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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色满园狐不归-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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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身旁,满脸的恐惧与不敢置信。

莫失珠乃是远古神祗所留神物,可在危难时刻保其性命。他一串,她一串。若一串莫失珠被毁,另一串则会发出暗光,伴随低低悲鸣。

他顾不得自己身份便跑上前去,一把拽住凤君的衣衫狠狠道:“她怎的了?这是发生了何事?”

凤君一双琉璃般澈亮的眼眸却只是空洞地盯着他,毫无一丝生气。

“九儿……”凤君低声轻唤,声音中如承载了难以言语的巨痛。

他低头望了一眼,便顿时肝胆俱裂。她身形已毁,魂魄快要散去。若再迟片刻,便会灰飞湮灭,从此不再存在这世间。

他当机立断以自身真气将她魂魄护在手心之中,转身欲走却被疯了般的凤君在背后重重一击,踉跄了几步,口中咳出鲜血。

“快将她还给我!”凤君神情狂乱,似痛苦,似怨恨,似绝望。

他呸地吐出一口鲜血,冷笑道:“还你?你能做什么?你能救她么?小九儿痴心待你,你却仍与这贱女人不知廉耻地勾勾搭搭,如今更是害得她丢了性命!你摸摸你的良心,你可曾对得起她?!”

凤君面色骤然惨白,急急辩解道:“不,我并未做对不起九儿的事,我可向天发誓!”

他又是一声冷笑,反手将一簇焰火朝凤君击出,便趁凤君无暇顾及这一刻,乘风至半空,随即便头也不回地朝西方去了。

凤君被业火包围其中,不得而出,隐隐之间却闻得一个男声低沉道:“如今她都死了,你发誓又有何用?”

一时间心痛如绞。

他掌心中牢牢护着她的魂魄,一路厮杀入得佛祖大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恳求道:“佛祖慈悲,求佛祖救救她!”

佛祖眼也未抬,便淡声道:“她已死,如何可救?”

他心急如焚,一思及她已不在这世上,便觉有人将他一身血肉撕烂扯烂,更要将他一颗心剜成数片。苦苦哀求道:“佛祖慈悲,我知佛祖定有办法能将她救活。若佛祖当真袖手旁观,我怕她会魂飞魄散,难入轮回!”

佛祖终于望了他一眼,唇边却隐约含笑:“无端,你可知曼珠沙华?”

他一愣:“我知道……”

佛祖继续道:“曼珠沙华乃是冥界之花,永世开放在黄泉路上。每一千年开一次花,一千年绿一次叶,花叶永不相见。 你可知你与她,便如这曼珠沙华的花与叶,本不应有交集,却是你打乱了这尘缘。”

他眉眼哀伤,仍旧是苦苦哀求:“我知这一切皆是我的罪孽,我倾我所有,只求佛祖能救救她。”

佛祖淡淡一笑,忽然道:“好,我便应允你这一次。”

说罢便轻轻一弹,一粒佛珠静静落于他面前,闻得佛祖又道:“这颗佛祖能凝魂结魄,你先将她魂魄存于此处,再去凡间寻得一个合适的身子,以你万年妖力将她魂魄注入那身体内,她便能复活,但却不会再有这一世记忆。”

他欣喜若狂,慌忙拾起佛珠连声道谢。

佛祖却又一凝眉,淡淡告诫道:“你需记得,漓九与无端本无交集,亦不该相见,更不该相识。”

他握着佛珠的手紧了紧,却轻轻点了点头。

云雾缭绕,尘世间的千姿百态入得他眼中,耳边依稀有尘世间的戏子娇声念唱着:“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

将将路过青丘之地,却闻得凄凄惨惨的一阵啼哭之声。垂眸望去,原是一对狐仙夫妇怀中搂着才出世却已没了气息的小狐狸,痛哭不止。

他望了眼手心中窜动的点点光亮,唇边抿出一丝笑容,“下一世,你可要等着我。你不再是漓九,而我亦不再是无端……下一世……”

