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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第1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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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自当请罚,请陛下降罪。”
  凤昀愕然,搞不懂他今日一而再的自请降罪到底是何意思,不等凤昀转过神来,那厢安乡侯换去隐忍,露出凌厉神色,“以命抵命,以眼换眼,王爷以为如何?!”分明是不容人置喙的口吻,哪是询问。
  “安乡侯,你别太过分了。”武威将军看到皇上猝然僵白了脸孔,忙出言斥道:“王爷千金之体,岂容你这般放肆!”
  凤昀只是望着大殿柱脚下站着的那人,心跳一下重过一下,怦怦跳的厉害,胸口胀痛的让他几乎难以呼吸。
  “以眼还眼,很公平,陛下圣明。”他终于从那团阴影里走出来,静静望向凤昀,俊美无俦的脸上露出一丝极其微渺的笑意。
  天空中大雨正急,宫娥侍人大多行走在回廊中,偶有人出现在雨下,狼狈的四下奔走。却见萧萧骤雨里,一袭雍容身影朝太极殿飞奔而至。
  曦凰推开太极殿的宫门,粗粗喘了几口气,衣衫带露,鬓发微散,连脸上妆容也匀开模糊。她怔怔看着正跪地擦拭血迹的宫人,看那宫人朝自己跪拜行礼,手中白绢上殷红如花,刺入眼中,扎入心口。
  “他在哪里?”曦凰深吸一口气,抬头望向坐在龙椅上的凤昀,虽竭尽自制,可声音还是颤抖的厉害。
  凤昀迎着她的目光,眼中绝望中透出悲哀。
  “他在哪里?”曦凰复又问道,心口一寸寸凉下去。
  “曦凰,我……”凤昀朝她伸出手,她却突然回身朝外奔去,身影瞬时没入大雨中。
  凤昀跌坐回龙椅上,茫然四顾这空荡荡的大殿,一室的金碧辉煌,苦笑再不能自己,一声低噎过一声,在殿中寂寞回荡。
  雨越下越大,沿着檐角滴落的水珠密密连成一条条的线,细密如织。
  “王爷如何了?”守在外间的凤昕犹自忧心不已,见徒维挽下衣袖拂帘而出,忙上前急问。
  徒维摇了摇头,淡漠神色下隐透悲恸,他拱手作揖,缓缓道:“公子性命无碍,只是眼睛……”他迟疑了一瞬,这才艰难开口,“怕是再不能用了。”
  凤昕呼吸一窒,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脚下一软,踉跄倒退了几步,险些跌倒在地,所幸徒维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住。
  “王妃,请保重。”
  “我要去看他。”凤昕哑了声音,缓缓推开他的搀扶。
  “王妃,公子说,现在谁人也不见。”徒维在她背后出声,生生止住她的脚步。
  “连我也不见?”凤昕回眸,略挑了眉头,悲伤的眉眼中掩藏不住惊讶与若隐若现的失望。
  徒维低头,稳稳道出一个是字。
  凤昕心头骤紧,似被一把冰锥瞬间刺透,屋内被炭火烘烤出的暖意,也似刹那间冷下。
  她望着那几道密密遮掩住的帘子,想起他归来时在人搀扶下的样子,那满面的血,猝然间想起仍旧让人心惊不已,从来也没见过他那么狼狈,即便独自行走在千军万马之中,他都不曾这样过。本该是最脆弱的时候,他却固执的拒绝了所有人的关心,呵退了皇上派来的太医,拒不见任何人,甚至连她也……
  凤昕一手掩住双眼,将所有悲伤连同泪水都遮藏起来,连哭都不敢放肆。
  “殿下,殿下……”屋外徒然传来侍女此起彼伏的呼叫声,朝这里越来越近,直至脚步声在门外停住。
  屋门被人推开,顿时一阵冷风携裹细雨吹入屋中,吹散了袅袅香雾,暖暖热意。凤昕看到她衣衫半湿云鬓松松欲坠的样子,并不露出丝毫惊讶,仿佛这只是顺理成章的一出意外。
  “皇后娘娘。”凤昕朝她裣衽行礼,竭自表现出从容,不至于哀恸过露。
  她目光有片刻茫然,缓缓扫过屋中,只问,“他怎么样了?”
