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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容劫难逃风月-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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床帏翻滚,一番无度索取,绵绵长长。

云雨过后,天色已白。晨光婉转,又是一日春光明媚。

内侍总管张德海在外殿通传:“启禀圣上,贤王殿下已在太极殿等候多时了。”

萧晚风淡淡应了声,起身更衣,不让我起来伺候,我也实在没那个力气服侍他了。

离开夜梧宫时,他坐在床畔为我掖被子,俯首亲了亲我的眉角,冠冕上的垂旒嘭嘭嘭地滑过我的脸颊,冰凉如他的指尖,温柔如他的唇:“你再好好睡会,待会儿用膳了我叫你。”

我嗯了一声,闭目睡去,隐隐闻得他离开时轻扬的脚步声,张德海谄而不媚的讨好:“圣上,您今儿个起色看上去真好……”萧晚风鲜少地在人前笑了出声。

再度醒来,似饱睡后的猫,整个人慵散懒怠。

日头已透过雕花窗斜斜地照到了床榻上,从旁静候的翠衣宫娥询问:“已是辰时三刻,娘娘要起身梳洗吗?”我点点头,殿外粉衣宫娥端着金盆玉盏鱼贯而入。

洗漱后我坐到菱花镜前,那翠衣宫娥过来为我绾发,口中含着发夹,偶尔在镜中对上我打量的视线,便笑了笑,又很快移开目光,神情专注地看着自己的手,手指鱼儿似的灵活穿梭在我的发间,不下半会便梳了个精致坠马髻,缀上金钿步摇,斜插三支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煞是好看。

我夸赞她的手儿巧,问:“你叫什么名字?”

“回皇后娘娘,奴婢名唤小荷。”

我点点头:“还会梳什么样的发式?”

小荷恭敬地列举了几样,反挽髻。乐游髻、愁来髻、百合髻等,无一不是极为繁琐复杂瑰丽美艳的。我听得啧啧称奇,我本擅长此道,却不想听她所说的不少发型,竟是连我都未曾耳闻的。

瞧着她面生,不像是夜梧宫的人,又询问了几番,她有礼地回答了我所有的问话,本是在太极殿当值,因手脚灵巧便被圣上调来夜梧宫伺候。

回话不多不少,不高不低,不卑不亢,这么一个玲珑剔透的奴才,除了她本身极为聪慧,想来栽培她的人也费了不少心思。

我点点头,笑道:“那以后便跟着本宫吧。”小荷忙叩首谢恩。

这时福安来报:“娘娘,宵国夫人方才往太极殿去了。”

善察言观色分辨主子喜好的精明奴才,早前一番动怒就看出我不喜萧晚风与长乐太过亲近,便暗中差人看着太极殿的动向,一有事立即前来知会我。

我淡淡嗯了一声,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福安困惑稍会,不明白早前我这般大动肝火,这会儿却像是个没事的人。也不敢多加揣测,很快地俯身退到了一旁。

小荷正在为我点妆,画的是梅花妆,飞烟眉,额黄钿袅袅似飞天,眉心贴着薄薄的梅花印,点上水色的胭脂,恰到好处,减一分则过素,增一分则过艳。

“本宫可真是越来越喜欢你这双灵巧的手了。”

小荷回道:“得娘娘的垂爱,那是奴婢的福气。”说话有礼,语气仍是不卑不亢。

我深意看了她一眼,这才淡淡地问福安:“知道宵国夫人去太极殿做什么吗?”

福安躬身道:“这奴才便不知了,倒是听说是端着膳食去的。”

我略微蹙眉,随手抄起桌案上的糕点果酒放到托盘上,对小荷说:“端上,随本宫去太极殿。”

太极殿外,与长乐相逢。君臣在殿内议事,我等便在外头等候。

与长乐闲聊几句,似有若无地暗示这宫里头不是她这样的身份三天两天往来的,人言可畏,累了大伙儿败了名声且不说,还往自己身上抹黑水。

长乐揣着明白作糊涂,还笑着把我夸:“皇后娘娘真是好福气,古往今来可曾见哪家天子痴情如当今圣上。’万千宠爱于一身‘便像是为皇后专门写的词儿,天下女子谁不把皇后羡慕?可她们哪知皇后的苦,这偌大的后宫须得你一日打理,殿中省下辖尚食、尚药、尚衣、尚舍、尚乘、尚辇六局。内侍省还要管着奴才们,大大小小的事儿可有皇后忙碌的,这不长乐还听说今儿个皇后都累得日上三竿方得起来,别是累坏了身子才好。皇上身子骨不好,忙起来又不顾自己,常忘了用膳,长乐便斗胆为你操这份心了。”手指探了探食盅的外延,察觉到温热,便放心地点点头。

