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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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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胸脯肩膊,我大窘惊呼:“别……”所有的话又被他霸道的吻去了,两手在身上胡乱摩挲,弄得浑身酥麻,那醉人的男人鼻息阵阵袭来。任凭我挣扎,他却一味调戏,仿佛有一百种方法令我动弹不得,且戏且闹,玩得更有趣味。

我奋力乱挣一通,手也酸了腰也软了,还出了一身的香汗,最后那玉锦肚兜儿也在纠缠中被摘去,跳出那一拨的春色,让人顿时羞愧得无地自容,不由贴上前去,想躲入他的怀里。

萧晚月懒懒一笑,得意道:“这叫投怀送抱,悦容我可没强迫你哦。”

我慌忙推开他,双手捧胸,羞怒道:“这里是金陵,我是这儿的主,殿外有千千万万禁卫军听候我差遣,你要是再这样放肆,休怪我恼了把你拿去办了!”

怎知他笑了起来,竟似蕴有无限骄狂之意,道:“别说一个小小金陵,便是当今那皇帝小子,我们萧家也是暂放在那里摆着,你能奈我何?”附身亲吻我光裸的脖颈,软声细语道:“我想你呢悦容,都千里迢迢赶来见你一面,你怎狠得下心办我?要不你就在这儿把我办了吧,温柔一点。”

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他都说了,我还能拿他怎么办?又听他耳鬓细语你侬我侬的一番情话,恰如往日子都与我夫妻恩爱时那般亲昵着胡闹,复杂的情绪一时涌上心头,回过神后见他双眸沾染浓重的欲色深深凝视我,浑身不自在起来,别过脸道:“别净说好听的话儿哄人开心,我可不再是以前那个天真的傻姑娘,任凭你三言两语便真的信了。”

“悦容,我……”萧晚月轻叹了一声,那些解释的话终究没说出口,也知今日再说不免画蛇添足般多余,抿直了双唇,面色渐露痛苦。我无心再与他纠缠过往的恩怨,都相互折磨了这么多年,爱恨怎么的都不罢休,也实在无趣,便转了话题,道:“你来这里做什么?”

他玲珑心肝的人,很快地就收拾好了情绪,眉梢微扬着风情,笑道:“方才不是说了么,想你了就来看看你,你……哎,你好不容易才愿意重新接受我了,至今我都有种在梦里的感觉,很不真实,总觉得非要见到你不可。”

我瞪了他一眼,“别胡闹了,快说到底是来做什么的!”须知以他萧家二爷的身份进入金陵,如入龙潭虎穴般困难,再说而今年两家又将吃一场巅峰对决的战事,双方都虎视眈眈,一旦被人发现他在此处,那可是死路一条,就连我也不一定保得住他,忍不住斥道:“知不知道你现在来金陵有多危险,你是活得腻了要拿自己的小命把玩不成?”

他怔了怔,看向我的目光情深款款。我尴尬转过脸,听见他说:“你能担心我,我很开心,真的很开心……”我忙否认:“我不是担心你,我是防备你又在耍什么阴谋诡计陷害我!”他笑笑也没在意,舒了舒额间垂落的乱发,往墙壁靠去,脸上的神色虽是懒懒散散的,眼神却出奇认真:“我是来带你走的悦容,这天下谁要谁拿去,我带你远走天涯,做一对快乐鸳鸯……恩,还要带上染儿,就我们三人,再也不管这世上那些纠缠不清的事了,你说好不好?”

我心头一跳,意识到他的认真,忙抓起地上的裙衫起身合衣道:“说什么胡话呢,敢情来我这金陵是发癫给我瞧着有趣的。”

走了几步,身后一紧。我回头看去,萧晚月还懒怠地依靠在浮雕玉墙上,微微抬手拉着我的裙角,神态几许请求:“我是认真的悦容,你也认真地考虑一下吧。金陵反正迟早是要被大哥拿下的,你何必将女子最美好的岁月虚度在这种就连男人也厌倦的权斗中去?何不趁机放下一切,与我远避人世,去过那种神仙般逍遥快活的日子?”

