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晋显风流-第7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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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二月的天,桃花汛还没到,哪里来的什么狂风暴雨?”回答谢道韫的是一个船上的伙计。因为长年在海上工作的缘故,他的皮肤被晒得黝黑发亮,却是健壮的一塌糊涂。

他一面端着木盆走,顺带着瞥了一眼谢道韫,笑道:“这位小娘子头一次出海吧。我们这船全天下也没几艘,风浪什么的都扛得住。别说是这时候的小风小浪,就算真是桃花汛来了,也出不了什么事情。”

谢道韫冲着他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不以为然。

不是不信任这个时候人们的造船技术,而是她实在信不过这海洋的波涛。别说是现在了,就算是千年之后,也有不知多少船曾经葬送在海洋的怀抱。

不过既然专业人士说没事,谢道韫再怎么杞人忧天也没有效用。她再一次看了看西边那越聚越多,正向船身这边移动着的乌云,眯了眯眼睛。

折身回到了宴席之上,谢安与众宾客已然喝的酣然,以至于谢安根本不知道谢道韫离开了多少时间。那位之前被谢道韫泼了一脸酒水的男子喝的最多,想是为了用酒水消遣心中郁闷,所以他如今正醉倒在身前的食案上,不论身边的仆从如何呼唤,都只能将呼噜声打的更为响亮。

船家打发人上来告知,说是船舱已经收拾好,众位客人可以随意去休息。那年轻男子的仆从有些尴尬的向着周遭告了罪,背着自家郎君进了船舱。

谢安有些醉眼惺忪的吃着鲜美的烤鱼,分明醉着,可那吃东西的文雅姿态,偏偏仍是将路边摊上的小烧烤,吃出了国宴的味道来。

其余宾客也吃吃喝喝的尽兴,时不时的扇动着自己手中的羽毛扇。哦,说起来这还是谢安的功劳。自从他在上次饮宴时拿着扇子不放手后,整个会稽当地的读书人,无论士庶都开始学起他的模样,手持起扇子来。就如同南北士族争相效仿谢安那鼻音浓重的洛生咏一般,咱叔父大人的一举一动,都有无数追星族刻意模仿。别说,叔父为那友人做的产品代言,还真的没有白做……

就在这一派歌舞升平中,一名站在甲板上的老渔民面色陡然一变。他看着西边那形态正在急剧变化的云层,苍白的双唇开始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

为了确认自己的观测,他揉了揉眼睛,再此定睛去看,但结果仍旧相同。

干咽了一口吐沫,老渔民骂了一句什么,高声喊道:“回航回航有风暴大风暴”

声音就这样突兀的响起,又突兀的结束。每个听到这个声音的人都愣了愣,花了几秒钟的时间来消化这几个字所代表的真实含义。

渔民们最先反应过来,他们不约而同的看向西边的乌云,面色陆续变得苍白无比。无数的骂娘声响起,紧接着,所有的渔民都放下了手中现有的活计,急忙赶回船舱的最下层,开始在指挥下全力的摇橹,全力的回航。

或许是因为酒精的关系,宴席中的名士明显要反映的慢一些。但当他们回过味儿来后,有些人开始挣扎着不知所措的起身,有些人摔落了手中的酒碗,目瞪口呆。甚至有些人更加慌张,撒丫子就开始漫无目的的跑,只是这终究是在船上,又向何处逃去?

慌乱的脚步声和碗碟的破碎声混杂到一起,在杂乱的人影中显得极为刺耳

“叔父,咱们回船舱吧。”谢道韫走到醉了的谢安身边,准备伸手去扶。

“哦,不急。”谢安凤目微抬,看了一眼西边那状似饿虎扑食的乌云滚滚,“待我饮完此杯。”

——

(这悲催的~按照官方的说法,影子今天遇到的这个叫做“突发性网络故障”,结果它就开心的故障来故障去,十分快活……

实在是逼得不行,开始蹭别人的无线网,结果真有大发慈悲不设密码的亲,只是慢的要死要活,仍旧快活~

总之费了上山打老虎的力气,终于把今天的章节传上来了特别快活哇咔咔~)

正文 第四十五章 无人歌我

海洋永远是让渔民们心情矛盾的事物。它为渔民们提供着无尽宝藏的同时,也会在某一天突兀的夺去渔民们的生命。

赵小三自打会走路就开始在渔船上跑跳,六岁的时候便跟着父亲第一次出海。如今他已经二十岁,跟大海朝夕为伴了十余年。

他常听老人说,身为渔民最不能得罪的便是海神。在海上一定要虔诚,要恭敬,不要胡言乱语。

从小就听着这些话,十余年下来,自然会觉得有些磨叨。常年在海上讨生活,他早就将这片海域熟悉的不行,哪处有暗礁,哪处容易有急流,他就算是睡着了都能给你指出来。

小时跟着别人跑船,都是当伙计下手。而如今,对这片海域的熟识变成了他怀揣的利器,尤其是自打入了粮帮之后,哪次从海上运粮食不得靠他?