自从在塞外与我撕了半分的脸,长乐郡主说话可越来越厉害了,瞧这日这番话说的,更是了得,声声是柔软的棉,却根根是尖锐的刺。

我气得握紧了拳头,恨不得捏在掌心中的袖角就是她的脖子,面上笑道:“那可真是有劳伊涟了,皇上的膳食本宫自会料理,伊涟还是多多关心贤王才是本分,还有……染儿也要照顾才好。”

说起那孩子,心里头就一阵痛,越是想见他,偏有人不让你心安。

长乐郡主笑笑:“皇后放心吧,染儿一切都好,只是昨夜跑去陪他父亲吹了一宿的冷风,今早起了烧,正在府里休息。”

我忙紧张道:“他没事吧,有没有让太医诊治,吃药了没?……我能不能去探望他?”

长乐郡主恍若未闻,淡淡地扫了小荷手上的糕点,自顾道:“至于皇后准备的膳食,怕是不妥,圣上尚未果腹,不宜饮酒,这果酒还是别送去的好,免得伤了他的身子。”

我脸色微窘,方才听说长乐带了膳食去了太极殿,只顾着去阻止,确实未曾考虑周详,也不想落了下风,问:“伊涟又为皇上准备了什么?”

长乐郡主阴冷地看了我一眼,像被毒蛇盯着似的,也不过一瞬间,转眼又恢复成端庄贤淑的模样,葱玉般的手指掠过耳角的鬓发,似笑非笑道:“虫草枸杞淮山羊肉羹,补身子的药膳,是按照太医说的法子熬的,冬虫草十克,枸杞子十五克,淮山药二十克,羊肉五百克,配以蜜枣生姜,以大火熬三个时辰,再以小火慢慢炖,待药入味,肉香不褪,方可。我三更起来熬,辰时熬好,送来太极殿,便登上一个时辰,待皇上要吃了不温不热刚刚好。”

越是往下听,我脸上的笑容越是挂不住,心里的怒火越高涨。她可真是用心良苦感天动地,甚至连等待的时间都算得清楚,只为了让萧晚风吃到这入味恰好的羹汤——可知这羹汤是什么作用的?

她说补身子。补的什么身子?

是益精养血、补无壮阳之用!

一想到此处,我便恼怒不已,那方面的事是她一个外人该关心的事么,我这个做妻子的还没死呢,轮得到她?

正要发怒,忽闻殿内哐啷传来巨响,茶盏摔在地上兵乓作响,随即是一阵怒骂声,紧接着殿门哐啷打开,便见那道身影,满目雪飘了似的白茫茫的一片。

萧晚月怒气冲冲自太极殿走出来,与我和长乐郡主迎面对上,三人都愣在了原地。

不一会儿,殿内传来张德海的惊呼:“圣上,您怎么了!来人啊,来人啊——”

我大惊,和长乐郡主急忙跑进去,便见萧晚风扶着书桌边沿,一手紧紧揪抓着胸口,俯着身子不住喘息,帝冠上旒珠遮住了半张脸,看不清表情,只瞧见那毫无血色的唇急促地合翕,呼吸极为困难的样子。

突然,他毫无预兆地呕了一口鲜血,来不及捂嘴,衣襟和桌案上都溅落了数朵刺目哀艳的红梅,好似徘徊着不肯凋谢的生命。

“晚风——”我和长乐郡主惊呼,同时跑了过去欲要扶他。

萧晚风吃力地将自己的手臂放到长乐的手中,低哑的声音像是忍着巨大的痛苦:“除了伊涟,所有人都给朕出去……悦容,你也出去。”

我傻傻地站在他的身旁,只觉得全身血液都在倒流,心里一下一下很细微地抽痛。

在我和长乐同时伸出双手的时候,他选择的是长乐而不是我;在他最痛苦最需要人帮助的时候,最依赖的人不是我而是长乐……昨夜乃至今晨,我们还在床上鸳鸯交颈恩恩爱爱,温温细语尤且余音饶耳,转眼他就无助地依靠在别人的怀里,让我走开。

为什么?

我问不出这三个字,只幽怨地看他。他躲开我的视线,阖上眼睛咳嗽起来。

长乐一边抚着他的背,一边含着泪对着我怒吼:“还不出去,你想害死他吗!”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太极殿的,医侍在身边来来回回地走,搬药炉点熏香忙个不休。我杵在玉阶上抬头看了看,外头的日光直喇喇地照在脸上,有种晕眩的感觉。

小太监领着蔺云盖匆匆而来,惊慌之色不言而喻。

蔺云盖狠狠瞪了我一眼:“总有一天他会被你害死的,总有一天!”拂袖冲入殿中。

眯了眯眼睛,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难道我什么都不做存在的本身就是种错误?

