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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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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致的阁楼包间,以花梨木作梁,悬素色绡纱,屋内不缀花,也不焚香,只余茶叶的清香袅绕。屋内置备靠榻软椅,以供客人品茗时稍作歇息。屋门被敞开着,外面长廊下便是一片竹林,青竹碧幽,格调十分高雅。
  楚诘与大理寺正手谈正酣,一旁青衣女子手法娴熟的为两人烹煮香茶。如此惬意的时光,让疲惫的身心都能得到最好的放松。
  “楚相大人,下官冒昧问一句。”大理寺正拈着手中棋子小心翼翼的在木盘上落下。
  “钱大人有话但说无妨。”楚诘目光落在棋盘上,信手接过茶侍端来的小盅,抿了口香茶。
  大理寺正挪了挪身子,问道:“太子殿下大婚后,差不多该轮到汉王殿下了吧,不知皇上可有意赐婚?下官也好早些准备贺礼。”
  楚诘不动声色的看了他一眼,这位大理寺正虽然表面看来是两派不沾,洁身自好。楚诘曾经也挺欣赏他的,可后来逐渐的便发现了其中蹊跷。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位钱大人能力是有的,心却未必真如沉潭一般死水不澜,是太子,还是汉王,其实他早有偏倚。自以为掩饰的天衣无缝,别人都瞧不出来呢。
  “按说依照典制,储君大婚后,各个皇亲都要避嫁娶三个月,我瞧着汉王殿下这事儿还得等一阵子呢,钱大人可别着急。届时人到礼不到也成。”楚诘话语诙谐,似真诚又似调侃。
  “楚小姐嫁得如意郎君,就不知大公子可有意中人了?”话锋一转,钱大人便把话头从汉王转到了楚桓身上,“楚大人也不急着抱孙子吗?那小人儿可有趣的很。”
  原来探问汉王婚事是假,真正感兴趣的仍旧是孑然独身的骁骑营上将军呢,亦不知这是钱大人真看上自己儿子呢,还是太子暗地里的示意。
  楚诘瞧他眉开眼笑的样子,也就顺着他的话说:“想,我怎么不想,你看我的头发都给想白了。”他似真非真的指了指鬓角几根冒出来的白发,叹气道:“尤其前阵子看到钱大人家中那对龙凤胎,我真是羡慕的……哎。”此时的表情并非假装,他是真的羡慕死了。
  钱大人目光一闪,凑上前去,“那大公子可有相中哪家小姐?”
  “他啊。”楚诘指尖并着一子在棋盘落下,“他常年在军中呆着,天天对着一帮粗鲁汉子,论温雅及不上安国侯,论诗画也比不上今科的状元郎,倒是打架还行,你说,这哪家千金能看上他啊?”
  “楚大人过谦了不是。”钱大人摆手摇头,奉承笑道,“大公子文武兼备,相貌堂堂,又甚得皇上爱重,可说是同辈中的佼佼者,哪家小姐若能得大公子垂青那才是福气呢。”
  “得了得了,你越说越不靠谱了。”楚诘抚须朗笑,“还文武兼备呢,这不那么长时间了还没人上门说媒,可见是没人看上他啊。”
  要说帝都里未成婚的贵族男子挺多的,但人品样貌和家境都出众的不过寥寥几人而已,除却安国侯有孝在身,别人只能望而兴叹外,还剩不多的几位年轻公子自然是众多家长眼中最满意的乘龙快婿了。
  楚桓出身高贵,父亲是文官首相,妹妹将来也是汉王正妃,本身样貌俊朗,既能文又能武,更重要的是手中的八万骁骑营,虽然他上面有个骁骑大将军压着,但那位老将军已历侍三朝,自从十五年前和今上出征突厥受伤后,身体一直不大好,基本就是领着职衔在家养着病,所有军权都是在楚桓手上的。
  如此青年才俊还不惹人趋之若鹜?但嫁入楚家等于是名正言顺的和太子对着干了,有这胆子的人毕竟还是很少的,而汉王表面势微,与他结交相近的朝臣没几个,但私下里楚诘知道,那人也不少。汉王深谙明箭易躲暗箭难防的道理,所以索性将实力隐藏起来,倒也有些本事。
  如此一来那些官员自然不方便和相府有所攀交了,这样一妨两避下来,相府公子反而无人问津了……
  “我家小女慧筝今年五月正好及笄,略通辞赋,样貌楚大人也见过,不如……”钱大人捧过一杯香茶给楚诘递去,话中意思不言而喻。
  楚诘接过小盅,将杯中茶水饮尽,咂了下嘴后,道:“不如让他们见见?”手中棋子“啪”的一声落下,和局。
  以楚诘和钱大人的棋艺相比就如同象蚁之别,能打和成平手绝非钱大人棋艺高超,而是楚诘子子谋算深沉,对手的一举一动早就拓成一个完局在他心中了。
  钱大人听楚诘也有意撮合,更是大喜,忙拱手道:“那就这么说定了?”
