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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声岛遗事-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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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是一个战士,她手里拿着枪,她要保护应该受到保护的人,她不该怯懦地躲在后面让人保护。这些念头迅速出现,让从获向前的步伐变快,那一点腿伤完全被忽略。
  在进入敌人射程之内的时候,一颗子弹带着风擦过从获脖子,留下一道血痕。从获迅速卧倒,往旁边的地方滚了滚,寻找了一个小土堆作为掩护。她定定神,把那支自出征以来未发一弹的枪瞄准了对面的敌人。
  大家都是一样的人,为什么要互相残杀呢?现在这个问题已经不重要了。
  敌人还有五个,这边的枪声却已经停止。敌人离开掩体,端着枪过来打扫战场。从获瞄准了走在最前面的那个敌人,这时她突然想起了靶场上的靶子,那一个又一个大大小小的圆圈,就像敌人的不同部位。
  “砰”的一声,只听五声岛上传来最普通的一声枪响。
  

☆、停战

  随着许氏边防军的参战,讨逆军在西南前线的被动局面终于改变。经过反复争夺,讨逆军和友军一起,终于将入侵许氏领地的丁放叛军驱逐,双方再次以大湾江为界,开始了长期的对峙。这时候,双方都已经明白速战速决已是不可能,但和平共处又为时尚早。
  五声岛纪年569年最后一天,三家联军(许氏、韦氏、讨逆军)与丁放叛军达成了一个星期的停战协议,停战时间从569年12月31日零时至570年1月6日24时。也许五声岛上的人们都还没有习惯在辞旧迎新的时候打仗,也许是将来和谈的苗头,总之,这是难得的休息时间。
  虽然对战争的厌恶已经渐渐滋生,上前线慰劳的民间慰问团还是如期而至。
  从获手握钢枪,坐在营地里的草坪上吃着昨天下发的新年慰问食品,这是参战大半年来少有的安静时刻。营地里已经搭建好了临时舞台,慰问团会组织歌舞表演,大部分的战友都跑去看表演了,她不想去。
  高层领导人的慰问信被大声念出来,慰问视频在营地讨逆军官兵的注视下播放,接着是文艺汇演,大家兴致高涨,欢呼声一浪高过一浪。
  在这欢快的背景中,一个不合时宜的脚步声在从获身后出现。她警觉地跳起来,枪口对准了来人。
  “从获,好久不见了。”
  国满老师的笑容随着营地里升起的烟火一起绽放,反倒是从获愣了半秒。
  “国老师,你也是慰问团的一员?”
  从获反问,她的语气比从前生硬了许多,带着淡淡的戒备。
  “是啊,听说招募慰问团成员,我就报名参加了。没想到能在这儿见到你,世界真是小。”
  国满老师依旧带着从获熟悉的笑容,她没有因为从获的变化而表现出异样的情绪,只是如从前一般,就那么温和的笑着。
  “不是世界小,是五声岛太小。”
  从获语气生冷,眼神里仿佛参了冰。
  “是啊,五声岛的确太小。”
  国满老师接过从获的话,轻轻感叹起来。
  “大半年的时间却太长,长的让你改变了不少呢。”
  “……”
  “我们坐下来聊聊。”
  从获没有拒绝,转身便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过了几秒她才猛地意识到什么,但国满老师已经优雅地铺了一张宣传海报坐在她的身旁。
  她忘了,这几个军旅生活带来的随意并不适合高贵的国满老师,但国满老师却什么都没说就那么坐了下来。这么一想,从获的脸上就闪过一丝尴尬和歉意。
  “你觉得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
  国满老师非常及时转移了话题,这让从获由衷感激。
  “我不知道。”
  从获下意识摸了摸枪身,微微偏过头,看着国满。她当然不知道战争什么时候能结束,她甚至没有想象战争结束时的情形。
  “祖先们登上这座小岛的时候,只带了了很少的武器,此后也没有研制出更具杀伤力的武器。既然没有办法凭借武器的绝对优势取胜,那就不知要打到什么时候。”
  从获把目光转向天空,在无数个战斗的间隙,她曾这样仰望夜空。那沉沉的没有边际的夜空带走了她太多思绪,安抚了一颗不知所措的心。
  “可是战争带来的变化已经很明显了。”
  国满望着从获的侧脸,从这个角度可以看出从获的眼神比以前冷了许多,那鲜明的轮廓在黯淡的灯光下展现出迷人的魅力,让同为女性的她忍不住在心中默默赞叹,一丝淡淡的嫉妒之情竟然在不知不觉中爬上了心头。
  “战争初期的荒谬事件已经越来越少,年轻的士兵在战争中成长起来,一支足够忠诚足够保卫郑氏兄弟的军队已经成型。与后方反战情绪相对的,是汹涌着的建功立业浪潮。平静的五声岛,在这大半年里就实现了百年未有的变化。”
  国满像是一个讲述者,用她那饱含深情的语气讲了一个有关五声岛的故事。
  “国老师不是文学教授吗?怎么对这些敢兴趣?”