我看到萧晚月一株榆树下,幽深的眸,藏着寒冷的冰,燃着灼热的火,极端极致极其不可理喻的两种特质,便如他这个人一样,融合了孑然不同的两种天性。

他怜悯地看着我,说着残忍的话:“悦容,你真可怜,哪怕你在大哥心目中的地位无可取代,你也永远取代不了伊涟。”

那一刻,我突然感到空前的恐慌,好似一些东西自己还来不及抓住,就永远失去了。

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

原来,是爱啊。

萧晚风已卧床数日,朝中大臣多有焦心,君之安危身系国家社稷。

他瞒着众人拖病上朝,虽稳得人心,却也累坏了病体,下朝后更多的时间在床榻上度过。

大暑已过,盛夏已近桑榆,天气却久晴不雨,燥热更甚,秋老虎硬是把人折杀,太极殿内帷幔层叠繁冗,被热风吹得奄奄一息。折子成叠在桌案上堆得如同山高,我伺候萧晚风吃了药,见他批阅奏疏太累,便让他躺着,一本本折子亲自读给他听。

江北逢旱,江南逢涝,百姓流离失所饥不果腹,地方催促朝廷赈灾的文书一张张雪片似的飞来;南北有饥民落草为寇,西边有暴民作乱,西北有戎狄番邦疑似蠢蠢欲动;江东李元凯叛乱已平,虎贲卫大将军楚天赐将在五日内还朝;胡阙公主三日内抵达大昭京都……

送到天子面前的哪一件不是国之大事,国之大事哪一件不需要人操劳,现在的萧晚风又哪是一个能操劳的人 ?'炫书…3uww'

但不操劳能怎么办?谁叫他是开国皇帝,天下初定,百废待兴,自古创业容易守业难,万般不由人。

我叹了一声,拿起朱笔,他说一句我写一句。

说道胡阙公主和亲的事,他顿住了,问:“晚月现在怎么样了?”

我摇摇头:“还是不肯同意。”

萧晚风冷着脸,一把将桌案上的折子拂到地上,狠狠道:“他不娶也得娶!”

回想数日前,萧晚月也是这副恶狠狠的表情:“我就是不娶谁还拿我怎么样!”

这对兄弟似乎总是这样,彼此爱护着,却又争斗着。

这几日朝堂上也争锋相对,眼见胡阙公主都快抵达长川了,大臣们还在为此事议论纷纷,分成三派。保皇者自是维护和亲之举,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免去战祸,方可天下归心;贤王派拒绝和亲,焉能平白借出二十万大军助胡阙平乱,岂非为他人做嫁衣?中立者以赵家为首,景王立场不明,对此事缄默再三。

僵局,尴尬的僵局,接连持续了好几天,就如同这几日窒闷的天气。

大臣们对我颇有怨言,也不过人之常情,当一件事得不到圆满解决的时候,人们总会归咎于最初的肇事者。

我也曾出过馊主意,就让洛邑王赵之城娶吧,封了郡王的总归还是皇室宗亲,再不成就破格擢升为亲王。

不知怎么的传到赵之城的耳朵里,竟不顾礼数跑到我面前撒野:“小王要娶谁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以为每个人都是萧晚月这傻子!”

萧晚月傻不傻我不知道,但他赵之城那一刻却是傻的,红着眼,冷着脸,哪还是平日里那个喜欢装疯卖傻、荒诞不经、自恃风流的小王爷?

我不喜长乐,连带着不喜他们赵家的每一个人,景王也是可恶,他若是表一个立场,朝堂也不至于拉帮结派僵持不下,晚风也不至于养个病也不安稳。

幽幽叹道:他就是不娶还能怎么办,总得有个人要娶,阿娜云千里迢迢来到大昭,教她如何自处,胡阙王那里也不好交代啊。”

“谁也不能代替晚月去做这件事。”

萧晚风倚在高砌的罗枕上,疲惫地抵着额头,闭目道:“有的人他非娶不可,有的人他非放下不可。”

娶的是谁,放下的是谁,不言而喻。

我酸溜溜道:“若娶了妻,真能自知身份放下别人了,那便是好的。”

他睁眼看我,眼中似有笑意:“你这个人啊,为什么总是这样,心里有什么不痛快直接说出来就是了,做什么总是夹枪带棒的?”衣衫嘶嘶作响,袖管漫滚如云,天旋地转间,便被他拉入怀中:“我心里头除了你,谁都没有拿起过,也不需要放下。”言语时取下我的头钗,卸下我的束带。

明白他的意图,我连忙和衣阻止:“不行,你现在需要好好养病,不能因为我再发病了……”

唇前附上冰冷的手指,不再让我说下去,他俯首亲吻着我敏感的耳垂:“都说了发病跟你无关,是被那孽障给气的。”

能成为萧晚风口中的孽障,全天下也便只有他萧晚月了。

而记忆中的萧晚风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曾几何时,变成如今这般焦躁易怒?