他将她的魂魄注入那小狐体内,万分留恋地轻抚着她开始缓缓起伏的脊背,又与那对狐狸夫妇告诫了一番之后,方才恋恋不舍地离去。

又一日旭日东升,有人在六道轮回旁往内纵身一跃。

入轮回,血肉俱去尽,前世骨亦要剔去,剜肉剔骨之痛,乃常人无法忍受之苦。

自此,妖王无端便再无在世间出现。

很多年后的一日初春,有一只狐狸初初修成人形,清秀的面容,瘦削的身形,最引人注目的便是面颊上那一朵妖冶的曼珠沙华。他心知,这是佛祖予他的惩罚。

而远在西方极乐的佛祖似是感应到了什么,停下说法,忽然捻指叹息:“情不为因果,缘注定生死,这是定数。 ”

不错,自从相见,她,便是他生生世世的定数。

作者有话要说:找不到工作……只好窝在家里码字……囧~

这个番外应该能解释一点前世的纠葛,后面接下去就该揭开谜底啦~

第 41 章

“九儿,待我回来我们便成亲,这回不许你再推搪了。”

“九儿!你胡闹什么!我与朝华之间并非你所想像那样,是你误会了……”

“小九儿,可是你师父做了对不起你的事?你莫哭,我这就去杀了他!”

“小九儿莫要再伤心了,还有我……还有我会陪着你……”

她不知昏睡了多久,方才悠悠转醒过来。恍惚间只见梨白素色悬垂的帐顶,被自窗棂间泻入的阳光勾勒出几条缠绕的金线,四方垂下的月白色穗子随着微风摇曳不断。她的手被人紧紧攥在手心中,四周是死一样的寂静,只有淡淡的呼吸声起伏不断。

狐九瑟闭了闭眼,恍然如梦的前尘往事立即回到了眼前。

她的手指只稍稍一动,坐在她床畔浅眠的花不迟即刻醒转过来,担忧地凑上前小声问道:“瑟瑟醒了?可觉得还有哪儿不舒服?”

他似是在床旁陪了她许久,面容有少许憔悴,眼下淡青,眼眸中却有难以掩饰的忧心之色,只一心一意地将她望着。

“瑟瑟?”花不迟见她不语,复又开口轻唤。

狐九瑟这才回过神来,抿了抿干燥的嘴唇,伸出手去抚上他的脸颊,一笑时,眉眼间竟浮绕起几丝安宁温婉之色。

“我无妨,倒是辛苦你了。”

花不迟一愣,旋即微笑。俯下脸,冰凉的唇角轻轻碰上她的面颊,笑道:“我不累,只不过你已睡了三天,可要起来走动走动?”

狐九瑟心中诧异,稍稍挪动了下身子便觉浑身酸痛,愕然道:“我以为不过是睡了一个晚上,怎么竟有三天了么?”

“来,我扶你,小心些。瑟瑟,你可记得是谁伤了你?”花不迟半俯下身子,双手搂住她的腰间。

狐九瑟伸手环过他颈后,借力起身,一边苦思道:“天色太黑,我并未看清。”忽又似记起了何等大事,死死捏着花不迟的肩膀,惊道:“不迟我告诉你,是水君夫人他们害死了水君!他们才是凶手!”

花不迟唇角一挑,双臂在她的腰间紧紧收缩,将她死死搂在了怀中,欣喜道:“瑟瑟,再叫我一声‘不迟’听听……”

狐九瑟两颊发烫,下巴抵在他的肩头不好意思地小声嘟哝道:“不过是叫了一声你的名字,你怎的就高兴成这副样子?真真是好没追求!”

花不迟轻笑,“是,我当真是好生开心,你自小到大从未曾唤过我的名字,成日皆是‘小花狐狸’‘小花狐狸’这般地叫,你可知道你今日唤我这一声‘不迟’,我心中有多高兴?而且,你怎能说我没有追求?你不正是我这一世的追求么?”

