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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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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年!”皇上拍案而起,大袖一拂,食指颤抖的点着她,“只有你以为他是真的戴孝二十年,只有你以为他对你会有半分情意,你别傻了,即便没有这二十年,他也不会娶你!这二十年不过是作给你看的而已!”
  昌平垂眸,眼泪唆唆滚落衣襟,这些其实她都知道,不管她是不是公主,是不是汉王的妹妹,赵宸都不会亲近她。可她心中还是抱有了天真的幻想,或许哪天他会明白她的一片心意,或许哪天他就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她有时间,她可以慢慢等他。
  皇上走前怒斥了她一句什么话,她也没听见,只是傻傻的坐在冰凉的玉砖上,似乎连泪也流干了。淑妃跪在她的身旁,泣不成声。昌平抬头望着镶宝雕花的琉璃宫顶,一瞬间觉得十分目眩,周围的一切竟好似全然陌生了。
  旻蕊站在淑芳殿外,静静的听着殿内争执声逐渐止歇,最终还是没有进去,转身离开了。
  天色渐渐泛灰,殿中一片晦暗,却无宫人近前上灯。空落落的殿中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颓散的靠着凤榻,髻上珠鬓凌乱,华丽的宫装下裹着伶仃娇躯,她一动不动的躲藏在黑暗中,以为那里会有安全。
  宫门大敞着,风吹了珠帘,碰撞出悦耳的音色。
  夕阳也渐渐沉去,只余下最后一抹深晖,如血色一般照在玉阶尽头。有道光影落在彤色中,跨过门槛走入殿中。
  “公主?”来的是个梳双蝉髻的宫女,平时都由她贴身照顾公主的起居,她半蹲在昌平身旁低声唤她。
  昌平双眸茫然,盯着宫顶出神。
  宫女咬了咬牙,附耳同昌平说了几句话。昌平眼睫眨了眨,慢慢转头看向她,以往温润的眼瞳现下只余死寂,她幽幽开口,声音低锐而沙哑,“你说的可是真?”
  宫女被她漠然神色骇住,倒退了一步后,深深叩首,“公主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不忍看公主被人如此欺弄,所以……”
  “够了。”昌平拂袖,冷冷将她话语打断,“你走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宫女惶然,叩首退出。
  最后一抹余晖也沉去,黑暗的宫殿里传来女子似笑似哭的声音,多少凄凉,多少绝望,如鬼魅盘旋在这百年宫殿里。
  那宫女离开淑芳殿后,鬼鬼祟祟的来到御花园僻静的一角,正巧此时有个宫婢从一扇月牙门转出来,瞧青衣饰纹应是东宫侍女,两人不着痕迹的错肩而过,袖子底下迅速交递过一个锦囊小袋。
  曦凰浑浑噩噩的回到府中,息国夫人还没回来,她换了衣服坐在屋中,什么都没干,宝儿几次为她换了茶水,也没见她动过一口。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道影子投入屋中。
  “和亲的人选已经定下了,皇上颁旨,那人是……”
  “是昌平公主,对么。”曦凰淡淡开口,回头时,看见息国夫人站在门口,夕阳余光也遮挡不去她配饰雍容,衣着华贵。
  息国夫人并没疑心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是走到她面前,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居高看她满面愁容,冷冷道:“你莫非在为昌平不值?”
  曦凰无谓一笑,“作为皇族公主为国献身,舍他其谁?不过真是枉费皇帝一片护犊之情了。”她话中全不掩轻蔑,皇帝既想全两国安容,又不舍自己的女儿,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要不是旻蕊……”息国夫人蹙眉叹息。
  曦凰握住息国夫人搭在她肩上的手,脸上忧色重重,“姐姐全是为了我才行此险招,我怕有人看出其中端倪。”连耶律宝隆都能察觉异常了,她不能指望后宫里见惯尔虞我诈的后妃们没一个心中存疑的。
  息国夫人安抚似的朝她一笑,“旻蕊刚才让我入宫,也是怕你知道后胡思乱想,她特别让我转告你,这事有太子和皇后暗中相帮,即便被德妃他们洞穿也无须害怕,你更不要心存自责,知道吗?”
