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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风(清穿)-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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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
    等弘昼应了,胤祈道:“你阿玛这也是为了你好的。你是个聪明人,自己细想想。”
    说完,也不解释,只道:“今儿王爷是怎么说的?你又是怎么答的?可有什么不恰当的地方么?免得等会儿见了王爷,彼此尴尬。”
    弘昼笑道:“王爷还不就是说,他今日入行宫,要带上我四哥。我便连忙说,我跟着二十三叔就好,彼此便宜。”
    胤祈点头道:“这也罢了。”
    这时候高慧拿着两双靴子撩帘子走了进来,脸上带笑,道:“奴婢从我们阿哥的靴子里挑出来了两对,也不知合不合五阿哥的脚。”
    弘昼瞧着她将靴子搁在了自己面前,便抬起脚让她伺候自己脱鞋,一面笑道:“既是高慧瞧着,想必就是合适的。”
    高慧将弘昼换下来的那双小朝靴搁在了一边,胤祈打眼看了,是双春秋天穿的,只夹了一层棉的鞋子,便笑道:“你这是出来得慌张了吧?不然怎么着也不会穿了这么一双鞋就跑出门。也是半大孩子了,还这么毛躁。”
    弘昼伸手摸摸鼻子,嘿嘿地笑。高慧便抬头笑道:“阿哥,你也才是不到六周岁呢,却这么教训五阿哥。”
    胤祈笑道:“谁叫我是他叔叔,他是我侄子呢?”
    又看了看那鞋子的用料做工,胤祈叹道:“雍亲王可真是严于律己的人。他自己掌管着内务府,却也没趁机给自己寻摸什么好处。”
    弘昼也瞧着自己的朝靴,笑道:“不过都是按着规格走罢了,哪还能占什么便宜不成?王爷平素最恨的一是贪污,二是亏空,他自己总是要先以身作则才能让旁人敬服。”
    胤祈想的却是,康熙大约是真心想要将四阿哥作为储君了。不然也不会他儿子才入宫,就让他掌管了内务府。这不就是为了怕宫里有人欺负弘昼么?
    内务府又是皇帝的内库,掌管着内务府的,定然是皇帝最为信任的人了。十四阿哥授了西北的军衔,康熙转眼就给四阿哥内务府的差事,安他的心。
    那边弘昼穿好了靴子,站起来走了两步,瞄了眼高慧,又瞧着胤祈,笑道:“嘿!别说,这高慧的手艺,比雍亲王府的那些针线上人都强多了!二十三叔从哪里得来这么一个样样齐活的人?可是叫侄子好生嫉妒。”
    胤祈也站起身,叹道:“高慧原是……太后还在时指到我身边的人。”
    弘昼听了,连忙作势打自己的嘴巴,道:“唉哟,这张嘴!可又说出来让二十三叔不高兴的话来了!可不是该打!”
    胤祈连忙拉住他的手,道:“你做什么!等会儿嘴巴打红了,叫皇上看见,还以为是我掌了你的嘴呢,又该训斥我了。”
    弘昼原本就不过是做戏,胤祈轻轻一拉,他也就顺势放下了手,握住了胤祈的手,道:“二十三叔承太后重恩,自然是时时都记挂着。只是二十三叔也要保重自己才是。忧思过甚恐伤身,想必太后她老人家在天上瞧着,也不愿二十三叔因为她哀思难忘。”
    他话音中倒是诚恳,胤祈一时间听着,竟是有些失神。只听他接着道:“当年丧礼上,恒亲王(五阿哥胤祺)就是因为哀毁过礼,时至今日还留着病根呢。侄子瞧着,二十三叔身子也不甚健旺,还是要好生保养着才是。”
    胤祈点了点头,弘昼见他似是听进去了,又嬉笑起来,只道:“别的倒还不怕,若是二十三叔伤了身子,日后还有谁心疼侄子呢?侄子可就要哭死了。”
    方才还是正儿八经的样子,这会儿又淘气起来,胤祈顿时也没了想起太后时那些怀念,也没有了想起高慧时的那些伤感,只白了他一眼,道:“谁会心疼你!”