  凤昕并未回答,目光幽幽望了那道珠帘,曦凰循着她的视线看去,踉跄了步子奔走而入。
  “王妃?”徒维疑道,现如今让他们再见面妥当吗?
  “这次总该断了个干净罢。”凤昕目光随着那曳动不止的珠帘摇摆,猝然转身,一言不发的领着众人退出,徒维低叹声后,亦跟着走了出去。
  还未走近,曦凰已经迈不开步子,脚上如被绑了铅石,每一步都走得万分艰难。支起的床帏后头,他静静倚靠着,素白的单衣上沾了几点血渍,脸色没有她想象中的差,只是失了血色的苍白不像活人。
  “曦凰。”他哑声唤她,不是疑问,而是笃定,他或许会猜错这世上所有人,唯独她是自己不会错认的。
  才行两步,脚下却被裙袂绊倒,她堪堪跌跪到床前,所有澹定和骄傲统统化为泡影,她握住他的手捧在颊边,无声哽咽里泪水肆意,从眼角滴落顺着他的手腕灼下一路滚烫。
  “为什么要这样?你对凤家的成全还不够多吗?为什么要让自己做到这种地步?为什么?!”曦凰扯住他衣袖,仰起满面泪容,嘶声质问他。
  他静静的倚靠,并没有丝毫的反应,似乎只是漠然,层层白绢缠裹下的双眼本该清澈如水,淡若烟尘,而如今及至往后那双眼再也不会望着自己,再也不会……曦凰抬手,食指虚空画过他的眉眼,几多流连,几多悲哀,统统都在她朦胧的泪眼里。
  “你以为我又在算计什么吗?”他终于开口,语声微弱近无。
  “难道不是么?”曦凰目光迷乱,几乎痴狂。
  他又笑了,极其飘渺模糊的一个笑,“我这一生每走过一步路都在计算,却唯有这次不曾深虑。”是的,为了凤家他布局这个天下,熬尽心力助凤昀践登九五。为了曦凰一生安渝,他最终背弃誓约,为她选了一条最平坦的路。与其说他每一步都经过深思熟虑,不如讲,他这一辈子都在为别人而活。他伸出瘦削苍白的手,抚上她的脸孔,默默擦拭她脸上泪痕,微笑道:“原来随心所欲是这般畅快的。”
  “夜箴……”仿佛有刀割在心上一样,痛的她无法呼吸,曦凰第一声哽咽出口后,再也隐忍不住,“你懂什么,你又知道什么,你以为这些是我们要的吗?”她抓住他想要收回的手,丹蔻掐入他的掌心,怎么也不愿放开,十指连心的痛,他是否明白?
