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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舆江山-第8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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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明明瞧见她空手而归,也不发问,五指支颊,只冷笑看着她。
姚妃上前低声问烟如,“东西呢?”
烟如局促不安的看了眼姚妃,又偷觑了眼太子,噗通一声跪倒在玉砖上。
“你这是干什么?臂钏呢?”姚妃被她这番举动搞糊涂了,伸手就想拉她。烟如却是僵跪在殿,埋首叩地。
“姚妃还不明白么?那只臂钏不见了。”太子阴恻恻的开口,手一抖,袖中一枚七宝臂钏滴溜溜的滚到烟如的面前,金色麒麟纹上镶嵌有八色宝玉,极为精巧别致。
姚妃糊里糊涂的捡起那金钏捧在手中,疑惑道:“怎么会在殿下这里?”
“姚妃是真糊涂还是装的糊涂?”太子忽而转颜,方才还是风和丽日片刻便作阴霾,他双掌合击,须臾的功夫后,几名大内禁卫压着个青罗宫装的侍女走入殿中。
姚妃瞧她宫服颜色便知是侍候东宫的,女子眉目清丽,瞧着年岁不大,不过东宫里的人太多她也不记得是不是有见过这个女子。
侍卫在太子的示意下,退站到殿堂一角,那名小宫女整个人抖的如同风中落叶,跪在烟如身旁。
“见过她面前的那只臂钏么?”太子冰冷无情的声音高高在上,虽然没说问的是谁,但那人心里却明白。
小宫女瑟缩着蜷起身体,以额头贴了地砖,整个人看上去孱弱而可怜,姚妃有些不忍心,却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不敢贸然开口为了一个小宫女而得罪太子。
“偷卖宫中的东西该当何罪,典仪。”太子又问,仍旧懒懒倚着圈椅。
一名年岁稍长的女子出列,在殿中束手敛容,一字一字道:“轻则脊仗重则剁手,以待罪之身罚没出宫。”
太子唇畔一朵冷笑愈发深绽,“将嫔妃的珠簪偷了拿去卖这罪是轻还是重?”
典仪女官不敢作答,僵立在那里。
姚妃此刻才明白,原来那只七宝金钏是被这个小宫女偷了去,因为平时不戴这类首饰所以就算没了都不能及时发现。
“来人,将这宫女拖出去杖毙。”太子淡淡开口,话中全无喜怒,轻飘飘的如同碾死一只蚂蚁这般简单。
小宫女张惶抬头,哀哀求饶,恳请太子念她初犯又是为了家中救急而从轻发落。姚妃见她哭得涕泪纵肆,不免动了恻隐之心,也为她求情。
太子看着姚妃,一双凛凛的凤目中全是寒意,像是十二月里的冰潭,反映出姚妃心中深隐的一丝愧怯和心虚。
不敢再看他的眼,姚妃惶然低了头,诺诺不敢再言。
殿中只听到女子哀切的求饶声,良久后,太子才掸衣起身,目光环伺殿中诸人,缓缓开口,“将东宫内所有嫔妾宫人全都召集到含华宫前,一人不许少。”
半个时辰后,东宫内所有当值和不当值的宫人还有嫔妾全部而来,就连太子妃殿中的青儿都领了宫人立在一侧,里面大多人都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只看见一个小宫女被人摁压在一条长凳上,后面的一个太监手中拿了条宽板杖束袖立在一旁。
黑压压的一群人中免不了有人窃窃私语,或这宫或那宫的,总是好奇。
“青儿姐姐,这是干嘛呀?”青儿身后的一个小宫女看上去才十多岁,因长的玲珑可爱是以才被太子妃选在了身旁。平素也是机灵讨巧颇得青儿关照,在太子妃的宫中可说生活的比较滋润,太子妃宽容,也让她保有了一些入宫前的小女儿的娇憨。
“应该是某个宫人犯了错要被脊杖了吧。”青儿因为惦记还在病中的太子妃所以有些心不在焉。
小宫女眨了眨大眼又问:“那为什么要让我们都来看呢?”