狐九瑟听得心中泛蜜,羞涩不已,将脸颊径直往花不迟颈窝处埋了进去,不好意思道:“你快别说了,羞死人了。”

花不迟抿唇一笑,墨黑的双瞳陡然生辉。他抚了抚狐九瑟背后的发丝,又道:“瑟瑟你不必担心,我们早已知道了真相。不过只可惜那只魇兽好生厉害,我们一个不谨慎便让他们逃了出去。”

狐九瑟抬起脸来讶异道:“魇兽?”

花不迟解释道:“水君夫人成日抱在手中的那只黑猫,便是魇兽。那日我们本欲将她三人拿下,却不想那魇兽忽的幻成人形,施法逃脱。不过那魇兽瞧着像是重伤未愈,阿绍前日已承袭水君之位,想来她定不会放过他们。”

“怎的我昏睡之时发生了这许多有趣的事情。”狐九瑟扼腕叹息。

花不迟又是一笑,眼中意味深长,道:“还有一件有趣的事情,这会怕是正等着你,你可要去见一见?”

狐九瑟纳闷道:“是何事?”

恰在此时,房门被轻轻叩响。

花不迟懒懒瞥眸,眼瞳间微闪烁孤傲僻色,隐含讥诮,压低了声音在她耳旁道:“你不必去,他这便来找你了。”

站起身退开几步,顿了顿,又朗声道:“进来罢。”

房门应声而开,狐九瑟好奇望去,面上血色竟在瞬间退却地干干净净,身子一僵,口中喃喃出声:“少觅……”

门外男子白袍似雪,衣袂翩翩,俊美的容颜一如既往地让人心悸颤抖。

“瑟瑟,你可好些了?”

凤君朝他微微一笑,迈步而入,在她床旁的椅中坐下。一双琉璃般的瞳仁将她注视着,语气略有些埋怨道:“瑟瑟,我遣了不下百只纸鹤带信与你,你怎的一只也不回我呢?叫我好生担心。”

纸鹤?

狐九瑟眼角余光瞥了眼若无其事的花不迟,笑意略带了几分疏离,道:“许是这纸鹤半路遇上了状况,我却是一只也未曾收到过。不过少觅你不必担心,有不迟在我身边,他自会保护我。”

此言一出,凤君与花不迟俱是一怔,眸光惊疑不定地望向她眼中。

她面上佯装镇定,暗处却死死绞着被角,心中似有怒兽在狂呼在嚎叫。她想不顾一切地冲上去质问凤君,你可还曾记得你有一个徒儿名唤漓九?你可还曾记得她是如何死在你的面前?然而她却不能这么做,因为不迟,也因为她自己。

今生,他仍是凤君少觅,而她早已不是花妖漓九。

花不迟怔愣之后随即愉悦地如沐春风,笑眯眯道:“瑟瑟说得对,我自是会用我的性命去保她周全。”

凤君蓦地起身,三两步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恳切道:“瑟瑟,你可是在怪我?你莫生气,我日后定不会再对你置之不管。”

狐九瑟未曾讲手抽回,一双眼冷冷地瞧着他,忽然问道:“少觅你为何来到此处?”

凤君一怔,面色黯然,低声道:“我在这周围发觉有颠倒老妖的气息,便寻味而来,不曾想却碰见了不迟,这才知道原来你们也在此处。”

狐九瑟垂眸,兀自喃喃道:“你总是这样的……”

凤君却未能听出她话中深意,慌忙解释道:“瑟瑟,你不明白,我必须杀了颠倒老妖!我一定要杀了他!!”话语间咬牙切齿,似是有无边恨意。

转眸间望见她黯然垂首,心中一软,又恳求道:“瑟瑟你莫要生气了,不如我们先回青丘,先将婚事定下可好?”