  “原本我也不相信命运,总认为以我们之能可以改变她。”他敛去了笑容,低下头,如玉肌肤隐隐透寒,“可惜最终我们还是要屈服于命运,走上那条最适合我们的路。”
  “屁话,你说的都是屁话。”曦凰截口打断他的话,环臂就将他抱住,顾不得自己的身份,顾不得人前人后的流言蜚语,就这么将他紧紧抱住,那久违的清苦药香淡淡掠过鼻尖,熟悉的让她心痛,泪水越流越凶,“什么命运,我压根不相信,只有你那么傻那么笨,才会被她所左右,我不相信……”
  她在他怀中失声哽咽,而他不再将她推开,轻轻将她抱住,仿佛还是从前那般的亲密无间。
  “我要走了,曦凰,未来的路会有凤昀陪伴你走下去……”他靠在床栏上微仰起脸孔,不知白绢裹覆下的双眼是否也在流泪。
  我不相信命运,总有一天,我会挣脱所有桎梏,命运将再也不能左右我。
  “即便我死了,我的魂也会来到你身边。”她埋首在他怀中,在心中轻轻呢喃出这句话。
  景初元年十二月,夜罗王上疏陈情,自请辞官归邑,皇帝不允,夜罗王三次上疏,皇帝都坚决不允,直至最后云夏公主长跪于太极殿外,皇帝方才颔首松口,翌日便赐下西北六郡包括宁朔为夜罗王封邑,世袭罔替。此诏一下,朝野震动,就算往前数三朝也没有异姓封王世袭罔替的,而且封邑之广更是是所未闻。朝臣纷纷上谏,规劝皇帝三思而行。但凤昀显然已经是铁了心了,仿佛恨不能将半壁江山予他。
  夜罗王北归返回封邑,云夏公主亦是请旨意伴随,历来公主除非远嫁出塞,从未有过随夫离京的先例,但云夏公主是铁了心要跟随自己夫君北去,似乎这帝都烟雨,风流京华并没让她有丝毫留恋的。
  夜罗王离京那日,帝后亲自出城相送,行十里乃止,这是朝臣们除册后大典外,第一次看到这对开国帝后同伴而出,那般仪容风华,实在叫人折服。
  百官侯列在城门两旁,曦凰与凤昀站在高丘上,身后明盔甲胄的禁军队整森严,保护着他们的皇帝与皇后。
  一架轻车稳稳朝远处驶去,扬起车后一路的尘埃,车旁只有一人驾马保护。他就这么走了,什么也没带,孑然一身的离开。
  不,至少他身边还有凤昕,他并不真的孤单。
  凤昀瞧着那车远行越远,几乎就只看到了一点尘烟,侧眸想唤曦凰一道回宫,只是话未出口已哽在了喉间。
  曦凰静立在他身边,凤冠袆衣,拖曳着一身雍容,西沉的余霞照映在她周身,晕染出一层淡淡红光,她默然眺望着远方,神色庄重,容颜绝美,那般样子让人不敢碰触。凤昀看着她,唯能静静的凝望。
  景初二年五月,这半年里陆续有边疆大将上疏请辞,所幸凤昀已提拔不少亲信武将,加之他们并非同时请辞,倒也能游刃有余的解决。
  五月,芙蓉花开,浮动在午后空气中的花香也似能醉了人。
  “连焉逢也走了呢,昭阳,你呢?”曦凰坐在太液池边,看着不远处玩得正闹的一人一虎,淡淡笑问。
  昭阳拽着耍赖调皮的小白,走到曦凰身旁与她并肩坐了,“我不走,我会一直陪着你。”
  昔年掌握全国八成兵力的天干十杰几乎已经全部回去了嵩阳山,此次焉逢也离开了,尚留在外的就只有昭阳了。
  “那里都是你的亲人呢。”曦凰手撑膝盖,支着脑袋望着波光粼粼的太液池,微笑道。
  “恩,可他们有彼此,而你只有我了呀。”昭阳环过她的肩膀,拍了拍,大剌剌的笑,“我舍不得留你一个人呢。”小白此时凑了过来,拿大爪子拍了拍两人,似乎要她们来陪它玩,“对了还有小白,我也舍不得呢。”昭阳扑过去与小白又打闹成一团,虎啸声和欢笑声交杂成一片。
  曦凰看着她们,清澈照人的瞳眸里渐渐有水雾生起,嘴角却上弯出一丝笑意。
  时光荏苒,人世匆匆,转眼已度二载春秋。