青儿随口道:“杀鸡儆猴,让各宫的人都要有个警醒。”小宫女还想再问,青儿看到太子来了,忙斥她噤声。
大家见伴在太子身旁的不是太子妃而是姚妃,目光不由的都复杂起来,不乏有人听闻到消息说是太子妃小产,与太子不睦,原本还不怎么相信,现下却见太子身边伴着姚妃,心中不免有些揣测,更有人暗待好戏的。
一个是位高权重的安国侯府一个是朝廷新贵礼部尚书,到底谁在太子心中分量更重?
典仪女官上前宣了东朝法制,泱泱千言,底下的人听得昏昏欲睡却还要强打精神,骄阳烈日下,连空气似都在沸腾。
终于召言毕,陈述宫女所犯罪责,以偷窃私贩论罪,大家本来以为最重也只是五十棍,被罚出宫而已。却没想到竟然从太子口中说出杖毙两字。
即便在宫中日久的老人也没见过当场毙杀宫人的,随着第一下杖棍击下,女子惨厉叫声惊刺入耳,让人心头忍不住打颤,好似那一棍子击在自己身上似的。
专门掌责罚的太监手头都有分寸,那棍子打下去不见血不折骨,却是连心震肺的痛,败其内里。
杖板有节奏的击落,女子的惨呼声渐渐弱下,有胆子小的宫人不敢去看,也不敢掩面,只得将头压低,不去看那副惨绝的画面。
太子站在玉阶上,漠然看着那个小宫女在棍下奄奄一息,突然开口,“别以为背地里作的事能将所有人都瞒在鼓里,天网恢恢,我不追究不是我不知道。”好似在说与身旁的人听,又好似在自言自语,“自作聪明的下场就是如此,天家的恩情不是那么好消受的。”
姚妃站在太子身旁,清清楚楚的听到他的话,一时间手足冰凉,心底蓦然生出惶恐,好像太子说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一针见血般的刺在了她的心上。
最后一棍子落下,小宫女口中喷出一团血,撒在面前的青砖上,殷红沿着砖纹蜿蜒舒展,年岁芳华的少女就此殒命杖下。
姚妃眼睁睁看着那个方才还灵动鲜活的女子此刻全无声息的伏倒在木凳上,脑中漫天漫地的都是骇怕,又忆起太子方才的话……
冷汗渐渐从发鬓间渗出,姚妃脸色乍青乍白,腹中蓦地一阵痛,脚下虚软难以着力,亏得烟如眼疾手快的将她扶了。
她以为他会伸手搀扶,她以为他会在乎,哪怕是星沫般的一点点。可是最终盼来的只是他毫无温度的冷眼相对,那双棕褐的深瞳中蕴满的全是恨。
姚妃终于双眼一翻昏厥了过去,刹那间,心中悲喜全都成了灰烬。
慕卿宫是开国太祖皇帝为昭慈皇后所筑,宫外的幽径碧廊旁种遍了数丈高的梧桐树,暑月光炽,走入慕卿宫的地界时却如走近一片青碧世界,两颊凉风习习,清爽袭面,让人几度流连不愿离开。
皇上病体未愈不宜长途跋涉去凉州别宫避暑,便移居到了慕卿宫,但凡接见朝臣或妃嫔来望都是在此。
太子只带着吉祥由宫人领着进了偏殿,皇上身边的大太监闻喜恭候在殿里许久,见太子至,
叩首见驾,并宣皇帝口谕只招太子一人进入内殿。
汉霄云阁接连廊,衔接内外两殿的回云阁里劈有一方内潭,里面夏用寒水冬引热泉,一年四季潭中花开不败。
本来这里常年都有人侍候,可此时却并不见一个人,琉璃格的宫窗半敞着,窗外婆娑树影倒映在窗台上,阳光零落细碎,闪烁金茫。
太子绕过潭池,抬手拂开素纱垂幔,顿时一股甘腥的药味萦满鼻腔。太子微微蹙了眉头,听到里面传来皇上清咳的声音,顿时敛下声息。
他放缓步子走入殿中,内厢四格都挂着玉版的卷帘,阳光只能透过缝隙照入一丝斑驳光影。多少次来往这里陪皇上说话谈议国事,却是第一次觉得这幽静的宫阁森穆的怕人。
“儿臣,恭请父皇圣体安泰。”太子撩袍,单膝跪在云母双纹屏风前。
床帏间长久无声,太子一时犹豫,不知皇上是否正歇着,若再开口会否惊扰了圣驾。
却过半刻,屏风后传来皇上喑哑倦怠的声音,“是太子么?”
