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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狐出没-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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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看的《吴子兵法》多少卷?”赵雍一脸茫然。
  “四十八卷。”我道。
  赵雍不说话了,良久之后让我默写一份送进宫里。我很郁闷摊上这种差事,更郁闷自己出口就说了真话,少说两卷糊弄他一下被就行了?我好恨,为什么我是诚实信用小郎君呢!
  “其实寡人今天找你来,是另有要事。”赵雍正了正身,严肃道。
  

风起沙丘 第21章 第二十章 士师(一)
  当天晚上,我住在宫城。
  这是一栋三层小楼,听上去很矮,实际却建在高台上,能够俯视大半个宫城。小楼之下有个池塘,里面没有养鱼,只养着水草和莲花。此时当然不会有莲花绽放,刚刚冒出嫩绿的莲叶却也为这个园子添色许多。
  我坐在池塘边的草席上,夜风从身边拂过,微微带起短衣的衣袂。琴声在空气中飘荡,为深夜的宁静增添了一抹生动。
  嘣……
  琴弦断了。
  “婢子罪该万死!”琴师跪倒在地,额头撞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我头脑中能清晰地“看”到“听”到,却无从反应,正是老子所谓的“视之不见,听之不闻”。过了良久,我从这种极度放松舒缓的情境中回过神来,起身轻轻拉起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琴师,用衣袖抹去她额头上的土,道:“咱们好像在哪里见过?”
  “是,婢子曾随侍主父前往秦国。”琴师好像随时都会晕倒一般,把头埋到了胸口,只让我看到头顶。
  原来就是她啊,我想起来了。当日在晋阳听到的琴声也是这样的,不过今晚的琴声似乎比那时更多了一丝人间烟火的气息。我松开她的手,道:“坐吧,琴弦怎么会断呢?”
  “婢子万死!”她又伏倒了。
  “因为一根琴弦,别动不动就死啊。”我笑道,“你的琴艺好像有所长进啊。”
  “艺人还说婢子的琴技自秦国回来就差了许多。”她放松了些,不再颤抖。
  “你觉得琴是什么?”我想起那时候师父问我们师兄弟的话。
  “婢子愚笨。”她道。
  这不是笨不笨的问题,这是感悟的问题。
  当时大师兄庞焕说:“琴者,清也。”我说:“琴者,情也。”小师弟庞煖说:“琴者,禁也。”师父听了大师兄的话,面无表情。听了我的答案,面露笑意。听了小师弟的话,什么都没说,不过直到我下山,粗活重活都由庞煖一人干了。
  是因为这个“情”字,让我被赶下山的么?
  我轻轻捧过琴台上的精灵,指肚缓缓抹过桐木琴面,让琴师取来丝弦,轻车熟路地换上试音。前世时流行复古,父母根本没管我是否喜欢就让我学了古琴,不管我弹得如何,反正背着琴出去还是很唬人的,绝大部分人都不认识这种乐器。但是跟着师父到了山上之后,我却很少操琴。我甚至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操琴了。
  因为师父不喜欢我弹的琴。他说我技巧胜于情愫,流沦亵玩,大悖自然之旨。
  不弹琴就不弹罢。三兄弟之中,我是最贪玩的。庞焕喜欢修生练气,磨炼金丹。庞煖喜欢纵横山林,仗剑独行。只有我对于杂学十分倾心,自从对这个时代有了一定的了解,对列国的历史知道了十之八九,我就耽迷在杂学上。
  半夜不睡觉跟师父去观星,用八十八星座来干扰师父讲的二十八宿。睡到中午起来找师父玩陆博,下午陪着师父,听他弹琴,晚上在灯光下一起琢磨手工艺品。偶尔头疼脑热了就会学到奇怪的医术,还能跟着师父入山采药,认识很多没听说过的野菜……山中的日子真的很清闲啊。
  换好了琴弦,左手轻控星位,右手勾抹弹辟,我最喜欢的一首曲子从中空的琴腹中流淌出来。一时间琴声琳琳,草木起舞,我仿佛回到了山中草庐。那里或是明月当空,或是星空灿烂,猿猴与我共醉,玄鱼随我游走。没有尔虞我诈,没有勾心斗角,不用看人脸色,不用担心飞来横祸。那是空灵世界,清静福地,不见五色使我心不乱,神清气爽……
  禽鸟的振翅声打断了我的琴声,院子里不知什么时候飞来了两只玄鹤,正挥打翅膀,像是跳舞一般。
  “不速之客呀。”我微笑道。
  “先生琴道感应天地,玄鹤起舞,婢子献丑多时而不自知,实在羞愧。”琴师伏在地上。
  我再次把她拉起来,道:“好好坐着说话吧。我很可怕么?”
