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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狐出没-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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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而且他的人生很简单,只要有食物就可以了。
有了庞煖之后,墨社预备役的剑术课程总算可以启动了。对于庞煖这个级别的剑士来说,要研究出一套易学的刀法只是两个面饼的时间。反倒是打造合适的刀耗费的时间更长,好在开始是从木刀入手的。
学宫很快就开放了。
作为履约,我亲自带着墨徒们对学宫的老建筑进行了修缮。学宫开放之后,讲学就变得风雨无阻,我的压力也渐渐大了起来,不得不对墨徒进行一定的考核甄别,让那些凑热闹的人站在外围,把里面好点的位置留给真正有兴趣,能够建立信仰的人。
每天晚上我都要进行大量的文字工作,为远在陶邑的纸坊提供技术“设想”,鼓励在濮阳奋战的卫安、郑艺、严无咎。
最终,我在春天的脚步声中拿出了墨社的入社章程,完善了申请表格和手续流程,开始推广执行。
凡是欲加入墨社者,必须得到三位墨者的分别传授:其一为墨义;其二为剑术;其三为墨术。每位导师认可之后,这位准墨者还要参加由导师之外的三位墨者的考核,考核通过后由这三位墨者联名举荐,公示三个月没有人举报其违反墨义墨法的,方能举行断发礼,成为一名真正的墨者。
鉴于断发容易假冒,每个墨者都有一块铜牌,铜牌上有姓名和密押。各城的共济会会首有一份名册抄本,上面除了姓名和密押之外还有一组编码。这组编码在墨者断发礼时随机发放,外人无从得知。当墨者到达一个陌生的地方需要援助的时候,他可以凭着铜牌,在当地共济会找到会首,报出编码,只要三者相符就能得到足够的协助。
至于如何在民间防伪,只能发动广大人民群众增强防伪意识了……哪怕再过三千年都有人敢冒充国家公务员、警察、军人……想要彻底杜绝“骗子”这种古老的行当是不可能的。另一方面也得加强宣传墨者的高大光辉形象,塑造成哪怕拿了群众一针一线都会付钱的义士,凡是想占便宜走偏门的,必然是骗子,举报属实有奖。
列国的法律都有诈骗罪,此罪的最低刑是城旦,最高刑是大辟,犯罪成本应该还算高的。如果有人冒充墨者行骗之后逃脱了法律制裁——这就是为什么我强调墨社的整体剑术水平了。就像绝地武士一样,会有一个五人小组前往案发地执行墨法。
“这样会不会太残酷了?”我问庞煖。
“我更担心五个人够不够用……”庞煖整张脸都皱了起来,“照现在这个进度,他们可能连阿呆都打不过。”
“阿呆?”
“你不觉得赵括很呆么?”庞煖一脸惊讶地问我道,“而且现在我怀疑他不止呆,还很傻。”
“为什么?”
“都这么久了,他居然还没有到临菑。”庞煖叹了口气,“明明是跟我一起出发的啊!”
你丫让一个十三岁小朋友在这个乱世里自己从蓟城赶路到临菑!你脑袋没坑吧!
“又不是他一个人,你这么紧张干什么?”庞煖不以为然地看着我。
“你让谁护送他们过来的?”我总算松了口气,就算庞煖胡闹,赵奢也不会看着自己儿子乱来。赵奢他老婆更不可能同意。
“小佳和阿瓜呀,哦,阿瓜就是赵牧。”
咦,为什么我眼前突然一黑呢?
星火燎原 第34章 第一一七章 墨社(四)
庞煖那个混蛋真的做了如此令人发指的事。
我想过我手下会有人杀人不眨眼,比如廉颇。会有人灭人满门鸡犬不留,比如许历。会有人明火执仗走私越货,比如小翼。会有人杀妻求将,比如甘栗……但从未想到庞煖,这个我视作亲弟弟的人,竟然会带着三个孩子出城,走了几天之后觉得孩子们拖累了他的速度,就自顾自走了……这天下还有更加人神共愤的事么!
“你太宠溺他们了。”庞煖不以为然道,“你忘记了师父把我们留在虎爪下的事么?”
呃,是有这么一回事。那时候的确吓得我不轻,不过……“不过那时候师父在旁边看着啊!”我冲庞煖吼道。
“噢?师父这么跟你说的么?”庞煖惊讶地看着我,“他跟大哥说,那头老虎是他养熟的,不会咬人。他跟我说的是……自己解决,他要回去休息。你觉得哪句话是真的?”
