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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国狐出没-第9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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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伏勿用 第74章 第二二五章 回国(一)
我刚下山的时候,觉得这是个梦幻的世界。游说之士凭着一言两语便能遽登高位,俯览苍生。那些有些头脑的人,只需要负责画一个美妙的蓝图,至于具体实施上的困难可以尽数忽略——阻碍者斩。
现在我才真正明白一个当权者的责任和负担,一切都不是那么轻松。即便我手里有屠刀,也不是说想砍谁就砍谁的。那些露出冰山一角的贵族们可以忍让退步,甚至牺牲一部分既得利益,等到了临界点,他们的反扑就成了决堤的洪水,没人能挡得住。
商鞅和吴起真的不知道这个道理么?我觉得他们这种人精是不会不知道的,只是他们坚信自己能够在这股浪潮卷来时力挽狂澜,甚至颠倒乾坤,再上一层楼。
我以前何尝不是这样想的,现实却很打击人。
沙丘的往事让我想起一个笑话——
某地挂出了一块警示牌,上面写着:“前方道路崩坏,只有百分之一的人能够勇敢地穿越。”几乎所有人都停下脚步,看了看前面貌似坦途的大道,然后毅然决然地继续前行。当他们走近之后才发现,坦途之下是种种坑,一步踏错就会跌落悬崖万劫不复,于是他们只能回头。
这时候他们就会看到警示牌的背面写着:“欢迎回来!现在知道你是那个属于百分之九十九的傻‘哔’了吧?”
在笑话里面,这些傻‘哔’只是被冰冷警示牌吐槽一句。在现实中,人们往往看不到这句写在背面的话。只能看到斧钺、弓箭、车裂……
我缓缓走过渐显老旧的正堂,有几块地板微微乔起。还有些地方散布着各种刻痕,如果不是漆面上得足够厚,一定会弄出斑斑点点的难看印记。整个府宅冷冷清清,所有的仆从都在清扫后面的内宅,我走在领春木之中,偶尔还能听到后面传来的呼喝声。
这里已经废弃很久了。
“你在看什么?”宁姜走到我身边,凑进井栏,“这是什么?”
是我无聊的时候刻下的乌龟、猴子、猪……没有任何意义,没有任何隐喻,只是单纯无聊,在这里乘凉避暑的时候刻着玩的。
“你说,”我突然想问问宁姜,“肥义当时为什么要去送死?”当时的情况下,黑衣铁卫都已经摆明了立场,那么他这个相邦所能起到的作用已经有限了。肥义完全可以不用去死的。
宁姜奇怪地看着我,反问道:“他怎么能不死?”
“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钻进了牛角尖。
“他不知道赵何已经站在了赵成一边么?”
“这个,肯定是知道的吧。”如果肥义这都不知道,我坚决不信。
“既然知道了,他怎么能不死?”宁姜十分轻易地重复了一遍,“他若是不死,怎么对得起肃候的托付?怎么对得起‘死者复生,生者不愧’的誓言?”
“这不合理啊。”我被宁姜说得哑口无言,但又不能否认她说得很有道理。肥义如果活着,世人会怎么说他呢?帮助国君弑父的帮手么?
“我倒不觉得有什么不合理的。”宁姜道,“最近我听说了一句话,挺有意思的。”我没有接口,宁姜自言自语继续说道:“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肥义若是活着,又当是何等局面呢?”
肥义如果不肯死,谁能又能杀他?他就是老官僚集团的旗帜啊!如果他当时不站出来,安阳君就不会亟亟跳出来败露,或许真会逃回北地,继而引发南北内战。如果他当时坐视不理,最后基本还是赵成获胜,他只有落得回府闲住。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他如果不死,赵雍也就肯定不会死。
赵雍不死,赵国的二元政治就无从结束。这种让保守者觉得畸形的体制会继续下去,如鲠在喉。或者,赵雍会突然发难,进行清算。到那时赵国肯定也会大伤元气。
——死吧,都死吧,一起死吧,世界清净了,赵国安宁了,一切都回到了正常轨道。
或许这就是肥义当时心中所想的吧!