有一句土话说得好:淹死的都是会水的。这句话若是说的文绉绉一些,便可以用老子的“揣而锐之,不可长保”来代替。

不论如何,意思是一样的。这样一条含着危险的路走多了,终究是会出问题的。

赵小三的小腿肚子还在打颤,只有用手臂支撑着桅杆才能使自己站立起来。

当他听到老渔民那一声“回航有大风暴”的预警,当他抬起头来仔细的观察西边那带着雷层的乌云,忽然有一种给自己一个嘴巴子的冲动。

就在方才,自己还信誓旦旦的对那个小娘子说这船任何风暴都不俱,不过眨眼的功夫,海神就要因为这句话而惩罚自己了么?

“三儿?还愣着做什么?上舵上舵再不走就再也走不了了”

似乎有人在自己耳边喊,可偏偏自己只能看到那人的嘴巴一张一合,他到底说了些什么,一点都听不清。

那人似乎焦急的恼怒,抬手就在赵小三的后脑勺上狠狠的一巴掌,在赵小三耳边怒吼着道:“还他**的发什么愣?帮主在船上海当家的在船上你他娘的今天要是不能把船带回去,咱们全家就得跟着陪葬”

赵小三被惊醒了几分。雨这时毫无征兆的落了下来,冰冷的打落在海面、甲板、身上、脖子里……

打了一个冷颤,赵小三终于完全清醒过来,反手就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子,呲牙裂嘴的迈开步子,几步蹿到桅杆上面,开始瞪着眼睛辨别方向。

“船头向左打左打十档左打十档”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赵小三开始扯着嗓子冲着船头掌舵人嘶吼。

“左打一档”

“右偏右偏”

他不断的矫正着船行的方向,依靠着他那惊人的方向感,让船可以向西面的海岸靠近。

偶尔余光瞥见甲板上的混乱,赵小三的心就会更加紧缩几分。自己若是死了,不过是烂命一条。可问题是今天船上的贵人太多,万一真的出了事,自家的老婆和刚满周岁的孩子……

又抹了一把脸,赵小三不敢再去细想,他在愈加昏暗的风暴中努力的瞪着眼睛,双手死死的抱住桅杆。

……

……

“世人皆说水既是财,看来我的财运不错,不过刚刚邀人入伙,上天便给我了这么好的一个预示。”

船身晃的不轻,封闭的船舱里更是有些东倒西歪的架势。熏香炉早已倒在地上,烟雾不再缱绻,只剩下忽明忽暗的没有美感的火星儿。一些书卷也都滚落在地,随着船身不停的左右摇摆着。

梅三郎的嘴唇发白,面色更是白的几乎透明,明显是不怎么舒服。

“郎君……”海涛天一脸的担心,眉头紧皱的跪坐在梅三郎身边,可偏偏什么都做不了。

胸口有些发闷,梅三郎蹙了蹙眉头,心想出门果然还是忘记了东西,忘了带随身的药。

胃里一片翻腾,几欲作呕,梅三郎可不想在属下面前扮什么晕船的弱态,拿起身前洒了一半的酒盏强灌了,却是呛到了一些,咳嗽个不停。

海涛天一阵子的手忙脚乱,也不知应该伺候些什么。

船舱的门忽然被敲响,海涛天挑眉,问了一句“谁?”。

门外的人明显没什么好耐性,连回答都省了,直接开门而入。

“那个船舱里被他们吐的稀里糊涂,实在是没法待了,我便扶着我叔父过来坐坐。”来人自然是谢道韫,在这种众人都在担心生死的时候,她偏生还笑得满面春风。

“我看你这里也宽敞,怎么也不差我们几个人吧。”谢道韫继续说着,手上动作却是不停,直接将醉到脚步虚浮的谢安扶进了船舱,后面自然跟着郗路。

面色苍白的梅三郎斜视着看她,咳嗽慢慢的被压制住,而嘴角也慢慢上扬了起来。

“这位就是安石公?久仰。”冲着谢安抱拳,不过梅三郎并没有起身行礼的意愿。

谢安自然不会在乎什么,笑着应了,上下打量了梅三郎几眼,便又问谢道韫道:“韫儿何时识得这么一位俊秀?这皮相却比我还风流了许多?”

