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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春浓-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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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秀和清平公主从桥头下来,远远瞧着赵纯已经被身边的大丫鬟扶起来。毓秀目光闪了闪,侧身似在清平公主耳边说了些什么。
清平公主脸上带着些许疑惑之色,但也没在问,只是点了点头,对身侧的嬷嬷吩咐了几句。
嬷嬷恭敬行礼,敛身退下。
随后,两人一同下桥,向众人围聚之处走去。
“敢碰我,你好大的胆子!”岸边,在丫鬟的搀扶下,赵纯挣扎着起身,身上俱是水迹,原本精心画就的桃花妆湿了满面,甚至发间还带着枯草……
不过,哪怕如此,亦不能不承认,赵纯确实是个相貌出色的美人,这般狼狈的模样,也能我见尤怜。只不过,这美人发起火来,也是面目狰狞的吓的周围贵女退避三舍,“你给我跪下!”话还未落,赵纯的巴掌狠狠落落在了一边挺直站立的魏渊身上。
挨了一个巴掌,这蛮人汉子还是目若黑漆,像定风石一样,动也不动。
仿佛根本没听见赵纯的叫嚣一般。
“你跪是不跪?”赵纯又扬起手,她一直都是温婉而含蓄的,现在却根本也顾不上掩饰什么了。刚才落水被救上岸时,周围一众贵女的议论全进了她耳中,个个都说她丢了大脸,失了清白,被个低贱粗鲁的侍卫救出水,碰了身子,失了名节。
今儿个倘若不收拾了这南蛮汉子,她以后怎么嫁给楚昭做正妃!
“纯妹妹怎么发了这么大的火——”毓秀人未到声先至,今日春宴各个贵女都是浅色粉衫,把自己往脱俗了打扮,独毓秀是一身正红衣衫。
钟家是钟鸣鼎食之家,几代相传,毓秀是贵女中的贵女,更是风貌出众,且钟家有家规,钟家女绝不为妾,正红在民间素来是正房嫡妻的标配,这也算是给那些王子哥儿们瞧了,若是想娶毓秀,只得以正妻之礼聘之。
“这衣衫……怎么湿成了这个样子,身子骨还撑得住吗?”毓秀疾步过来,浅风吹散了她的刘海,也让她额间的牡丹花钿显露出来。少女穿正红总有些压不住艳色的感觉,只不过今日的毓秀却有些不同。
清平公主跟在她身后,总觉得这样的她似乎和以前一样温婉顺和,但却又好似多生了牡丹刺。
“阿莲,带着表小姐下去喝点热汤暖暖身子。”毓秀体贴的捏了捏赵纯的手心,“落了水可要担心受了寒,女儿家的身子骨不比男人——”只,她话还没说完,赵纯却实在没什么耐性再装姐妹情深,一把打开她的手。
“毓表姐要真的心疼我,就处死这仆人!”赵纯一脸恨恨的看着一旁仍旧面无表情的魏渊,“他该死!”
旁边吏部尚书的千金陈应芳从头看到尾,她向来和赵纯不甚对付,便凑上来架起哄子,“人都说赵小姐心地善良,连只蚂蚁都不忍踩死——今日却还要杀了你的救命恩人,这话听起来当真有点像我从前听过的一则典顾呢?”
她歪了歪头,顾意装做忘了的模样,大声疑惑道:“是什么来着?我怎么不记得了?”
旁边,她的丫鬟接了她的示意小声道,“姑娘,昨儿咱们府里的西席先生才讲过,是东郭先生与狼。”
听了这两人的话,周围的贵女们‘轰’的一声,就切切私语起来,只把赵纯气的浑身发颤。
一张俏脸憋成了猪肝色,加之赵纯衣衫头发俱是湿的,初春微风吹在身上,又有些冷,冻的她瑟瑟发抖,到显得极是狼狈可怜。
毓秀背过头,实在没忍住笑了。这陈大小姐她日后定要结识,不说仇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单她这个性格,毓秀就十分喜欢。都说缺什么补什么,毓秀温婉,便有些喜欢这等直性子的人。
“毓表姐!”赵纯死死咬着唇,回身扯着毓秀的袖子,手指关节被她捏的泛白,“为了妹妹,你就不能舍弃一个仆人吗?!”
