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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第7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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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如被水瓢了似的,衣衫上大片大片的水渍。

我将怀影裹在披风下,他很乖,虽然很害怕,但不哭不闹。

夜色沉沉,大雨倾盆,遮蔽双眼不辨方向,在劫将我往哪边拉,我便往哪儿走。

很快就到南门了,却没想遇到伏兵。本以为乱军只攻占了东门,由此看来,行宫的四个宫门都已经在楚沐晓的控制下。

二十金陵侍卫为我们断后,在劫护着我另辟道路,此时乱军已杀入宫中,肆虐屠杀,侍女、内侍们全都仓皇乱跑,跑得慢的就被乱军在背后劈去一刀,头破血流倒地而死。整座行宫尖叫声一片,谁也顾不得谁,如热锅上的蚂蚁乱窜,也挡得我和在劫寸步难行。

无奈在劫拉我换了方向,却遇一批人数过百的乱军。他们原先是守卫东瑜城的禁卫军,都是百里挑一的精兵,我那些金陵侍卫挡不了多久就被杀光了,南门的乱军此时也追了上来,将我和在劫团团围在中间。

那军头往我们身上扫视几眼,漫声道:“没错,是楚悦容和楚在劫!二公子有话,杀楚悦容赏黄金千两,职升两级,杀楚在劫赏黄金百两,职升一级!兄弟们,上!”上百人手执钢刀受命朝我们挥来。

在劫对我笑道:“阿姐,看来你的命比我值钱多了。”

我苦笑道:“不,是二哥恨我比你多得多。”在劫丢给我一把剑,两人同时冲入乱军中厮杀起来,将最薄弱的背交给对方来保护。

乱军人数过多,一手难挡百拳,在我不备之时,怀影被那军头一把抓着从我怀中攥出。

“孩子!”我焦急冲过去,顾不得为在劫护后。

这时十来把利刃朝我逼来,在劫惊呼一声阿姐,一手将我揽进怀里,一手挥剑抵挡众刃来袭,后背露出空防,那群乱军见有机可趁,便冲上来往他背上连砍数刀。在劫身子一硬,前面的乱军又趁机一阵乱刀刺来,在劫将我紧紧护在怀里,数十刀全都这样硬生生地受下了。

他的血滚烫的流在我身上,将我的衣衫染成通红。我感觉到他的呼吸很急促,心跳十分剧烈,似乎竭力在压制什么,便听他骤然低喝一声,轰然作响,一股内力从他体内爆出,将瓢泼的雨水飞溅,也将十来个持刀刺他的乱军震飞十丈外,全都呕血而死。余下乱军皆心生畏惧,频频后退,一时不敢杀上来。

我抬头看去,诧异发现在劫的眼睛竟成了红色的,幽冥的瞳孔闪烁着妖异的紫光,嘴角勾着邪佞的弧度,嘿嘿低笑起来。

我惊呼:“在劫,你怎么了!”他身子一震,猛然清醒了,紧咬着牙关,一行鲜血从他嘴角流出。

他俯首看我,仍是红色的眼紫色的瞳孔,神色却比刚才清澈了些,急促地说:“阿姐,你抱紧我,抱紧我!”像是我一放手他就会疯了似的。

纵然心有疑虑他的异变,我仍依言紧紧地将他抱住,开始意识到在劫之所以小小年纪就有如此高深的武学修为,或许是练了什么邪功。

脸颊紧贴在他的胸膛,听见他的心跳声如此清晰地跃进我的耳中,原先狂躁的频率渐渐地平稳下来。

一把匕首从他衣袖里滑出,交到我手里,听见他说:“阿姐,如果我失控了要伤害你,你就用这把匕首杀了我,别犹豫!”

闻言,我惊愕不已。这时便见那军头抓着怀影的后背在半空摇晃,怀影那小小的身影就像无助的枯叶飘荡着,惊恐地求救地望着我,喊着娘亲救我。

那军头道:“楚悦容,鲁国公现在就在我手里,识相的快弃械投降。”

我惊慌着正要从在劫怀中离开,却被他反手抱了回去,便听他回道:“你手中抓的不过是卑贱婢女生的孽种,这样的鲁国公我们想要几个就有几个,你要杀尽管杀!”