  从获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这个问题是她在某一天突然意识到的,现在正好提出来。
  “不是常说文史不分家吗?其实,人和现实也是分不开的。”
  任何想要与现实分离的人,都已经在事实上被现实打败。国满笑着,笑的意味深长。
  “也许吧。”
  从获淡淡地回应着,并不是很敷衍。
  “来,转过头来。”
  从获顺从地转过头,把身子也转过去,看着对方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好奇。
  “把手伸出来。”
  从获伸出了左手,右手握着枪。
  “两只手。”
  从获犹豫了,这段时间她已经习惯枪的存在,放下枪就像放下生命一样。
  “手机你都能放下,偶尔放下枪也不行吗?”
  听着国满那令人惊讶的话,从获才想起自己的手机已经上交部队,好久没有使用了。她终于放下枪,把双手伸到国满面前。
  国满不知从哪儿拿出一包零食出来,像哄孩子一般放在从获手里,狡黠地笑了笑。从获反而愣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国满会给她带零食,还是她最喜欢的猪肉脯。
  “人总会长大,就像时间一直往前走。可是,偶尔还是要有一颗童心。”
  从获捏着那袋猪肉脯,忽然笑了,用一种以前没有过的轻松语气回敬道:“对国老师而言,就是要时刻保持一颗年轻人的心吧。”
  从获还是青年,所以要保留一颗童心。国满老师年过三十,该保留的就是一颗年轻人的心了。
  国满初时还摆了一副严肃脸,随即发出爽朗的笑声,从获跟着笑起来。在这消弭距离的笑声中,还有人与人之间的真诚相待。
  效果之后,从获一边吃着零食一边问:“许家那位大小姐怎么样了?”
  她是在无意识的情况下问起稚之的,虽然对于稚之的所作所为并不是那么认可,爷爷过世那一天的交谈还是给她留下了深刻印象。在后来的回忆里,从获开始将同情之心固化在这个名叫“许稚之”的贵族身上。
  “她呀,”
  说这话的时候国满看了从获一眼,“她在做自己想做的事。新年的慰问视频里,有稚之的讲话。许氏少主到前线视察部队,有稚之的特写镜头。开重要会议的时候,也有了稚之的位置。在许氏的年轻一代中,稚之无疑是最耀眼的那一个。”
  最耀眼不代表能坚持到最后,从获又问:“那稚之的堂兄弟呢?他们家这一辈男多女少,总有人会闹事吧?”
  国满说:“许氏不同郑氏,许氏的少主是在军队里摸爬滚打过的,军中的中高层将领在这几年已经换成他的亲信。只要有一支忠诚的军队在,其他人掀不起多大的风浪。何况,许氏老领主对这个孙女还是很满意的。”
  她顿了顿,接着改口说:“不过,有了河源郑氏这个先例,谁知道许氏会不会发生那样的事”
  说着,她又幸灾乐祸般地笑了笑,“稚之现在面临着更为头疼的事情,她已经被族人催婚了。”
  从获大感惊讶,稚之不过跟她一般年纪,怎么会被催婚呢?转念一想,她又明白了。稚之的婚事会是非常敏感的事情,女性领主最大的担忧就是领主之位会被外姓占有。如果稚之选择与一个强有力的家族联姻,势必引起人们对于许氏会被其他家族吞并的担忧,这种担忧又会在一定程度上影响老领主的最后决定。如果稚之选择普通人,她就会失去夫家这一得力武器,需要自己建立登上领主之位的支柱,这无疑是个艰难的抉择。
  “也许,婚事是一个很好的筹码。”
  在五声岛几百年的历史中,曾经出现过女性领主以自己婚事为筹码,周旋于各大势力之间,最后成功巩固自身地位的例子。如果稚之要这么做,也许她只能这么做,这无疑会是一个能帮助她取得有利局面的办法。
  国满露出一丝赞许的神色,她说:“在无数小说家的构想之中,权贵们为了追求真挚的爱情而反抗权威无疑是最吸引人的爱情故事。可是,以婚姻为筹码的斗争,无疑会更刺激,这样的人需要的东西付出更多。如果他是指引着我们前行的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支持他的选择。五声岛上,只要领主一人的眼泪就够了”
  从获能理解这些话,现实不是小说,这是她用枪打爆别人的头后才明白的。
  “这猪肉脯怎么样?”