  “要是我能帮上什么忙就好了。”曦凰低着头,搁在膝上的五指紧紧攥起。
  息国夫人展臂将她揽到怀中,“你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好,其他诸事都由我和你哥哥姐姐处理。”
  “母亲……”曦凰闷闷的开口,心中纷乱复杂,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窗外黄昏沉沉,平静似水流年。

  旻瑶

  曦凰没有在凤昀府上多呆,只留了半个时辰。回程途中她还是半低着脸孔,脚下步子却轻快了不少。
  正值午市休息用膳,路上行人渐少。曦凰走上一座青砖铺成的拱桥,行至桥上时身前蓦然罩下一个黑影,是有人挡了她的去路。她看也未看一眼,从旁挪开一步,那人却是有心相阻,也跟着跨了一步再次挡住她的路。
  “抱歉,借过。”曦凰仍是低着头,话中已显出不耐。
  “郡主为何走路老是低着头,怕别人瞧见什么呢?”男子笑谑语声从头顶上传来。
  这个声音是……曦凰抬起头,不出意外的看到那双湛蓝瞳眸,冷冷哂笑,“真是巧了,少相大人。”她把少相两字咬得特别狠,心中讪嘲这还真应了古人那句话,不是冤家不聚头。
  “郡主别来无恙。”耶律宝隆穿着别襟的月牙长袍,腰束犀带,瞧着倒有几分江南男子的风流倜傥,“郡主今日的妆容可比宫宴那次好太多了。”
  他似讽似嘲的语气将曦凰激怒,“贵国肃王从未见过我的面,却在众人面前言我姿貌,想必也是少相的手笔吧。”
  耶律宝隆微笑,浓密纤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落出剪影,“郡主姿容无双,在下不过实话实说。”
  曦凰按捺住一巴掌甩向他的冲动,牙齿磨得霍霍作响:“少相真乃贤臣。”狠狠剜他一眼,曦凰甩袖从他身旁擦过。
  腕上一紧,耶律宝隆居然握住她的手腕,他的手掌宽大,将她纤细的手骨牢牢攥紧掌中。
  “放开!”曦凰眸光斜睨看他,眼中漫出寒意。
  耶律宝隆似乎无觉她□裸的威胁,依旧笑得温雅,“郡主难道不想知道肃王最终求娶何人吗?”
  桥下小舟泛过,荡起水波涟漪,午后日光灼烈,他站在日头下,蜜色肌肤透出健康的光泽,蓝色深瞳却幽幽沁人,曦凰挑眉报以微笑,“贵国肃王爱美,所娶女子定然貌色倾国,当然不会是庸脂俗粉如我一般。”
  耶律宝隆依旧紧握她的手腕,忽而倾身朝她欺去,曦凰也不避闪,只冷眼看他。东朝贵族男子身上几乎都佩香,哥哥有,太子和汉王也有,师傅身上只有药香,似乎凤昀是不用香的。突厥人总被汉人视为不懂礼数的蛮夷外族,近些年来突厥国内刮起崇汉礼之风,尤其王亲贵族间,也以佩香为雅。曦凰记得肃王身上的香就很特别,当时隔开数丈距离她都能闻出来,全是用的塞外名花所调配,香郁而不腻,格调高雅。如若没有记错,师傅曾提及过当世的调香圣手大多是女子,唯一的一个男子却在塞外,而那人的名字正叫耶律宝隆。可眼前这人身上却全无一星半点香花芬芳。
  正在她疑窦思量间,耶律宝隆俯身在她耳畔,字字轻声含笑:“这真亏你有个好姐姐了。”这情状在外人看来恰是耳鬓厮磨,一派旖旎。
  “父皇,我不要嫁去突厥,父皇,我是您的女儿啊。”淑芳殿内传出女子悲戚的哭声,满殿寂静,只剩下呜咽抽泣的声音回歇不止。
  皇上靠坐在榻上,默然看着匍匐在地嘤嘤哭泣的女儿,深邃的目光中掠过一抹让人难以察觉的哀恸,“时至今日你再来向朕哭怨又有何用?”
