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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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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上,您骗得悦容好苦。”我低头,似有悲伤。
经天子抿嘴笑起,还是那份儒雅的模样,“悦容,你又何尝不骗得朕好苦?”
骗来骗去,大家都在演戏,戏里戏外,分不清哪个是真的自己,他和我都没区别,天生的戏子。
视线扫过云盖先生,问:“当初要杀萧晚风嫁祸给常昊王的就是你们?”
云盖先生笑笑,经天子颔首,“本想让萧晚风死,萧家复仇,与常昊王两败俱伤。”
台面上这两股最大的势力相斗抵消,何愁其他势力不在阴谋下各个击破?
可惜了,我笑道:“计划最终失败了。”
经天子看向我,叹了一声:“是的,被一个女人给破坏了,还让赵子都盯上了成昕。悦容啊悦容,你累朕至此。”
“人生也真是报应不爽,圣上现不也累悦容至此。”我苦笑着看着自己的处境,“然后呢,你接下来想做什么?”
他静道:“赵子都若要救你,半个时辰后会一个人单刀赴会。”
设好了天罗地网等人来投,结果可想而知。我脸色苍白,佯装镇定,“他不会来的。”
“不,他会,而且还会惊慌不已地赶来。”语气是肯定的。
我忍不住大喊:“如果你要杀他,当初在我进宫那天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等到今天,你到底要做什么!”
“那天根本没打算杀他,也杀不了他,就算杀了也只会让三军叛乱,得不偿失。但现在不一样了,他为了你自毁名声,常昊王之威望早已不复从前,人心不古,何谈世风?说来还真得感谢你啊,悦容。”
我心中凄楚不已,舍了那一世的英明,再窥庙堂,名不正言不顺,这就是爱得疯狂的代价么?
“那广成昕在宫中埋下兵马又是为了什么。”
“一来是保护朕,二来是留住你,三来是确认你的利用价值。”
“价值如何?”
“倾国倾城,足以颠覆天下。”经天子痴痴凝视,声音温柔得出奇,“今夜无论他死还是朕活,留下来的那个人都将为你改变世界,你都会成为一国之后。”似预言,又似誓言。
我忍不住冷笑起来,这人要利用我来杀我的丈夫,居然还这般多情地向我倾吐爱意,是疯子还是傻子!
“就算我死,也不会再多看你一眼!”说出这句话,我有种报复的快/感。
他睁眼冷冷看我,怨恨的,又悲伤的,最后都化作一声长叹,冷硬道:“赵子都死,又如何?”
恰时,远传传来马啸,我心中一颤,抬头望去,便见竹林彼端,尘烟滚滚,那人策马而来。衣衫凛冽的风姿,让我想起很久很久以前,他追在我马车后面,追问着若做到我提的条件,是不是真会嫁他为妻。和那时一样啊,执着坚定的表情,仿佛世上没什么可动摇他。
夜空,一轮如勾新月,如死神镰刀。
经天子的表情淡淡的,分不清是痛恨还是痛快,从身后环住我的肩膀,耳畔送来邪魅的低语:“悦容,他为你送死来了,最后再多几眼吧,以后怕没机会了。”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七十一章 人算天算无尽头,万物刍狗天无情
马在十丈外停下,他驻首遥望,隔着距离与我对视,给予安定的力量,“悦容,你没事吧。”
我冷颜道:“你来这里干什么,给我走!”
他一怔,并不在意,笑说:“来救我的妻子。”
跳下马背,走了几步,又突然停下来,沉默稍许。
地下簌簌作响,骤然有无树支竹箭破土而出,他一跃往后退开。
经天子嗤笑:“子都,朕的好堂弟,接着往前走吧,让朕看看你对这个女人到底爱得有多深。”手指划过我的脸颊,冰冷的唇亲吻耳廓,愤愤别过脸,又被他捏着下巴扳回发狠吻住嘴,挑衅般朝对面那人看去,带着威胁。
常昊王面无表情,细微眯起眼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那是他发怒前的征兆,一字字道:“不许你碰她,她是我的!”
耳角鬓发被风遥遥吹高,翻滚的宽袖衣角如烟波浩渺临天的姿态,再度跨入阵地,任竹箭一根根刺穿他的脚掌,眉眼不眨,走出一条长长的血路。
利刃刺进了拔出,拔出了又刺进,反反复复是多么锥心的痛?为什么还能面无表情地忍下,为什么明知是刀山火海,还要义无反顾地朝我走来?