放下?这两字说得何其轻巧,但又该如何放下?就算我能放下过往与他种种恩怨情爱,又怎能放得下在劫的仇?我能和任何人归隐山林双宿双栖,又怎么可能跟逼死在劫的仇人一起?

爱一个人没有错,渴望一场天荒地老也没有错,错的是那相爱的人,不该是我,也不该是他。

我深深看了他许久,道:“你真愿意抛下萧家的一切?”他点头:“为了你没有什么好舍不得的。”我沉默稍会,道:“晚月,我要你娶我,你可愿意?”他面露大喜,霍然站起身来,高兴得不知所措,握着我的双手忙不迭地点头:“愿意,当然愿意,一百个愿意。”反复喃喃自语着:你本就是我的妻,我的妻啊。

我略垂目不去看他欢天喜地的脸,道:“你大哥若是取下金陵后,该是要称帝了罢?”萧晚月一怔,不知我为什么忽而有此一问,也据实回道:“天命不可违,大哥一身非凡,注定是要君临天下的。”我点点头,道:“你大哥膝下无子,又无意娶妻,想必定然会封你为皇太弟。”

萧晚月僵硬了一下,缓缓放下我的手,声音冷得像结了冰:“你要嫁给我,只是因为我会成为皇太弟?”

我转身走到窗口,沉默许久,往栏杆上依去,侧过脸斜斜看他:“我用整个金陵作为嫁妆,如何?你多年未萧家禅精竭虑,娶了我就能兵不血刃轻而易举地拿下金陵乃至整个江北,必然是大功一件,何乐不为?”

萧晚月怒气冲冲至我面前,抓着我的肩膀怒道:“我不要你的狗屁嫁妆,我只要你!每当我决心为你抛下一切的时候,你总不愿同样为我,反倒是要来践踏我的一番真心才肯罢休。你到底长的什么样的心,如此冷漠无情铁石心肠?……你说,这次我非要你说,到底要不要跟我走!”

任由他肆意发怒,我问:“你真愿意为我抛下一切,包括你的兄长?”他怔住了,连怒火也消停下去,吃惊地看着我。我淡笑,温温靠向他胸膛,轻声道:“难道你忘记了么子都,你说要让我成为这个世上最尊贵的女人,你答应过我的,要让我成为皇后。”他的手略松,回臂拥抱我,突然像想到什么似的用力将我推开,冷冷道:“你要我效仿宋太宗‘烛影斧声’弑兄篡位?”

我懒懒扫了他一眼,笑道:“你需要弑兄么,反正以你大哥的身子也活不长久。”

“你!”萧晚月大怒,扬手要打我。我下巴倨傲一抬,冷冷与他对视。他的手抖了几下,愤怒卷袖抽回,踱步道:“我不允许你这么说他,我不许!他那样的人,怎么会死?他是不会死的!”停下脚步发狠瞪我:“谁敢对他口出恶言,咒他生死,就算是你,我也决不轻饶!”

他们倒是兄弟情深了。我冷冷一笑:“如此说来你是选择你大哥而不要我了?那敢情好的, 金陵这份嫁妆你也不稀罕,便赠予你大哥也可。”

萧晚月双眼一眯,眼角寒光逆水般的冷:“你什么意思?”

我无所畏惧与他对视,道:“你不愿意,我想你大哥是情愿的。”

“楚悦容你好啊,你厉害啊,你把我们兄弟的感情当做什么?是你手心里把玩的东西吗?”他怒极,却终究不忍打我,衣袖一挥,将案牍上的花瓶哐哐啷啷地击得粉碎。

守夜的侍女闻声赶来,敲门道:“夫人,您怎么了?”