毓秀还未回话,旁边便有小太监拉尖儿的嗓音忽悠忽悠的飘了过来,“三皇子到~”楚昭在旁边已经安耐了半天,眼看危机已经解除,便大步走来这里探查情况。
旁边一干贵女赶紧福身行礼,只有赵纯衣衫不便,直接缩在了毓秀身后,一双眼睛可怜兮兮的往楚昭那里飘儿。
“这是怎么了?”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又与自己有旧,这么楚楚可怜的看着自己,没了辖制,楚昭又怎么忍心把自己的心上人晾在一旁,略有些心疼的问道,“怎么弄的这般狼狈?”
“二皇子……”赵纯眨了两下眼睛,脸颊旁便有大颗大颗的泪珠滚滚滑落。
美人哭时自是梨花带雨,便是诉苦也令人耳根发软。楚昭听着已是一脸的不忍,柔声安慰着赵纯。旁边原本看笑话的几个贵女,看见楚昭来了,便都花枝招展的围了过来,不复之前冷眼旁观的姿态,各个脸上都是担忧。
赵纯本来就在湖水里冻了一会儿,如今这莺莺燕燕的围了过来,又是一股冷香的风,冻的她又是哆嗦又是喷嚏。毓秀被挤在了一旁,实在没心思瞧着一群女人讨好一个男人的戏码,便退了出去。
初春本就是料峭的春寒,没有了扎堆的人群,她不免也有些冷,正环抱了胳膊,身后突然有毛茸茸的东西附上,温暖和贴,毓秀忍不住用耳尖蹭了蹭。
“春日苦寒,小姐当心冻坏了身子。”面前女子软弱无骨,脖颈白皙柔弱,仿佛一折就碎。高大的黑衣男子默默垂下头,忍不住想把头埋进面前这嫩白香颈中。
但他并未迟疑多久,扣上披风后便连忙离开。
终归,他不过就是一个下贱的混血杂。种,根本就配不得金尊玉贵的小姐,更怕她发现他这份痴心妄想的情愫时,生出的厌恶眼神。
“魏渊,这么多年了,你总是这样细心。”感觉到透骨的温暖,毓秀徐徐叹了口气,没发现魏渊的不自在,她低头绑好了披风,轻笑着嗔怪道:“你可是我的人,旁人要是打你,竟不知道躲吗?”
魏渊垂下头,没说话。却因为她那句‘我的人’而红了耳朵,心中生出阵阵的暖意。
“放心,既有我在,便不会任她对你如何。且……她既打了你,我自然也会替你找补回来。”毓秀笑了笑,眼底俱是冰冷,可面上却是一片温婉。
正文 第四章:钟毓秀,来日有你便无我
恰在此时,楚昭也从一众脂粉堆里出来。旁边郑大人的千金郑明珠挽着赵纯,正朝这里走来,指着毓秀的鼻尖儿就是一阵的姐妹情深,“毓秀姐姐,你纵容恶仆坏了纯姐姐清白,如今怎的还要护着他?”
魏渊立在毓秀身后,眼里一片黑潮涌动。
“狗奴才,看什么看!”郑明珠眼带厌烦,“真不知毓秀姐姐你怎么想的,居然用了个杂种做护卫,也不怕污了人的眼睛,这种下贱人生的玩意儿……”
赵纯也柔柔弱弱的站了出来,“毓秀表姐,我知道这护卫从小护着你,但我是你的亲表妹,你就不能为了我的清白舍了她吗?”
毓秀还未说话,她又两行泪水留了出来,“还是说你就这般无情?”
楚昭适时的开口,“一个奴才罢了,拖下去处置就是了,想来毓妹妹也不会为了个奴才伤及姐妹情分。”说完便挥手,“来人,把这厮拖下去——”
“我看谁敢动手!”毓秀冷声阻止,额间的牡丹花钿仿佛夜散发着冷气。她对着别的人尚且可以装模作样,可对着楚昭却实在笑不出来。
“打狗也要看主人,殿下虽是皇子,可我朝却没有皇子可以直接杖杀外臣府内下人之说。”毓秀挡着魏渊身前,“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无缘无故的就要魏渊的命?不知殿下以何种罪名处理我这护卫?”
“毓表姐,你好狠的心。”赵纯从楚昭身后出来,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就凭他差点毁了我的清白,这一点不够吗?若是他不死,我为表清白,只能投湖自尽!”赵纯就是在逼毓秀,钟家的大小姐,礼仪传家,她总不能为了一个奴才就逼死自己。
她知道毓秀对这护卫的感情,她就是要她痛苦!