  景初四年六月,国泰民安,宇内升平。圣上仁明,天下万物欣欣,百姓安家乐业,难得一见的辉煌盛世。
  烈日当空,帝都内的午市刚收街上人流渐少,许多人在街上的茶馆里喝茶听说书,悠然度过这个闷热的午后,却听从正东门方向有马蹄声疾奔而来,坐在窗户旁的茶客将头往外探,看到一人正往皇宫方向而去,身上铠甲风尘仆仆,像是历尽长途跋涉而来,他的马极快,而在帝都内可以放马奔驰的只有一种,那便是各地传来的急报。
  “我听说边关好像又要开战了。”人声鼎沸的茶楼里,蓦然有人这么说。
  “你怎么知道?可别瞎说。”有个书生摸样的人忙斥他一句。
  那人颇不以为然的撇嘴,“我大姐夫刚从绥宁作生意回来,他说那里情势很紧张呢,似乎是要打仗。”
  “难道又是突厥?”有个茶客皱起眉头。
  “除了突厥还有谁,真不晓得这些人太平日子放着不过,老搞些事出来干什么。”有人忿忿不平,毕竟谁也不愿这难得的安稳日子被战争打破。
  “到底三年了,突厥皇帝能守三年之约已然难能可贵了。”有个老先生持壶倒茶不紧不慢的说道。
  “哼!豺狼之心,人皆可诛。”有人嗤之以鼻,对突厥人十分不屑。
  民不可以议政,大家也就随口说了两三句,毕竟边塞路远千里,战火怎么也波及不过来,大家不一会儿又将话头聊到了其他地方上,茶楼又热络了起来。
  然而那茶楼里的一番对话,正是一句中的。
  “陛下,古兰起兵南下,虽突然倒也不是没有征兆,我朝立足边疆稳固,戌守数十万大军,此时定不能服软,必要将突厥人驱逐到长古拉山以北,还我朝永世安宁。”右丞相慷慨陈词,博得一众文臣武将呼应,数年的风调雨顺,让这些大臣们的自信心无比膨胀。
  然而昔年那些真正与突厥交过手的将领们,或死或走,在朝中几乎已经挑不出几个来了,而此次领军南下的人又是古兰皇帝完颜澈,以他的机智和手腕,决不能麻痹大意。
  凤昀在想或许他应该御驾亲征,“朕以为……”他倚着龙座,淡淡开口,御书房内的朝臣双手交握,半低□子,认真恭听。可凤昀话还没说完,却被一道慌措声音打断,“娘娘,陛下正与朝臣议事,您不能进去。”
  随着那内侍的几道惊呼,众人纷纷转头朝外望,但见皇后拂帘而入,青衣素鬓,没有宝钗雍容,甚至没有戴一支花簪,平凡的不如一个最普通的宫嫔。
  “臣等,参加皇后。”众臣行礼参拜。
  “你们都先退下吧。”凤昀合起面前军报,淡淡吩咐,众臣应诺,鱼贯退出,直到书房内只余下他们两人。
  “你要御驾亲征?”曦凰上前,目光一扫那封被他压在袖底的军报。
  “何以见得?”凤昀看着她平静如水的面容,眸光微闪,这些年来,时光并未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她的容貌不用任何金银相衬,便已美的动人心魄,只是由于伤痛的关系,她的脸色略显苍白,像是最好的羊脂玉,莹白剔透。
  “因为朝中已经没有能与完颜澈抗衡的将领,而你,向来不会忽视对手。”曦凰抬眸望着他的眼,凤昀感觉似乎被她一眼看穿了心思,不由笑道:“还是你最了解我,我是有此打算,毕竟完颜澈我不敢等闲视之。”
  “但是你不能去。”曦凰斩钉截铁的否断了他的念头,御驾亲征绝非小事,新朝初立,表面看一切顺遂,万一凤昀在前线略有不测,这刚安定的天下必然会再起腥风血雨,所以他决不能再上前线。
  凤昀略挑眉头反问,“我不去,还有谁能去?”曦凰未说出的顾忌凤昀何尝不知道,只是……
  “我去。”曦凰如此说道,凤昀愕然看她半晌,被她灼然目光刺到,脱口道:“我不准!”