我睨了萧晚月一眼,回道:“没事,只是不小心摔了东西。你退下吧,我要休息不想被人打搅。”侍女唱是,很快就离开了。

房间里沉寂许久,像是空气都凝结了似的。

“悦容,你知不知道大哥对我意味着什么,你又对我意味着什么?”

萧晚月背对着我,大怒过后的声音听起来十分疲惫,以至于他向来挺拔的背影额落得萧瑟不堪,幽幽道:“如果我是一棵树,那么大哥就是给予我生命和养分的水源,而你……则是给予我爱和温暖的阳光。我爱着你们,就像热爱着生命,所以请你不要……”他回身,默默看我:“请你不要将这样的感情拿来当做你复仇的工具,如果你的心里还有一点的良知……你若实在恨得难受,便恨我一个人罢,如果仅仅是要报复,放我大哥一条生路,他承受不起感情的欺骗和背叛,因为他看得比谁都透彻,比谁都淡薄,却比谁都要来得执着和脆弱。”

我伫立原地,哑口无言。

他走了,无声无息地,只留下一句:“三日后我再来找你,到时候你愿不愿意跟我走,都随你罢。”

后经幽帝四年五月上旬,郑公举长川兵力挥师北上,兵贵神速,一路披靡。金陵军抵御不及,溃不成军,节节败退。郑公直逼金陵城下,不过三日耳。司空太君楚氏连夜召集群臣,再商议和之事。恰时,郑公差来使臣,送来议和文书。楚氏阅之,脸色顿变,左右问之,皆未答。将军周逸,复接文书而阅,大惊,乃一纸婚书。

——《后经野史》

萧晚风提前发兵了,就在萧晚月离开金陵的那天晚上,我突然接到赵阳城交界处的军情,长川军开始向江北领域全军进攻。

弟弟刚意志阑珊地走了,兄长就气势汹汹地来。这都算什么,他们兄弟间的默契?

萧家大军集倾城之力, 雄兵百万,分十二路,连破江北各道关口,仅三日便兵临金陵城下,用兵之神、疾、狠令人又惊又惧,我已无须再去困扰投诚或对抗的抉择,甚至连各地兵马都不及调集,他萧晚风已经让我无力回天了。

金陵城内百姓慌慌,朝堂哗然,百官纷纷上疏,开城投降以应天命。

这时殿将来报,萧晚风差使臣送来文书,喧哗殿堂即刻肃冷下来,百官面面相觑,金陵亡危在即,胜败皆在他萧晚风一念之间,此刻他再送来文书是何用意?

来的使臣正是长川前锋大将路遥,未经传召竟堂而皇之踏入銮殿,不行跪拜之礼,仅是微微拱手便算逢面,其气焰之嚣张、态度之倨傲、举止之无礼令满堂大臣膺怒不已,却不得不隐而忍之。

路遥又岂是这般狂傲不知礼数之人 ?'炫书…3uww'此举分明有人授意,授意他的人是谁可想而知。萧晚风就是想要金陵上下都睁大眼睛看个明明白白,今时今日,到底谁为主谁为次,谁是决定者谁是屈服者。胜则王败则寇,自古天道。

路遥扬着下巴道:“我家主公有言,只要夫人向我长川称臣,明日开城迎接我军入驻金陵,便可免去一场祸劫。。主公允诺,必善待江北所有百姓,金陵朝堂不作整顿,一切以为旧序。主公又言,若夫人允下文书之条件,将赠您乾、禀、虞、鲁、咸、瑶、桓、徽八州二十四城池,还阳、钤记、桐庐以南十二县,望原东北封底两百里,长川属地家宅九千户,牛羊八百匹,绫罗绸缎金玉宝器两百策。”

一言一语,如圣旨下诏,潢潢如浩荡天威,惧惧如捶天巨雷。

满堂大臣轰然喧哗出声,纷纷交头接耳,向来肃正的庙堂顿成集市般吵闹。众人大惑,称臣投降,非但不朝贡,反而赐以万觞赏赐,此乃闻所未闻之事!