“污了清白?”毓秀唇角微微勾起。这时候突然有几声猫叫声传来,异常凄厉——几个人条件反射的回转,正看见一只浑身雪白的猫儿,毓秀脚步向后一顿,那猫儿伸着利爪就往闺秀堆儿里冲。
这个月份的猫儿正是叫春的时候,被抓上一爪子离毁容就不远了。贵女们一哄而散,而那猫儿也是奇怪,直直的扑向赵纯。原本跟赵纯姐妹情深的郑明珠迅速拿帕子挡着脸跳走。
赵纯心里惊惧万分,唯恐这猫儿伤了自己的脸或是自己身上的肌肤。却没想那猫儿的利爪虽然是伸了出来,却只是压住了她的衣服下摆,紧接着整个下半身对着她的衣服磨蹭,看那样子居然是——居然是把她当成了母猫!
赵纯一怒之下就想挥开,却被远远走来的清平公主拦住,“且慢——小心弄伤绒球儿,这可是皇后娘娘最爱的宠物。”
赵纯的脸听了这话一时黑一时白,只恨不得撕了清平公主的嘴,不过区区一个畜生罢了,竟瞧得比她都尊贵。这让她以后怎么在贵女圈里活跃!但清平乃是嫡出公主,而她,不过一臣员之女罢了,又算了什么,便是咬碎了牙,也要和血吞。
清平公主走过去,吩咐身边儿的老嬷嬷抱起名唤绒球的小猫,温声安抚了它一会儿,又把猫儿抱进怀里慢慢抚摸,待它完全恢复后,才抬头对赵纯歉意一笑,“这二八月的,猫儿到有些性急。赵小姐切莫怪罪。”
赵纯被丫鬟扶了起来,脸色难堪,“不碍事,猫儿玩闹了些……”
清平公主笑了笑,“赵小姐好气量——”又扭头看着毓秀,“毓秀,我刚才看你们似乎是在商量些什么,发生何事了?”
“我走的慢些,被你落在后头,只瞧见你的你护卫将赵小姐救了出来……随后便有一堆儿的人围着,我想挤都挤不进来,怎么又要死要活的,这是怎么话说的?”她满面疑惑的问。
毓秀垂头,“那公主殿下倒是错过了许多。”她自是想好好的讽一讽这赵纯,只不过初初回来,她虽明面镇定,心里却没什么底儿,便也不添油加醋,只将此间发生的事儿清平公主诉说一遍。复又秀眉微蹙的道:“公主,倘若纯妹妹当真是被魏渊伤了,便是将他千刀万剐,毓秀亦无话可说。可当时情况危急,纯妹妹眼见性命不保,我也只能事有从权,令魏渊去救她。”
“但如今,人是救上来了,纯妹妹却要怪魏渊毁她清白……这,她是不是也在怪我,不该多事去令人去救她呢?”
毓秀脸上带着明显的委屈,眼里似乎泪光在涌动。美人哀泣总让人生心怜惜,但不长哭的美人,一旦哭起来,便更是让人痛爱。
楚昭并不想开罪毓秀,看样子她对那护卫十分欣赏,倘若自己一定要了那护卫的命,便是与她结了仇,待她来日进门以后,难免不会心存怨恨。这么一想,他便有些进退维谷——
毓秀又抹了抹泪,她从前不会演戏,甚至看不起常年带着面具的赵纯。现在却想开了,这或许也不算表里不一,正如书中所言: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孔夫子尚以两副面孔对人,她又何必对待这起子小人真诚?
——当以直报急,以德报德才是!
“我当是什么事儿?不过碰了几下便说污了平白?”清平公主轻蹙黛眉,满面不赞同的看着赵纯,连赵小姐都懒得叫了,“那赵纯你这清白到便宜的很,我们家绒球刚才都得了呢?大庭广众的,你是不是连它也要处死?”
“臣女不敢!”赵纯噗通一声跪下,纵使给她天大的胆子,也不敢拿皇后娘娘的爱宠开刀。
“不敢,我瞧你到没什么不敢的?”清平公主目露厌恶,“毓秀好心救你一命,早知道就应该让你溺死在寒池里头,好过救上来一匹白眼狼。”说完这话,她冷哼一声,便抱着爱猫转身袅娜离开。
毓秀通红着眼睛,装作犹豫的看了赵纯一眼,最终还是转身跟上了清平公主。
顺便还拉走了魏渊。
站在原地,赵纯气的双眼赤红,却也只能强行忍耐。她知道,今儿个一踏出宫门,她经营了十几年的名声就全没了——谁让她没有一个交好的公主妹妹,谁让她身家不如钟毓秀,活该丢了清白还落了个白眼狼的名声。
钟毓秀!来日有你便无我!