  “行啊。”楚诘大手一挥就将自己儿子卖了,反正见个面卖太子个人情就好,看不看得上他不管,儿子不喜欢,他也是没辙的。
  “老爷,府中有人过来传话。”门外长廊上跪着个小侍,正是相府的人。
  “哦,让他进来。”楚诘与钱大人捧杯,悠然对饮。
  从府中赶来的小侍脱鞋进屋,站到楚诘身后,弯腰附耳说了几句话。
  “知道了,你命人去备轿。”楚诘听他把话说完,神色平常的吩咐,那样子让人窥探不出一丝不妥,他扶案而起,朝钱大人拱手,“家中有些事,就不陪钱大人闲谈了。”
  钱大人忙站起来,弯腰拱手,“楚大人既有事在身,下官就不便强留了,请。”他先行引袖领楚桓走至门口。
  两人拜礼后,各自离去。
  楚诘回到相府后,匆匆而至内厅,可厅堂里只有两个小仆并不见其他人。
  “楚桓人呢?”楚诘指着一个人问。
  小侍低着头毕恭毕敬的回道:“大少爷方才出去了,说若是老爷回来了,让老爷稍等一下 。”
  这小子居然让作老子的等 。
  “你去泡杯青山翠峰来。”楚诘敛起官袍在太师椅上坐下。
  小侍领命后退了出去,说起来相府的仆从泡的茶那都是有些水平的,这也归功于楚诘对于饮茶几乎吹毛求疵的怪癖。
  等了也没多久,门口闪出云裳一角,楚桓拿着个青花瓷杯跨进门槛,见楚诘高坐堂上,笑道:“爹,您老舍得回来了?”
  楚诘没好气的吹胡子瞪了他一眼,瞅了瞅他手中茶杯,忍不住问:“泡的什么茶?”