众人将目光集聚在文书之上,无不好奇万分,究竟上头提的是什么样的条件,以至于郑公出手如此豪迈,一掷千里江山,欲得司空太君一个允诺?

我展开文书,一看再看。脑袋空白一片,随即闭目跌坐銮座,自嘲连连。

这道文书,竟是萧晚风的求亲婚书!

说来实在可笑,我本欲以金陵为嫁妆,嫁给萧晚月以换一方平安,岂料他萧晚风竟不惜让出他们萧家半壁江山为作聘礼,让我下嫁于他。

如今,他拥着百万雄师将整座金陵城围得水泄不通,只消轻轻挥摆衣袖,便是倾城之事。

这门亲事,我应允与否有何区别,我还有第二个选择吗?

凝神收整面容,我睁眼笑道:“路遥将军,劳烦你回去代我多谢郑公的厚爱,这门婚事我允了,能与郑公共结连理,实乃悦容三世福气。请代为转告,明日悦容必将盛装出城,恭迎郑公大驾。”

百官闻言,无不侧目。路遥笑笑,颔首抱拳道:“夫人深明大义。”跪地叩首,行三跪九叩之大礼,较之先前之傲慢,天壤之别。

这日,金陵司空氏之遗孀楚氏将改嫁长川萧门郑公的消息,如疾风般席卷万里河山,一日之内,大经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翌日,天公作美,风和日丽,万里一碧如洗。

我早早起来,荧荧华光中开妆梳鬟,侍女们在屋内来来去去,备佩饰、递华服、焚椒兰、弃脂水。罗衣锦绣,艳艳的红裙衫金丝绣凤凰,其致艳冶,其色妖袅。裙摆处芍药朵朵,吐艳之姿态。镜中女子,终其一生何其艳丽,便是当日封婕妤、下嫁常昊王、入主金陵城,也未曾有这般的盛态,今日尽姝之美,全都是为了讨萧晚风的欢心。

而我知道,他萧晚风要的不仅仅是这张虚空的皮囊。他的心,吞吐的是天下。

城门轰轰而开,道路已清,只余百官两道夹迎,我立于最中央,迎风飒飒,臂间的挽纱漫舞着被风高高地吹向了天际。

马蹄声声,十二黑甲狼骑开道,华盖马车琅佩而来,金色铃铛在风中清脆作响。众人皆屏息,却被那铃铛声显得愈发的猖狂,将你生生恶煞。

马车停于车门口,百官匍匐叩首,齐呼:“恭迎郑国公。”如雷声轰轰而鸣。

我漫步马车前,福身行礼,车内之人却纹丝不动,百官亦大气不出。

心知他要煞我锐气,要我卑躬屈膝,从此以他为尊,视他为天,也便跪地,恭眉顺目道:“悦容恭迎郑国公。”

那骄傲的人这才从马车中踱出,紫金裘,麒麟白玉髻,腰佩陆离,悬以蓝田,远远观之,潢潢如天眷贵胄。

不急不缓地步下木桩,萧晚风将我搀扶起来,道:“悦容,何须如此大礼。”我微微抬眼,对上他那似有若无的笑容,竟觉得如朗朗乾坤般不可窥测。

与我并肩登上车撵,一路行来,弃原先已清的大道,改换城道受满城百姓之目礼,浩浩荡荡行往宫城。我自然知晓他的用意,便是要这全城百姓乃至全天下子民都看得清楚明白,我楚悦容在不久的将来,会是谁人的妻子。

宫中早已设好酒宴为他洗尘,亦是为我们的联姻庆贺。丝竹之声,管乐靡靡;歌舞妖娆,长袖纷飞。一派粉饰太平,却不知谁家兴亡。满座大臣歌功颂德,觥筹交错,又是一朝天子一朝臣。