狐九瑟抽回手,望着凤君弯了弯唇,恶意道:“婚事?谁的婚事?”

凤君不解地望着她,道:“自然是我们的婚事。”

狐九瑟冷笑数声,忽然掀开被子起身下床,趔趄着走到花不迟身边,伸手将花不迟搂住,方才回首望向凤君,讥道:“凤君抬爱!我不过是小小狐女,怎的配的上凤君?再者,我心中所爱乃是不迟,我若要嫁,自然也是嫁给他!若是我之前有何举止让凤君误会,我现在便给凤君道歉,还望凤君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再追究才好!”

凤君摇摇晃晃地站起身,脑中如雷轰鸣,似是不敢置信,却又不得不信。他眼中琉璃碎成数片,面容惨白如纸,脑中闪过种种前世今生分错交叉,顿时心疼欲裂。口中却仍有一丝挣扎地问道:“瑟瑟,你所说当真?……”

狐九瑟毫不迟疑道:“自然!”又嘲讽道,“若是凤君欲觅良偶,不如择凤族公主朝华。她与凤君容貌地位皆是匹配,况且她痴心等你千年,你亦曾痴恋于她,若你二人能在一起,必定是天作之合!”

凤君死死咬住下唇,眸底的悲伤哀恸让人不忍深究。

“瑟瑟!”花不迟紧皱双眉斥道,亦觉狐九瑟过分了些。视线飘过她空荡荡的颈间,却是蓦地呼吸一滞,连整个身子都抑制不住欲颤抖起来。

在三人沉默之时,自门外传入一声惊喜:“小九儿你醒了?”

狐九瑟猛地转过身去,眼中满含欣喜地望着来人,喜笑颜开道:“无端,你是无端……你来看我了?”

无端倏地展颜一笑,妖娆的面庞上神采飞扬,亲昵道:“是,是我。我来看你了,小九儿你可要与我一道去走一走?”

他面上笑意不变,似是没有感受到这房内压抑的气氛。

狐九瑟连忙应道:“好!”

花不迟不满地拽了她一把,低声道:“谁允许你与他一道去散步了?”

狐九瑟无视凤君,凑到花不迟耳畔小声道:“不迟你放心,无端……无端他是我最最要好的朋友。只不过……我一开始没有认出他来。我去去就回,你也好好去睡一觉,晚些我找你一道用膳。”

说罢,便欣喜地上前与无端一道出去了,待花不迟与凤君自震惊中苏醒,他二人早已没了影子。

无端领着狐九瑟一径往前,直至一处僻静的小桥上方才停下脚步。

“无端,能再见到你真好。”狐九瑟兴奋地拽着无端的衣袖,开心得忘乎所以、无端抿唇笑了笑,如画的眉眼在阳光下更为耀眼,他小心翼翼询问道:“小九儿,你可是……你可是记起来了?”

狐九瑟沉默了一下,点头道:“唔,我全都想起来了……”

无端捋过鬓边散发,睨着她笑道:“这便好了,你终于记起我了。”

狐九瑟松开手,转而望向桥下清澈的湖水。适才对凤君一番发泄,她本该解恨才是,但心中却只十分茫然失落,难以形容的落落寡欢。

口中喃喃道:“适才,我好似过分了些……”

无端鼻中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丝不怀好意,道:“这就算过分了?他从前是如何待你的?是如何骗你的?若不是他执意护着那贱人朝华,你怎会差点魂飞魄散?难道你不恨他们?不想报仇么?”

狐九瑟心下茫然,忽又侧脸望着无端,真切道:“不论如何,我知道定是你救了我,我该同你说一声谢谢!”

无端敷衍一笑,面上似有些烦躁,又道:“瑟瑟,你当真不恨他?”