  “云山雾尖。”楚桓边回他的话,边扬了扬手,厅内还剩的一名小侍退出了厅堂,顺手带上了门。
  “云山雾尖?!”楚诘差点从椅上跳将起来,兖州的名茶,历来是朝廷的贡茶,一两就价值千金,千金也就算了,可惜上品的云山雾尖产量稀少,有钱也买不到,他朝楚桓伸出手,慈爱的笑道:“乖儿子,知道要孝顺爹了。”
  楚桓微微挑眉,手中捧着茶并没有朝楚诘递去,“我又不知道爹什么时候回来,这茶是泡来自己喝的。”
  “啥?”楚诘眉毛倒竖,“你这臭小子,枉我三天两头的替你善后,把那些大家闺秀一一替你挡在门外,你就这么来报答你爹我的?”他眼见楚桓不动声色的坐到对案另一张椅子上,手中茶盖轻拨着茶面,幽沁的茶香飘散出来,他吸了吸鼻子,咬牙道:“从明日起,我们相府三门同开,凡是来上门说媒的,不管家境不管美丑,来者不拒!”楚相大人气疯了。
  楚桓斜了他老爹一眼,真是无可奈何,“不就一杯茶么,须得着您这样么。”他合上茶盖,将杯子放在桌几上,往楚诘推去。
  “这还差不多。”楚诘不客气的端起茶杯,先是深嗅了一口,以品其中馨香甘爽,而后才缓缓品饮,十分的小心,香茶下肚后,齿颊余香不散,如含了花团一般,他这才爽了,“真是好茶啊。”
  楚桓看着老爹痴茶闻香的样子,靠着椅背淡笑不语。
  半晌过后,他摄香品味也弄得差不多了,这才依依不舍的将茶杯搁下。
  “鄞州的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
  谈到正经事情,楚桓也严肃起来,“一切都按父亲意思办了,现在那里有李乾看着,应该不会出什么岔子。”
  李乾明为楚桓帐下参知,其实却为楚诘一手暗中提拔上来,“这人手段圆融,办事规度有方,虽打不来仗,但在处理地方政事方面是可堪大用的。”
  楚桓点头,关于这点他和楚诘的想法相同,李乾虽然出生寒门也没什么功名在身,但本事却是有的。
  “关于安询银矿之事,皇上有什么看法?”楚桓又问,这件事一直搁在他心中,搅得他寝不安枕,食不知味,这哪是银矿,简直跟火药库差不多。稍微一个不慎,恐怕就会被炸的粉身碎骨。
  “皇上的意思大概是要等太子大婚过后,让太子或者汉王其中一人来督办此事。”楚诘擅于揣测圣意,且十拿九稳。
  “这可是个肥差,父亲认为皇上会把此事交给谁?”
  楚诘笑笑,搁在椅背上的手有节奏的敲击,“八成应该是太子。”
  “哦?”楚桓挑眉,“这种好事,父亲怎不为汉王争一争呢?”
  楚诘斜睨他一眼,似笑非笑道:“争?让汉王把这事揽过来,然后早点死是么?”
  “父亲言之过甚了吧?”楚桓不以为意的笑笑,就算太子的人会从中作梗,汉王也不是空桩子,别人一推就倒了。
  “傻儿子,你还真一心一意想替汉王争储了?”
  楚诘的话让楚桓顿时糊涂了,“父亲难道未曾想过?”自家妹子嫁入汉王府,明里是结双璃之喜,暗中早就福祸相伴,相府总不能眼见汉王被太子打压到死而无动于衷吧?而其中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汉王有朝一日登位,到时再无忧患。
  楚诘哼笑出一声,“你们都看错圣上的意思了,难道你以为皇上爱重汉王,所以有心让他与太子能够一争长短吗?”
  “难道不是么?”这都明摆着了,况且东朝史上不乏废储立贤的例子,又不是惊天骇地的事情。而楚诘此时才道出皇上从无立汉王之意,才让人觉得奇怪。
  “看来你们没人记得光熹皇帝的事情了,不过也难怪,这事儿本就没多少人知道。”楚诘目光变得深远起来,在他的眼中时光似乎回溯到了二十多年前。
  当年的崇正帝并非先帝嫡长子,而是俞贵妃所出的二皇子。当年太子文贤德备,却疏在优柔寡断,而且身体十分不好,一天三顿药是雷打不动的。先帝膝下皇子众多,对太子之位觊觎窥视的不在少数,多少暗箭流矢,多少争锋相对,哪次不是以命相博的;而替太子一一挡下的却正是二皇子,当今圣上。
  楚桓安静听着父亲娓娓道来往事,只觉政坛风云实在诡谲莫测。
  太子最后胜利登位,也就是光熹帝,帝在位三年后病逝在养心殿中,史载这位皇帝是因为呕心沥血,心竭而亡的。
  “光熹帝真是病逝,而不是……”楚桓的话意有所指,任谁都不得不怀疑。
  楚诘却道:“这点毋庸置疑,光熹帝是真的病逝。”他低头叹息,而后又道:“光熹帝膝下曾有三子二女,最终却只活下来一子一女,按东朝帝制,光熹帝的这个皇子理所当然的要继承皇位。”说到此,楚诘突然停下,深深闭目。
  楚桓屏息,知道此中肯定有了巨大的变故,不然光熹帝后不会是当今皇上。
  果然,楚诘缓缓睁眸,语透艰涩:“皇子在登基大典前突然病逝,按族制,帝膝下无继统者,则按序由弟继兄位……”
  话未说完,楚桓已经猜测出所有因果,冷嗤而笑,“皇上深谋远虑,全了忠孝名意,最后依然帝位在握。”
  楚诘霍然转头看他,目光烁亮,隐隐带火:“弑帝子的绝非圣上!”