“不过这些都过去了,多想也没用,徒然耗神罢了。”宁姜说着,抬头看了一眼我的头顶。
当然,现在我戴着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被宁姜这么一看,就好像自己也看到那头忧虑过甚憋出来的白发。过去的事再追究的确没有意义,没有人会是一样的,以后再也不会有肥义这样用自己的死来成全这个国家的人。
从某种角度上说,我觉得这是一种悲壮的投降。在无法扭转结局的情况下,舍弃自己的生命,获取危害最轻的结果。
我还活着,获得了许多人生经验。这些经验就像是一座座大山一样压在我背上,无时无刻,无有停歇。
“你在这里住了多久?”宁姜岔开话题,弯腰拨弄着一株从台阶缝隙中长出来的狗尾草。
“八个月,”我也看着那株狗尾草,木然道,“从头到尾八个月。”
宁姜没有说话,继续拨弄着。
“我喜欢这株草,很有意思。”宁姜道。
“狗尾草。”我说完这个名字,脑袋有些空,突然想起了余光中有一首诗就叫《狗尾草》。全诗我已经不记得了,只记得开头的两句——
“总之最后谁也辩不过坟墓。
死亡,是唯一的永久地址。”
“好像不多见呢。”宁姜彻底蹲下身,撩起了面纱,纤细的手指抚弄这狗尾草的刚毛。
“到处都是。”我冷淡道,“这里已经这么老旧了,肥氏是什么时候搬走的?”
“不知道,反正时间不短了。”宁姜专心玩着狗尾草,随口敷衍我道。
我环顾四周,这里就是刚下山时的落脚点——相邦肥义的旧宅。听说肥义死后,肥氏在朝堂的势力便纷纷瓦解,缩回了肥乡。那里是沙丘附近的小县,肥义的养邑所在。我从未见过肥义的家人,所以没想过要去查访。这次我回来,赵何将肥义的旧宅赐了给我,多少让人觉得有些言外之意。
是想鼓励我成为肥义那样的忠臣?还是讽刺我一点都不像肥义那么忠义?或者就是单纯地吝啬,不舍得给我好房子,随便扔座废宅给我应付场面。
“还没有传召觐见的消息么?”我问宁姜。
宁姜摇了摇头。
没事,反正我沉得住气,你不召,我不去。眼看春社就要到了,有本事不要让我这个上卿参加。
何况我也不缺乏朝堂上的消息。除了正常的朝议内容会送到我手里,就连赵何在后宫的点点滴滴也会送过来。缪贤就是我的联络员。
尹伯骁突然离开的消息让他高兴了几天,但是他很快就面临狐婴的压迫。早在沙丘时,他就收了我不少财物。本着一贯的深厚友谊,我刚到邯郸就写了封信给他。直截了当告诉他:老朋友回来了,你竟然不露面迎接,实在太伤故人心。是不是一直在家玩和氏璧不舍得出门?
于是第二天他就登门拜访,态度恭谨,送上了许多礼物。
他还很好心地劝我离开,因为赵王说“恨他”——也就是恨我。
说同样话的不止他一个。平原君赵胜也是老相识了,仅仅比缪贤晚了一天就带着公孙龙来拜会我。他的地位比我高,但是名声没我好。现在邯郸大街小巷都在唱一首童谣:“相邦肥,赵国强;相邦胜,赵国羸。”
童谣在当下的宣传能力丝毫不亚于后世的新闻联播。这帮大字不识一个的小屁孩光着屁…股在大街小巷乱跑,嘴里唱着不知道是哪里听来的歌谣,竟让这个时代的精英们认为是民意,甚至天意。
所以当这首怀念相邦肥义,批评赵胜将国家变得羸弱的童谣响起之后,平原君的压力就如山一般大。
他们就没人发现么?那些孩子手里拿着的可是风车啊!
别小看这么一个跑起来会转动的玩具,这也是墨家的新产品。水车的创意引发了许多墨徒的新创意——风车。这个创意理所当然得到了我的支持。我特意做了一个手持风车的模型,这种小玩具在我前世幼年时很流行,不过在这里可就是划时代的工具模型。
这么明显的东西,居然被那些君子们忽视了,让我情何以堪啊!