“娘,舅舅——”怀影颓丧地垂着四肢,哭道:“你们不要怀影了吗?怀影做错了什么改就是了,你们别不要怀影啊……”

“没用的孬种,如此哭哭啼啼留你何用!”在劫怒骂,抱着我仗剑冲入乱军中厮杀起来。

我哭道:“住手啊在劫,你想害死怀影吗,你想害死他吗?”

在劫沉着脸一言不发,杀人的剑一刻也没有停下来,四周顿时哀鸿遍野,血流成河。

那军头见在劫果真心硬如铁,又见他如此势不可挡,很快就要杀到面前了,惊恐地赶紧下令吼道:“快挡住他,你们全都来挡住他,否则军法处置!”

冲是死,不冲也是死,那群乱军已是亡命之徒,不顾一切地冲杀上来。那军头却抱着鲁国公跑了。拿不住楚悦容和楚在劫,把鲁国公献到二公子面前,也是立功一件。

在劫像是沉浸在杀人的快感中,招招毙命,一边杀着人,一边在飞溅的鲜血中发出怪异的笑声,片刻下来已尸横遍野,百余乱军只剩十几人,余党全都瑟瑟发抖真滴往后退去,用一种恐怖的眼神看向在劫,活像看着一个怪物。

我从在劫怀中挣扎而出,一巴掌剐在他的脸上,怒吼:“你疯了吗,你疯了是不是?是不是杀光所有的人你才满意!”他居然不顾怀影的死活,居然将所有人的生命视作蝼蚁,践踏如刍狗。我的弟弟,记忆中沉默寡言却可爱善良的弟弟,这么会变成这种灭绝人性的模样?

在劫歪着脑袋,低沉笑道:“没错,我就是要杀了你的丈夫,杀了你的儿子,杀了你身边所有关心在乎的人,从此你的生命里就只有我,谁也不会跟我抢了。”

满腔的悲愤让我口不择言:“疯子!楚在劫你这个疯子!就算全天下的人都死绝了,我也不会喜欢你,永远都不会!”

他双肩一震,突然抓着我的衣襟,将我整个人提到面前,红色的眼睛悲哀地不停地流着泪,嘴角却露出微笑,轻轻吻住我的唇,雨水、泪水、鲜血全都混杂在一块了,成了一种绝望的味道,在口腔中四溢,他说:“没关系,我喜欢你就行了,上天下地,你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手一松,我瘫坐在地,雨水哗啦啦地打在我身上,疼痛如千刀万剐。

在劫再度发出那种怪异邪狞的笑声,突然冲入人群疯狂杀戮起来,这一次的手段极其残忍,断头、挖心、撕身碎肢,没有怜悯,没有慈悲,没有人性善念,仿佛杀人才是他与生俱来的天职,鲜血才能让他获得生而为人的救赎。

浓重的血腥味席天卷地,骤雨也洗刷不去,满地断肢残骸,怪异的味道冲刺着鼻腔令人作呕。

所有人残杀殆尽,只剩下最后一个断了双臂的,跪在他面前苦苦哀求,求他放过他。

在劫静静地俯瞰他,表情无辜得像个迷路的小孩,缓缓地笑了,抬手拂着那个人的脑袋,如同长辈关怀着晚辈。那人匍匐在地,害怕得浑身发抖,突然在劫一把抓起他的头发,仗剑一挥,哀嚎声中砍下了他的头后,舔舐剑锋上的血渍,发出愉快的笑声。