  “是,先生。”
  靠!我问你我是不是可怕,意思是让你说:“先生平易近人与人交往如沐春风!”不是让你说真话的!而且这算哪门子的真话啊!哥上辈子或许还能吓唬吓唬个把人,这辈子长成这副挫样外加深山修行十余载,哪里还可怕了!
  “哦?我哪里可怕了?”我微笑着问她。
  “先生的目光很可怕……”她抬头看了我一眼,瞬间又垂下头去,“好像能看到别人心里面去。而且先生的胆子好大……”
  “我最贪生怕死了。”我大笑道。
  “在晋阳的时候,婢子真的吓死了,”她的手不自觉地捏在了一起,好像心有余悸似的,“楼大夫真的烹杀过人的!”
  “我有把握他不会杀我。”我微笑道,“不是我胆子大。”
  “还有那天,先生和主父在帐篷中争吵,外面好多人听到了,都捏了一把汗。”她放松了些,说话的语速也恢复到了正常。
  “一样道理,若是主父会杀我,我才不会跟他吵呢。”我觉得今天的话有点多,内心中一丝警示闪过。面对这个名字都不知道的少女,我好像很难管住自己的嘴。这是很危险的事。早两百年,诸侯不会用暗探,所以孙子写出《间篇》让世人耳目一新。现在到处都是别人的耳目,稍有不慎就会祸从口出。
  “但是主父可以不让先生升官晋爵呀。”她疑惑地看着我。
  “孩子啊,”我笑道,“我曾经的生活是你不能想象的。我吃着比大国诸侯还要鲜美的嘉柔;驾驭着可以日行千里,舒适无比的豪车;在我手下有能干的少年,将我吩咐的每一件事办到尽善尽美。我在世人的眼里读到了尊崇,有人用我的成长轨迹教育他们的子女。我白天出入冠冕堂皇的君子之堂,晚上在美艳的歌女环侍下酣然入睡。只要我愿意,可以在邯郸吃过朝食之后飞到郢都享用晚餐,再去临菑游览夜市,歌舞怡乐。”
  虽然她是女孩子,但我分明从她眼里看到了神往和钦慕。我笑道:“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你觉得我还会在乎这里的官爵么?”
  “狐子是道家门徒么?”她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称呼也变得更为尊敬。
  “是啊。”我道。我看到她的神情柔和下来,如同夜晚绽放的昙花,清新美丽。
  “婢子最仰慕的就是道家门人。”她说道,“好像可以去另外的世界一样。”
  我笑了笑,这就是语言的艺术。同样都是来自另外一个世界,道家门人就是有能力把它说得如梦似幻。如果碰上个嘴笨的,上来说什么“哥死了一次,转世之后就来到这里了”……美好的夜晚也会因此变得税桑
  “你叫什么?”
  “婢子名叫苏西。”
  “你原是洛阳人?”这个时代姓氏还没有远迁,往往可以通过郡望来判断人的籍贯。我倒不知道苏氏的郡望是否在洛阳,不过我知道洛阳有个姓苏的很有名。他叫苏秦。
  “婢子是奴生子,生在赵国。”她答道。
  我点了点头,道:“天色不早了,你早点回去休息吧。”
  “婢子……多晚都可以在这里服侍狐子的。”苏西说得有些,不过口齿清晰,意思明了,就算再白痴的人都知道这是什么意思了。
  我不得不说,听到这么柔软的一句话,顿时就有反应了。这具身体正是最火热的时候,最近又吃得好,睡得好,常年的清静生活被世俗的五音五色所打乱,有点想法是很正常的。
  “那好,”我道,“你睡偏房吧。”
  我还是决定自己好好睡一觉,不是因为别的,乃是因为今晚主父对我说的那席话。他希望我能够出仕赵氏,成为赵氏的臣子,而非某位大臣的私人。他甚至直说,我这样的人如果成为某个臣子的门客,实在太危险。
  这个时代可不乏窃国篡位的臣子。远的有田氏代齐,近的有燕国子之。
  “所以,你明天起就出仕吧,任邯郸士师。”赵雍说。
  士师是在诸侯列国各有不同的含义,对于赵国来说就是法官。邯郸士师,相当于首都高院某庭长的职务。
  我转了一圈又回到原点了么?