    ~~~~~~~
    此次幸小汤山行宫,康熙仍旧是住在燥雪堂,绛云映华就在燥雪堂左前,也算是燥雪堂附属的小院落,离得不远。
    是以虽说快要开宴了,胤祈倒也不着急,总归他是不会迟了的。
    踏进门时,瞧见这回随扈的四阿哥五阿哥和十阿哥都已经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只有如今也在内务府当差,安排宴席的十六阿哥还没到,胤祈连忙走上前去,挨着见礼。
    雍亲王身边站着的,就是弘历。他原本也是坐着的,正和恒亲王世子弘晊说话,见胤祈进来,两个人也就一道站了起来。
    胤祈自然是先和四阿哥问候,打了千,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四阿哥叫起。然后就见四阿哥一张脸阴沉着,先是瞪了弘昼一眼,又训斥胤祈道:“怎地来的这样晚?出了宫就没规矩了!等会儿散了,先去回把礼记抄十遍拿来我看,等回京了再叫你的师傅好好教训你!”
    他是这里最年长的兄长,又历来威严厉害,规矩最严格。胤祈虽然分毫不想抄书,也只好垂手听了教训,才敢分辩道:“原是有件旁的要紧事儿,想着跟奴才们问清楚,一时忘了时间,这才耽搁了,并不是故意的。”
    四阿哥冷笑道:“还有什么事情,比起来皇上的宣召更重要?这才几日不见,你倒是长进了!还学会狡辩了!”
    又转脸骂弘昼道:“定是你这不出息的东西!打从你到了二十三弟身边,就诱得他不学好!见天的只会玩闹淘气!早知道便是打死了你也不送你进宫!”
    胤祈暗叹一声,挡在了弘昼身前,赔笑道:“四哥,这怨不着弘昼。四哥还是饶他一回。原是我那边的奴才说,小汤山上的温泉里,泥巴有个妙用,能治好了十三哥的腿疾。我想着这些时日天气冷,听说十三哥的病又犯了,心里也记挂着,这才多问了两句。原是不干弘昼的事情的。还是他催促了弟弟,弟弟这才不至来迟了。”
    四阿哥听了,眼中闪过一缕喜色,面色也好看许多。只是嘴里还是道:“今日总是要教训教训这小子的。”
    胤祈还没说话,只听一旁一个阴阳怪气的声音道:“哎哟,这儿也没多少人,你们还是少耍些猴戏罢。横竖也没人看。”
  
                  第十七章 奴才
    第十七章  奴才
    转头一瞧,那出言讥讽的正是十阿哥,敦郡王。四阿哥顿时皱眉,五阿哥也面露忧色,对着十阿哥摇头。
    十阿哥只做没瞧见,大声道:“老四倒是和二十三这个小奴才成了一家了!二十三又是替他看儿子,又是替他找药方,倒是殷勤得很。怪道是个奴才呢。”
    四阿哥脸色一沉,大喝道:“老十!你胡吣什么!”
    胤祈眯着眼睛看着十阿哥,正想着日后如何对付他,却忽然发现身边有人往前走了一步。
    侧脸一瞧,正是弘昼。他没能再往前走,却是才进门的十六阿哥拽住了他。胤祈瞧见了,朝着十六阿哥一笑,连忙拉住弘昼,又把他拽到了身后。
    十阿哥却已然瞧见了弘昼方才往前踏的那一步,像是得了什么宝贝似的,指着弘昼,大笑道:“老四!你瞧瞧你那儿子!一心一意护着二十三呢!再搁在二十三身边养一阵子,可就成了他的儿子啦!”