我狠狠地抓了抓头皮:“不管师父怎么对我们,你也不能把这些孩子扔在旷野里啊!”
“哪是什么旷野!”庞煖也叫了起来,“他们再走两天就能到高唐了!”
没错,如果跟山里那种走个十天半个月见不到出路的地方比起来,走两天就能到高唐,还真算是烟柳繁华之地啊!
“你去给我把人给我找回来!”我下了最后通牒。
庞煖大概从没见我这么强势过,有些退缩,到底我对他有年龄上的优势。
他道:“找就找,不过你怎么跟他们说你的身份?”
小孩子的嘴巴是锁不住的。赵括可以扔给庞煖不相见——其实赵括也未必想见我,不过另外两个可是“狐婴”的亲人,黏得厉害。跟他们直说的话,万一哪天不小心泄露出去,我就前功尽弃了。
“你快去给我找人!”我怒道。
庞煖一溜烟跑了。
真跑了!
你丫好歹把现在手头的事交代一下啊!
好在剑术课程已经走上了正轨,庞煖的突然离去并没有太大的影响。我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身份了。不论好坏,狐婴已经在列国间有了点名气,如果突然出现在临菑,肯定会被朱氏的人盯上。
或者找个人假扮我?这个主意倒是不错,问题就在于一时半会找不到那么可靠的人,而且我牙尖嘴利已经被人传开了,扮演难度太高。
就在我一筹不展的时候,有个貌似很轰动的消息在墨者大营里传开。听到这个消息的人都像是染上了某种疾病一样,变得心不在焉,浑浑噩噩。我感受到了这种诡谲的气氛,叫来了南郭淇。
“夫子不知道么!”南郭淇瞪大了眼睛,“是越女社到了临菑!”
从未听说过……什么越女社?我茫然问道。
“十年前,越国不是被楚国灭了么?”南郭淇激动不已,好像被灭了的越国全都封给他了一样。不过在他指手画脚唾沫横飞的介绍之下,我也知道了这个越女社的来历。
越国灭亡之后,有一位传说是末代越王无强的女儿的女士,收拢宫中的侍女、优伶、百戏之人,组建了一个叫做越女社的女性为主表演团队。这个表演社团成立五年来,越来越受到了楚国权贵的喜爱,尤其是现在楚王熊槐的支持,使得这个社团规模扩张得极快。这次她们来齐国,正是受到了孟尝君的邀请。
提到了孟尝君,我内心中自然就响起了警报。这人简直就是战国搅屎棒,哪里都要参和,动不动还要挑起战争。而且他背后还有一股可以和陶朱氏对抗的隐蔽势力,不能不谨慎对待。
而且把死士混在女乐之中这种事,又不是没发生过——虽然没成功。
“你们这么激动干嘛?”我淡淡道,“难道你们还想去孟尝君家观赏百戏不成?”
“越女社的人在街头摇铃传告,要在五日后在大社庙搭台出演,谁都能去看。”南郭淇道。
我点了点头,心中不由好奇。这个时代就是个垄断的时代,非但知识和生产资料自然资源被贵族们垄断,就是娱乐也都是贵族的特权。我也算走了不短的路,从未见过有街头艺人之类的自由职业者。这种人往往是被豢养的奴隶,托庇于大家豪族,代代相传。想开时代风气之先的人,必然有自己的目的,单纯想做先驱的往往会成为先烈。
而且这么一支受群众喜爱的社团,居然没有被楚国的贵族们瓜分吞咽,本身就很可疑。
再说,齐国百姓是怎么知道她们的?为什么这么期待?