  昌平跪在地上,哭得已经说不出话来,淑妃只得这么一女,向来捧在手心里呵宠,一想到她要远嫁突厥,此生恐怕再也见不到了,更是悲从中来。
  “皇上。”淑妃跪在榻侧,哀哀拽着皇上袍袖,神色凄楚,“臣妾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若她远嫁番邦,我们母女此生再也难以相见,这让臣妾情何以堪啊,皇上……”淑妃哭恸,淑芳殿内又添了几抹惨淡。
  淑妃貌不及德妃,才情也比不上皇后,却胜在善解人意,皇上不见得对她有多么恩宠,可烦躁郁闷的时候都会来她宫中小歇。皇上怜她爱女之心,伸手将她五指握住,缓缓叹息,“你好好劝劝旻瑶,和亲之事既然已经定下,便不会更改。”
  淑妃抽噎哭泣,将红唇都咬出了血色,泪眼婆娑的看向昌平,哀叹道:“早知今日,当初不如随便找个人嫁了,也好过……”淑妃悲痛难语,也好过从此天涯相隔。
  匍匐在地的昌平终于抬起头,一双妙目哭得红肿骇人,她望向高坐殿上的皇帝,哽咽开口,声音轻渺的像是被风一吹就会散掉,“女儿不会嫁去突厥,他们若要,就带女儿的尸体走吧。”
  皇帝听她如此轻慢生命,如此视两国颜面于不顾,愤而挥掌,狠狠拍向雕凤嵌玉的扶手,声音全无悲伤,只余帝王威严高高在上,“我朝有五位公主曾远嫁突厥,甚至你的姑姑还是西突厥王妃,这些公主哪个身份低过你了,为何她们可以,你却不行?”
  昌平惨笑,“永乐长公主于万历二十五年嫁入西境突厥,万历二十七年卒于突厥王廷,父皇也想让女儿重蹈姑姑的覆辙么?”
  “你!”皇上被她话语冲撞,一急之下旧疾又犯,站在殿中阴暗角落的闻喜忙上前掏出随身带着的小瓶,皇上劈手将瓶子夺过,倒出几粒药丸后干口吞下,闻喜仔细为他推背,好半晌后,皇上才缓过气起来,“旻瑶啊旻瑶,你以为朕不晓得你心中的念头么?”皇上的口气已是无可奈何,“你以为赵宸二十年孝期过后,他就会娶你吗?傻孩子,你别痴心妄想了。”
  昌平望定皇上,眼中泪水夺眶而出,“我愿意等他,几多个二十年我也等他。”
  “二十年!”皇上拍案而起,大袖一拂,食指颤抖的点着她,“只有你以为他是真的戴孝二十年,只有你以为他对你会有半分情意,你别傻了,即便没有这二十年,他也不会娶你!这二十年不过是作给你看的而已!”