  “那是谁?”楚桓触得父亲的目光,竟觉得心中隐隐跳动不安,那个藏在历史之后的真相呼之欲出。
  楚诘扶着椅把的五指狠狠攥紧,指骨苍白,手背上青筋暴起。
  “真正弑帝子的人其实是……”他沉默良久,终于涩然的吐出一个名字:“赵毓琛。”

  匿情

  “什么?”楚桓霍然从椅上惊起,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原尧摄军的主帅,安国公……赵毓琛?!”这位他心目中的护国英雄居然曾经弑过帝子?
  “不错,弑帝子的确实是他。”楚诘低着头,回忆起往事的点点滴滴,依旧如刀剑抵在胸口,一碰便是噬心的痛,“而出主意的人,却是我。”
  楚桓颓然坐倒在椅中,一时间茫然混沌,脑中只余嗡嗡声响挥之不去。
  “当年我和毓琛与皇上相识于市井,那时我们俩都不知道他是二皇子,只觉他气度磊落,文采斐然出众,毓琛甚至还向他出手以试他的功夫。”楚诘缓缓说着,这段往事似乎是快乐的,所以他的唇角向上弯起了弧度,“皇上当然不是毓琛的对手,可皇上输的磊落,当时我们都有种相逢恨晚的感觉。”
  楚桓默然,已无话能说。
  楚诘继续说着,“那年我和毓琛双双中举,分摘文武状元,在御宴上我们再次见到了皇上,这才知道他原来是二皇子。太子德行虽佳,但比起皇上真的差太多,夺嫡战中我和毓琛毫不迟疑的站到了皇上的身边,那时我掌文,毓琛掌武,可以说是皇上的左右手,要绊倒弱不禁风的太子根本不难。可皇上却说嫡幼有序,决不可违逆纲常,只要有太子在的一日,他绝不夺位,我和毓琛多番旁敲侧击,皇上都听不进,甚而还替太子挡下许多暗箭,私底下替太子化去许多危险,我和毓琛实在无法,只能按照皇上的意思,最后光熹帝顺利登位。三年后帝崩,皇子继位。让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子作皇帝,多么可笑。”
  “那时皇上还是贤王,他可以辅政……”楚桓艰难的开口,只觉喉中干涸如火在烧一样。
  “辅政?”楚诘十分尖锐的喝出一声,“历来辅政的大臣亲王到最后有几个好结果的?我们不可能让皇上走到这一步,既然皇上仁孝,那么有些事情便只能由我们来做。弑帝子的主意是我出的,而当时统领禁军的毓琛是最容易对帝子下手的。”
  后面的事不用再说,楚桓也已经明白,“你们终于成功了,也为此换得了功名利禄。”
  “功名利禄?稀罕么?我们只是想跟着一个贤明的君主,闯一番伟业而已,我们有错吗?”楚诘摊开双掌,看着那只写过无数让人传阅称颂的文章的手,这双手此时却在颤抖,“皇上继位后,很快发现了蹊跷,继而获悉了弑帝子的事情,在我还不知道的情况下,毓琛一个人担下了此事,当我匆匆赶往颐和宫的时候,我看到盛怒中的皇上差点刺死毓琛。”他以双掌覆面,即使过了数十年,那一眼的惊魂依旧常常闪过眼前,皇上爱恨交织的样子和毓琛身中数剑却依旧倔强昂首的样子,至今想起来还是如此清晰。
  “爹,你别自责,一切都过去了,至少安国公的付出并没有完全白费。”楚桓蹲在楚诘身前,拉下他的双手,看着在朝堂上呼风唤雨气度照人的父亲,此时憔悴的如同一个平凡的老人,心口微微疼痛。