此刻的在劫,仿佛化身修罗,无尽的杀戮,踏着一个地狱。

我害怕得连逃跑的力气都丧失了,跌坐在地,浑身僵硬的动也动不了。

大雨还在稀里哗啦地摧压大地,溅起一片血腥。

在劫缓缓回过头看我,看了许久,目露不解,似乎思考着困惑的难题。

突然笑了,像想明白了什么似的,一掌捏碎提在手中的头颅,然后迈着高贵优雅的步伐慢悠悠地朝我走来,完美的五官在大雨的冲刷下,冷峻得如同神堂中供奉的天神。

我的双手乏力地支撑地面,不住地发抖,苍白着脸仰望他。他停在我身旁,在成堆的尸骸中将我温柔扶起。雨水浸湿周身,衣衫紧裹着我的身体,半透明地流露出蜿蜒的曲线。他安静打量,眼神渐渐由杀戮蔓延出一种混沌的雾海。杀人让他的欲望高涨,包括情欲。

我看懂了他的意图,想要后退,他紧紧抓着我的手不放。我惊慌道:“在劫别,我是你的姐姐!”

他像是听不懂我说话,或者他根本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甚至没有思想,面无表情的如一尊精美的雕像,冰凉的指尖开始顺着雨水在我身上移动,手掌在丰盈的胸口停留片刻,突然一把扯开我的衣襟。

我尖叫着往后跌去,被他勾手抱了回来,一手托着我的背,一手提起我的腿环在他精瘦的腰上,我感觉到他的坚硬正抵着衣衫冲入我的体内。

“阿姐,如果我失控了要伤害你,你就用这把匕首杀了我,别犹豫!”

在劫的话在我耳边响起,匕首在刚才的纠缠中落在地上,手中只拿着原先的那把剑,我把牙一咬,提剑往他后背刺去。便见他反手一挥,水袖甩出雨滴,便单手握住剑锋,轻而易举地将剑身折成两半。

“呛——”断剑在半空划过,割破我的脸后锵然落在地上。

他盯着我脸上的伤口,然后俯首舔舐上面的血渍,似乎觉得很美味,笑了几声,开始在上面留恋不去,亲吻慢慢变成了嗜咬。

我的目光不露痕迹地在地上寻找,终于发现了躺在尸堆中的那把匕首,也意识到在劫的用意,现在似乎只有这把匕首才能伤害失控后的他。

心念一转,我用力一挣往地上扑去,他立即抓住我后颈的衣领,裂帛嘶啦作响,我只觉得后背一阵冰凉,随后跌倒在地,伸手往湿漉漉的地上胡乱摸索,总算成功地摸到了那把匕首。

很快地他往我身上扑来,我一个翻身将匕首刺出去,眼看要刺进心脏了,过往姐弟亲昵的画面在脑中一晃而过,我慌忙把手一偏,最后刺向他的肩膀。

雷声震耳欲聋,雨越下越大,越下越疯狂。

我粗声喘息着,胸口剧烈起伏。

在劫偏头静静地看着自己受伤的肩头,突然怒吼一声,神态若狂地扣住我的咽喉,将我整个人提在半空。

我的双脚腾空乱踢,胸腔憋着一股气透不过来,而掐住咽喉的那只冰冷的手越来越用力,无论我怎么叫在劫的名字,他都没有反应。

就在我以为将被他杀死的时候,天空突然传来苍凉的鸣叫声,便见一只雪枭在半空盘旋不去,迎着暴雨嘶鸣。

很快地从层峦叠嶂的宫檐后头飞来五道人影,以闪电速度转眼逼近。

我眯了眯眼睛,透过大雨努力将来人看得仔细。只见旁侧四人皆身穿黑衣,衣襟袖角处以银线绣以星轮图纹,头戴斗笠,手持流星链,随着他们的移动发出铁链冰冷的哐啷声。为首者是个年轻的男人,面容清秀,着一袭苍色玄衣,束紫金冠,白绫广袖迎着暴雨飞舞,似白蝶蹁跹,腰中悬挂一把月型弯刀,宛如死神之镰。

苍衣男子在宫殿飞檐上停了下来,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看着眼前尸横遍野的炼狱,居然还能不动声色地微笑。