  昌平垂眸,眼泪唆唆滚落衣襟,这些其实她都知道,不管她是不是公主,是不是汉王的妹妹,赵宸都不会亲近她。可她心中还是抱有了天真的幻想,或许哪天他会明白她的一片心意,或许哪天他就愿意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呢?她有时间,她可以慢慢等他。
  皇上走前怒斥了她一句什么话,她也没听见,只是傻傻的坐在冰凉的玉砖上,似乎连泪也流干了。淑妃跪在她的身旁,泣不成声。昌平抬头望着镶宝雕花的琉璃宫顶,一瞬间觉得十分目眩,周围的一切竟好似全然陌生了。
  旻蕊站在淑芳殿外,静静的听着殿内争执声逐渐止歇,最终还是没有进去,转身离开了。
  天色渐渐泛灰,殿中一片晦暗,却无宫人近前上灯。空落落的殿中只见一个瘦弱的身影,颓散的靠着凤榻,髻上珠鬓凌乱,华丽的宫装下裹着伶仃娇躯,她一动不动的躲藏在黑暗中,以为那里会有安全。
  宫门大敞着,风吹了珠帘,碰撞出悦耳的音色。
  夕阳也渐渐沉去,只余下最后一抹深晖,如血色一般照在玉阶尽头。有道光影落在彤色中,跨过门槛走入殿中。
  “公主?”来的是个梳双蝉髻的宫女,平时都由她贴身照顾公主的起居,她半蹲在昌平身旁低声唤她。
  昌平双眸茫然,盯着宫顶出神。
  宫女咬了咬牙,附耳同昌平说了几句话。昌平眼睫眨了眨,慢慢转头看向她,以往温润的眼瞳现下只余死寂,她幽幽开口,声音低锐而沙哑,“你说的可是真?”
  宫女被她漠然神色骇住,倒退了一步后,深深叩首,“公主对奴婢恩重如山,奴婢不忍看公主被人如此欺弄,所以……”
  “够了。”昌平拂袖,冷冷将她话语打断,“你走吧,我要一个人静一静。”
  宫女惶然,叩首退出。
  最后一抹余晖也沉去,黑暗的宫殿里传来女子似笑似哭的声音,多少凄凉,多少绝望,如鬼魅盘旋在这百年宫殿里。
  那宫女离开淑芳殿后,鬼鬼祟祟的来到御花园僻静的一角,正巧此时有个宫婢从一扇月牙门转出来,瞧青衣饰纹应是东宫侍女,两人不着痕迹的错肩而过,袖子底下迅速交递过一个锦囊小袋。
  曦凰浑浑噩噩的回到府中,息国夫人还没回来,她换了衣服坐在屋中,什么都没干,宝儿几次为她换了茶水,也没见她动过一口。
  门吱呀一声被人推开,一道影子投入屋中。
  “和亲的人选已经定下了,皇上颁旨,那人是……”
  “是昌平公主,对么。”曦凰淡淡开口,回头时,看见息国夫人站在门口,夕阳余光也遮挡不去她配饰雍容,衣着华贵。
  息国夫人并没疑心她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只是走到她面前,一手按住她的肩膀,居高看她满面愁容,冷冷道:“你莫非在为昌平不值?”
  曦凰无谓一笑,“作为皇族公主为国献身,舍他其谁?不过真是枉费皇帝一片护犊之情了。”她话中全不掩轻蔑,皇帝既想全两国安容,又不舍自己的女儿,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情。
  “要不是旻蕊……”息国夫人蹙眉叹息。
  曦凰握住息国夫人搭在她肩上的手,脸上忧色重重,“姐姐全是为了我才行此险招,我怕有人看出其中端倪。”连耶律宝隆都能察觉异常了,她不能指望后宫里见惯尔虞我诈的后妃们没一个心中存疑的。
  息国夫人安抚似的朝她一笑,“旻蕊刚才让我入宫,也是怕你知道后胡思乱想,她特别让我转告你,这事有太子和皇后暗中相帮,即便被德妃他们洞穿也无须害怕,你更不要心存自责,知道吗?”