是了,这一直都是他爱我的方式,以前醉酒后曾狠狠将我勒进身体里,就算身体结合再亲密,还是失控地说着:“我不许你离开,不管以后会怎么样,不管有没有美好的结局,我都不许!”不知是什么样的理由,让他爱得那么不安,那么伤痕累累,也不愿罢手。
我颤抖着,喉咙发不出一丝声响,俯下脸,再度抬头已经换上一张冷漠的表情:“赵子都,你少自作多情,我从来都不爱你,你全身上上下下里里外外,被我爱过的只有那双眼睛!”他错愕看我,漆黑双目忧思悲伤,我冷笑着,“因为那眼睛像极了萧晚月,我心里爱的一直只有他!”所以,快走吧,离开吧,别为了我罔顾生命了。
“你说谎!”他怒挥衣袖大声喊回来,微红的脸庞撇转,愤怒的表情又一点一滴柔软下去,“如果你说的都是真的,那么悦容,请你别用这样泪眼无助的表情说出好么,教我怎么相信?”
我回神,才惊觉脸上早已满是泪水。
幽柔的声音再度传来:“就算你说的是真的,那也没关系,我一直都知道你心里有个人,可你知不知道,我又是怎么想的?从来没有这么爱过一个女人,宠着她由着她任她予取予求,把所有最好的都捧到她面前,只恨不得连心都挖出。我就是不信,这么对一个人好,还会让她觉得有什么胜过眼前这个说爱她的人!如果……如果付出了一切,你还是念着别人,我能怎样?我还能怎样?那你就爱着他吧,就让我来爱你!”言语间,已走到我的面前,默默相望。
那耳畔的风声,悠悠似梦里的爱语,即使尝尽辛酸的滋味,也要融为一体,纵使在温情的更深处,安抚也只能带来痛楚,仍要命运狠狠相连。
泪水模糊,只看得见那张无怨无悔的脸,叫着他的名,说着对不起。
他想为我拭泪,一把剑抵在他的肩上。看也不看一眼,一步向前,任剑刺穿肩骨,不过是痛彻心扉,任血染红衣袍,只是开出朵朵伤心的红花,也要捏起袖角,温柔地安慰哭泣的我:“快别哭了,要知道为了让你笑,我每天要花多大的心思。”
经天子冷着脸,抽剑而出,最后抵上的是他的心窝,“多情的告别仪式结束了,再见了,赵子都。”
“不——”我厉声尖叫,他却视死如归,星眸里带着滚烫的感动,看着我的惊慌而快乐着,哈哈大笑:“你还敢说你不爱我,我的好悦容,你还敢说你不爱我!”
眼见剑端即将刺入,剑身却呛然两断,所有人惊住了。
偏头看去,却见云盖先生笑嘻嘻地说:“这俩孩子的情义太让人感动了,怎舍得就这么让他们死了?棒打鸳鸯是要遭雷轰的啊!”看向经天子,请求道:“圣上,还是您牺牲吧,一个人死好过死两个。”
“什……什么?”已被封了穴道。
情形急转而下,让人措手不及,只听经天子怒道:“蔺云盖,你在做什么!”
云盖先生笑道:“圣上,您的戏演得那么好,怎看不出老夫演的是哪一出?”
慢慢地,经天子冷静下来,嘲讽地说:“博取大司马信任,再将你引荐来朕的身边出谋划策,原来早就是一场阴谋,赵子都,原来你早就算计好了!”
常昊王却皱眉,眼中亦藏有不解,“他不是我的人。”
云盖先生摆袖道:“自然,凭这臭小子,还不够资格让老夫效力。”
经天子恨恨而视,一场算计到头成空,怎能不恨?就算是输也要输得心服口服,“指使你的人是谁!”
云盖先生没有马上回答,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了八个字:“文武冠冕,天下无双。”
常昊王浑身一震,似受不小的惊吓,经天子竟怒极呕出一口血来,仰天大笑,嘶声喊道:“萧晚风!萧晚风!”
声音穿透天际,惊起满山飞禽,是失败的不甘,是命运的无奈,是世人永远无法理解的,一个君王的悲哀。
闭目,一滴泪溅落:“到最后,朕也只能是个失败者吗……”
云盖先生开口,淡淡几句,道尽他毕生堪舆:“若在盛世,你可为一代明君,只是可惜了,生不逢时。”
他的一生,只换得一句生不逢时,何堪?