    四阿哥听了,脸色只有更加难看的。十六阿哥却笑嘻嘻地道:“才进门就瞧见这么热闹,弟弟倒是好运气。”
    又摸着下巴打量弘昼,半晌,笑道:“难不成二十三弟跟皇上说了,要弘昼在他身边儿,就是打得这么个主意?弘昼这小子,倒真是不错。若是我,也要动了心思抢来做儿子的。”
    五阿哥瞧了瞧四阿哥,又瞧瞧胤祈,再看弘昼强忍着怒火的模样,偏生能说几句话开解的十六阿哥还一劲儿地玩笑。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十阿哥身边,硬是捂着他的嘴把他还要说出口的话堵了回去。然后道:“老十!你也消停些!今儿是皇上赐宴,你还要闹得大家都不安生?”
    十阿哥撇嘴道:“弟弟不过是看不惯他们这样装腔作势罢了。我是个直肠子,有什么说什么,可不像那些个人似的,最会弯弯绕绕的,见天在旁人面前演猴戏!”
    四阿哥此时瞧在胤祈眼里,就像是要火山爆发的冰山似的,眼睛里又是冰寒又是怒火。
    只是他还没开口,便听见外面一个声音道:“什么猴戏啊?也值当让堂堂敦郡王这么记挂着,到了这儿还忘不了说?胤礻我,你说来听听,也教朕见识见识。”
    胤祈回头,康熙扶着李德全的手臂,正缓步走进来。他一身冬日帝王常服,黑色皮毛滚边儿的马甲上落着雪花儿,看着像是从外面回来的。在场众人连忙都起身行礼。
    康熙面色瞧着还好,只是眼睛里却像是带着冰凌似的,盯着十阿哥瞧了一会儿,直到十阿哥经不住,低下了头,他才收回了目光,缓缓地看了一遍他的儿子孙子们,道:“朕想着,虽说人不齐,却也能有个小小的家宴,今儿却是得了空了,大家都坐吧。”
    等诸人都谢了恩,各自落座,康熙又道:“胤祈,你来皇阿玛身边坐。”
    胤祈才坐定了,又连忙起身,到了康熙身边。旁的人倒是都习以为常,仍旧是十阿哥,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这就是真不聪明了。
    胤祈作乖巧状,又是谢恩又是说笑话,半天才让康熙面色和缓。
    这个十阿哥,给人添堵的工力夫当真是不一般。
    他想必也是明知道,康熙处处表现出宠溺胤祈的态度,就是为了让人瞧得起他这个出身低微的小儿子。十阿哥却总是和康熙对着干,哪能不让康熙生气?
    不多时菜肴端上来了,胤祈把自己尝着味道不错,又清淡易克化的菜指着,劝康熙吃,康熙才笑眯眯地享受了小儿子的孝心,又听到一旁十阿哥冷哼的声音。
    康熙皱了皱眉,却也没有立时发作。他想着的是一家人和睦,也就没有和十阿哥计较,瞧也不瞧他一眼,只道:“李德全,把这盘菜给四阿哥尝尝。他好吃素,这大雪天里,青菜倒是难得的,就给他吃了吧。”
    话音未落,又听见十阿哥哼了一声。
    这回可是忍无可忍了,康熙顿时摔了筷子,道:“胤礻我!你究竟是做什么!?”
    十阿哥也分毫不畏惧,大声道:“儿子只是觉得,有些人装出一副恭顺孝敬的模样,实在是让人厌恶极了!”
    康熙冷声道:“你却是说谁装出来恭顺孝敬的模样?”
    十阿哥却也不敢直接指责四阿哥,只瞪着胤祈道:“还不就是那小奴才!整日里惯会装模作样!叫人看了就心烦!”
    康熙用力一拍桌子,喝道:“你给朕闭嘴!什么小奴才!那是你亲弟弟!”