萧晚风早早退席,在他转身之后,满堂笑声骤停,满座歌舞皆落,众人惶惶不安,生怕做错了什么恼怒郑公,又将是灭顶之灾。

我心知不过是萧晚风不喜人多吵杂,便道:“诸位大人不必惊慌,郑公只是倦了下去小憩,请诸位自便。”也随萧晚风同去了。

萧晚风停在后堂口,等我追上了才开始踱步,十二黑甲狼骑身后相随,不会靠得太近,也不会离得太远。

我局促笑道:“这是晚风第一次来金陵吧,我带你随处转转。”萧晚风淡淡点头,并没有说话。

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周转着便来到了凌云轩。

我道:“此处乃是历代鲁国公居住的地方。”萧晚风问:“悦容常居此处吗?”我摇摇头。这时怀影从屋内跑出,身后跟着三个奶娘,见到我后一脸慌张,悉数跪地唱:“太君金安。”怀影扑进我怀里,抱怨道:“娘亲,为什么这几天都不来看我了?为什么那些人都拦着不让我去看您?”

我的心吊到了嗓子眼上,不安地朝萧晚风介绍到:“这……这是我的孩子,当今的鲁国公司空怀影。怀影,快来见过郑公!”怀影抬头看去。萧晚风伫立原地,负手在背,一脸面无表情地俯首看他。对上萧晚风的视线,怀影便心生恐惧,不自觉地朝我身后躲去。

我心知萧晚风浑然天成的一番威严,就算九尺大汉也畏惧他的气度,在他的注视下都会自甘折腰,更何况怀影不过三岁孩子,又怎能受得住他这样的目光?忙一步上前挡住了萧晚风带给他的压迫感,宽慰了怀影几句。便听萧晚风在身后道:“我听闻他乃是你一个婢女替司空长卿生的孩子。”我面不改色道:“确实如此,可惜她去世的早,怀影自小由我抚养长大,我视他如己出。”

萧晚风点点头,说:“我看这孩子觉得几分眼熟,跟远在东瑜的天子倒有几成相似。”我浑身僵硬,胸口突突地狂跳起来,正踯躅着说些什么消除他的疑虑,又听他说:“那眼梢眉角,的确有几分司空长卿的风范。”我讪笑道:“瞧你说的,本就是长卿的孩子,自然是像他的。如若说像天子,确实是晚风你看错了。”边厢说着,暗暗使了眼色让奶妈子将怀影带走。怀影也生得精灵,朝我和萧晚风行完礼后,乖乖地跟着奶妈子走了。

我暗暗偷窥他的神色,他仍是面容清冷,不辨喜怒。突然回头看我,我心头一惊,他笑道:“悦容嫁来金陵后,都是住在哪里的,我想去那看看。”我便将他带去了天籁苑。来到天籁苑后,他却停步不前,我奇怪问:“怎么了?”他问:“你与司空长卿尝居于此吗?”我点点头,便听他淡淡道:“此处草木扶苏,流水小桥,倒是一派怡然风光,只是可惜了,少了点大气。”

转身离开了,丢下一句:“日后拆了重建吧。”

我茫茫然立在原地,一时分不清他九转的心思,摇了摇头,便追着他去了。

最后萧晚风在苏楼下榻,屋子里去了椒兰,香炉里点上了他习惯的龙涎香,置开窗户,四方通风。他微露倦容,依在横榻上休憩,有侍女上来,为他送来翠玉鼻烟壶,他取来附于鼻尖轻嗅,呼吸渐通,倦态渐去。

我半分试探半分关心道:“前些日子听说你起了高烧,久烧不退,现在身子还没好些吗?”