  国满突然换了个话题,从获回答说“很好,还是原来的味道。”
  说完这句话后,从获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变了,她再也不是以前的郑从获了。猪肉脯可以永远保持一个味道,食用它的人却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是同一个人。
  临时舞台那边传来阵阵欢笑声,在这前一刻还充满枪炮声的营地上,显得那么怪异。
  

☆、情绪

  “也许会是场持久战。”
  国满忽然轻轻感叹,她对从获说:“看到你身上的变化,我很难想象五声岛经历长时间的战争后会发生什么。”
  从获说:“就算没有这场战争,人还是会变的。”
  “也许是变得更加接近本质了。”
  从获咀嚼着这话,她想要表现出不赞同,却早已从心底认可。也人的一生中发生的那些所谓“变化”,不过是本性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暴露出来罢了。
  “河源郑氏、许城许氏、东城韦氏,老一辈的时代就要结束,新时代的开启也许会重演河源的血腥。如果活到那一天,我倒是很愿意做一个见证者。”
  国满说出这样“不吉利”的话,从获有些心慌。新旧交替不是那么容易的事,生与死,从获需要考虑。
  长时间的静默后,从获才继续说:“我好久没见到许甬了,他怎么样了?”
  其实,从获想问的是许甬有没有卷进许氏的继承人之争中,毕竟许甬也是许氏领主的孙子,稚之小叔许原次子。在某种程度上,许甬可以成为稚之有力的竞争者。但是,话说出来的时候却好像完全变了个意思。
  “许甬比稚之潇洒多了。”
  听了这话,从获放下了大半颗心。“许甬比稚之潇洒多了”这句话不仅仅是说许甬的处境比稚之要好,人品也有不同。想到许甬那次穿着拖鞋、带着旧草帽在太阳下的模样,从获不由嘴角上扬。
  “担心朋友是应该的,不过太操心就是在折腾自己了。许甬是许氏的嫡系子孙,真要发生什么,他恐怕不能置身事外。”
  国满看着从获,“就像你的处境,虽然只是这个家族里不起眼的一员,到了需要的时候还是必须站出来。”
  从获轻抚钢枪,眼里闪过一丝黯然。
  “其实,你有没有想过战争的结果是达成某种妥协?”
  从获抬起头看着国满,像是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战争的结果不可能是战争。如果没有一方能够以绝对优势压倒另一方,战争的结果不是共同毁灭就是达成某种程度的妥协。共同毁灭的可能性太小,至少在五声岛上是这样的。而要达成妥协,目前这种情况下也是不可能。许氏、韦氏对讨逆军的支持有限,丁放治理下的河源还没有崩溃的表现,这样的局面下,战争就是一种拖延的手段。拖延到了某一天,有一方面发生了影响全局的变化,战争就到了该结束的时候。”
  国满冷静地分析着,她认真地对从获说:“也许,最先的变化会发生在许氏内部,你要有心里准备。”
  从获默然,在这种要紧的关头,许氏对待讨逆军的态度至关重要,这不是胜与败的问题,而是生与死的问题。稍有不慎,一个家族也许就不复存在。
  “我明白。”
  是的,从获明白。她现在只能待在西南前线的战场上,许城的事还轮不到她插手。她当然不相信在斗争中长大的河源郑氏的子孙会就此覆灭,但这不代表她会不担忧。幼时便已在心底树立的对父母的崇拜让她稍稍宽心,哥哥的模样一出现在脑海里便是一件烦心事。
  “我哥还是那副样子吗?”