“这几日就暂时休学吧,”我道,“反正大家心思都不在这上面。”
南郭淇面露纠结,道:“夫子,这……”
“两利相权取其大,”我笑道,“传下去吧,我一时死不了,那个越女社可是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走。”
“多谢夫子!”南郭淇兴奋道。
“真不明白你们,”我叹了口气,“期望越高,失望也就越大。”
“不会的,夫子。”南郭淇咧嘴笑道,露出一口黄牙,“真的不会。”
很快我就知道了南郭淇为何能够如此肯定大家都不会失望。临菑的大街小巷里,都在传说这个社团的各种故事。我走在临菑街上,人群中时不时会冒出一个侏儒,蹦蹦跳跳地唱着越国的歌谣,开着略显低俗的玩笑,最后不忘告诉围观的路人,某日某时在大社庙有越女社出演。
我对于侏儒不感兴趣,尤其厌恶那些人拿侏儒的残疾取乐。即便没有停过一次脚步,我还是很快听完了整则广告,因为密度实在太大了。
除了侏儒之外,更令人震撼的是身穿吴服的越地美女立街献唱。吴服看似和神衣相类,其用料更轻薄,或是浓艳,或是素雅,衣领宽松略略高出,好露出女子雪白的脖颈。她们三三五五聚在一处,柔媚的女声合唱令齐国男子神魂颠倒。我原本不想驻足的,但还是不知不觉放慢了脚步,听完了一曲。
这种大规模的市场饥渴度培养实在很高明,我总算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会如此激动。寻常人家上哪里去享受这样的娱乐活动?如果说现在是个娱乐饥荒的时代,那么越女社就是在赈济灾民。
三天后我也想去看看了。
当天我从临淄城回到宿处,觉得轻松了许多。虽然逛街没能解决我身份的问题,但是总算舒缓了近日来的疲惫。刚进门就看到滦平在等我,身边放着一柄木刀。这些天他们都必须补习剑术,除了南郭淇,各个都累得够呛。
“夫子,”滦平一丝不苟地行礼,“适才孟尝君遣人来送了邀函,三日后过午在府中设宴,诚请夫子赴席。”
“孟尝君回来了啊?”不知道那个搅屎棒又去搅合什么事了,我道,“明天找人去说一声,就说我会去的。”
上次见田地并没有看到孟尝君,这种事我也不能多问。后来跟苏秦聊了才知道孟尝君当日还在薛城,不日便回临菑。这个“不日”,大约是十来天。虽然有薛城的不悦经历,但是我对于中午赴宴并没有抵触。干嘛要抵触呢?有吃有喝,说不定还能了解一下他那个悲催的小政变进度如何。
齐国在威王时代确定了黄老学派的官学地位,君人者主动增强了相权,放弃了小部分君权。这是东西方的意识形态差别,此时的秦国正努力加强君权,建立封建中央集权。相比之下,齐国的相邦孟尝君田文就要比秦国的楼缓要强势得多。
田文也毫不介意地展现自己的强势一面,丝毫没有收敛的迹象。他在府中摆下了三百席,让自己的门客与诸贵分庭抗礼。在他豪宅的庭院里,已经搭好了演出用的木台。今天的筵会更像是越女社的首映礼。
我作为学者,跟稷下学宫的一些夫子门坐在一起,并没有见到孟尝君本尊。里面就有邹衍和浩生不害。浩生不害没见过我,不过邹衍却是去听过我讲学的,还差点成功地为难了我,便与身边的浩生不害对我指指点点,交头接耳。我朝他们微微欠了欠身,他们也长揖回礼。
越女社的演出很快就开始了。上来先是歌舞,并没有出奇的地方,也的确只能说是东南蛮国的王家水准。孟尝君高坐主座,面无表情。等歌舞过后,上来几个侏儒,在台上摆出种种惹人发笑的姿态,说些奉承的吉利话,倒也惹得下面哄然大笑。我很难理解这样毫无内涵的笑话为什么会有人喜欢,纯粹是在残疾人身上找优越,太可悲了。
在侏儒的串场之后,越女社的压轴好戏开始了。我在赵国身居高位,游走女闾,自以为见识的东西已经不少,到此刻方才知道自己果然是井底之蛙,原来杂技早在此时就已经有了雏形。看着年轻的女子将身体扭曲得如同麻花一般,我的嗓子就像是被勒住了一样。继而又有人上来表演吞剑、履火,侏儒们再次上台绕着表演者跑跑跳跳,与其说是热闹,不如说是混乱。