狐九瑟默然半晌,望着桥下潺潺流水,展颜道:“无端,我已经不是漓九了,如今我是狐九瑟。而我爱的人,亦不是少觅,而是不迟。前世的那些恩恩怨怨,我权当作是一场梦,一场终于苏醒的噩梦。”

一阵沉默。

蓦地,无端嗤笑一声,语调怪异道:“若是无端此刻听到你的这一番话,不知该是作何感想?”

狐九瑟只觉这话怪异,却还未曾回味过来,忽然身旁狂风大作,她面前的“无端”被风沙卷在中间,依稀有突突的火苗在里头闪耀不停。她心中大惊,连连倒退数步,退到了桥下,脑中仍是弄不明白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

“桀桀桀——”一阵怪异的笑声忽然自风沙阵中传出,半空中忽然露出一张獠牙鬼面,冲她笑得颇为诡异。

狐九瑟眯眼仔细望了望,顿然大惧,“颠倒老妖?!”

颠倒老妖哈哈笑道:“你这小花妖竟然还记得本座?!本座亦很是牵挂你呐!”

狐九瑟强压下心中惧意,怒声道:“无端呢?你为何要假冒无端?”

颠倒老妖又是嗤地一笑,似是听见了世间最可笑的笑话,斜乜着眼望着她道:“本座假冒他?如今世间早已没有了妖王无端,你如何可说是我假冒他?”

狐九瑟额角渗出丝丝冷汗,手中幻出金鞭警惕地将他望着,一口否认道:“不可能!快说!无端被你藏在何处?!”

颠倒老妖啧啧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眸中俱是恶毒之意,嘿嘿笑道:“你以为你是如何活下来的?若非他用万年妖力救你,你早已经魂飞魄散了!说到底,这一切皆是那两只鸟儿害的!如何?你若想找他们报仇,本座倒是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狐九瑟瞪大双眸,不敢置信道:“不……不可能……”

颠倒老妖不耐道:“老道还会骗你不成?!怎么样,你可想好是否要与老道联手,里应外合杀了那凤君,替无端报仇?”

狐九瑟面无人色,手中金鞭骤然落地。她呆怔怔地蹲下身子抱住双膝,似是有极寒的冷意朝她侵袭而来。身子不由自主地打颤,眸底渐渐变得通红,蓦地自口中撕心裂肺般吼道:“不——”

颠倒老眼瞳孔猛然一缩,手中异芒乍现陡成利器,望着她冷笑道:“当真是无用的东西!既然不能为本座所用,不如本座今日就卖个顺水人情,这就送你下去,让你好好地向无端道谢罢!”

话音才落,利器便如闪电冲狐九瑟呼啸而来。

眼见着利器便要击入她的身体,她却仍是一无所知般紧紧搂着自己的双膝,满面泪水深陷思绪之中。便在此时,一道人影自一旁窜出,已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狐九瑟紧紧护在怀中,反用自己脊背抵挡住利器袭来。

“噗——”

利器入体之声与男子低沉的闷哼声同时传入耳内。

狐九瑟这才恍然回神,不知所措地将倒在一旁的白潋扶起,急得连声唤道:“小白!小白!小白!”

白潋唇边挂着一缕血丝,吃力地抬眼望了望她,温和一笑,道:“瑟瑟……别担心……我……我没事……”

颠倒老妖幸灾乐祸道:“没事?本座从未瞧见有谁能自这夺命刺下逃生,你还是赶紧给他预备后事罢!”

狐九瑟恨得咬紧银牙,侧眼怒目而视,道:“如何能够救他?!”

颠倒老妖却是不答,兀自哈哈大笑着。风沙渐然退却,而颠倒老妖的身影竟也随着缓缓变淡,最后竟在半空中消失不见了。

忽闻怀中白潋猛烈地咳嗽了几声,她慌忙垂眸望去,小心翼翼地擦去他唇边血丝,勉强笑道:“小白你莫听他胡说!我带你回青丘,我带你去见我狐帝叔叔,他定会有法子救你的,你千万别怕!”