“哪有自己夸自己的?”谢道韫有些不分尊卑的数落着,顺带着翻了个白眼,并没有解释什么。

暴雨打击在甲板上的声音越来越大,劈劈啪啪的好似冥王的车马前阵。隔壁船舱中不停的传来哭喊声,却是那些宾客在这生死之际终于撕破了名士的外衣,开始显露起骨子里的胆怯与卑微来。

谢安动了动鼻子,似乎闻到了什么,好奇的道:“怪哉怪哉这里藏有美酒乎?为何我闻到了如此浓郁的酒香?”

谢道韫有些无奈的看了自家叔父一眼,心想叔父什么时候被自己老爹附体了,竟开始嗜酒如命起来?

梅三郎看着谢安,有些欣赏的笑了笑,随手一指那坛三十年陈酿,示意对方随意。

酒坛毕竟重一些,还不至于随着船身摇晃,但也有些轻微的移动。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谢道韫索性上前为谢安倒酒,让后者喝个痛快。

不知前路,不知生死。外间风雨大作,哭喊迭起,可偏偏在这个船舱里,谢道韫倒酒,谢安饮酒,一派春和景明,毫不耽搁。

郗路看着面色丝毫未变的谢道韫,心中有些复杂。

他自付经历过太多的生死,便对生死早已看破。可是事到临头,难免还心存忌惮,血液有些倒涌,面色不免发白。可自家安石公和小娘子却是神态自若。

“安石公不惧死乎?”梅三郎看着对面的谢安,愈加对谢家感兴趣起来。

“生为何物,死为何状?如道之为物,恍惚不可查。我生也不知其状,死亦不知其相,皆为不知,有何可惧?”谢安明显喝的有些多,面色不但不白,反而愈加红润起来。他将袍袖一甩,半眯着醉眼慨叹道:“庄子妻死,鼓盆而歌。我今若葬身鱼腹,唯叹无人歌我,无人歌我。”

梅三郎的左手下意识的按着自己的胸口,听着谢安这一番话,他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目光有些遥远起来。

“生死都无差别的么?”梅三郎的双目有些不聚焦,用自言自语的声音道:“若是无差别,为何他不去死,而非要她去死?哦,我错了,他也已经死了那。”

说着说着,梅三郎便笑了起来,一声大过一声。

可是最终,这笑声便又变成了咳嗽,咳的令人心颤。

用衣袖掩了嘴,梅三郎随手拂开不知所措的海涛天,半晌咳声方才渐息。

放下衣袖,想要去遮掩,但那衣袖上的斑斑血迹太过鲜明,红的如梅。

海涛天整个人都慌了起来,比平生任何一个时候都慌,比自己在敌人的刀锋下都慌。

梅三郎微恼于自己的身子,觉得自己在谢家人面前丢了脸,皱了皱眉。

他没有注意到,自己苍白的唇上有一丝血迹的殷红,极美。

胸口仍旧像石头压着一样难受,火烧一般的疼。梅三郎有些恼怒的拂开海涛天折腾半天端来的一盏茶,索性闭了眼睛斜倚着休息。

站在一旁的郗路有些纳闷儿,难道说安石公的一番话,就说的粮帮帮主吐了三两血?敢情杀人这种活计,真的可以不用刀啊

谢道韫微蹙了眉尖看向梅三郎,终究是走上前去,半蹲了身子道:“交易。我帮你压制现在的病情,你把安插在我谢府的钉子拔出去。”

梅三郎睁眼,抬了眸子,一派的平静无波,与外面怒涛卷霜雪的天气对比分明。

“看来你并不是不怕死,而是觉得我们一定回得去。”想是方才吐血的缘故,梅三郎的嗓子有些哑,但如今的声音却也格外的好听。

“我的确不担心。”谢道韫耸了耸肩,“就算是船沉了,我也可以游回去。”她从不怀疑自己现今的身体状况。

“你压制?你怎么压制?”海涛天盯着谢道韫,因为紧张梅三郎的缘故,双目有些发红,双拳攥的死紧。

“我自有办法。”谢道韫笑了笑,“别忘了,我是葛仙翁的学生。”

听到“葛仙翁”三个字,海涛天眼睛一亮,差点抑制不住自己想谢道韫求救的欲望。

梅三郎静静的看着她,在摇摆不停的船舱中道:“我都不一定能活着回去的。以一条不一定有的命,换一个钉子,总觉得这笔生意不大合适。”