    十阿哥撇嘴道:“不过是个下贱包衣的儿子!不是奴才是什么?搁草原上,这种贱秧子就是要被撵去牧马……”
    他话没说完,康熙便用力将手边的一个青花小碟朝着十阿哥丢了出去。准头是够的,却是气力不济,没打到十阿哥的头上就落了地。
    不过也是震慑了十阿哥,他顿时闭了嘴。
    眼见着在座众人,大多都脸色难看,康熙更是狠狠地瞪了十阿哥一眼,道:“若是再听见你开口说一个字,你就给朕当心你的脑袋!”
    实在是,十阿哥那一句话,连带着骂了好些人。
    四阿哥是养在佟佳氏皇后身边的,说起来身份贵重。可他的生母德妃,也不过是正蓝旗下包衣出身罢了。如今也还没能抬旗,说起来不也是奴才而已?
    十六阿哥生母密嫔,不单单一家子都是包衣奴才,且她还是汉人。
    弘昼的生母耿氏,原本也只是德妃身边的宫女,身份又能高到哪里去?
    这一句话,十阿哥就得罪了四个人了——第四个却不是胤祈,而是康熙。
    康熙胸口起伏波动,显然是气急了。过了好半晌,才道:“你这几十年的日子,都活到狗身上去了?滚出去!朕不想看见你!”
    十阿哥满脸愤愤,马马虎虎行了一个礼,就转身出去了。临去前竟然还转头恶狠狠瞪了胤祈一眼。
    康熙就在胤祈身边坐着,哪里能分清十阿哥瞪的究竟是谁?顿时气得直咳嗽。
    胤祈连忙又是拍背又是递水,四阿哥五阿哥十六阿哥等人,也都是满面惊惶,道了声失礼,就凑上前来献殷勤。
    过了好一会儿,康熙咳出一口痰来,胤祈在一旁用帕子接了,他摆了摆手,让胤祈把帕子丢掉,然后才算是喘过气来。
    重新坐正,康熙脸上显露出难掩的疲态。他眼睛挨个从几个儿子孙子身上瞧过去,叹了一声道:“养不教,父之过。胤礻我如今这样子,全是早些年,朕教养失当啊……”
    四阿哥立即道:“是儿子未尽身为兄长之责,没能教训好兄弟。自身又德薄寡恩,不能以身作则。”
    康熙摇头道:“不说他了。就是个混人!”
    瞧着康熙面色好转,众人也都各自退回自己的位置上。胤祈瞧着康熙神色仍旧有些郁郁,便小心开口道:“父皇,十哥一向是心直口快,倒是不存坏心思的。父皇平日里也不少见识那些个只会口里花花的人,十哥这样,倒是难得的新鲜清爽呢。”
    康熙看着他,似是在端详。胤祈只垂着头,正襟危坐。过了好一会儿,才听康熙道:“他言语辱及你,还有你额娘,你就不气愤?”
    胤祈勉强一笑,叹道:“十哥说的……原都不是谎话。既是真的……儿臣也不能当做它不存在。额娘是包衣出身不假,身份低微也不错。可儿臣总不能因为嫌弃她出身,就不认了这个额娘。狗还不嫌家贫呢,儿臣没必要回避这些。
    “十哥言语辱及额娘……”胤祈抿了抿嘴,低头道,“他总归是儿臣的哥哥,是父皇的儿子,与儿臣是一家人。儿臣气归气,可总不能打他杀他,就只能忍了……”
    然后复又笑道:“再说了,天下间谁不是父皇的奴才呢?便是他出身再高,普天之下,也都是父皇这真龙天子的奴才,谁又比谁高贵多少么?