白潋启唇一笑,眉眼无比安详,轻声道:“瑟瑟不必安慰我,我知道……我是活不了了……我只想……只想你好好听我说会话……”

狐九瑟伸手将他搂得紧了些,哽咽道:“好,你说,我听着。”

白潋又轻咳了数声,黑色腥臭的血液自伤口缓缓淌出,弄脏了白色的衣袍,仿佛是洁净的白纸上染上了一滴黑墨,渐渐晕了开来。

“瑟瑟……我来此处……并不是……并不是要害水君。我……我不过是想向水君……借一件神器,好去……救我母亲。”

“你母亲?”

白潋眸色一黯,淡笑道:“嗯……我曾与你说过……不过……我的话……你总是不曾放在心上的……”

狐九瑟惶然无措,不知该如何回应。

好在白潋顿了顿,又继续往下说道:“那魇兽受了伤……需水君的精元治伤……我……我事先并不知晓的……若我知晓……我定不会……定不会答应他们!”话到此处,白潋蓦地伸手紧紧攥住了狐九瑟的手腕,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她,面色越发惨白,“瑟瑟……你信我……我不是坏人……不是……”

狐九瑟慌忙点头道:“我信你!我信你的!”

白潋这才松了口气,身子又瘫软下去,眼中满是凄凉道:“他们骗我……我娘早就去世了……他们从头到尾……都在骗我……”

狐九瑟伸手覆在他的手背上,心中不忍,“小白……”

白潋又是一笑,神色复杂地望着她,道:“你不必……可怜我……如今……我便能与娘亲……与爹爹……团聚了……我……”话还未完,他蓦地伸手紧紧攥住了自己的脖颈,面色涨的通红,|Qī|shu|ωang|眦目欲裂,似是十分痛苦。

狐九瑟顿时痛哭出声,俯下脸去紧紧贴住他冰冷的面颊。耳畔闻得他最后自喉中挣扎出的一句话语,欲回答,却惊觉怀中之人早已没了呼吸。

他说,五月初九,今日……是你与我相识……一百日……

我很开心……能遇见你……

很开心……

作者有话要说:少觅回归~~~~这是这一卷最后一章(如果没有估计错的话),然后就是最终卷了~~~

瓦居然码完了!!!狂呼~~~

卷四 缘结

第 42 章

你走了,我自然要去寻你。

渡过忘川,跋涉六界,我们还有回忆。

可为何到最后终于寻到了你,我却只剩下了回忆。

……

四月维夏,六月徂暑,又回青丘。

近日来狐九瑟夜夜睡得不甚安稳,不知是天气过于闷燥亦或是其他,不易入眠。即便是好容易入睡,不消多时便又会被噩梦惊醒。反复几日,面色愈发憔悴,两颊削瘦,倒有些楚楚动人的韵味。

阴云密布,细雨绵绵,今日却是个难得的凉爽天气。

狐九瑟拉过一张椅子斜倚窗台坐下,窗台上搁着个花盆,盆中泥土细软肥沃,却是不见有翠绿的芽儿冒出头来。

“小白,你怎的还不发芽?是这土不舒适,还是不喜欢这青丘上的气候?”她眼睛盯着花盆连声哀叹。

当日白潋为救她几欲丧命,幸而魂魄未散,又得匆匆赶至的凤君与花不迟一番救治,虽然没了人形亦没了千年修为,却仍留下一颗灵芝种子。狐九瑟心中认定这便是白潋,若好生养护它,教它修练,他日定又会变成一个白白净净笑容羞涩的少年站于她的面前。

“瑟瑟……”

身后传来一声低低的轻唤,声音清清润润,仿佛这润物的雨丝打入人的心中,舒适无比亦激不起一丝涟漪。

狐九瑟默了默,回首望去,讶异道:“少觅?”

凤君此刻出现在她房门外,确是让她大吃一惊。爹爹与娘亲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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