  “要是我能帮上什么忙就好了。”曦凰低着头,搁在膝上的五指紧紧攥起。
  息国夫人展臂将她揽到怀中,“你只要快快乐乐的就好,其他诸事都由我和你哥哥姐姐处理。”
  “母亲……”曦凰闷闷的开口,心中纷乱复杂,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窗外黄昏沉沉,平静似水流年。

  长恨

  漫天撒下碎金屑和合欢花,煌煌喜乐喧天,满世界的绚烂金红。红衣嫁服的女子独自走在铺着细沙金屑的路上,道路两旁跪满了人,远处一乘凤鸾,金碧辉煌。
  女子长帛逶迤,一步一步迈向鸾驾,忽而风起,将她头上的红盖吹飞,女子蓦然回头,峨冠鬓簪,璎珞缀佩,明灿宝光下,那张脸满是鲜血,自七窍喷涌,骇人欲绝。
  “不要……”
  凄厉的嘶喊骤然划破寂静夜空,东宫殿内纷纷亮起灯烛,女官长史跪在珠帘外等候宣召。
  旻蕊拥着薄衾瑟缩床前,嘴唇轻颤,额上虚汗渗出贴了鬓发。
  “你又作噩梦了?”太子自她身旁撑臂起身。
  “我……又看见昌平了,她满面是血的朝我望来。”每每午夜梦回,这惊怖的一幕都会忽然亮起,好似梦幻,又似真切,让她心胆皆颤。
  “没事,只是噩梦,你不要想太多。”太子将她拥入怀中,一手轻抚她的背脊,语声温软安抚,“有我在你身边,什么都不用害怕,知道么。”
  旻蕊埋首在他怀中,青白的齿颊渐渐透出红润,她低声呜咽,“可她……终究也是你妹妹。”
  “我有那么多妹妹,有些一年也说不上几句话。再者,昌平与我素来不算亲厚,她贵为公主,为国为民嫁入番邦,那也是她的责任和义务,你没必要为她而感愧疚。”太子虽字句有理,却仍旧道出天家无情,“况且你只有曦凰这一个妹妹,姊妹情深,你自然是舍不得看她远嫁的。”
  不错,为了曦凰,送昌平出番又算得了什么。旻蕊渐渐平复心中惊悸,自他怀中抬起头来,虚弱一笑:“旻晗,这次多亏了你。”
  太子伸手,捧住她的脸颊,以指尖拭去她眼尾湿痕,“我们是夫妻,为你作些什么也是我愿意的。”昏黄的灯光映照出他眼底深重情意,他俯身,吻上她的唇,旻蕊反手回拥住他,一室旖旎,春光缱绻。
  翌日,天气阴霾,铅云低垂,空中飘着细雨,太子妃刚从中宫请安回来,步下鸾轿后,往玉阶上走去,身后宫侍高擎着黄羽宝盖。
  离上殿还差五阶之遥,下面却传来一人的呼唤,那女声竟直接唤了太子妃的闺名。众人愕然顿步,暗忖是何人如此大胆。太子妃驻足回眸,目光平静的看着阶下那女子一身素衣如孝,她没打伞身后甚至没有一个宫女随侍跟从,任由雨丝染湿了发鬓,脸上水渍狼藉。
  宫女、女官见是昌平公主时纷纷屈膝行礼,她却恍若无觉,脚下如踏了千斤一样的朝太子妃走近。
  “听说最近你晚上都睡不好,是作什么亏心事了么?”昌平与太子妃并肩站立阶上,苍白的嘴唇弯出弧度,咯咯的冷笑声,在这阴寒的天气里听来十分碜人。
  太子妃见她这般摸样,微微蹙眉,只对身后女官吩咐,“送公主回淑芳殿。”言罢,便不再看昌平,抬步欲走。昌平却突然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她五指用尽了力气,似乎想把她手腕生生折断,“赵旻蕊!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她凄厉哭喊,像是疯了一样。
  太子妃被她抓得生疼,几番挣扎却怎么也甩脱不开,宫女们见状,都是大惊失色,有几名宫婢想上前拉开昌平公主,却又听她恨声道:“我不会让你好过的!赵旻蕊!”