四个黑衣人跃下屋檐,;落地的瞬间从四个方向朝在劫射去流星链,逐一困住他的四肢。在劫手一松,我随之跌落在地。

在劫痛苦地挣扎着,却被锁链紧紧禁锢,像一只困兽低吼着,突然一股暴戾涌现,竟将那四人连链带人往前拉过数丈。

飞檐上的苍衣男子见此,摇头哎呀呀地喊了两声,这才纵身跃下,加入战局。

我肉眼尚不及看清,他已以飞快的速度瞬间逼至在劫面前,随后拍了拍在劫的脸,无奈叹道:“我说小师弟啊,为什么总是要给师兄惹麻烦呢,跟在你屁股后面收拾残局很烦的呀!瞧你,受了这么重的伤还不安分,居然还欺负手无缚鸡之力的姑娘家。师兄平时是怎么教你的呀,女人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强的。要强也得先喂春药,让人家心甘情愿被你强才是呀!哎呀呀——我跟你废话这么多干嘛,现在的你理智全失,什么都听不见去,还是乖乖睡一觉吧,睡醒后师兄再给你好好上一课,教你怎么将女人骗上床。”

说罢一记手刀往在劫后颈劈下,在劫闷哼一声倒了下去,被他抱入怀中,往肩上一抗,然后转身就走。

我惊呼:“你们是谁,要带我弟弟去哪!”

苍衣男子停住脚步,回身看我,突然暧昧地笑了起来。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是袒胸露乳的模样,尖叫着双手护胸,便听他轻佻道:“原来你就是小师弟念念不忘的姐姐楚悦容啊……小美人,虽然你现在出水芙蓉、春光乍现的模样很迷人,但我实在没有心情对着一堆死人跟你谈情说爱。你也跟我走吧,我们找个好地方再花前月下也不迟。”

将在京往半空一扔,四个黑衣人齐呼:“少宗主!”扑上去将他接住,随后纷纷怒瞪那苍衣男子,似乎怨他出手粗鲁。雪枭从半空飞下,落在在劫肩头,亲昵地蹭着他的脸,咕咕叫了几声,也拍着翅膀朝苍衣男子嘶鸣。

“瞪什么瞪,免费出手帮你们制止这个总是走火入魔的少宗主了还瞪,啧啧,上梁不正下梁歪,星宗的人素质真是越来越低了,连那畜生也是,不知感恩。”

苍衣男子嘟囔真半蹲在我身旁,扯下自己肩上的银色披风为我遮身,多情得像个体贴温柔的情人,那双手却极不安分地在我身上游走。

我怒斥:“淫贼!”出手教训,却被他轻巧化解,死死固住我的双手,笑得极为得意。我无力反击,怒上心头,嘴一张就狠狠咬住他的手臂。只闻他嗤地倒吸一口气,苦笑道:“果真最难消的是美人恩。”广袖一挥,一股奇香钻进鼻子里,我便昏睡过去。

睁开双眼,我猛地惊坐起身,却发现自己正躺在香沁的软榻上。

环顾四周,是一件布置得极为精致典雅的房间,红烛摇影,暗香浮动,便见赭色木槿地毯上置着一张八仙桌,桌前坐着一个男人,正是那苍衣男子,此时已换了一身清爽的白衣裳,执着夜光杯对酒当歌,吟咏花好月圆。

可惜此刻窗外既无花也无月,只有滂沱大雨,让他这番意境显得非常的不合时宜,不免有些做作。

他悠然转过身,手肘支着桌面手背拖着下巴,懒洋洋地看我,笑道:“你是不是觉得我现在是在无病呻吟,故作风雅啊?”我哼了一声,算他有自知之明。不料他却道:“说你们是俗人,还真是俗。”我脱口道:“你又怎么脱俗了?”他笑说:“佛曰:心有如来,便是如来。我心有明月乾坤,乾坤明月便在我眼前,纵然乌云遮蔽,也可赏花赏月……”抿了一口酒,笑盈盈地盯着我:“……赏美人。”

我这才发现自己未着寸缕,惊慌失措地拉过被子裹住身子。他仰面一饮,将酒杯放在桌面,随后来到床畔旁攥过我以嘴相含,喂了我一口酒。

一口饮毕后,我一把将他推开,趴在榻上干咳不已,咳得满脸通红。他则伏在床头,慵然地看着我的狼狈,好不快乐。渐渐地我发现身体有股异样的感觉,怒目而视:“你给我喝了什么?”