“先生既然回来了,胜想请辞相邦之位。”赵胜貌似诚恳地对我道。
为了区别墨燎和我的嗓音,我不得不继续饮用那种饮料。现在待客的时候奉上清水、蜜水已经成为了潮流,所以我也可以放心地在会客的时候喝药。其实魉姒配出来的变声水喝惯了还是很好喝的。
我轻轻揉了揉喉咙,道:“某之才不足以征相邦。”
“先生何必自谦。”赵胜又道。
我扫了他身边的公孙龙一眼,意在警告他,不要没事找不痛快。
赵胜这人贪恋名望,怎么可能这么谦虚地把相邦之位让出来?明显是公孙龙给他出的以退为进的小把戏。我若是真的愿意接手,恐怕也就永远见不到赵何了。难怪我都来了这么久,赵何还没召见,原来阻力在这儿。
狐伏勿用 第75章 第二二六章 回国(二)
“我在朝中没有根底,做了相邦之后所令不过二三子,何苦自取其辱?”我面不改色道。
赵胜绝对想不到,我所令的二三子之中有大
司徒、小司徒、小司寇和小司空,外加墨社、泮宫、共济会。
算起来,我的政治筹码已经足够担当相邦的位置了。不过我为什么要站那么闪耀的地方呢?若是可以的话,空头上卿,或者给我一个架空的右师王命,都是挺不错的选择。
“既然大王体恤,婴也应当有所觉悟。”我淡淡道,“某以不全之人做个上卿,其实就是个随驾文学。若不是故土难离,婴也不会回来食这嗟来之食。”
“上卿何出此言!”赵胜表现得很激动,这孩子还是没学会平淡却感人的表演手段。“上卿在大司寇任上,狱治清明,短短数月便有改天换地之感,实在是大才啊!”
虽然你这么夸我,但是我一点都没高兴起来啊!多少诚恳一些呢?
我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
赵胜在几番试探之后,终于放弃了,起身告辞。
我假装瞎子,当然不用送他。
赵胜走了之后没几天,赵王的召见令也顺利传到了。同时传到的还有燕国来的消息,说我与燕王策对的事。这故事可信度还是挺高的,不过最大的问题在于与燕王策对的狐婴不是瞎子,而在邯郸的狐婴却是瞎子。
经过“真假狐婴”、“真瞎假瞎”四个元素的排列组合,可以得到四种结果:真狐婴真瞎子、真狐婴假瞎子、假狐婴真瞎子、假狐婴假瞎子。
这估计会让赵成赵胜那边很伤脑筋吧。
所以我奉诏去觐见赵何的时候,竟然被拦在了门外。内廷随便搪塞给了我一个头痛脑热的借口让我回去耐心等候。
这难道能够难得住我么?我直接让缪贤来一趟。
缪贤跑得比赵王召见还要积极。
“大王也很关心这个问题。”缪贤道,“他不知道上卿此番回来,有何图谋。”
“图谋?”我轻笑一声,“我若是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留在燕国有六座城池的养邑。之所以回赵国,是因为先王的陵寝在这里,先王的基业在这里!除了让赵国称霸诸侯,我一个瞎子还能有什么图谋!”
缪贤被我这番正义凛然的宣言堵得无言以对。没有信仰人的是不能理解什么叫信仰的力量,他们只会觉得这人脑子有病。在旁人眼中,我在人生旅途中做过许多奇怪的决策,有些时候还十分犯二。他们可以轻松地指出来此处不合理,那里过分脑残,问题是他们永远不会知道感情对人的支配。
人终究是感情动物,何必去冒充那些不受情感支配的圣人呢?
“你作为大王近侍,难道不知道在有些时候向大王解释清楚么?”我淡淡问缪贤。
缪贤额头上很快就渗出一层汗水。
过了两天,缪贤亲自跑来向我邀功,大王让我随同前往沙丘狩猎。
这是一个很友善的信号。一般只有跟领导走得很近的人才有资格参加领导私生活娱乐。
这次沙丘狩猎是变相的蜜月,目的是让王后玩得高兴。因为赵王还没有与齐国女举行婚礼,所以群臣中有一拨人认为齐女住在王宫里是很不得体的事。这种声音让赵何与群臣的关系有些间隙,故而除了我之外没有其他大臣参加这次活动。
我其实不想跑那么远去狩猎。最近住在肥义的旧宅里,甚至就住在当年的宿舍,很有种怀旧的感觉。而且对于我这样生性谨慎的人来说,狩猎实在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搞不好自己就被猎物狩了。
狩猎中经常会发生各种事故,还有被自己人流箭射杀的……之前田章和齐王地之间的决战也是打着狩猎的名义。
尤其赵何还说过,他恨我。
就在我准备找借口——比如眼睛瞎了去不了——的时候,庞煖回来了。
庞煖和白蝰带着人找到了赵括和公子怀。这两个年轻人离开雷泽之后逃到了陶邑,在那里租了一间小屋,正式过起了夫妻一般的生活。
真是天真!