  所以三大营中会独有骁骑营远离帝都,驻守边关,皇上终究是舍不得安国公的,既然不能再将他留在身边,那么只能远远的遣开,而安国公由始至终,即便是死,也为皇上流尽了最后一滴血,若论忠义,楚桓自愧弗如。
  楚诘扶着他的肩膀,用袖子抹了把脸,长出一口气,“所以按皇上的性格是不会让汉王有机会绊倒太子的。”
  楚桓似乎有些明白了,又似乎还在糊涂,“既然父亲明知皇上无此意,为何还要和汉王搅和在一起,还让妹妹嫁过去?他日太子登位,能放过我们楚家吗?父亲难道没有想过。”
  楚诘看着他,目光渐渐冷静下来,“迄今为止,我们相府从没和太子对着干过,以前没有,将来也不会有,这也是皇上一定要将我和汉王栓在一起的缘由,皇上是要我看着汉王,让他不至于作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皇上只是这个意思?”皇上难道真的是为了这个儿子,而把他们楚家一门都拖进漩涡?
  “这满朝文武中,除了我还有谁能保护汉王?”楚诘反问,德妃出身商贾世家,家底殷实不假,可毕竟手中无权,怎比得上后族势力。
  楚桓想想,还真是这样,论文论武恐怕也没人能和楚家较量了。
  “万一太子记恨,怎么办?”楚桓既然已经知道汉王登位无望,不由就想到了最坏的结果。
  “记恨又怎么样,太子也要有能力绊倒我们才行。”楚诘站起身,眸中光彩豁亮,这一刻的气度折人。
  “父亲难得轻狂。”楚桓淡笑出声,心中并不惧怕,反正没到眼前的危险都不是危险。
  楚诘撇目看他,哼了声,“无能之人口出狂言是轻率,而有能力的人,那便是自信。”
  “是的,儿子受教了。”楚桓恭敬的欠身作揖。
  “去看看你母亲吧,离开那么久,她怪想你的。”楚诘挥挥手,又兀自坐回椅上,捧了茶来喝。
  “儿子这就去。”楚桓执礼后,转身离开。
  楚诘独坐空堂,记忆蓦地又飘远,眼中展开一幅画卷,江南春风,岸旁桃花嫣然,他在桃树下回眸,笑容如画。
  楚桓来到佛堂,侍婢先去通传了后,这才领他进去。屋内堂中供奉玉身观音相,佛案前的蒲团上跪着一名素裾绾发的夫人,手中拈着珠串。
  “母亲。”楚桓恭恭敬敬的行礼,择了一块蒲团跪下。
  夫人只是轻声“恩”了下,口中依旧念着佛词。
  楚桓不敢打搅母亲诵佛,径自跪着。
  潭州顾氏素来以才高德重而名声籍甚,偏居潭州桐庐,素来不与权贵攀交,门第清高。而相国夫人正是顾氏长房的独女,昔年与息国夫人并列东朝双姝的才女。在楚桓的记忆中母亲似乎不怎么爱笑,他和楚娴的功课从小都由母亲一手教导,每每上课的时候,就连调皮的楚娴也不敢胡闹,在他们心目中,母亲就是高贵而不可碰触的存在。跟那个时时温柔笑靥的息国夫人似乎完全不一样。
  屋内香烛焚烧,一股青檀的味道让人逐渐宁下心神。
  屋门被人从外轻声推开,一名侍女捧着个长匣子小步入内,走到相国夫人身旁时,俯身递上匣子,而后又步子轻缓的离开。
  相国夫人手中握着木匣,轻拢长裙想从地上站起来,楚桓忙上前搀扶。相国夫人整了整衣襟,推开他的手,楚桓恭敬立在一侧。