他装出一副好心的模样为我解释:“是春露,男人饮之强筋壮骨,女人饮之四肢无力,还会浑身燥热,需要男人好好怜爱一番方可罢休。”摇头感慨:“春宵一刻值千金呐,果然不负‘春露’之名。”

他居然给我吃春药!我软躺在榻,怒骂:“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他似乎对诸如此类的怒骂习以为常,满不在乎地微扬眉梢,撇去我蔽体的锦被骑在我腰上,居高临下道:“若是小师弟知道我上了他姐姐,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表情?那可真是值得期待啊……”

手指百无聊赖地拂着我的身体,自言自语道:“你知道吗,自从六年前师傅在皇都校场上见到十四岁的小师弟,就惊为天人,想尽一切办法收他做了第三个徒弟,后来居然还把一切心血都寄托在他的身上。我和大师兄从小跟着师傅,二十几年了师傅才将日宗和月宗交给我们掌管,可小师弟入门不过一年,师傅就把玄宗最神秘最有实力的星宗交给他,你说他楚在劫凭什么如此获师父青睐?他凭什么!”

说到最后,他的眼神不再平淡,也不再是那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眼底满满的不甘和嫉恨。

我暗暗吃惊,在劫师出何门从来也没有跟我提及,那高深的武功也是我内心一直以来的疑惑,却没想到他居然是玄宗宗主袁不患第三个弟子。

“星宗的武学是玄宗最高深的,修炼者必须天生奇骨,清心寡欲。小师弟是师傅找了几十年的武学奇才,只是可惜了,他的骨骼够奇,但他的心不够静,更有趣的是他还有痴症,每次痴症一犯,就会走火入魔。越是厉害的武功,反噬后越会要人的命。”

他缓缓卸下上衣,露出精壮的胳膊,俯下身子亲吻我的耳廓,声音低哑如吐情人耳鬓情话:“你说他要是看见我上了你,会不会发狂,然后爆体而亡呢?”

恰时,房门哐啷被踢开。

“阿姐——”在劫披散着长发冲进来,受伤的身躯绑着密密麻麻的白色绷带,身后还有无数月纹黑衣的仆人阻拦。

乍见屋内光景,在劫愤怒不已,吼道:“柳君侯,你敢碰她一根头发试试看,我杀了你!杀光你月宗!”

柳君侯一声令下,十几个仆人扑上来扣住在劫,将他扣押在门口。

在劫身负重伤,似乎还被下了药内力尽失,虽十几人制止,也不过勉强遏制住。方才一番挣扎让他伤口撕裂,白色绷带上渗出鲜红的血迹,那头漆黑的长发墨缎似的垂在他脸庞的两侧,让他原本精致的五官看上去更为阴翳而危险,眼神凶狠的像野兽,仿佛下一刻就会扑上来咬断你的脖子。

柳君侯却不害怕,还无辜地眨着眼睛,笑嘻嘻道:“我的小师弟啊,这么冲动做什么,别忘了我们玄宗宗规,第一条就是门人不得自相残杀。你若是杀了我,灭了月宗,那就是犯了宗规,可是要处以极刑的哦,以后还怎么继承师傅的衣钵?”