“他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令你气成那样?”

萧晚风身子僵硬片刻,并没有回答,埋首在我的颈窝,闷声道:“悦容,替我生个孩子吧,我们俩的孩子,我们俩的……”

我心头一颤,张了张唇,却无法回应他,身子一翻将他反压在榻上,戳着他的鼻尖道:“就你现在这副身子骨,还想造出什么样的好娃来?先给我乖乖养病吧!”

下了床随意整理着发髻,道:“你好好休息,我要回夜梧宫了,宫女太监们都在外头候着,有事就叫他们。”

衣袖被他的手指勾住了,我回头看去,触上他幽深的眸子,荧荧闪闪的乱人心魄,“你还在生气么,悦容?”

我反问:“为什么要生气?”

“因为我发病那日让你离开了。”

我平静道:“你已经给过解释了不是么,我知道你是不想被我看到不好的模样,有时候两个人就算再亲近,也总有属于自己的秘密。我不是那么小气的人,你也不该是那么不豁达的人。”

“在你面前又怎么能豁达得起来。”他苦涩笑笑:“若是气消了,为什么这几日都不留下来陪我过夜?”

我笑着安抚:“留宿太极殿不合祖宗的规矩,这是天子的寝宫,妃嫔不能僭越。再说我若是留下来了,你又怎么能安下心来好好养病?”不是我自作多情,却是事实,他最近的手脚很不安分。

萧晚风还想再说什么,我俯身亲吻他的眉心:“等你身子好些了再来夜梧宫找我吧。”

他伸手要抓我,我抽身退了出来,笑了笑,请退后便不顾他的叫唤离开了。

也没告诉他,亲吻他的眉心,意味着“我原谅你了”。

其实,又哪是谁的错。要走是因为心中有恨,要留是因为心中有爱。在计较爱恨之间,谁也无法做到豁达,也只能逃避,寻一处海阔天空。

外头月色朦胧,迎面吹来热风,过了子时稍显凉意。宫阙殿阁在暮色中昏昏沉沉的,八角宫灯依旧是那副无助的姿态,在风中打转。

不知名地,觉得伤感。

他说,是被那孽障气的。

他又说,替我生个孩子吧。

原来,这才是他真正的病,真正破不开的孽障。迟迟不肯痊愈,在心里溃烂成伤。

但有了孩子又能怎么,能证明些什么?谁爱谁多一点,谁又离不开谁?

我从未想过为萧晚风怀嗣,本就已经错综复杂的关系里,实在不愿再多一个无辜的受害者罢了,如萧染那般。

用一个孩子来拴住一个人的心,又能长久到几时?真是个傻人啊……

遣退了福安小荷他们,取来早前备好的食盒,掩着夜色离开了皇宫。

丛楼崔嵬,层阁迭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复道萦迂,贤王府的瑰丽丝毫不逊于红墙碧瓦的皇宫大院。

刚进了一道门,那小小的人儿便扑了上来,搂着我的腰撒娇:“姨娘,怎么这么晚了才来,让染儿好等了。”

我的心瞬间柔软,揉着他的脑袋儿:“这不来了嘛,被你大伯缠着花了些时间。”

萧染忙问:“大伯他身子好些了吗?”

我点头:“好多了,你别担心,过几天等你大伯忙完了,你多些进宫请安,他会很高兴看到你的。”

萧染乖巧地“嗯”了一声,接过我手中的食盒,小狗儿似的嗅了嗅:“哇,好香啊,姨娘又给染儿带好吃的来了。”

我捏着他的小鼻子,笑道:“来见小祖宗,怎能不带些好吃的孝敬孝敬呢。”

萧染“嗯哼”几声,挺起胸膛装得老成持重:“若真的好吃,小王自有赏赐,赐座。”

我也乐着陪他耍,拱手:“多谢临江王殿下。”

翡翠豆沙酥,水晶芙蓉糕,腊味芋头糕,夹层小苏饼……都是我亲自做的糕点。前几日听闻萧染患了伤寒,长乐该死的硬是不让我见他,我迫于无奈只能学做梁上君子,深更半夜的飞檐走壁,偷偷潜进贤王府探望他。

见自己的儿子,也要这般做贼似的,真真是……世风日下。

萧染见了我之后,病也好得快,时日一久,在子时相会便成了两人的习惯,我不去看他浑身不舒服,他没见到我就睡不着,这母子连心可不是说假的。

倒了一杯热茶,看他吃得嘴角都是屑末,不由笑出了口,取出丝巾为他擦嘴:“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怎活像八辈子没吃过东西的饿死鬼呢?”