  “七日后,便是太子大婚。”相国夫人忽然开口,目光落在楚桓身上,清冷的眼眸中透过一丝温柔和不舍。
  楚桓低头,肃然听候吩咐。
  “你去次安国侯府,将这个亲手交给兮月郡主。”相国夫人递上手中木匣子。
  楚桓一下子愣住,看着木匣子上雕篆精美的龙凤呈祥,心中突突如打战鼓,竟不敢去接。
  “母亲何不让楚娴去,也比较方便。”他的头垂得更低,怕让母亲从他脸上神色而窥出他此刻的心情。
  “你不想去么?”淡漠的声音,没有起伏的音调。
  “孩儿去怕是不妥……”
  “不妥么?”相国夫人按住他的肩膀,迫他不得不抬起头,毫不意外的看到他强忍在平静表面下的酸楚,“你没胆去争取自己的幸福,错过了,便怨不得任何人。”相国夫人的话语尖刻而薄情,“这样东西只是让你有机会再去见她最后一次罢了,从此宫内墙外,你心中再也不能想她!”
  楚桓骇住,一时间手足冰凉,明知道她注定是回旋九天的凤,而自己不过是芸芸众生中的一粟而已,两人永远也不可能有什么结果。他小心的将所有情意都压在心中最深处,以为谁都不可能知道,甚至连她也从不知晓,为何这个对所有人都冷淡疏离的母亲会……
  “我一直以你为傲。”相国夫人走到佛台前,重重将盒子搁下,“可是你现在让我很失望。”言毕,相国夫人拂袖,再也不看他一眼,走入佛室内堂。
  楚桓怔怔的看着佛台上的木匣子,心中有一种近乎失去理智的渴望破茧而出,他走上前去,将木匣子紧紧握在手中。
  安国侯府自皇上赐婚下来后忙的就没停过,众人都在为不久后的大婚作准备。一早,赵宸和息国夫人就被皇后招入了宫中。
  府中诸人都在忙,曦凰也没闲着,在众人错愕的眼光下抱了一摞上好青州贡缎回房,说是要缝条百鸟朝凤的被单出来以贺兮月郡主大婚。
  先不说她会不会刺绣这个问题,百鸟朝凤中仅仅凤凰的尾雉用的各色线料就不下数十种,她照着从书库里翻出来的湘绣全册研究了半晌也没弄清楚该怎么配线。但对于困难越挫越勇的曦凰,并不气馁,她准备去请教姐姐怎么配色。
  梅苑的月牙拱门前,旻蕊的贴身丫鬟正坐在花坛旁的青石台阶上,手中扯着一朵花在玩。
  “好呀,小青,你在偷懒哟。”曦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跳出来,吓得青衣小婢差点滚到地上。
  “没,没。”小青忙将手中的花朵往身后一丢,慌张的站起来,忐忑的瞥了眼说话的人,见是府中最好说话的三小姐,不由舒了口气,“三小姐,您吓死人了,来找二小姐的么?”
  “是呀,姐姐在的吧?”曦凰笑笑,大咧咧的往内苑里走。没想小青一把抱住她的手臂将她拖了出来。
  “二小姐正在会客,三小姐还是等会儿再进去吧。”小青说道,面孔莫名其妙红了红。
  曦凰眯起眼,将她好一番打量,“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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