“那我也没办法了,”谢道韫摊了摊手,无所谓的道:“自己的身体自己最清楚不过。再说,顾家人还在晋陵过的好好的,若是你真的要死了,干脆留个遗言什么的,改日我再告诉他们。”

梅三郎闻言抿嘴,本就没有血色的双唇因为用力更加苍白了几分。

“成交。”梅三郎闭着眼睛道。

正文 第四十六章 腿早就软了

感谢小泠子的打赏

——

她虽然拜了葛洪为师,但毕竟从师的时间不长,所以并不怎么会葛洪擅长的医术。但前世所知晓的一些急救知识,配合上最近正在钻研的人体经脉,总能让她探究到人体一些有趣的地方。而她也慢慢的可以随心所欲的驱使自己身体中的内力,让它们做一些应该做的事情,比如说修复。

这并不是一件多么玄妙的事情,正如之前说过的,内力便是一种充斥于人体的内在力量,是原本就存在的延绵不绝的河流。而内功便是一种引导河流的方法,让水流可以任意的被合并或是打散,或是干脆化而为力,涌出体外。而后者自然是用于伤人。

内功便像是治河,不能愣堵,而要疏导。让全身上下的内力化为实质,上山入海,为我所用,这便是真正的内功。

治伤自然是一个能够达到的能力,只是为自己疗伤容易,因为内力不曾出离身体,只是在原本的河道流淌。但为他人治伤却有些难度了,因为内力要经过离体、入体,又在内力发出主体不熟悉的经脉中行进,只单单想起来,便知道此事十分耗费心神。

当然,若是行此事的是一个内功高手,自然不会将此当做什么难事。因为他已然有了举重若轻的能力,天下都去得,何况是每个人身上大同小异的经脉?

但谢道韫的修行刚刚进行一个多月,虽然胖子曾经赞叹与她的天分,但她明显不是什么内家高手。她只是为了一个目的,而强行使用自身的内力为梅三郎治病,这不单单是费力,而且多少有些风险。

可谢道韫这人是极为自信的,自信到有些变态的地步。这或许是一桩好处,但是坏处也说不定。

她自信自己可以控制身体中内力,就像她自信即便是船翻了,她也能够活着回去一般。

这终究是没有发生的问题,既然如此又何必去提前担心,那不是杞人忧天么?

可谢道韫毕竟还是谢道韫,她就算是再怎么浸yin在魏晋风骨中,也难免会对某些未知的危险特别的敏感,比方说粮帮在会稽谢府中所安插的那个眼线。

若单单只是针对自己,她大可以将其视作是跟屁虫一只,丝毫不比惧怕他们微乎其微的杀伤力。但现在的问题是,那颗钉子如今安插在会稽谢府,而那里有太多她所关心的人。

梅三郎之前的话说的极对,她的心,终究是软的。

她可以不在乎自己,却无法学会不在乎那些关心自己的人。而谢府如今的那颗钉子,便成了如芒在背的存在。

所以,只要有拔除这颗钉子的可能,她就不会轻易的放手。

跪坐到梅三郎的对面,谢道韫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看着他。不可避免的,她再次感慨于造物主对他容颜的眷恋,精致如画。

伸手似模似样的把了梅三郎的脉,二人的目光下意识的碰撞到一起。此时此刻,他们二人心知肚明,脉门在手,一旦谢道韫有心,大可以顺手杀了梅三郎。

梅三郎的手未抖,谢道韫的眸微垂。

调动起身体中的力量,谢道韫再一次运用起自己熟悉了一个多月的内力。一股温热的暖流从指尖溢出,又从梅三郎的脉门涌进,彷如探险者一般小心翼翼的前行着,沿着手太阴肺经,缓缓的滋润着有些干枯的经脉。

海涛天在一旁绷紧了身体,死死的盯着正在运功的二人,握着刀柄的手一刻也不敢松开。郗路便也站在一旁,强行忍下了对谢道韫的疑问,沉默的看着海涛天握刀的手,自己的右手也未曾离开过腰刀。

谢安倒是全然不知场间紧张,没了倒酒人,他便索性开始了自酌自饮,感觉着这船身忽左忽右的摇晃,好不痛快。

内力就像是延伸到体外的感知力,谢道韫透过内力窥视着梅三郎的身体,越是深入便越是心惊。

她虽然没有探测过太多人的身体,但她也能够清楚的感觉到,梅三郎的身子很弱,弱的彷如刀尖儿上的一根蚕丝。

谢道韫闭着眼睛,内力的传递愈加温柔了起来,因为她害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把这个比新生儿还脆弱的生命在指尖消磨掉。