非生者无能,是苍天无情。万物皆为刍狗,何至于一国之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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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醉醉让你们永远都猜不到,哈!子都是不会死在男配手里的~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七十二章 各留生路弃来世,乍闻闲言心成碎
从木桩上解困下来,我靠在常昊王怀里,他的身体极为冰冷,鲜血流了一地,双腿再也支撑不住曲下,被我赶忙扶住。那云盖先生却好似没心没肺的在一旁呵笑。我怒视着他,这人玩的什么把戏,既然早就要救人,为什么偏要等到他受尽折磨后才出手!
云盖先生似有深意地扫过我一眼,偏首对常昊王道:“他要我转告你,伤人者人必伤之,这点痛苦算是给你的教训,哪怕你现在受再重的伤,也抵不过她日后所要受的伤,这已是最仁慈的惩罚。”
常昊王闻言,握紧了拳头,面目痛苦,看向我时,那双多情的眸子竟带上一种清洌的冷感,像一场酒醒后的空虚。
不懂他们打什么哑谜,我投去探寻的视线。
云盖先生微微一笑,并未解释,对我说:“孩子,以后无论遇到什么样的苦难,勇敢地活下去吧。”
越身而去时,拍了拍常昊王的肩膀,指着一旁的经天子道:“此人是死是活,随你处置,你是要亲自登基还是要另立新帝,也随你开心。别怪我没提醒你,你日前的做法已让他非常不满,忍耐也已到了极限,好自保重吧,相信很快我们就能再见面了,在战场上。哈,告辞!”黑风一扫,人已失去了踪迹。
我问这是怎么回事,常昊王沉郁着脸默不作声,许久才应道:“悦容,别问了好么,什么都别问……”抱着我细微颤抖,似在害怕什么。
他这样的男人,死都不怕,还怕什么?我回拥他,突然觉得就像拥着一团黑雾,看不透,好不真实。
事后,常昊王让经天子自行选择,是生还是死。
经天子轻笑,温文的脸穿透月光,一层层淡得模糊而遥远。
他说:“让悦容送朕上路吧,要死,朕也只能死在她的手里。”
三日后,我端着一盅毒酒,游丝般进入颐华宫。这座皇帝的寝宫,是所有后宫女人都梦寐以求的地方,奢华得落拓,威严得谦卑,就像一个矛盾的结合体,就像那即将赴死的皇帝一样,竟可同时兼备着温柔和阴狠,软弱与顽强的生性。
殿门咿呀一声打开,铜壁上的腾云飞龙,凶神恶煞,张牙舞爪地怒视而来。低矮的橡木香案前,他安静地坐在蒲团上,穿着一袭银丝江潮日月腾龙袍,是初次相见时穿的那件,头发梳得极为工整,扣着一顶银龙冠,背后拖着流彩华光,表情沉浸在香炉氤氲而出的袅袅白烟里,让人看不真实,就这么与我在云里雾里间凝视。
偌大的宫殿,只有两个人,那么遥远,远得看不清面廓,又那么近,近得能听清彼此的心跳。
低沉的声音穿透云雾,他笑说:“悦容,朕刚做了一个梦。”
我随着他问:“什么梦?”
“朕梦见你死了,朕站在你的坟墓前流泪,整个世界都在流泪。”
也不等我说话,他自顾地笑开了,还是看不见表情,只觉得声音很悲哀:“或许朕欠了你一条命,这辈子才要来还你的。朕一生啊,都分不清是不是活着,竟觉得梦里都比清醒时真实。”
又问:“悦容,你相信人死后会有前世今生么?”
我点头恩了一声:“我相信。”
刹那间,云雾散开,清晰地看清了他的脸,是一种豁达,一种最后的圆满。
微微颔首,“为朕把酒端上吧。”
洁白无暇的羊脂酒杯,仿佛不带世间一丝污秽,却装载着这世间最狠毒的鸩酒。
他无惧无喜无悲,捏着宽大的袖袍,探出修長的双手,那凹凸有致的手骨,让人有种脆弱的美感。
我赶忙握住他的手:“圣上……或许你不用死,我、我去求他……”
“你已经求过了,所以朕多活了三天,不是么?”掌心覆上我的脸庞,“傻悦容,谁说你聪明了?真傻啊,你越是为朕求他,他越是恨不得将朕千刀万剐。”
“圣上……“
“悦容,你告诉朕,你爱过朕么,哪怕只是在梦里?”