原本还挺期待的演出让我头皮发麻,已经失去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致。正好有几个儒家的夫子退席告辞,我也想混杂其中一起走,只见空中飞出一条绳索,两个壮汉攀梯而上,将绳索固定在高柱两端。几个女子身材轻盈地踏上绳索表演高絙,在数指宽的绳索上行走坐卧,偶尔还要翻个跟头。
我被这个节目吸引,不由又看了一会儿。很快就出来一个头顶长长竹竿的男子,**着上身,屈膝扎马,几个小女孩踩在他的大腿上一蹬而上,顺着竹竿往上爬去。这个节目叫《寻撞》,也是整场的最高潮。前后有五个女孩攀上了竹竿,只用一手一脚将自己固定在竹竿上,做着各种动作。
整场杂技就像一个大菜场,看完了寻撞我就借口更衣,顺势告辞而出。在走出孟尝君府宅之后,我突然想到了陶朱公给我的名册,里面貌似有一家髢坊。
星火燎原 第35章 第一一八章 墨社(五)
髢坊就是制作假发的工坊。周公作礼,对于发型发髻都做了规定。如果天生发质不好,或者年老发衰,就只能用“髢”,也就是假发。
在春秋时代,假发开始风靡贵妇阶层,用来使自己的头发更加浓密或者乌黑。《左传》里就有一则史事,卫庄公在城墙上看到戎州人己氏的妻子头发甚美,就命人把她的头发强行剃掉,制成假发给自己的夫人吕姜作为装饰,称为“吕姜髢”。
陶朱公给出的这家髢坊来头不小,历代都有人在周室担任“追师”,专门负责为周王后制作假发。
我为什么不能用假发假须来变回狐婴呢?反正这里也没人见过他。何况现在男人用的假发假须也很多,受了髡刑和宫刑的男子,但凡家里有点资产的,都会买假发假须遮丑。
考虑了一下,我把这件事交给了周昌。周昌是个很仔细的人,他知道作为墨者去买假发必然有一些隐秘的目的,所以将这件事揽在自己身上,让一个信得过的门徒去买。不过一个时辰,我就拿到了撞在木盒里的假发和假须。不知是省钱还是周昌另有用意,这顶假发居然是花白发色,假须倒是乌黑的长须。
有了这些易容的道具之后,我反倒不急了,先取了沙盘设计九尾白狐的形象。这段时日的墨徒生活,让我的动手能力强了许多。我找了一块玉石,将写意的九尾白狐用刻刀小心翼翼地刻了上去。因为用的是阴刻,只要涂了朱砂之后就会在帛布上出现一只被血红色包围的白狐,九条尾巴飘荡竖起,感官上还是挺有震慑力的。
我轻轻抚摸着这枚九尾白狐印,想起了苏西,想起了那晚上的每一个细节。回忆而带来的添补已经让那天的噩梦越发完善,一些原本不该我能看到的场景也被我脑补完善,形成一股巨大的漩涡,将我往意识的深处拖拽。
直到我被自己憋得气闷,方才常常换了口气,将白狐印仔细收好,坐在筵几前,再度变回了墨燎。苏西的影子却没有退去,依旧徘徊在我脑中,直到我昏昏睡去。
过后的几天里,越女社并没有离开的迹象,而且还传出了要在王宫表演的风声。我手上关于越女社的消息也越来越多。虽然停了几天的课,但是机关场上的人却更多了,大家很喜欢寓教于乐的物理实验,百做不厌。我顺势将墨氏度量衡推广出去,并非强迫,只是一切物理、化学的标准单位都按照墨尺、墨寸、墨升等来算。
开始很多人觉得麻烦,还要将这些尺寸换算成齐国的衡制。后来为了方便,也为了赶时髦,这些学子口中渐渐将墨氏衡制视作默认标准,凡是说尺寸升斗,必然是墨氏衡制,反倒是原本的官方单位成为了“齐尺、齐升”。
当前的度量衡制十分复杂,不说一国一制,甚至就连豪族都有自己的衡制。有时候一闾之内就有好几种计量标准。墨氏衡制在如今这片衡制的海洋中只是微末一粟,不过我相信最终它会长大,因为墨者才是推动这个时代进步的最大力量。在这股力量面前,我甚至会迷失自己,以为自己真是个虔诚的墨者,以至于变回狐婴的时候总会有一种尖锐的刺痛。
庞煖回来的时候,我已经让人在稷下学宫外租下了两套房子,其中暗道联通。一切工程都是几个最早的墨徒自己动手,安全可靠。随着墨社被诸侯血洗的往事慢慢散播开来,大家都不觉得我这么做是多此一举。他们甚至觉得应该多准备一些秘密据点,以免惨剧重演。于是我就在暗道中的暗门里完成狐婴和墨燎之间的转换,每次从暗道中走到阳光下的时候都有种重生的感觉。
几个月不见,小佳已经长大了。记忆里的柔弱女孩已经变成了一个目光坚毅地大姑娘。我一直忽略了一点,苏西之死给我带来了极大的痛苦,对于小佳来说何尝不是呢?