太子恭然应答:“是儿臣。”
“进来吧。”
太子肃衣起身,抬步转入屏风后,榻上的东朝至尊正倚靠在床栏上,以往丰润的脸颊如今只见清癯,白肤中透着青灰,唯剩那双眼依旧犀利如昔。
作者有话要说:各位亲爱的看官们,鉴于俺往日品行良好,是个嫡嫡亲的亲妈的份上,就让俺好好虐一场吧!!!天知道,我脑补的有多辛苦啊,不写出来与乃们分享我会憋死的。ps 貌似为姐姐打抱不平的人比较多哟,那是不是说以后我虐曦凰乃们都么意见的呢?
帝星落·逝
“旻晗,你还记得十六年前么?三王反节,叛军攻入皇城,是谁救了你于旦夕?”皇上突然如此问道。
十六年前的惨况,依旧清晰铭烙在心,刻骨难忘,“儿臣记得。”
皇上点点头,怅叹一声后,望着太子的目光也逐渐深远,“赵宸替你挨了那一箭,自此后再不能继承他父亲的衣钵驰骋沙场。”太子骤然沉默,垂在身侧的手攥紧成拳,皇上又道:“安国公守卫帝都,在没有任何援颊的情况下苦守三十八天,最终身中十数箭战死阵前。”
“赵家一门忠烈,儿臣感佩。”太子知道,要没有赵夫人舍子,没有安国公舍身,今日坐在帝位上的那支东氏皇脉是不是他们就难说了。
“朕厚赐安国侯府不仅仅是因为他们的功勋,更重要的是,朕希望他们将来能真心辅佐你,朕的心意你可曾明白?”此刻的皇上不像那个高高在上能夺人生死于瞬息的九五之尊,更像一个在谆谆教导自己孩子的父亲。
“儿臣知道。”太子站在背光暗影的床帏后,应道。
“知道?你若知道,怎会如此伤害旻蕊?”皇上的声音突然拔高,几近嘶厉,“旻蕊是朕和皇后从小看到大的,她的品性,样貌,气度,放眼整个帝都,有几个女子能及得上?册封她为太子妃,你也曾欢欣不过,可为何到了今天,你要这么伤害她?!”皇上怒极,重重咳嗽了几声。
太子良久不作声,皇上怒喝,“你倒是说话!”
笑声乍起,回旋大殿,其中多少凄凉多少悲哀,“旻蕊无一不好,是儿臣配不上她。”
“孽障!”皇上抄起一旁榻几上搁着的焚香小炉就朝太子砸去,他也不避,就让那个沉甸甸的炉子敲在自己额角上,瞬间皮开肉绽,“你给我听着,你若要作东朝的皇帝,那皇后只能是赵旻蕊,如果你也不想要这个至尊之位了,那么立马给我滚出去,你爱怎么折腾,朕都不会管你了!”