我给了他一个美丽的谎言,他笑了,笑得好开心,好满足,头一扬,将鸩酒饮尽。
“悦容……最后为朕唱首小曲吧,就你以前唱过的哪首。”眼睛幽幽地看着我,不肯闭上,唯恐闭上了就再也见不到了。
“好,好!我唱!”眼泪滴滴落下,哽咽着哼出不成调的曲:
心若倦了,泪也干了
这份深情,难舍难了
曾经拥有,天荒地老
已不见你,暮暮朝朝
这一份情,永远难了
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
黑血不断从他口中呕出,我吓得脸色苍白,他断断续续道:“别停,就那一句,别停……”
“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愿来生还能再度拥抱,愿来生还能……”
我再也唱不出了,他再也听不到了,含笑而去了。
他说:“成昕,朕对不起你,朕到最后还是做不了一个好皇帝。”
他说:“成昕只对朕说,不想爱上你,就不要看你跳舞,但他忘了告诉朕,千万不要听你哼的曲子,听了,心一样不再属于自己了……悦容,朕是真的爱你,如果还有来世,如果还有……”
趴在我的膝盖,像是睡着了似的,我轻轻抚着他的鬓发,笑着,哭着。
呐,别念着来世了,好么?哪来的来世?都已经纠/缠了两辈子,第三世就放彼此一条生路吧。遇到该爱的人,就好好地去爱吧,别害怕受伤,心痛了也没关系,流泪了也没关系,勇敢地再爱一次吧。
“再见了,张影。”
我走出颐华宫,风声回旋,穿过透明的树叶,找到了它久居的天空,我想,这辈子也好,下辈子也好,我和他也会找到自己信仰的幸福。
默念子都的名,这一刻,我突然好想见到他。
两个小宫女在庭院扫地,嬉笑着聊着天,“刚刚你看到了没有,常昊王抱着皇后娘娘进了懿合宫了,天呐,就这么光天化日的!”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别说他快要登基称帝了,整个后宫都将是他的,就算他还是个王爷,以前敢在仁德殿宠幸楚婕妤,现在为什么不敢在懿合宫宠幸皇后娘娘?”
宛如天雷劈身,我苍白了脸,茫然杵在原地,只觉血液一点一滴从身上流逝。
那俩小宫女乍见我,惊慌地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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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今天三更了哦,星目闪闪,坐等奖赏^_^
接下来会有点小虐,虐虐更健康~
悦容劫难逃风月 【第一卷】 幼年篇 常昊王篇 第七十三章 情到浓时情转薄,此心何处可永恒
来到懿合宫,并不想表现得像一个捉奸的妻子,反复提醒自己维持该有的体态和教养,但内心的悲愤以及凌乱的情绪,让我顾不得宫人的阻拦一路闯进大殿。
皇后从里屋走出,发丝微乱,双颊泛红,朱唇红肿,让人极为容易便联想到那令人不愉快的事。宫女太监们纷纷请罪,说王妃坚持要进来他们拦不住。皇后潦草摆手让他们退下,神色略带尴尬道:“十妹急匆匆地来……是出了什么事?”
我没有回答,环顾四周,桌案上放着一盏茶,还冒着热气,泡的是上好的香螺片,十年仅有五斤产量,十分稀罕,这皇都内除了皇帝,就只剩下常昊王一个人喝这种茶;茶几旁搁置着一根拐杖,金漆虎头樟木身杆,我自然也十分熟悉,这是我亲自挑来的;风中隐隐传来一阵奇异的香味,混合着百合茉莉和薄荷三种清香,是他脚掌受伤后涂抹的膏药,还是我每日三次为他亲手上的药,香味就从那翻滚的墨绿色帷帐后头传出。
冷笑着什么也没说,慢斯斯地在桌案前坐下,皇后差人上茶,我说不用了,端起桌上那盏旧茶喝了起来。不愧是上好的香螺片,回味甘甜口齿留香,他一向是极有品位且懂得享受的人,包括对女人。眯起眼睛,细细看着眼前略显局促不安的皇后,微颤的睫毛宛如轻摆的羽扇,那不安的神情都如此楚楚可怜。
被我盯着,皇后如坐针毡,不自然地微动身子,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说道:“十妹真随性,这别人喝过的茶也便罢了吧,姐姐唤人再给你泡来。”
放下茶盏,我微微阖眼,似笑非笑,“姐姐错言了,这世上只有三个男人才会让我不介意共用同一盏茶,除了我那两个宝贝弟弟,便是……”将尾音拉得懒怠而绵长,却没说出。皇后强笑着问还有谁,我将视线从帷帐那扫过,道:“还有我的丈夫。”
手指用力扯拉,面色仍做平静,皇后道:“十妹说笑了,这……这是姐姐方才用过的茶,你这会不也喝了?”