……
水池旁,一场闹剧以赵纯彻底失了脸面而告终。
毓秀被清平公主拉走了,瞧热闹的贵女们干脆一轰而散,只是,瞧她们满含笑意的眼神和切切私语的动作,便可得知,今日赵纯之事,怕是很快就会名扬整个京城。
“毓秀,今日你这招数真是绝了!”清平公主在前面快步的走,爱猫绒球不断舔着她的手指,“我就是有些奇怪,原先你与赵纯关系可不是一般的好,今次怎么能舍下脸了?”
清平对赵纯没什么恶感,但更没有好感。毕竟是在宫里头长大的,赵纯假做的善良毓秀看不出来,她却不会看不出来。
“魏渊从小陪着我到大,再衷心不过,要是为了如此可笑的理由,就送了他的命,不是让我钟家的仆人寒心?”毓秀扶着清平的手,幽幽一叹,“更何况,纯儿她——也不似表面那样。”毕竟她之前和赵纯关系太好,总要找个机会转换一下众人的看法。
清平公主也叹了口气,“从前我只觉得她为人太假,没想到她居然这样狠毒,一条人命说杀就想杀了,那可是她的救命恩人,若没人家,她早就溺死在水里了!可结果呢,但半点不感恩不说,张口就要人命……”
耳边,听着清平公主的絮叨,毓秀仰着头,日头西沉,天边微微泛着霞光,染着半边天色满是血红,竟好似人血一样。
看着天边的红霞,她嘴角微勾,岂止是一条人命,赵纯手里背负着她钟家上百条人命,还有她的几个孩子——毓秀睁开眼睛,眸中的锐利似乎要割破眼前的平静。
——
“开门,小姐回府了。”
车轮滚滚压过钟府门前的青石办,在车夫的呼喊中,古朴浑厚的大门徐徐被拉开,毓秀拉开车帘,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小姐……”门里头的站的是毓秀的嬷嬷温氏,手里正拿着一件通红的披风,“怎么去了一趟宫里回来这么晚,夫人到现在还等着没睡呢……我说她那个身子骨怎么能坚持的住,夫人非不听,小姐可算回来了,赶紧跟嬷嬷我去劝劝她。”
温嬷嬷不止看着毓秀长大,同样也是毓秀母亲的奶嬷嬷。
毓秀垂下头,眼里的泪水几乎夺眶而出——都是真的,面前的嬷嬷是真的,他们钟家还在,还尚未被抄家,“温嬷嬷……”她声音抑制不住的有些哽咽。
温嬷嬷以为天气冷她冻着了,便连忙喊下人,“一个个眼里都看不见活吗,赶紧扶着小姐下车啊!”
魏渊刚刚从暗处出来,却不料大门口已经奔来一机灵小厮,直接跪倒,半趴在青石板上。毓秀便踏着他的身体下了车,后又被嬷嬷牢牢裹上了披风进了屋子,这一串的动作让她根本顾不到身后男人的表情。
钟府乃是书香世家,因此并不像朝中别的大臣一样,满府俱是玉石楼台——入目便是苍翠挺拔的劲松,再往里走便是蜿蜒嶙峋的怪石。
温嬷嬷怕毓秀在外头着凉,直带着她进了后院到大周氏房里。最近小周氏,也就是赵纯的母亲,得了伤寒,大周氏和她姐妹情深,又深怕外人说钟府不地道,便直接去照顾病重的妹妹。几日下来,小周氏的病情是有所缓解,但大周氏却被染上,病倒卧在床头。
满屋子都是药香,毓秀瞬间便红了眼睛。
母亲正在床上躺着,眼睛一如当年那样慈爱,“毓秀,你这是怎么了?怎么眼睛还红了,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宫中有人给你委屈受了?”她急着想起身,但病重的身体却实在坚持不住,又歪歪倒了下去。
大周氏身子一向健朗,素来不怎么生病,可一旦染上,便极不容易康健。尤其,这一次,当真是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多月,才慢慢缓过了来,甚至,这次病后,她的身子骨便明显大不如以前……想到这里,毓秀再也忍不住,飞奔过去扑倒在大周氏身侧,泪水肆虐流下,滚满脸颊。
只有靠在母亲温暖的怀里,她才能忘了当时母亲上吊后灰白的脸。只有被她的手轻轻拍抚,她才能暂时忘却钟家满门被屠戮时那一双双不甘怨恨的眼睛!