    “且刘师傅还告诉过儿臣,英雄不问出处。等过上几年,儿臣年纪大了,也去为父皇办差,开疆拓土,谋求个巴图鲁的名号。到那时,看十哥还敢不敢小瞧儿臣!此时他瞧不起儿臣,不过是觉得儿臣没本事罢了。八哥……”
    说到了最后一个词,胤祈忽然停下,一副说错话了的模样,顿时张大了眼睛。看了看康熙,没有着恼的样子,便又重新低下了头。
    康熙听他说话,初时是连连点头,而后听到胤祈猛然住口时,又皱起了眉。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叹了口气。
    伸手摸了摸胤祈才剃的头,康熙道:“你能看得开,这样很好。不过,有话也要说出来,莫要在心里记恨你的哥哥。”
    他又看了一遍四阿哥十六阿哥两个,十六阿哥仗着这些年受宠,看了一眼没有说话意思的四阿哥,这才连忙半是玩笑半是辩解地道:“父皇也忒地小瞧儿臣了。难不成儿臣一个二十五六的大男人,格局还不如二十三弟一个小孩子?要是真记恨,十哥可真不够儿臣记恨的——十哥也不过是可气,倒还不至于可恨呢。”
    等他说完了,四阿哥才道:“儿臣自然不会跟十弟计较。”
    康熙这才点了点头,道:“你们亲兄弟,且还不要有了间隙才好。胤礻我的性子暴躁,却也不是品性败坏,你们平日与他相处,能忍则忍,能让则让,这才是悌道啊。”
    虽说他这样说,可胤祈瞧着,在他说到十阿哥名字的时候,眼睛里还是闪过了一丝厌弃和锐利。
    而当他说到那几句悌道的教训时,则是看着四阿哥说的。
    几个阿哥,连带着几个皇孙,都站起来垂手听皇训。倒是没有谁特别注意了康熙的神情变化。只是除了胤祈是站在他身侧,大着胆子悄悄抬头看他,瞄见了一眼。
    原来康熙也预测到了,四阿哥是个面冷心硬的人,日后上台会让和自己敌对的兄弟们,个个都遭殃,这才借着十阿哥的事情,给四阿哥留下了训话?
    只是他难道不闻,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四阿哥难道就因为他这一句话,日后就不会对自己的兄弟下手了?
    真到了恼得很的时候,怕是连康熙在这样的时候,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也是记不得的。
    再者,就像是十阿哥这样的行事,能忍了他的,除非是形势不如人,那就是佛爷了。
    就算是真佛爷,佛有降魔杵又是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忍无可忍的时候,奋起一棍,从源头上消灭那个给自己添烦扰的东西?
    四阿哥虽说做出吃斋念佛的模样,可是他哪能是真超脱?他真超脱了,第一个着急的就该是康熙了。莫说是他,只怕是康熙,也是千般忍耐,又加上作为父亲的天性慈爱,这才能一次次容忍了十阿哥的失礼。
    十阿哥,就冲着他那般脾气,那般作风,若不是因为他身份特殊,是联系满蒙关系的重要一环,只怕这时候康熙早就处置了他吧?
    胤祈暗暗感叹,要是他胤祈也有这么强悍的背景,这么强大的靠山,那可真就是天不怕地不怕了。
    哪里还用像现在这样,过得小心翼翼?
    不由得又想起十阿哥那句话来。
    他在宫中那些出身不凡,高高在上的主子们眼里,终究只是个小奴才。此时有康熙的宠爱,且没有人敢直说这一点。可若是没了康熙的宠爱,那么……
    胤祈又看一眼康熙,他脸上疲色更重,身形有些摇晃,连忙伸手搀扶,又对李德全使眼色。李德全上前扶着康熙手臂,半跪在地上支撑住他身形稳当,康熙一手扶额,沉声道:“罢了,开宴罢。今儿是咱们爷儿几个聚聚,就不说叫人心烦的话了。”
    ~~~~~~~
    一顿饭吃得有些没滋味,虽说十六阿哥也是想着法儿地讨康熙欢心,说些逗趣的话逗他开心,可毕竟先前的事情,他有些过分小心,康熙还是能听得出来的。先前的事,也让康熙心情败坏,终究是有些气氛冷淡了。
    已经是晚间了,康熙这些日子都在学着养生,就不便多吃。酒只喝了三杯,不过意思意思,再喝了一盅胤祈亲手奉上去的汤,就摆了摆手,让撤下了晚宴。
    邢年带着人奉茶给众人喝了,天色也就暗了。康熙说叫散了,大家哪一个还敢留,都行了礼,挨个儿走出来。
    到了庭院里,四阿哥停下脚步,弘昼也不敢跟着胤祈就那么走了,只得也停下。胤祈知道四阿哥定然是要教训弘昼什么话,或许有些事儿也就在这时候暗含在训斥的话里头交待了。他也不在一边听着讨人嫌,就跟四阿哥道了先行告退。
    可走出了几步,又实在是担心弘昼。胤祈便站在一丛梅花前,漫不经心地瞧着那零星未凋零的蜡黄的花朵,等着弘昼赶上来。
    过了一会儿,就听见背后有脚步声,胤祈回头,叫道:“弘昼!”