我总算知道了,他为什么要带我回来。他恨在劫,又碍于宗规不能亲手杀他,只能用其他的法子逼在劫自戕,而他发现在劫之所以会发痴症走火入魔,似乎跟我有关,兴许他现在就是拿我做试验。

果不其然,柳君侯架起我的双臂将我抱在身前,手臂从背后环住我的双胸,右脚与我双腿交叉,很巧妙地遮住我身上的关键部位,只露着其他光洁的皮肤,却也与袒露无恙,气得在劫连连怒骂。

在劫骂得越凶,柳君侯似乎越痛快,勾起我的下巴亲吻我的唇,然后沿着下巴的弧度,慢慢往下吻去,还不忘说些暧昧的话挑衅在劫。在劫的那双眼睛慢慢地通红起来,瞳孔泛出妖艳的紫光。

我乍见心惊,这不是他走火入魔前的征兆?

忙喊道:“在劫,你冷静点,他是故意的,就是为了逼你失控,你别上他的当!”

“阿姐、阿姐……对不起,都是我连累了你。”

在劫骤然口呕鲜血,一股内力从身体爆出,将身后的人全都震开了。他伏在地上,又接连吐了好几口血,这一次的破功似乎让他身体虚耗极大。又见他随后一个翻身,身影在屋外快速移动,竟以锐利的手指将那十几个仆人的眼睛全都刺瞎了。几十人捂着窟窿的眼睛,倒地哀嚎不止。

便见在劫舔着修长的手指,嘿嘿怪笑。那双手指骨分明,宛如刀削的白玉,苍白染着鲜红,分外刺目。

我听见柳君侯在身后懊恼叹息:“哎呀呀,似乎玩过火了。”

屋外有人冷冷回道:“是的,这次你的确玩过火了!”

忽有一道黑影旋风而至,与走火入魔的在劫缠斗起来。百招过后,那人才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将在劫制服。

昏死过去的在劫,毫无血色的脸上还沾着几滴血丝,眼角无声无息地流出一滴泪,与血混合在一起,在他苍白的脸上划出了一道凄艳的弧度。就算丧失了理智,竟也能伤心地流出泪来。

那黑衣人小心翼翼地将在劫瘫躺在地,似乎对在劫极为呵护。

只闻柳君侯苦笑道:“大师兄,你回来了啊。”

话音才刚落下,一股内力疾风版迎面逼来,将柳君侯生生击飞到床榻后的墙壁上。

柳君侯沿着壁面下滑落地,半跪着吐了一口血。

榻上的锦被随之翻滚,遮盖住我的身体。

我惊愕抬头,触上了一双冰冷毫无感情的眼睛。

丫鬟自屋内来来去去,将一桶桶水倒入澡桶中,澡桶升起袅袅白烟,非是热气而是寒气,澡桶下叠着三寸宽七尺厚的冰块,是刚从冰窖里凿出的。

柳君侯说,他的春露并无解药,解法唯有二,其一当然是男人,其二便是浸泡零度冰水,每隔三个时辰泡一次,连泡三日方可。

寒意逼人的冰水,以此净身,有种骨骼都被冰镇碎的刺痛感。每隔三个时辰泡一次,便是一日要泡四次,我已泡过两次,险些挨不住这种寒冷的折磨昏死过去,如果接连泡三日,真不知道自己的身子能不能熬下去。

此时我更是恨透了柳君侯,此人在事后居然还敢厚颜无耻地自告奋勇,说要用自己的身体亲自为我解春露,还说什么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自己闯下的祸端自己负责,我没差气得昏厥过去,他被袁少恒狠狠教训了一顿才稍稍收敛。

袁少恒是在劫的大师兄,一个面无表情、薄情寡义。好似早已摒弃红尘俗念却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温柔的男人,比如在照顾在劫的时候,体贴的像个亲切的兄长。他令我想起了一个人,萧晚风。兄弟姐妹的情义总胜过世间一切,教训手足的手段也雷厉风行。只是萧晚风较之于袁少恒,要来得薄凉的多。

泡完第三次冰水,我坐在床榻上裹着被子瑟瑟发抖,心里计量着只要再泡一次,第一日就算挨过去了。我又想起了东瑜的事,楚沐晓兵变至今已一天一夜了,不知道现在的东瑜城市怎样一副光景。担心的事情很多,比如蔺翟云、大哥他们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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