  虽然过去将近二十年了,但是前世的很多事还在我头脑之中久久不能淡去。比如当年含辛茹苦头悬梁锥刺股全年无休埋首题海终于考进了知名法学院,然后苦读四载,出国镀金,在西国律所跑腿打杂三年,终于熬出头可以独当一面……后来进入商界,本以为自己可以不用再被那些繁冗复杂的法条案例纠缠,没想到现在居然又回到了这个圈子。
  “主父,你是怎么想到让我去当士师的呢?”这个时代很看重狱情。著名的曹刿论战就是以“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为可以一战的支撑点。实际上在这个行政管理能力落后的时代,能否公平断案已经近乎是政…府执政能力的唯一表现了。
  “因为你见微而知萌。”主父道,“而且为人尚且算是正直。”
  这个评价很高啊,不过我还是想拒绝。我能担任守藏馆的职务么?就算当不了馆正,做个佐史也行啊。
  可惜,赵雍和所有的老板一样,都不喜欢跟人讨价还价。我早上醒来的时候,苏西正展开一件广袖长袍,看起来十分新奇。她身边还有一顶长方头冠,就是传说中的獬豸冠。
  史书上说楚文王得到了一头神兽,状如羊,头生一角。见人斗,则触不直者;闻人论,则咋不正者,其名为獬豸。法官以獬豸冠为首服,就是代表自己的公平正义。
  服侍我穿上了冠服,我想到一个问题:“你来这里服饰我,是不是等于送给我了?”
  苏西脸上一红:“君子还需要去谢过主父,婢子方能随君子回去。”
  “这样啊,”我道,“那你先在这里委屈两天吧。”
  苏西一脸兴奋,伏地拜谢。从上面看下去,苏西就像是一只美丽的蝴蝶一般,乌黑的长发直拖到腰下方才扎了一条发带。这姑娘虽然不是第一眼美女,不过多看几眼,还是挺有味道的。
  我要是有宅子的话,才不会等两天之后再让她出来呢。
  不过随后发生的事让我有些郁闷,我意外地发现赵雍对我的感觉并不是明君对能臣的那种……
  

风起沙丘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士师(二)
  “贼!”赵雍很大声地喝骂道,看他脸色就如同在秦国那顶帐篷里似的。
  那时候他觉得我侮辱了他,但现在为什么这么大火气呢?我什么都没说,只是想询问一下是否可以把苏西给我罢了。虽然我对苏西十分尊重,但不可否认苏西奴隶的身份,一个士师向主公要一个奴隶并没有什么逾礼的地方呀。
  就算我要他的侍妾,作为能臣也并不算很过分,只是我对人|妻不很感兴趣罢了。
  “今天才上任士师,进宫不言政事却谈一个女奴,这是贤者该干的事么?”赵雍训斥我道。
  “不是,”我爽快地答道,“你看我身上哪里写了‘贤者’两个字?”
  “滚!”赵雍抓起酒爵就朝我扔了过来。
  你妹!这酒沾到脚上是黏糊糊的!你丫什么口味啊,酒里还加蜂蜜!
  我坐在门槛上,让小黄门帮我找了块麻布将脚上的酒擦干净,然后从容穿上鞋袜往外走去。
  为什么赵雍要发这么大脾气?我当然知道,我很熟悉那种恨铁不成钢的神情。因为我经常能在前世的父母脸上看到,赵雍的恼怒的样子和他们的如出一辙。虽然我有个十九岁的身体,但我的精神年龄要比两世加起来的年数还要年长——因为我好像已经摸到了智慧的皮毛。
  智慧是什么?那是天地间的至道真理,甚至比地球存在的年数还长,一旦跟它有了关系,人就不会被这些表相迷惑,内心将变得坚韧,目光也会长远得如同耄耋老者。些许浮光掠影,怎么可能撼动哥的内心!