  曦凰两步朝他欺近,一手“啪”的拍上书桌,居高临下的看他,目光虽厉,语声却柔,“军报里应该挟送来完颜澈退兵的要求吧。”
  “没有。”凤昀否认,只可惜他回的太快太虚了,登基了那么久,他已习惯周旋在那些老奸巨猾的朝臣中间,游刃有余,只是在她面前,他依旧说不出一句似真的假话。
  “我说对了,是么。”曦凰眸光一睐,微笑着收回手,完颜澈的要求从来只有一个,似乎这人也是个死倔不会回头的。
  “这种要求我不可能同意,所以开战必不可免。”凤昀恨声怒道,想到完颜澈信中字里行间内露出的跋扈要挟,他就怒从中来。
  “是,我知道。”曦凰依旧只是笑,显得漫不经心。即便凤朝的开国皇后不是她赵曦凰,凤昀也不会将她送去突厥,宁愿一战。皇后这个身份,所给予凤昀的只是一种羞辱。
  谁会想到突厥皇帝唯一的退兵要求就是将凤朝的开国皇后送至北方,对么无礼而又可笑,唯有曦凰知道那人的固执,那么多年下来也不曾退让分毫。
  “你知道,所以我更不会让你去。”凤昀长袖一拂,别过身去,表示此事再无商椎余地。
  曦凰看着他挺直的背脊,眼中神色几度变幻,“那是我与他的约定,他给了我这三年,我也该遵守承诺。”
  “够了。”凤昀蓦然回声打断她,目光紧盯在她脸上,仿佛要从她的眼中读到她的想法,可惜那深棕色的瞳仁就像秋潭,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国家大事,岂容这般儿戏。”
  “便是因为国家大事,才非我不可。”曦凰毫不退让,据理力争,“只有我能阻止完颜澈南犯。”
  “朝中武将没有死光,无须你这皇后带军出战。”凤昀几近切齿的一字一句迸出。
  “除了我朝中没人了解完颜澈用兵之法,除了我也没人能领动三骑。”曦凰曼声而笑,不卑不亢的说。
  “我就是不准呢?”凤昀深吸一口气,平静的说道,只要他不允许,她就只能留在宫里,哪怕她恨也好,怨也罢,他都不能看她白白去前线冒险。
  她似乎料定了他的说辞,笑容愈发婉转,“若陛下不愿完颜澈的私函明日就传遍帝都,还是答应我的好。”
  这事若传扬出去,岂不明摆着她这皇后与突厥皇帝有不寻常的关系,人家都为了她要打进家门了,这叫天下百姓怎么看她,她还怎么作这个皇后。
  “曦凰。”凤昀看着她的目光莫名复杂,从执拗渐渐转为悲哀。他不怕天下人的流言,但他怕那些流言对她的伤害。或许她并不在乎,她也从不想当这个皇后,可是他不能,真的不能。
  “给我三军,我许你二十年的天下太平。”
  二十年的天下太平,她要用什么来换?凤昀所有拒绝的话在她坚毅的目光中瓦解,她的聪慧、果敢、敏锐和擅谋他知道,可是他不愿她走,可笑的是他现在居然找不出法子将她留下。
  景初四年六月中,帝颁旨意,敕封皇后赵氏为定国大元帅,统领三军四十万,北上抗击突厥。旨意颁下,无疑再次震动历代皇统,自姬周而至今朝,从未有过皇后封帅领军的先例,众人虽有闲言,但却没有人能怀疑赵氏皇后带兵的能力,他们都期盼着他们的皇后能将突厥人打回老家。
  天色昏冥,殿中烛火敞亮,曦凰在宫人的环伺下由昭阳一人服侍穿佩,再次披上铠甲。她望着镜中的自己,一身银甲雪亮,照得人眼生花,依稀还能看见昔日快意疆场时的摸样。
  昭阳取来风氅替她披上,忽然殿中宫人黑压压跪倒在地,口称万岁。曦凰回身,看到凤昀闲步踱入,手中握着一把剑。
  “将它带上,就如同我时刻陪伴在你身边。”他将手中的绮凤剑递到她面前。
