又有昌宁公主,对于皇室乃至整个东朝而言,若只嫁个女子就能换得十数年的安稳,实在是上算之策。历史上从没有哪朝哪代会为了一个和亲的女子而与外族兵起干戈,别说皇帝朝臣不会同意,便是天下百姓又将怎样看待她拒婚不嫁,而引起生灵涂炭,民不聊生?虽然这完全不是她的责任,但别人都会把这些罪责归咎在她身上。在泱泱千年中,女子永远是弱者,鲜有例外。
  她不是怕担上骂名,身外名声早已被她视若尘芥,只是在有件事没做完前,她还不能失却天下民心。
  “少相大人。”曦凰出口唤住已经走到门口的耶律宝隆,他停住步子,缓缓转身。曦凰从椅上站起,望住他,淡淡道:“请大人稍作留步。”
  耶律宝隆欠身回礼,曦凰转回内阁,拿出笔墨当即写下一封书信,烧上火漆交到耶律宝隆手中,“请大人将这封信转呈给贵国皇帝,在此之前请不要提起和亲的事情。”她不确定耶律宝隆能不能帮她这个忙,完颜澈会不会理睬她的话,但事出突然,她也没别的法子了,就此博上一博吧。
  “那就请郡主静待陛下的回音吧。”耶律宝隆不假思索的接过信,一点不曾犯难犹豫。
  “我送大人出府。”耶律宝隆却扬袖请她止步,自顾转身离去。
  曦凰回到内屋,命人烧起一盆火炭放在脚边,开始拆看那些信。每看好一封,她都会仔细的折好,然后放到火盆中,眼睁睁看着火焰舔上,将那些前尘岁月一并烧成灰烬。
  昭阳带着小白进屋的时候,就看到她坐在窗下正在展信阅读,手边放着一只空了的匣子,脚旁火盆里叠了满满的灰烬。
  信中落款的后面画着一个长身玉立的男子,那人墨甲披身,腰畔悬着长剑,身边一匹骏马,后面是万顷的草原。
  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十四字作尾,道尽了他曾经的所有爱意缠绵。
  “经过了那么多事,走过了那么长的路,怎么还会有人固执的站在那里。”曦凰低垂着头,喃喃般自哂,将手中最后一封信投入火中。

  金鸾显

  和议之事一直到六月中这才尘埃落定,东朝还回延津、伊侗和烝吉三城,突厥则撤军退出泽州,两国定下三年之约,期间绝不贸然进犯。
  这段日子里,关于和亲的事一直不曾被人提起,无论是朝会亦或是宫宴上,只要碰到耶律宝隆,他都只当她是陌生人一般,虽然礼数周全,但也疏离淡漠。他这样子,反倒让曦凰紧悬的一颗心终于松了几分,至少不会有人从中看出来她曾与突厥有过羁绊。
  这段日子里出入宫禁非常频繁,曦凰为议和的事既劳心又劳力,还得分神了解北关大军的近况,所有精力耗费的差不多了。
  “昭阳,我总觉得似乎有人在盯着我。”曦凰坐到椅子上,接过昭阳递来的梅子茶,喝了几口解暑后,略有疑惑的说道。
  “哦?是么。”说罢,昭阳返身出屋,半盏茶后才折返回来,“我在四周查看了一下,没有什么异常的。”
  曦凰不以为意的笑道:“大概是最近忙昏头了,太紧张了吧。”
  六月底,突厥使节返国,皇上命左相代天子送行,浩浩长队远出帝都。曦凰站在城外一座矮坡上,目送他们离开,突厥王旗招展风中,煊赫仪仗越行越远。
  身后突然传来马蹄声,曦凰回头,看见昭阳翻身下马,将手中一只通体莹润的白玉盒递到她面前,“有突厥使者送至府上,说是要给你的。”
  曦凰疑惑的捧过玉盒打开,盒中已化了半滩水的冰块中整齐排放着几枚青杏,颗颗硕大圆润而饱满。她拿出一粒送到嘴边,咬下去后汁水漫溢,唇齿间尽是酸涩苦辣。
  这是……种在凤仪宫外的北杏,她曾诓骗完颜澈吃过。