  出了宫城,我略一迷茫,还是先去了司寇署。署理公堂并不醒目,只是三进的宅子,最前面的正堂是士师们办公的地方,就和电影里的学堂一样,光线黯淡,空气混浊。我进去之后不过三秒钟,连招呼都顾不上跟他们打就退了出来。
  在胥徒的引领下,我进了后院。这里两排厢房,是官员们休息的地方。内中布置简陋,惟独可以称道的就是地板擦得还算干净。
  “长官,再后面就是庖厨和更衣室了。”胥徒道。
  “司寇呢?其他的士师呢?”我进来之后就见了一帮理士,是我的下属,在堂上已经见过礼了。至于那些同事和等级比我高的长官,我还一个都没见到。
  “司寇和小司寇平日不会来署里。”胥徒道,“我赵国一共只有十八位士师,除了分派各郡的,只有六位在邯郸。”他看了我一眼,道:“其中有三位,仆只见他们来过一两次,都是支领薪俸就走了。另外还有两位年事已高,等闲没有重大案件也不会来署里。”
  你妹,我本来以为自己只是个庭长,没想到一下子竟然成了庭长代理院长工作?话说,赵国的法务工作就全靠外面那帮看起来面带菜色的理士们在支撑么?
  “我没来的时候,这里谁负责?”我问道。
  “是上士贾政。”胥徒道。
  “叫他来见我。”我进了厢房,随便找了张面对正门的坐席坐下,开始打量屋里的陈设。
  这间厢房呈长方形,长有五十来步,宽也有二十来步。除了灯奴、桌案和草席别无他物,看着十分空旷。我心中已经泛起了一个念头,让自己的工作环境变得舒服一些,不过这取决我的权威能有多大。
  过了足足有一个时辰,我已经命胥徒将积累未审理的卷宗全都搬来厢房,看了一大半,总算等来了那位上士理士。这位名为贾政的理士年纪约为三十五六,考虑到这个时代的人看着都比较老,所以我猜他恐怕只有三十出头。从他的衣着上看,他很少穿法官制服,头上的獬豸冠倒是有些陈旧,不过很多不是法官的人也都把獬豸冠当常服穿戴。
  “请坐。”我指了指面前的草席,放下简牍。
  “谢狐子。”他在席上落座,目光扫过我的脸庞,落在被我分成两堆的简牍上。
  我们面前呈现出一种另类的尴尬。我对于自己的不谨慎感到遗憾,不过天性中的毒舌和不肯饶人,不受理智控制地冒了出来。我用上官对下属说话的口吻道:“编内共有多少理士啊?现在还在视事的有多少?”
  贾政明显有些不爽,不过还是道:“编内一共有理士三十八名,还常来署理视事的只有十五六位。狐子不在正堂办公么?”
  看,果然来了!
  这种矛盾就出在了爵位和官职的不匹配上。在战国初期,官爵还是一体不分的。士师注定就是下大夫,上士就是理士。士师管理士,上士服从下大夫,都是天经地义的礼。时至今日,官、爵已经分离了,尤其是中低级的官爵分离情况尤为严重,像现在就碰到了官职我比他高,爵位他比我高的情况。
  这时候就看谁强势了。
  从人和角度,他在这里时间比我久,可能人脉比较过硬。年纪比我大,让人容易信服。从权威角度,我是赵王钦命的士师,薪俸比他高,有面见国君的权力。从能力上来说……我看了看贾政,又看了看桌上的卷宗,不满之情流露,闷声道:“怎么会有这么多陈年积案?”
  “有些是实难判断,已经呈交上司,还没下发过来。”贾政道,“有些是各地送来的疑难案件,因为无从取证,故而堆积于此。”
  我微微点头,对贾政道:“这些日子难为你在这里撑着了,我赵国司法重担尽在你肩上,想必压力极重吧。”
  “忠君之事乃是正理。”贾政道。
  “有件事麻烦贾君。”我道。
  “狐君请说。”他改了称呼,显然并不打算轻易服我。
  “今早赴任之前,我去陛见大王与主父。”我道,“主父以司寇嘱我,让我深感知遇,故而想请贾君为我助力,秉持公正,护国爱民,不负君恩。”
  贾政果然不知道该怎么接口了。我用主父的名义奠定自己的权威和正统性,让他不能抗争。再用“助力”将他套进去,使他不能逃脱。接下去就是任事了……“请贾君今日派人通知所有在邯郸的理士,无论如何,后日辰时必须到署里报道,否则以后也不用再来了。”
  贾政站在原地,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十分纠结。
  我起身越过他,顺便拍了拍他的肩膀,道:“有劳了。”
  考虑到接下来的事恐怕没那么容易对付,我也不能坐在署里犯傻。昨天回来就进了王宫,现在日头刚过正午,可以去十三郎家混口饭吃。
  十三郎回到邯郸已经有些日子了,见我回来了,十分热情,直往里面请我吃饭,还让老婆出来斟酒。我随便垫了垫肚子,对十三郎道:“这次走下来,劳动大兄,实在过意不去。”
  “哎!你这说的什么,徒然生分了!”他大为不满道,“愚兄回邯郸之后,已经看好了场子,联络了人手,就等你回来共举事业了!”