鲜血自额角顺着眉峰滴落,有些渗入眼中,弥漫出了一片汪洋血海,太子神色不辨喜怒,连方才的一丝哀恸也悄然而褪,仿佛刚才的悲吟全是幻觉。
在皇上的连连咳嗽声中,太子撩袍跪下,额触地,叩首:“父皇的话,儿臣谨记在心。”
烟罗帐下素烟沉稳,闻喜挑帘入殿,手中捧着一碗刚煎好的药。皇上倚靠在床边,恹恹无力。
“皇上,该是时候用药了。”闻喜走到榻前,扶皇上坐起。
皇上接过药,才刚喝了一口,突然一声呛咳来不及掩下,褐黄的药汁伴着点点猩红溅落在地上。闻喜忙掏出一块巾帕去拭皇上嘴角血渍,焦切道:“奴才这就去宣召太医入殿。”
还不及起身,皇上已一把扣了他的手腕,“去传楚诘入宫,即刻。”
黄门宣召出,传旨内侍直到相国府,半个时辰后,相国府的车辕便驶入了乾德门。楚相有伤在身,皇上特赐坐肩舆。四名高壮的内侍抬着素衣青褂的相辅大人一路前往慕卿宫,以往精神矍铄神采斐然的首辅大人,而如今坐在舆驾上的时候歪着脑袋拢着双袖,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龙钟老态毕现,与往常精明判若两人。
慕卿宫外,闻喜站在殿阶上翘首盼望,看到一乘肩舆从小道上而来,忙奔下台阶迎了过去。有宫侍将楚诘扶下舆驾,闻喜上前同他致礼,口称相辅大人。楚诘有气无力的冲他点头,好像随时都会厥过去的样子。闻喜知道他受伤后一直在府上养病,几章朝表递上,连早朝都免了,不过有些没想到他精神竟然差成这副样子。
“奴才送大人进殿。”闻喜朝他伸出手。
“有劳了。”楚诘也不推辞,扶着他的手臂同他齐步跨上宫阶。
内殿里点了香,幽檀香氛盖去了些许中药味道。
“相辅大人,请进去罢。”闻喜替他打起帘子,弯腰站在一旁。
楚诘稍许整了下衣冠,脚步有些踉跄的走入内殿,隔着屏风刚称了臣,还来不及跪下,屏风后已传出皇帝的声音,“还跪什么,进来吧。”
转入屏风后,楚诘还是朝皇上揖了手。
“哎,连你都要装病避祸。”皇上叹了口气,摆手让他坐过来。
楚诘苦笑,“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皇上。”
“我虽病着,脑子却不糊涂。“皇上斜卧榻上,面色看起来比前阵子好了许多,楚诘也稍许宽了心。皇上指着窗下一副棋盘对楚诘道:“把那个拿过来,咱们好久没对弈了。”
楚诘依言将棋盘连同矮几一同搬到皇上的榻上,在对案坐了,“皇上应该不单是为了召臣进宫下棋的吧。”依旧老规矩,楚诘挟黑子先行。
“还记得不久前你跟朕说,要小心提防的那个人吗?”皇上盯着面前棋盘,缓缓落子。
“皇上后悔了?”楚诘拈须轻笑,“若现在再动手也未必不行。”
皇上却摇头,又叹了口气,“你说太子有没有警觉?”