    只是出现在眼前的,却不是弘昼。
  
                  第十八章 捻酸
    第十八章  捻酸
    原以为,那样轻巧中带着些细碎的脚步声,就是少年的脚步声,应当除了弘昼没有旁的人了。谁知却是他。
    胤祈微微一笑,道:“我还以为是弘昼呢,怎么却是四阿哥?王爷还没有教训完他么?”
    弘历走上前,笑道:“王爷还有事嘱咐五弟呢,想着二十三叔或者要等五弟,侄儿就说,来跟二十三叔说一声,莫要等他了。”
    胤祈点点头,道:“烦劳四阿哥跑这一趟了。原本我也是准备过会儿就自己回去的,只是一时间瞧见这梅花,有些看住了。”
    弘历也凑上去,闭着眼睛嗅了嗅梅花,笑道:“香非在蕊,香非在萼,骨中香彻。这梅花自来说是傲雪欺霜,别有奇绝,从来也不是虚言。”
    胤祈笑道:“四阿哥是好学问,你方才说的那几句,我却是有些听不懂啦。若是日后四阿哥不忙,我还想着向四阿哥讨教呢。”
    开始时听胤祈说听不懂他说什么,弘历脸色就有些僵;后来又听胤祈说要向他讨教,顿时又笑了起来。
    他谦虚了两句,就道:“若是二十三叔有心,弘历自然无不应允。”
    胤祈拍了拍他的肩,笑道:“那我便先谢过了。我与弘昼,读书都是难事呢。好容易有一个你,汉学这样好,倒是我们俩占了你便宜。”
    拿他和弘昼作对比,弘历更加高兴,忙道:“二十三叔是高看侄儿了。弘历也不过是初学后辈,读书说话时也都是小心谨慎得很呢。”
    胤祈只道:“四阿哥是过谦了。”
    弘历又谦虚几句,便略有些皱眉,问道:“二十三叔,怎么不直呼我名字?”
    胤祈抬眼看他,笑道:“倒是忘记了,雍亲王爷也是四阿哥。”
    弘历却是没想到这个缘由,一怔之后,才道:“弘历也是二十三叔的侄儿,二十三叔既是叫了弘昼的名字,怎么就叫弘历的兄弟排行?”
    胤祈笑道:“这不是没问过四阿哥,不知道四阿哥心里怎么想。若是直接叫了你名字,怕是四阿哥觉得我小瞧了你呢。这样不妥呢。”
    弘历这时候倒是善解人意,连忙笑道:“二十三叔虽说年纪小,却也是咱们的叔叔。叔叔叫了侄儿的名字,哪有什么不妥的?二十三叔叫弘历的名字,弘历只有觉得亲近高兴的。”
    虽说的确是这么个道理,这么个想法,可弘历说得也有些直白了。胤祈便只是笑笑,不再答话。
    两个人这么站着,过了一会儿就觉得冷清尴尬,弘历就拣着那些写梅花的诗词,挨着念给胤祈听。又怕他真是如他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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