正文 第五章:慈母之恩,前世之祸
她不停的抽噎着,哭的连话都说不出。大周氏满面焦急,不知所措。又实在心疼女儿,使了眼色寻问似的瞧向温嬷嬷……
温嬷嬷紧紧皱着眉,轻轻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大周氏便按下满腹疑问,只一直轻拍女儿的后背。
毓秀这一哭便直接哭了半个时辰,眼睛哭的红肿不说,嗓子也哑了。周氏心疼得不成,只一叠连声的让温嬷嬷去厨房拿燕窝给她润嗓子,又让她煮个热鸡蛋敷眼睛,免得明天眼睛睁不开。
等屋子里都没了人,大周氏才有些担忧的开口,“毓秀,今天你去宫里发生什么事儿了?”自己的女儿自己心里清楚,若不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怎么会这般姿态?
毓秀发泄过后,重生前的那些不甘和怨恨便也淡去许多。之前她该报的仇已经能够报了,今后她只要想着怎么保全家人就是。
“母亲,没事儿的,是我自己……”她心底念头暗转。回想起前世。母亲被小周氏算计,糊里糊涂亲手献了一杯毒酒给祖父,令祖父吐血而亡的事儿,便不由警惕起来。
毓秀乃是当朝太傅钟德茂的嫡长孙女。钟家乃世家大族,族长钟德茂子嗣不丰,膝下只有一子一女。一子便是毓秀之父钟平,一女却是大楚国母——钟皇后!
钟平性情古板,娶妻大周氏,膝下一女三子,俱是嫡妻所出,夫妻俩颇为恩爱。只是,当初大周氏在闺阁中,有一双胞妹妹,便是赵纯之母小周氏。她俩一母同胞,双生姐妹,最亲密不过的关系,只是,因双胎……身子便难免有些不健康。
大周氏还好些,到底精心调养过来了。可小周氏的底子却极虚,胎里带弱,虽磕磕绊绊的长大,但却一直身子不好。
尤其,当初嫁入太傅府时,乃是父母之命。周父并未定下要哪个女儿出嫁。是小周氏不喜钟平相貌平平,性子古板,这才主动推拒了钟家的婚事,自己选了风流俊秀的才子赵英。
可谁知,古板无趣的钟平自律极严,跟大周氏成亲二十多年,连个妾室通房都无有。而风流俊秀的赵英,却左一个红颜,右一个知已,宠妾灭妻的整个京城无人不知。
在胎里占了妹妹的健康,成亲时就得了好姻缘,哪怕是小周氏自己选的,大周氏也一直都觉得对不起妹妹。
平素照顾体贴,妹妹那里哪怕出一丁点儿的小事儿,大周氏也要冲上前去,当真比亲娘还要关心……也正是因为这样。大周氏才会在钟家和楚昭斗的最激烈的时候,被小周氏母女哄骗,一杯毒杯要了钟家顶梁柱——钟太傅的性命。
钟太傅一死,钟家便风流云散,在没有抵抗楚昭的能力。不过几年的功夫,便被他奢杀殆尽。
那时,失了钟太傅,钟家一门当真是恨毒了大周氏,就连毓秀自己,伤心之余,都未免有些责怪母亲……可谁知,为了谢罪,大周氏竟将自己挂在了房梁上,生生吊死了!!
“母亲……”看着满面关切的望着她,活生生的母亲,毓秀难忍心中的痛楚,紧紧握着母亲的手,她脑中各种念头飞迅旋转着。
前世之事不可追。母亲对小周氏的感情,绝非等闲。她虽重生回来,却不时时陪在母亲身份。小周氏想要利用母亲为祸,她便是想防,也不容易。
是不是,应该想些法子,令母亲对小周氏母女存些防备之心呢?
毓秀垂下眼帘——或许,今日的落水事件便是一个最好的机会!!
心中打定了主意,毓秀抬头看向满面关心,目含担忧瞧着她的母亲,微微抿下唇角。
“秀儿啊,你这是怎么了?为何哭成这样?可是宫中出了什么事?”大周氏脸上依然带着病容,却挣扎着想要起身。
伸手抱住女儿,她眉头紧紧的蹙起,声音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惶恐。
她的女儿,她最了解。虽然温和委婉,但却最是坚韧的性子,就算有些许为难的事儿,也从不让长辈担心。更别说,如今她还病着,若不是当真受不住,女儿又怎么会到她面前哭泣?
还是这般,几乎可以称得上是毫无形象般的失态痛哭。
“母亲……”毓秀望向大周氏,低低的喊。眼眶又有些湿润,她抿了抿唇,“母亲,你不知道……”她说:“今天,在宫里出了一些事儿,纯表妹掉进湖里了……”
“什么?”一句话没说完,大周氏猛的惊呼起来,满面焦急,她一迭连声的问,“纯儿掉进水里了,这是怎么回事?好端端的怎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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