萧染仰着脸享受我的服侍,咧嘴笑道:“都怪姨娘做的糕点太好吃了。”

这副表情,这副神态,我瞧着瞧着,竟痴了,心头一阵阵抽痛。

萧染察觉我的异状,关心道:“姨娘怎么了?”

我拂着他的脸,红了眼眶:“姨娘……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他小时候也跟染儿一样调皮可爱,吃东西总沾得满嘴都是,然后就抬着头让姨娘给他擦嘴。其实姨娘知道,他是故意吃脏了嘴巴,想跟姨娘亲近。他是个聪明的傻孩子,从小到大,总是做一些傻事,都是为了让姨娘喜欢他。”

“他现在人呢?”

“死了。”

“死是什么?”

“死就是再也回不来了,无论你多想他,无论你怎样呼唤他的名字,他都不会再回应你,你只会想起他的好,不再恨他,也不再怨他,你总是日日夜夜梦见他,总是会一个人自言自语,你甚至想,只要他能活回来,你什么都能原谅他,什么都答应他,只要他活回来……”

萧染一脸迷茫,他还太小,小得哪知世间情爱,百般心疼,千般煎熬。

我拂着他的头,强笑着再次解释:“死了,就是再也不能吃这些好吃的糕点了。”

萧染抬起那小小的手,擦着我的眼泪,粉雕玉琢的脸蛋儿那么令人怜爱:“姨娘不哭,染儿会永远都陪着你的。”

我抱着这个孩子在怀里,呜咽地点了点头,心里觉得好难过,像是迷失方向的帆舟,找不到自己的方位。当仇恨嘶鸣的时候,该如何是好?当爱在内心呼唤的时候,又该如何是好?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无论怎么做都不会对,报仇与否,都将辜负对你真心相待的人。

想起曾有人说,金鱼的记忆很短暂,只有一盏茶的时间,过了就会忘记曾与其他鱼儿嬉戏。

便在想,自己若是一尾金鱼那该多好。人所有的痛苦,皆源于不能忘记的记忆。

吃了半盒糕点就不许萧染吃了,睡觉前吃多了对肠胃不好,而后看他读书写字,听他说今日在西席那学了什么学问回来。真是个聪明的孩子,还能举一反三。末了,坐在床榻旁说着故事哼着小曲哄他睡觉,待他睡着后为他掖好被子,这才蹑手蹑脚地离开房间,此时天色已深。

对着黑暗的角落,我轻声说了句:“谢谢。”便离开了。

我并不是傻子,早就察觉有人遣走了周遭的守卫,否则戒备森严的贤王府,焉能让我来去自如?

贤王府后院的庭阶上,落照一地银霜,那人临风而立,白衣漫飞,无声如雪,寂寞如月。

有谁知晓,每一次她来的时候,他都在黑暗的角落里,枯站成一株等待的梧桐,等着一个永远不会回心转意的人。唯有月光,在人去楼空后,照亮一张落寞的脸。

大昭元年初秋,胡阙公主抵达长川,按周礼贤王理当出城相迎,无奈遍寻不得,礼部尚书代为相迎,接公主入城,送至贤王府。长乐郡主之妇德乃天下典范,以正妻之身亲自接胡阙公主入住王府西苑,以姐妹相称,上宾相待,一时传为佳话。

由始至终,不见贤王,有人谣传,贤王不满和亲之举,遂离王府,自此有家不归。

又过两日,虎贲卫大将军平定叛乱,斩贼头李元凯首级,凯旋回朝。

恰逢双喜,昭帝心情大好,顽疾渐消,即日下令于朝圣殿设宴与百官同乐,以贺天下大定,既为驸马庆功,又有意为贤王与胡阙公主主持大婚。

是夜,烟火绚烂照亮半边天空,宫灯璀璨将整座朝圣殿照得亮如白昼。

百官纷至沓来,无一缺席,唯东主之贤王未至。

百官尴尬,昭帝面色不善,复得皇后宽慰,遂而稍霁,差人去寻贤王。

宴前,胡阙公主上殿面圣,拜谒时见堂上帝后圣颜,竟大惊失色,高呼“萧大嫂”,失礼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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