即便陶邑是天下有数的商业大都市,人口流动频繁,但是突然冒出来一对少年夫妻想常住下去,势必会引来人们的好奇和探查。他们从雷泽里拿的财物并不多,租了房子之后就面临着茶米油盐各项开支,于是赵括只有出去找工作。
去给人当门客。
陶朱氏很喜欢赵括这样文武双全的人才,但是他们很快就发现这俩人是墨家与狐婴同时在找的人。庞煖接到报告之后第一时间赶到陶邑,将这两个不懂事的小朋友抓住,押解回邯郸。
“我怕你罚他,所以已经送去信都他母亲那里了。”庞煖对我道。
我看了看跪坐在我面前的公子怀。尤其看了看她的肚子。还好,不是很显怀。
“你,知道我是谁吧?”我问她。
“你知道我是谁!”她硬生生地顶嘴道。
都要当母亲的人了,怎么还是那副坏脾气,一点都没改!
“自然。”我道,“过几日我送你回宫,然后遣媒提亲。”
“不要!”公子怀一脸惊恐,“我不要嫁给你!我肚子已经有了赵括的孩子!”
果然误会了。我看了看庞煖,见庞煖也是一脸疑惑地看着我。原来误会的还不止一个脑残。
“就是给赵括提亲。”我叹了口气,“你以为我会娶你么?”
“你……你真不娶我?”公子怀微微前倾,偏着脸小声问道。
难道上下三千年的女性都一样么?哪怕是自己不喜欢的人,也最好对自己死心塌地非己不娶……
“不过我不要回去!”公子怀恢复了正坐,坚决道。
“为什么?你哥很担心你。”我道。
“他只要有王位就行了!”公子怀赌气道,“为了王位,他连父王都不放过!我回去了也只会被当做一枚枭棋,送到外国去取悦那些诸侯。”
“不会的。”我道,“你都有孩子了,谁还娶你?”
“胡说!”公子怀显然很不认同,横眉竖目冲我嚷道。
“你也总不能一辈子没有名分地跟着赵括吧。”我好言劝道,“你不想回去,他却不能未必父母的意思。到时候你怎么见姑舅?”
公子怀还是不肯,死命摇头。我真的恨不得一巴掌打死算她算了!真是油盐不进!无奈之下只有交给宁姜了。
要不是她的固执和无知,我也不会兴起惩罚赵括的念头。在宁姜进去跟她沟通的同时,我和庞煖走出了屋子。
“背师潜逃,该怎么罚?”我问庞煖。
庞煖不吭声。
“你没想过么?他学了你的剑术,若是在外面做了坏事怎么办!”我厉声道。
这两个孩子都不是那种善恶分明的人,幸而赵括想到了去做人门客。若是一念之差想去打劫,会碰到什么问题!
“废了他?”庞煖挤出三个字。
“与我无关,反正不是我的徒弟。”我说完转身就走了。
庞煖原地站了一会儿,跟了上来:“这次就算了吧。”
“随意。”我站住脚步,“你太放纵门下弟子了!他对公子怀做出这样的事来,赵雍九泉之下也难瞑目吧!”
“又不是赵括一个人的错。”庞煖争辩道,“她自己也乐意呀。”
我抚了抚额头,真是一句话都不想说了。就没人知道我肩负的压力么?为什么就不能少给我惹点事呢!
“而且他们也说了,之所以跑是怕你罚他们。本想等孩子生下来就回来的。”庞煖道,“你一定要把怀嬴送回去?”
“不送回去怎么求婚?赵括是赵奢的长子,不婚而娶让赵奢怎么活!”身为长子,没有一点承祧家族传承的责任感,自家尚且如此,真将千军交给他岂不是要坏事!我脑子一抽,想到了白起。
白起在长平之战前打了那么多仗,从来没有一次不是屠杀干净的。以杀伤敌方有生力量为原则,不着眼一城一地,这就是白起的战争信条。赵括身为主将,难道不知道这一点么?竟然还带着数十万赵兵投降!不管之前打得如何,做出这种脑残举动就活该被骂数千年!