  “你那个哥哥,在官方媒体宣传下的形象还不错。只是,让他爱惜羽毛确实是为难他了。”
  从获可以想象哥哥的混账模样,她觉得痛心的同时,又觉得解气。
  “也许,你在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嫂子之前,会先有一个侄子。”
  从获的脸色在惊讶和愤怒之间迅速转换,她知道父亲最爱惜家族荣誉,如果发生这样的事,这是要置处于艰难状况中的父亲于何地!
  “别想你那个混账哥哥的事了。”
  观察到从获脸色的变化,国满转移了话题,她说:“那边的节目好像结束了,我们过去看看吧。”
  国满首先站了起来,从获跟着她的步伐。
  临时舞台那边,文艺汇演已经结束,吵吵闹闹的军人要去放烟火,慰问团的演员们跟着去凑热闹。美丽的烟火升上天空,在夜空里留下刹那间的美丽,人群的叫嚷声此刻听来倒也不觉反感。
  从获抬头看着被烟火衬得绚丽多彩的夜空,从前她是怕那烟火升空时爆炸般的声音,如今她听过真正的爆炸声,不但不会再害怕烟火的声音,连烟火的美丽也无法欣赏了。她看到的,只是在五声岛上流通的纸币在夜空中炸开了花。
  营地里的人群欢呼着,与整个五声岛上的人迎接五声岛纪年570年的到来。
  五声岛纪年569年的最后一天和570年的第一天,是国满与慰问团待在西南前线这个小小的营地里慰问讨逆军官兵的时间。国满轻易之间就赢得了广大官兵的爱戴,她与慰问团一起离开营地返回许城的时候,能去送行的人都去了。
  临别的时候,国满送给从获一本袖珍版的《领主论》,内容是节选的,装帧依旧精美。她说,希望以后有机会继续同从获探讨里面的几个问题。她说,“珍重。”
  从获看着国满离开,直到完全看不见慰问团车辆的踪影后,她才慢慢把那本《领主论》收起来放进口袋里。她想,她的心恐怕已经无法完全待在战场上。那种不顾一切去战斗的决心,顷刻之间发生了动摇。
  停战协议生效之后,前线讨逆军官兵紧绷的神经渐渐松了,大家开始寻找放松的办法。在停战协议到期的那一刻,也许只是在那一刻,官兵们脑中忽然出现了战争的警报。但是,当看到停战协议规定的停战时间结束后与停战协议生效期间的情况并无不同时,当看到叛军同样摆出一副放松的神情时,他们也就在紧绷的神经中自然而然地放松下来。
  西南前线的战场,不再是最凶险的地方。汇入大海的大湾江,已经许久没有作为年轻战士的水葬场所。适应期过了以后,大湾江畔的讨逆军士兵已经可以从容地看着对岸的士兵跳进大湾江里联系游泳。偶尔还是会传来交火的声音,那已经是“三天子弹飞两天擦枪杆”的时候了。
  数以万计的讨逆军官兵,似乎由威慑变成了摆设。厌战情绪开始蔓延。
  之后,传来了各方面私底下接触的消息。民间的反战组织举行大规模的游/行,要求将巨额的军费用于社会福利事业,他们当中的激进分子甚至打出了“拒绝交税”、“绝不将税收交给战争狂魔”等口号。一些村庄要求驻扎的军队付给他们场地费,一些村庄则直接拒绝军队驻扎,甚至发生了军人与驻地村民的冲突。就算是原来支持与丁放作战的组织和个人,也纷纷出来表态要求尽快结束战争,恢复和平,重建秩序。
  在这种情况下,依靠许氏、韦氏支持的郑氏兄弟处境变得艰难起来。2月的时候,讨逆军进行整训裁员,缩编后的规模为原来的三分之二。并且,为了减少与驻地村民的摩擦,轮换制度开始实行。讨逆军一半的军人留在前线,一半的军人撤到后方。
  从获手持钢枪在大湾江畔巡视,不,现在已经不需要巡视了。敌人就在对岸,威胁却好像在一夜之间消失,战备状态就像个冷笑话。在这样的情况下,她翻开了那本袖珍版的《领主论》,看着熟悉的文字,恍然间有一种时光错乱的感觉。
  现在,从获每天的任务就是在大湾江畔指定的区域沿着指定的路线来回走一圈,然后就可以自由安排了。这时候,她会找一块没有人的草地,坐在那儿轻声诵读《领主论》的句子。如果下雨的话,她就到营地里的临时图书馆去翻阅报纸杂志各类图书,这些东西已经是打发时间的好帮手。本来还有练习射击这样的事情可以做,但由于经费紧张,子弹需要用在正当的地方,也就只能放弃了。