  曦凰霍然抬头,望向突厥仪队行去的方向,却只看见马蹄扬起的尘埃,飞扬在空中。
  “后悔么?”耶律宝隆倚在车壁上,静静看着面前一身轻袍缓带作汉人打扮的男子。
  “她这样一个人,逼是逼不来的。”他自嘲一般讪笑,“反正都熬了那么久了,再等她三年也无妨。”
  “哼,她可真是你命中的魔煞。”耶律宝隆不屑的别过脸去,嗤笑声中难掩一丝怅然。
  “或许吧。”是煞也好,是劫也罢,原以为她的背叛足以让他恨她入骨,可再次亲眼见到她的样子时,他发现自己还是那么爱她,爱到可以不计前嫌,爱到如此卑微,连自己都唾弃自己,可这又有什么办法,或者是上辈子欠了她的债,今生今世要如此来还她。
  他推开车窗,回望帝都,宏伟的城门已变成了灰蒙蒙的一团,他极目远眺,清澈如海的淡蓝眼瞳中有不舍也有期望。
  曦凰,我等你三年,三年后我要光明正大的迎你作我的新娘。
  同年六月底,大军回朝,自北南归。若不出意外,凤昀大约八月初便能回来,但这只是在不出意外的前提下,然而太安元年,似乎注定要祸事不断。
  四川历来就被称为天府之国,日照充足,降水集中,利于农林牧的发展,然而气象灾害也频频发生,但如果处置得当,倒也能安稳过渡。然而于今年四月起,几近二个月来,竟是是滴雨未下,土地干涸,农苗恹萎,根本无法耕作,就连途径的湛江分支也枯竭的见了底,眼看着碰到罕见的旱灾,秋收无望,百姓只盼着朝廷能减赋拨粮。只是减赋没有等来,就连赈灾的粮食也几乎不能指望,州府衙门前每日发放的稀粥简直就跟米汤一样,有幸分到的人也不过就是多喝了几口水而已。一旦发完定额分量,就算后面饿民如潮,州府衙门也不管不问。不少人不得不离乡背井远去邻省,可今年不但四川就连滇、黔、鄂也是数十日不曾落雨,受灾一样严重,从四川前往三府的路上随处可见饿殍遍野,连树根草皮都被人挖了个通透。
  这天灾如果再加上人祸,将人逼到不能活的地步,便是再与世无争的农民百姓也会奋起反抗,七月初,从蜀地开始已陆续出现多起流民作乱。开始州府不曾上心,只是加强了一些地方的戒备。却不曾想,短短十数日内,这些流民会集结成一个非常庞大的数字开始与朝廷对抗,抢掠州郡府粮。当州府的那些官员反应过来时,蜀郡的几万兵马已经挡不住十数万的流民了。
  如此大事应该第一时间上报朝廷,蜀中郡守居然阴差阳错的派人去向驻扎在甘肃的凤昀求援,只道有人犯上作乱,聚众二十万,恳请大将军率军前来援救。
  是夜,凤昀只带了一万轻骑赶赴蜀中,郡守在府邸中已经置备下美酒佳肴和山珍海味,想要为凤昀接风洗尘。凤昀手中端着夜光琉璃杯,看着面前笑得满脸菊花褶纹的郡守,一言不发只是淡淡的笑,笑中却似有寒意蔓延。
  次日凌晨,凤昀麾下兵将从郡守府中抬出一桶又一桶新鲜喷香的大米分发灾民,同日里又查抄了李国公府,搜出金银财宝竟可以百担计。原来国公府正是当今皇后的娘家,凭着宗室之尊,皇亲之利,在蜀郡俨然就是个土皇帝,随意增添透支赋税,连朝廷拨下的粳米都被他们暗中以糠谷调换,卖给私商以从中牟利,又偏护粮商,任由这些奸商哄抬粮价。
  凤昀带兵将国公府团团围住,强行封查,李府三公子李熵竟然还气焰嚣张的说自己父亲是国公、大哥是左相、二姐是皇后,堂堂李公府谁敢来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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