“喂!”庞煖拉了拉我,“你还真跟个孩子犟上了?这点小事就气成这样?修养呢?淡定呢?要我说,咱们偷偷把公主送回去就没事了,要不我这就跑一趟?”
“你莫名地送个大肚子公主回去,找抽呢?”我瞪了庞煖一眼,强压下心中的火气,“过几天赵何要去沙丘田猎,让他们兄妹在那里偶遇吧。”
“嘿,就知道你有办法。”庞煖拍了拍我肩膀。
我眉头一皱:“还有魉姒的事。我觉得你也最好想清楚,孰轻孰重得有个章程。”
“魉姒……”庞煖有些为难道,“我想娶她。白蝰,我也想娶,该怎么办?”
“你自己决断。”我甩了甩衣袖,刚走了两步,眼前一个身影闪过。虽然只是惊鸿一瞥,那女子的容貌和身形却让我吓了一跳:
“苏西!”我失声喊道,眼前一黑,整个人便失去了知觉。
狐伏勿用 第76章 第二二七章 回国(三)
春风已经吹到了沙丘,整个天地都洋溢着春日的气息。湿润的泥土地上冒出了绿色的嫩芽,树上的绿叶也不甘寂寞地在风中舞动。在这片林间有一块突兀的小土封,圆圆的如同半个馒头。土封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已经爬满了青苔。
这就是苏西的坟墓。
我站在石碑前,十分愧疚。我当时连苏西的后事都没有操办,多亏了赵胜将好事做到了底。
前些天的那次昏阙最终没有查出原因。中医体系尚不成熟,事后把脉又没有任何问题。我清楚地看到了苏西从我面前闪过,但是庞煖保证当时没有任何人。他甚至和白蝰将周围一带控制起来,挨个检查一株草,没有发现有被第三人践踏过的痕迹。
是鬼么?
苏西的鬼魂还在我身边么?
她的突然出现是想给我什么讯息?
我轻轻抚摸着冰凉的石碑,眼泪滴落下来,整个人都轻松多了。
“先生节哀。”赵何站在我身后,低沉说道。
我按了按了眼角,转过身。他的目光刚落在我脸上,便急匆匆地躲闪开去,落在脚下的泥土上。我戴上面具,从袖中取出变声药水补了一口,就像是喝酒一般。
“逝者已矣,生者如斯。”我开口道,反倒像是在安慰他,“先王在天之灵若是见大王能将赵国治理如此,想来也会欣然的。”
“赵国岂是我治理的?”赵何苦笑道,“沙丘之后,李兑与公子成执政,我与平原君只是苦挨光阴罢了。”
我苦笑,没有说话。天地间又陷入了静寂之中。
与赵何的重逢颇显戏剧性。
我已经做好了各种虚应故事的准备,其中包括接受少年人不成熟的侮辱。让我意外的是,甫一见到赵何,他就激动得难以自抑,泪流满面抓住我了手臂。从邯郸到沙丘,这一路上都不让我离开,就像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小孩子。
这一路,让我相信了一件事:无论我怎么告诉自己疑点重重,赵雍真的死了。
“先生,你说为什么父王一意孤行最后落得如此地步呢!”赵何有些失控,大声呼喊道。黑衣铁卫都在我们一里开外的地方,附近唯一的武装力量就是我的暗驭手。他们一如平素地隐藏在暗处,以免赵何突然对我发难。
“大王以为,先王是个怎样的人呢?”我问道。
“父王……”赵何沉吟道,“是个豪杰。”
“的确,”我认同道,“他太喜欢挑战了,希望正面将敌人击溃,臣服在他脚下。他从来没有败绩,所以根本不相信有人能在他的铁拳下逃生。等他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死路上时,为了这片祖宗基业,他只有死。”
“先生,会不会是有人从很久之前就开始算计先王呢?”赵何突然阴沉起来,“我去见了父王最后一面。父王说他平生最看不起的君侯是秦国武王,结果事到临头才知道,原来自己和秦武王竟是一样的人。我这两年一直在想,是谁在助长父王的骄恣,一步步将绳套收紧……”
我被赵何的猜测吓了一跳,如果真有这样大的阴谋,必然是赵成无疑。不过我还是不相信有人能够如此处心积虑,如此深藏不露,如此……如此如此地恐怖!
万一赵何所想并非虚幻,那么也只有一个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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