  从获不知道这种情况要持续到何时。离开领地的郑氏兄弟已经没有源源不断的税收支持,养一支军队可是一笔庞大的支出,这样拖下去的话,能笑的人恐怕只有已经控制河源郑氏的丁放吧。
  从澈来过这个营地一次,他是代表伯父明枞、明榕明榕来宣布轮换命令的,同时视察了一遍部队。他看到从获的时候,笑的莫名其妙,让从获萌生了想要揍他一顿的想法。
  从澈走后,从获时常望着大湾江湍急的水流发呆。在她内心深处,已经产生了深深的厌倦。
  现在,不过是这场战争正式开始的第二年。
  

☆、休整

  五声岛纪年570年的夏天,太阳依旧毒辣。从获所在部队轮换到后方休整,她因此得了一个长假,可以趁此机会回家看望父母。
  从获身着讨逆军军装,携带着防身的手/枪坐上了前往父亲私邸的公交车。路上有些不怀好意的目光,她从容受之,然后置之不理。
  除了仍待在河源的从荻,明榕的所有孩子都在许氏领地上,这其中还包括那个过继给明枞的次子从洛。从洛是从获回到许城见到的第一个亲人,见面地点是私邸外一百米处的桂花树下,被茂密枝叶遮挡的太阳光温和了许多。
  “所有人都在后方等着胜利,而你在前线争取胜利。”
  从洛笑着对归来的从获说。他的脸色比一年前白了许多,不是正常的白,而是带着病态的苍白。
  从获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看着从洛,勉强挤出一丝善意的笑。她才发现,自己竟然已经不会自然地笑了。
  “难得回来一次,就好好休息吧。”
  从洛带着几个警卫缓步走向不远处的树林,那样子不像是去散步。从获没有多问,她甚至没看一眼从洛离去的背影,她现在要做的事情是回家。
  管家传达了明榕的话,要求从获先去整理仪容,换上便服再去见父母。从获顺从地回到了离开许久的小房间,里面一切如旧,没有沾染灰尘,大概是有人定期过来打扫。她迅速将战场上的一身装备脱下来,拿着换洗衣服进了浴室。一遍快速的淋浴之后,她突然意识到这已经不是在战场上,而是在家里,在自己久违的小窝里。她长长吁了口气,把身子放进浴缸里,这是许久未有的享受。于是,她就这么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已经躺在柔软的小床上,从获记得睡梦中发生的事情。是母亲进来帮自己擦洗,然后弄干放到床上去。说实在的,她实在无法想象丁尚思那个丰腴的贵妇人会有那么大的力气。本来她也不敢接受如此“服务”,只是人家没有叫醒她,她也就继续装睡了。
  好好地睡了一觉后,从获从床上爬起来,翻找出从前的便服,拿一件还过得去的套在身上。照镜子的时候,她发现衣服似乎大了,然后才意识到是自己瘦了。真是可笑,努力多少年都没有完成的目标,就在不知不觉中轻易达到了。
  一个在私邸工作了十几年的女佣在门外等候着,将从获领到了明榕书房,不是在那间秘密的会客厅而是在外间的小客厅。明榕第一句话就是责备从获缺乏警惕性,从获心里不乐,嘴上不答,保持军人的姿势站在一旁。待明榕责备完毕,丁尚思补充安慰几句,便让女佣带从获到楼下吃饭,强调:准备了从获素日里爱吃的菜。
  从获看了那一桌子的饭菜,确实是她从前喜欢吃,只是记不得是哪段时间喜欢的了。她有一个习惯,喜欢吃的食物会一直吃,通常用不了多久就会厌倦,然后就将这个美食的名字从心里划去。好在,总有些东西会是例外,美食亦是如此。
  好长时间没有这样优哉优哉地吃饭了,从获一时还无法适应。她忽然觉得这里的一切变得珍贵,她对比着前线的生活,又生出一种莫名的反感。她看着剩下的饭菜,放下了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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