她没有发现,就在自己的内力刚刚度进梅三郎体内时,梅三郎的头微抬了一个角度,眸中闪烁出几丝惊讶之情。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波涛不停,隔壁船舱中的哭喊声不绝,谢道韫控制起心神来却费力了些。

她仍旧闭着双目,不着痕迹的紧握了藏在宽大袖子间的左拳。

额上不可避免的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谢道韫极力的控制着自己快要发颤的右手,一点点的收回自己的内力。

神经高度的紧绷着,却还要尽力的避免周遭的影响,谢道韫忽然发觉,原来自己才是走钢丝的那一个。

大约过了半柱香的时间,谢道韫终于缓缓的收回了已经发凉的右手,深深的吐出一口浊气来。

一切都已经结束,海涛天急忙再次凑到梅三郎身边,急切的想要得知后者的状况。郗路也终于放松了握刀的右臂,神经放松了下来。

谢道韫与梅三郎再次对视,其实大家都知道,这种治法只是治标不治本的无用功罢了。

没有道谢,也没有居功。各人得了各人需要的东西,也算是皆大欢喜。

谢道韫知道自己现在怕是起不来身子,索性也不顾及他人诧异的目光,继续跪坐在那里调息。

“等过了上巳节,我请你喝茶。”梅三郎看着谢道韫,有些突兀的开口。

谢道韫有些不解的抬头,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梅三郎看向自己的目光愈加复杂了几分。但那复杂中到底带着些什么,她便也看不出了。

“岸岸”

外面忽而传来断断续续的惊呼声,那声音被风声打断了,但仍旧能够听出喊话人的喜悦来。

海涛天微微一怔,几步迈到门前,开了门伸头去瞧,面带喜色的对梅三郎道:“郎君,没听错,果然到岸了”

……

……

身如不系之舟,在狂风骤雨般飘荡了半晌,终究是一场有惊无险的闹剧。

可偏偏那些所谓名士们的胆战心惊还未完全消退,待得船刚刚靠近岸边,便一个个如同赶着投胎一般的往岸上跑,竟是丝毫不顾那狂风暴雨的冲击。

修养好了几分身子,谢道韫用疑问的目光看向谢安,询问后者是否也立即归家。

谢安还真是足够威猛,在人前真有几分泰山崩于前儿面色不改的气度。他十分冷静的看了一眼船舱外的瓢泼大雨,打了一个酒嗝,道:“这雨太大,还是等雨停了再回。”

没过多久,止住吐血的梅三郎便强自起身走出了船舱,上了王府备下的牛车,一言不发的离去了。海涛天自然跟着,只是离开之前,向着谢道韫抱了抱拳。

郗路也出去安排些回程的事宜,如此一来,船舱中便只余下谢道韫与谢安两人。

“快来扶我一把。”趁着没有旁人,谢安终于是松了右手上的酒盏,冲着谢道韫招了招手。

谢道韫微微一怔,便以为是谢安喝高了,笑着上前扶了,这才发现后者宽袍下的双腿似乎有些轻微的发颤。

有些哑然的看了谢安一眼,谢道韫脸上的表情满是忍俊不禁。

“笑什么?生死一线啊腿早就软了。”说着如此的狡辩之言词,偏生谢安还是一脸的云淡风轻,说的那样的理所当然,就如同正在和旁人谈玄论道,每一个字都咬的极准,理直气壮……

老子说“骤雨不终日”,这话果然是不错的。在船舱中等待了不过一炷香的辰光,那头顶上的乌云便渐渐飘散开去,而瓢泼大雨也变成了雨疏风骤。

渔民们凑到岸边,凑到一起,狠狠的吸着手头的土烟,似乎非要把整个口腔辣到发麻,才能感觉到活着的滋味来。

“说起来,还真要靠三儿你啊今儿要不是你赵小三,咱们这帮人都没命回来”

有渔民感慨着,伸手拍了拍赵小三的肩膀。

赵小三仍旧有些惊魂未定,蹲在地上手足发麻,只是听着旁人的夸赞,这才抬起头,回应了一个咧嘴的笑容。

目光顺着那人的肩膀看过去,便瞧见远方那雨后一碧澄澈的天空,而在那艘刚刚经历了风暴的船上,慢慢的走下两个人来。一个宽衣博带、衣袂翻飞,另一个襦裙窄窄、素雅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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