楚诘目光一烁,看向皇上,皇上手中掂子抬头看向楚诘。彼此间君臣数十年,有些话不用明说,大家已能心意交会。
“皇上对太子煞费苦心了。”
太子宁愿将一些重权分散出去也不交给那个人,虽然把他提升为尚书却也将他调离掌一国财务分配的户部,不能说太子不戒备这个人。
皇上不愿轻易插手,只是想让太子在这纷纭诡谲的朝局中领会驭人之道,在旁有自己和楚诘看着,并没什么不放心的。而且他也不太想过多干预太子的决定,既然准备将皇位传给他,就该让他放手去做,身旁的人是忠是奸他应该自己分辨。如何最大化的利用他们的才华,也是太子自己该思考的。
此时看来太子倒是没让自己太过失望。
“太子处理政事朕是放心的,只是他这性子也不知道像谁。”皇上为人果敢杀伐立断,皇后端雅文赋双比,太子于政治上来说历练渐多,已显老道,但在对人方面却脱不开刚愎偏执,有时候甚至爱钻牛角尖,“他要是一直这么下去,可不行。”
“皇上是在说太子妃那件事?”楚诘起手落子,开门见山道。
“是朕对不起毓琛,连他留下的子女都照顾不好。”皇上一时感慨,满腹怅然。
“小夫妻间吵吵架,过阵子就会好的。”楚诘出言宽慰。
“如今每每想起来,朕都有些后悔,或者当初只赐封旻蕊公主之衔也比让她作皇后来的强。朕只以为让毓琛的女儿将来能母仪天下便是对他最好的回报,却从没想过旻蕊到底要不要成为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皇上按在胸口的手探入衣襟,颤抖着掏出一块帕子,捂住嘴低咳起来。
楚诘忙坐到他身后为他推揉背脊,“毓琛若地下有知,一定也希望自己的子女一直护佑在皇上周围的。”
皇上沉沉喘了几口气,手中将薄绢攥紧。
“朕太自私了,毓琛为朕牺牲了一辈子,朕却还要他的子女为东朝江山再赔上一生,楚诘,你说是不是朕太自私了?”二十八年前,身为禁军统领的赵毓琛暗中布置,天启三年,年仅四岁的皇太子在为先皇清沐斋戒的时候,于尚华殿内被一名刺客杀伤,刺客当场伏诛,太子却没熬过七天便晏驾了。随后贤王登基,禁军统领因守卫不利被皇上远斥边关,除每三年回朝述职外,轻易不得入京。
这一离开便是二十多年。
赵毓琛和楚诘私下的密谋皇上都知道,甚至连他们安排在什么时候动手,如何将他支开他都了若指掌。可他却当作全然不晓,就这么看着这两个当年轰动满京的文武状元郎为他一步步谋夺天下。
他最终双手不沾血的登上至尊之位,全了忠孝的名节。
众人都以为皇上是为了安国公守卫江山之功才如此厚待赵家,可皇帝心里明镜透亮,他需要如此忠贞不二的家族围绕在帝座周围,护佑他们东朝的江山。
而赵家的儿女没一个让他失望的,旻蕊聪慧而良善,言止端方,堪为天下母仪。赵宸敏慧机断,少年高才,要不是曾受过伤,倒是能代他父亲之职。他早就在心里有了盘算,一一规划详尽,要东朝江山绵延传承下去。
鲜少有人能窥透皇上的意图,但却不是没有。
楚诘半垂下头,手下轻重有度的揉着皇上的脊背,“皇上以天下为棋局,我们不过是皇上手中的棋子,如何运筹帷幄,都在皇上心里,我们只需跟着皇上的想法去做就可以了。”
“你甘心?”皇上转头望定楚诘,三十年前的文试魁首,二十五年的首辅之尊,若说这世上还有谁更了解自己的心意,恐怕除了他再没有别人了。
“若不甘心,早在皇上登基那日我就走了。”楚诘看皇上一时迷惑的样子,淡淡一笑:“那夜大雨滂沱,我和毓琛怂恿皇上去了相国寺斋戒,那夜皇上站在回廊里看着东方的天际整整一宿。”
皇上【恍【然【网】,不由苦笑:“你便是在那时看穿了朕的心思?”
楚诘依旧是副波澜不惊的样子,看着棋盘上大势方成的局面,“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即便布置的再缜密,也会露出马脚的。”
“你并没有离开,那么朕可否认为你是原谅了朕?”皇上目光一片湛明,望定楚诘。
楚诘磊落一笑,“从没恨过何来原谅。”弑帝子,夺帝位,这种违逆纲常的事情,皇上怎么能沾手,这事只装作不知,袖手旁观本就是最好的,“不过毓琛从来没有怀疑过什么,他心中惦念的只有皇上。”
那个在南湖边同自己大打出手,笑声爽朗,心底纯稚的男子,皇上这辈子都不会忘。
“楚诘,你老实同朕讲,朕把你和汉王栓作一堆,却让赵家辅佐太子,你恨不恨朕?”