  我心中一乐:“筹备的如何了?”
  “万事俱备,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排定赛次。”
  “盘口呢?”我问道。
  “请到了熟手,只是怕不好把握。”他道。
  “放心,从未听说过庄家有亏钱的。”我道,“这事,回头我给你排定一下赛次,咱们选个好日子让全城百姓知道有这么回事,然后就可以开始了。”
  “那成,全听兄弟的。”十三郎十分兴奋,举酒敬我。
  我喝了酒,又道:“兄弟昨晚才回邯郸,连夜被召进宫去。”
  “哦?可得了什么封赏?”十三郎比我还激动,“主父灭了中山,国中大宴五日,人人都可以上街喝酒喝得大醉,只可惜贤弟没在。”
  “呵呵,”我干笑一声,“小弟受命士师邯郸。”
  “士师?”十三郎一脸茫然地看着我,“那是什么官爵?”
  我差点一口酒喷出来!你丫一个有黑社会嫌疑的社会闲散人员,居然不知道对口的管理部门么!上任大司寇是哪个混球?把国家暴力机关弄成这副鸟样究竟是想闹哪样啊!
  我解释了士师的含义之后,十三郎更加疑惑了。
  “你说的这些,不是邯郸守备管的么?”十三郎道。
  呦!职权重叠!这就麻烦了,很多事警察能管城管也能管,最后就变成了有油水的大家抢着管,没油水都当没看见。我想想自己以后要陷入这种部门间的扯皮就浑身痒痒,看来还是得去见一面赵雍。
  “这事,等我见过主父再问问。”我对十三郎道,“不过有两件当务之急的事,得劳烦大哥帮忙。”
  “贤弟说吧。”
  “是这,我已经离开相府,需要大哥帮忙找个住处。”我道。
  “这不难。”十三郎十分爽快道,“我在邯郸城里还有一套宅子,不过只有两进六间。贤弟能凑合就先凑合着,要是嫌小,城外还有一座庄子,也尽管由贤弟去住。”
  “就住城里吧,”我道,“每日往来署里也方便些。”
  “那成,”十三郎道,“等会我就命人去打扫出来。”
  “那不急,晚上能睡就行了。”解决了住宿的问题,我心头的石头总算放下了大半,又道,“还要兄长为我找十来位愿意入署为胥徒的朋友,薪俸酬劳方面都好说。”
  “这……”十三郎面露难色。
  怎么?免试直升公务员这么好的待遇居然这副表情?我疑惑地看着十三郎。
  

风起沙丘 第23章 第二十二章 士师(三)
  “恐怕兄弟们闲散惯了,不愿服役。”他道。
  我微微有些失望,不过这个时代刑兵不分,很多人觉得服从命令就是当兵,当兵就是服役,所以唯恐避之不及。
  很无谓的历史局限性啊!
  我也不愿意让结义大哥为难,告诉他只要帮忙问一下就行了,兴许会有人愿意呢?不过我对此已经不报有什么希望,只能指望赵雍能给我点人手。
  “我的侍卫都是百战之余的精锐,你要让他们去当胥徒?”赵雍十分火大,好像还是因为早上的不愉快。
  “只要十来人就行了,”我道,“你给我十来人,我给你一个狱政清明的邯郸,很合算啊。再说,等我招募了足够的胥徒,这些人还是会回到你身边的嘛。”
  赵雍想了许久,道:“不行。”
  “那就把那个琴师给我。”我道,“反正你这边白养了那么多人,多我一个不多。”
  “滚!”
  赵雍虽然很气恼,但还是给我拨了十个亲卫。其中有一个还是老熟人,我们在晋阳见了第一次,随后一路去咸阳,天天点头照面都已经算是很熟络了。
  他就是那个说我“身形矮小,皮肤黝黑,弱不禁风,面相上看有些像狐狸,不类赵人”的守门卫兵,原来在军中还是个什长。你小子终于落到我手里了吧!就算我现在不能动你,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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