“夫子!”小佳见到我就哭了出来,哭得撕心裂肺,哭得赵牧赵括在一旁茫然无措。
我双眼蒙着黑纱,能够隐约看到外面的情形,外面看我却像是瞎子一样。我伸出手,轻轻招了招。小佳挪到我身边,将头放在我手下。我轻轻摸着她的头,道:“别哭了,我一点事都没有。苏西有一支金簪留给你。”
“我不要!”小佳哽咽道。
“你这样让我很不放心啊。”我叹道,“是我以前没有跟你讲过制心制情的道理么?”
小佳缓缓止住了哭声。
我又让赵括给庞煖磕头,算是正式过入庞煖门下,以后就要叫我师伯了。虽然时日不长,赵括还是对我流露出不舍之情,只是对剑术的追求让他更倾向于庞煖。跟三个孩子聊了几句之后,我便让他们先下去休息了,只留下庞煖。
“我要重开墨社了,”我道,“孟尝君最近一直留在临菑,我担心会有异变。”
“好啊,”庞煖一脸呆滞,“要开就开呗,反正你已经是一代宗师了。”
哪有那么简单的事!
百家争鸣早就成了战国的时代标签,大家都看到了所有学者无拘无束地阐述自己的思想,却被这种光芒误导,忽略了包围着光明的黑暗。在这个没有人权的时代,只要君人者一句话,就会掀起滔天血浪,没有任何势力能够在强大的军队面前幸存。
要想保护自己,只有借势。只有让君人者投鼠忌器,方能游走在各种势力之间。这本是纵横游说之徒的把戏,但是要想成事不借势就势必会被碾压。
“你要借谁的势?孟尝君?齐王?”
“越女社。”我淡淡道。
在我简单的介绍了一番越女社之后,庞煖露出疑惑的神情。他问道:“怎么听上去这个越女社不过就是一群……一群……一群那个,有什么势可以借?”
“别看不起她们啊。”我叹道。
越女社的来历并不神秘。她们的大老板叫做“青主”,对外宣称是越王之女,正儿八经的公主。在来齐国之前,她们在楚国境内演出,游走在楚国公卿之间。
“难道你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么?”我问庞煖,“越亡于楚,她作为越国公主居然一直留在楚国营生。而且这个私社居然多年来没有被那帮贪婪的贵族霸占,她们手里的底牌是什么?有没有更大的靠山?此次来齐国的目的是什么?”
在我的连珠发问之下,庞煖一脸震惊:“原本简简单单的事,怎么给你说得这么复杂可怕?”
“天下事都很简单,”我道,“我并不觉得有什么复杂可怕的,可怕的是看不见简单的东西。”
庞煖无语了。
我知道以庞煖的性格是不会注意这些枝节的,跟他说这些完全没有意义。之所以要说这么透彻,是因为需要他帮我去办件事——邀请越女社青主。
我不是妄自菲薄,不过狐婴的名头真还没达到一呼百应的地步。这种情况下,只有找个能引起别人瞩目的人去,给“狐婴”多加点印象分。这个时代的人都是这样,深信人以群分物以类聚的道理。
庞煖就是能够引人瞩目的人。他的性格张扬不羁,却又不让人讨厌。气质灵动,其中又活跃着恶作剧似的顽皮。他要是晚生个三千年,就算不能成为当红小生,也是个倾倒花丛的小情圣。
“今晚么?”庞煖问我。
“呃?会不会太晚了?”我觉得还是白天见比较有礼貌,不过拘于身份的问题,晚上见面倒是不容易引人注意。
“你们见不得光。”庞煖说着就出去了。
这话真伤人,不过倒是实情。
等了片刻之后,我听到了庞煖的脚步声,比平日的要沉重许多。我系上了黑纱带,就像个盲人一样坐在筵几之后。透过薄薄的黑纱,我看到庞煖推开移门,大步走了进来,肩上扛着一个麻袋。
他又在搞什么鬼!
麻袋被他扔在地上,扭动着,里面发出呜呜的声音。
庞煖抽出剑,割断而来麻袋扎口的绳子,一个身穿长袂舞服的女子蠕动钻出麻袋,身上被绳索一圈圈绑起,就像是个人棍。庞煖用剑挑开了她嘴上的蒙布,收剑回鞘。
看到女子大口的喘着气,我继续装瞎子。
这跟我之前所想的不怎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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