  曦凰望着这把通身无饰的宝剑,还记得这是她同夜箴协力打造为凤昀所铸的一把剑,他似乎一直带在身边,无论是昔年阵前斩将,还是日后登基大宝,他都不曾将剑封存,日日必定亲自以巾帕擦拭,他几乎是将这把剑视为自己生命的一部分,现今,他却把剑给她。只道,见剑如见人,他时刻会陪伴在她左右。
  “我会的。”曦凰将剑接过,四目相对时,分明都有许多话要说,可彼此只是缄默。
  呜呜号角声自宫城外沉闷的传来。
  “出发的时辰要到了,我走了,陛下保重。”曦凰退走一步,仗剑跪地,起立转身时没有丝毫迟疑,却听而后掠过一道风声,待反应过来时,已被他从身后环住。
  多少年的相敬如宾,却是第一次这么亲密的拥抱,馥郁优雅的龙涎香味萦绕过鼻端,他的声音轻转在耳边,“无论如何,一定要安全归来。”
  不需要凯旋得胜,他只要她安全归来。
  及至七月,大军首次与突厥军队对峙在朔阳,似乎皇后领军锋锐万分逼人,突厥军队竟然节节败退,直至退到葫芦谷,双方开始胶着。
  北方天空高旷,入夜星罗如斗,突厥大军的营地内篝火烧得旺盛,猩红火焰直透天际。
  “陛下,不能再退了!过了葫芦谷,我们就无险隘可守,再加上天气将寒,届时再打我们可就失了天时地利了!”大帅行辕内,臣将的大嗓门几可惊天动地。
  帅案四周站着的善咄、安哲、琚怀亦是同副心思,他们都不明白向来计谋善断的陛下,怎么会连番算计失力,难道只是因为对方领军的人是那人,所以他才如此有失水准?这个问题在他们心中翻搅,却又没一个人敢问出来。
  坐在帅案后的男子翘着腿,闲适的靠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把精巧的匕首,似乎漫不经心,桌上灯烛照映着他的侧颜,明灭光影中只让人瞧见一双蓝瞳森森迫人。
  完颜澈并不理睬臣将的大吼大叫,仿佛有所思量一般的默不作声。
  臣将懊恼的爬了爬头发,求救似的看向同伴,希望他们能出声说上两句。安哲和琚怀蹙眉摇了摇头,表示不能多说,善咄却按耐不住,方想声援臣将两三句,蓦然被帐外士兵的声音打断。
  “启禀元帅,凤朝有使团求见。”
  “见了鬼了,怎么这个时候来。”善咄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嘀咕一句。
  “是么。”完颜澈唇角挑出一丝冷酷的笑,如同捕杀猎物前的豹,优雅而充满杀机,“领他们进来。”
  臣将他们弄不懂凤朝在搞什么把戏,只得面面相觑一番,琚怀最为机智,此刻也不由疑惑,“看来是好事不登门,凤朝的这位皇帝跟前朝可不一样,不好对付呢。”
  “哼。”完颜澈冷哼一声,将匕首缓缓入鞘,“这江山,凤昀可未必坐得稳。”
  桌上火焰倏然跳蹿,片刻后,士兵带着几名汉人进入殿中,完颜澈挑眉看着他们几人从容施礼,而后突然左右让开,引出后面一个戴着风帽的人。
  那人身姿纤细,不若那几个男子高大,似乎更像一个女子,在完颜澈几人目光的打量下,那人缓缓抬手掀开风帽,顿时露出风帽下的如云发鬓。她慢慢抬起头,一眼就望住坐在帅案后的完颜澈,将他惊愕难信的摸样收入眼中。
  “完颜澈,好久不见。”她轻轻启齿,道出的四个字,不带丝毫的肃杀,仿佛是久别重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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