他睁眼看我,目光如水洒后的透彻,一笑:“早前就已经好了,却是不太习惯江北这干燥的气候,胸口觉得不顺畅罢了。”

我了然点头:“原来如此,江北多黄坡山壑,日头又烈,自然比不得江南长川的山清水秀。”

萧晚风笑了笑,道:“《诗经》有曰:‘凤凰鸣矣,于彼高岗;梧桐生矣,于彼朝阳。’金陵并非梧桐,何缘栖得凤凰?等这次金陵的事情交接完毕之后,悦容便随我回长川吧。”

我俯首不语,他笑容淡去,声音也冷了几分:“此去长川后,我会另择良辰吉时迎娶你过门,你将是我萧晚风的妻子,以后便与晚月保持些距离吧,别私下与他见面了。”

心头不知名地抽痛起来,我咬咬牙,抬头问他:“你大举兴兵提前进攻金陵,甚至大费周章大张旗鼓地高调下聘提亲娶我,就是为了将我和晚月分开吗?”

“你要怎么想便怎么想吧。”他闭目养神,不再与我说话,那鼻烟壶卡擦一声,竟在他指尖碎成两半。

许久许久,但听他说:“悦容,今朝你失去的一切,日后我会加倍地还给你。”

我诧异朝他看去,只见他鬓入裁,眉如画,目似星辰朗朗,深情几许将我凝视,唯独“解释”一说,从来不屑于口中说出。

我来到马厩,却其内怪味异常,偶有马鸣嘶嘶,一个身着深蓝布衣的马夫正在马槽前堆稻草。那马夫身型颀长,五官俊朗,纵使粗布麻衣裹身,也遮不住一身的风流体态。喂完干草之后,他又拎起扫帚挑马粪,只见他捋起衣袖,嗖嗖几声,扫帚在他手中宛如活物,横扫纵劈,噼噼啪啪,威风非凡,连带着半空横飞的马粪也变得威风凛凛。再观马夫神态,一派从容,哪像是挑马粪,压根就是个武林高手在练把子。

若是有人见到眼前之景,想必会大为惊愕,而后唏嘘感慨:天纵英才,屈就于此,明珠蒙尘啊!

如此“蒙尘明主”,自是昔日欺我太甚,今日被我反欺的月宗宗主柳君侯。

我靠在马厩侧门,本想看他落魄模样,没想却见这番怡然之态,不免觉得些许失望。

这时,马粪横突突飞来,“啪啪啪”三声在我脚下并列掉成三堆,便听柳君侯懒懒道:“小的见过司空太君,三叩首,太君吉祥。”

我绕过那三堆耀武扬威的马粪,走出侧门,愤愤瞪他。

柳君侯支着扫帚笑吟吟地望我,满面春风:“太君大人既然来了为什么还躲起来偷偷摸摸地看在下?”抬手潇洒地拂开额前掉落的几缕碎发,自我陶醉道:“难道是被在下俊俏非凡的身手、玉树临风的模样给深深迷住了?”

我反讽道:“瞧你乐乐呵呵的,看来马夫这一职你做的十分开心,倒是挺适合你的。”

“太君过奖了,随遇而安罢了。”柳君侯扶额咬牙道:“在下开心呢,是因为知道很快就可以离开这该死的地方了!”边厢说着,边厢用扫帚戳着满地的马粪,厌恶的神态尽露无遗。你道他柳君侯堂堂一宗之主,平日里香车美女舒服惯了的主,怎能忍受得了这样的窘迫?也无非是发现我来了,做戏给我看的。只是这人定性还真是差了点,很快就原形毕露了。

我扬眉道:“哦,你怎么知道很快就可以离开这里了?”

柳君侯收起恶心的表情,难得地正经道:“郑国公已经拿下了金陵,萧晚风这人可不是易于之辈,惯用权术,善于恩威并济。他对你施恩,那是好的让你恨不得把头颅献到他的脚下以报忠心;他若对你示威,那可是狠了心的让你骨子里头都发寒。我已听闻他要娶你,不惜让出半壁江山下聘,此为恩。有恩必有威,你说他接下来要给你的下马威会是什么呢?”

他似笑非笑地望我,我也似笑非笑地回望他:“愿听指教。”

柳君侯叹息道:“如果你是个男人,在这大经乱世也算得上是个英雄人物——可惜了,你是一个女人,就算坐镇金陵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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