  在一片尖叫惊呼声中,太子妃被昌平公主从阶梯上推了下去。
  息国夫人自那天从宫中回来后就染了风寒,大夫来看过,开了药方,只道不是大病,仔细调理一番便能大好。
  曦凰亲自在厨房熬了汤药,端到息国夫人房中,待吹凉后才递给倚靠在床榻上的息国夫人。
  “大夫说,用药后再睡一觉,只要能发身热汗便好了。”
  息国夫人端着药碗,汤水中一股草剂的甘苦味道直扑鼻目而来,她自小不爱喝药,光看就觉得口中发苦。
  “我知道母亲不喜药味,特地熬了点甜羹,让母亲用来漱口。”曦凰走到桌边,将盛药的陶罐从食盒内取出,又从旁端了个金瓷小盅出来。
  息国夫人看着曦凰的背影,心中欣慰如饮了蜜饴般甘甜。三个孩子都知道她不喜欢用药,赵宸会在药中为她加入甘草去味,旻蕊会为她置备蜜饯,而曦凰也会为她熬煮羹汤。虽然她这一生命运多舛,小时候逢水灾双亲俱亡,又早年丧夫,甚至连最小的女儿都不能留在身边亲自照料。幸而他们都长大了,一个个都至纯至孝,倒也觉得上天待她不薄。
  “我在羹汤里加入了白木耳,对化痰止咳有效。”曦凰正端了金花瓷盅,突听身后传来碗盏坠地敲碎的声音。
  息国夫人只手按住胸口,眉头攒起,脸露痛苦神色。曦凰忙上前探看,一手替息国夫人轻揉着背脊,“母亲,你是哪里不'炫'舒'书'服'网'吗?”
  息国夫人脸色苍白,靠着床栏微微阖目,一手按住心口揉捏,喘息道:“方才突然一阵心悸,胸口隐隐作痛,现在好些了。”
  心口作痛的滋味曦凰是领教过的,这病可大可小,“再请大夫来为母亲诊治一下吧。”
  息国夫人却摇头,“没什么,稍作休息就好了。”
  “那我再去熬一碗药来。”曦凰替息国夫人拉好被衾,走到桌边收拾食盒。
  恰在此时,珠帘外匆匆而来一人,正是侍候息国夫人的贴身丫鬟,“夫人,宫中有人过来传话。”
  东宫殿内,一片凄风惨雨,满殿众人静的不出一丝声响,窗外雨声湍急,刷刷抽打在琉璃重瓦上。
  皇上和太子身上朝袍未曾换迭,静静坐在椅上,太子双手撑膝,半低着头,瞧不见脸上神色。皇后站在帘拢前,焦切的往内殿张望,回眸时正好见到淑妃局促的站在殿中一角,淑妃见到她眼中狠厉神色,惊慌的低下头。
  又过半刻,珠帘终于被人打起,几名太医鱼贯而出,皇后忙上前询问太子妃状况,就连太子亦从椅上紧张站起。
  “回禀娘娘,老臣等已经尽力,可惜未能保住太子妃腹中胎儿。”说话的是太医院中有妇科圣手之称的胡太医,既是他说的话,别人再无半分可以质疑。
  太子双手在袖中紧紧攥起,眼中阴霾翻涌,“太子妃身子如何?可会留疾?”
  太医恭敬垂首:“太子妃原本体弱,这次出血大伤,恐怕得费些心思好生调理,否则……”太医欲言又止,皇后已瞧出话中端倪,心中惴惴颤动,太子却连声追问,太医抹了把额上虚汗,回道:“否则只怕再难有孕。”
  太子一下子僵住,如被当头浇下一盆冰水,耳畔瓮声作响,脑中只剩空白一片。
  皇后狠狠拂袖,目光似刀般剜向瑟缩殿中的淑妃,切齿斥骂,“贱人!”
  淑妃惊惶害怕,眼泪扑梭梭的滚落衣襟。
  太子排开众人,一人当先入了内殿,殿中昏暗,沉沉药香中还有挥散不去的血腥气。侍女端走了满盆的血水,血中似乎还有一团肉块,太子看了眼,顿觉刺目,心中疼痛如绞,那本该是他们的孩子。
  太子妃静卧榻上,长发披散满枕,脸上苍白无色,阖目的样子寂寂如睡莲。太子坐到榻旁,抬手轻拢她鬓角散发。纤密浓长的睫毛动了动,她幽幽睁开眼,深褐色的瞳仁里映出他伤心欲绝的脸孔。
  “旻晗……”她轻声唤了他的名字,语气细弱,“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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