不愧是这后宫最会伪善的女人,我微微笑起,和声道:“是了,说笑的呢,姐姐用过的我当然也不会介意,就怕姐姐会介意了。”
皇后神态稍霁,“怎么会呢,姐姐欢喜还来不及。”与我又随意嗑叨了几句。
我再度端起茶盏,看着微绿的茶汤映出自己那双冰冷的眼睛,是属于女人的嫉妒,让人厌恶。
手一放,茶盏在地上摔成碎片,溅湿我半边裙角。皇后惊起,她赶忙关心问:“妹妹你没事吧,有没有烫到!”
我坐着,挺直腰杆,平淡地告诉她不用紧张,茶盏是我故意打碎的,“这宫中的东西不好带出宫外,但也不喜欢别人碰我用过的,便只好摔碎了,姐姐不会怪罪吧。”
“不,怎、怎么会呢。”皇后笑着,茫然站立。
我起身朝她走去,一步步慢悠悠的。她竟害怕地跌坐回椅子上,手指一下下用力抓着扶手,尽管竭力掩饰,眼中还是透露出一丝恐惧。是的,这后宫哪个女人不怕我?就连之前人人畏惧的史湘妃都被我逼死,在她们眼里,我早已是蛇蝎心肠,狠毒更甚史湘妃的女人。
自嘲笑笑,自然不能枉担了这名声,我冷脸靠在皇后的耳畔,轻声道:“请你记住,茶盏我可以与你共用,但男人绝对不会与你共享。共用了我的茶盏,可以摔碎,共享了我的男人,我会让那共享者悔不当初,明白么,五姐?”
皇后苍白着脸茫然点头,我淡淡一笑,恢复了温婉的模样,盈盈欠身告退,临走前随手抄起桌案旁的拐杖带走,皇后乍见那东西,惊愕地悚了一下,又佯装什么也没看见,笑容满面地将我送出,还嘱咐着想她了便多来懿合宫走走。
与她虚应几句,叫她不用送了,目送她回到屋内,我站在门扉旁并未离开。
许久,屋内传来男人低沉的笑声,皇后幽幽埋怨:“你还笑,我现在这心里还疙瘩着呢!”
男人问:“芮媛,你怕她?”
皇后回道:“她的手段我是见识过的,怎能不怕?你也看到了,她是容不下我的,哪天我怕是怎么被她整死了也不知道。”
善于伪装的女人,用一种我见犹怜的语态将我贬斥。
男人道:“别怕,我会保护你。”
随后是一阵衣衫厮磨的声响,便闻皇后叮咛一句:“你好坏。”
我再也听不下去了,转身大步跑开,眼泪不受控制地往下掉,被深秋的寒风吹得像刀子似的刮在脸上。
他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怎么可以!怎不认得他的声音,昨日还笑吐情话,说着只爱我一人,余音犹且绕耳还未退去,转眼怎似换了皮面和心肠,拥别人入怀?还是我的姐姐,还亲热地叫着她的闺名!
将他用的拐杖愤愤地摔在地上,用力地踩,死命地骂,这满腔的悲愤却得不到丝毫的疏减。
看着被土堆里脏兮兮的虎头樟木拐杖,再昂贵的物品沾了脏东西,看上去都是如此不堪,就像爱情一样。
又想起,他是为了救我才受的伤,三天了才能拄着拐杖下床走路;再想起,那夜豁出命与我共死的决心,怎可能是假的?
此刻明明恨他恨得要命,怎偏想起的都是他的好?
红了眼睛,又宝贝似的把拐杖捡起来抱在怀里,捏着袖角把上边的泥巴一点点地擦去。
我说:“脏了没关系,真的没关系,我会再帮你擦干净的,以后别再脏了好不好?”
呆呆看了许久,也等了许久,虎头樟木杖沉默无声,风中那夹着百合茉莉薄荷的奇异香味也渐渐散去,我失望地闭上眼睛,抹泪回王府去了。
原来,给不了回答……那曾经的承诺,都算什么?
※※※
暮色沉沉,空气带着菊花的冷香,那摆在窗台上的昙花已经残败。
想来昨夜,在我不注意的时候它已开过花,只是美丽的刹那没人欣赏,今日已伤心枯萎,薄命如红颜。
我觉得可怜,叫嫣红把那昙花拿去埋了,就埋在常昊王每日回来必经的路旁,以“长心”为名立个墓碑,墓志铭便写上:纵然命途多舛,但求此心永恒。嫣红怪异地看了我一眼,受命去做了。
常昊王是在晚膳后才从宫里回来,进了府门随手将披风扔给小厮,停在庭院小径旁看着那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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