楚诘太过机敏,太会审度,又加之手段圆融,朝中根系深植,要不是亲近重臣,皇上万不会让他稳坐首辅之位。
可相府势力坐大,无论对皇帝也好对楚诘也罢,都不是好事。
“皇上毕竟也是个父亲,保护自己的儿子无可厚非。”皇上的心思,楚诘明白,无非是要他保住汉王,日后时时警醒,千万不要行差踏错。
“哎,朕就这么几个孩子,哪个都舍不得,更不愿看他们手足相残,兄弟阋墙。”皇上长叹,褪下九五至尊的金缕衣,他也只是个普通的父亲,“朕给了旻澈二十五万军队,也不知道对不对。”
皇上将汉王遣至边关守卫疆土,远离帝都,本来是想救他的。可事情总有两面,若太子登基后忌惮他,处处针对,又该怎么办?如果汉王本分,太子能容得他,那是最好不过,但事情真有那么圆满吗?
楚诘总要从最坏的结果开始打算,到时候才不至于手足无措,任人鱼肉。
“皇上放心吧,我会看着汉王殿下的。”二十五万军队用得好是伤人的利剑,用的不好才是自裁的刀。至少有刀防身,总比没有强。
事到如今,都走到这步了还能怎么样。
皇上从枕下摸出一封明黄卷轴塞到楚诘手中,“你看看吧。”
楚诘将黄轴打开,里面是正楷所写的一份诏书,盖有国玺,且是皇帝御笔亲书。
“皇上,您这是?”楚诘先是一愕而后惊道。
“毓琛的三个子女中就她随她父亲,尤其那双眼。”皇上强坐起身子,抬手摸出玉盒中的一粒棋子在棋盘上落下。
楚诘攥着那卷诏书,心中愈发不解,“德凝郡主随公主鸾驾遇袭,皇上这诏书又有何用?”
“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朕便认为她还活着,从前朕对她的允诺就还有效。”皇上指了指棋盘,楚诘撩着衣袍又坐回对案,摸了棋子,心中思量了半晌还是没落下。
“皇上心中是有几分笃定,德凝郡主尚在人间?”楚诘还是把话问透彻了,他也不想揣着个真糊涂在心里过日子。
皇上盘膝而坐,看了楚诘一眼,抿唇摇头,落子不语。楚诘以为皇上不愿说,便不能再多问了,只将全副心思放在了棋盘上。
时光滴漏,殿中熏香愈发淡薄下来。
一盘大局待定时,皇上唤了闻喜进来奉茶,楚诘专注在局势上,平素皇上走棋时都非常稳重,并不会乘势穷追猛打,今日却是罕见的处处都是杀着,让他斡旋起来也颇费周章。
“楚诘听旨。”正在摆弄棋盘的楚诘闻言一怔,忙敛襟跪倒在御榻之侧。
皇上回望宫殿一隅半敞着的一扇宫窗,窗外晴空一碧如洗,就如同那人澄澈如镜的心头。
不管对与错,这是他能为他作的最后一件事。
贞元十六年,八月,东朝帝都的宫城内传出九响钟鸣,沉重的乌角声回旋九霄不歇,丧服礼者手持哀召从九门出,将帝逝的哀号传遍天下郡州。
帝崩,上谥仁武端圣皇帝。
同月,太子继皇帝位,大赦天下,尊皇后为皇太后,次年改元:成康。
书成难寄题作恨
塞外长风,青原辽阔,无数顶行帐绵延铺展向天际,仿佛没有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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