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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心-第1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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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妻阿瑶,见字如晤。
当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或许我正在和博尔冰手下的死士交手,这些死士武功高强,出手狠辣,我大宁好几位将领都折损在他们手中,死士不除,北境难安。
……
于我而言,终其一生,俯仰无愧于天地,然则唯一愧对之人就是你。我曾说要陪你携手白头,走完这一生,答应你的事情我都记得,我会努力让自己活着回来。倘若天不作美,我亦只能祈求来世,你我能托生盛世,抛开凡尘俗世的枷锁,再续前缘。
清铭绝笔。
长长的一封信,将事情的前因后果交代的十分清楚,顾清铭告诉云瑶,他身为大宁的将军,身为顾家忠烈的后人,有责任和义务保护边境百姓不受外族侵扰。
所以,他再次以身犯险,以一人之力解北境之危。
顷刻间,云瑶似乎失去了浑身的力气,手中的信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她却恍然不觉,而“绝笔”两个字,就像是一记重锤,砸在她的心上,让她无法呼吸。
“云瑶……”陆映泉看着云瑶虚晃的身体,不由得担心。
“皇后娘娘,我身体不适,今日的宫宴恐怕不能参加了,请容许我先行告退。”云瑶回过神,朝着陆映泉福身行礼,然后捡起地上的信,转身朝着宫外走去。
陆映泉没有阻止,她看着云瑶有些无力的背影,直接去了长明宫,将刚才的事情告诉了沈澈。
沈澈还没有接到北境来的消息,但是他听了陆映泉的话之后,原本因为宫宴而略有些喜悦的神色,也变得寡淡。
“按理说,北境的战报应该也快传来了,你先别急,等战报送来,我会告诉你的。”沈澈安慰陆映泉,“朕相信清铭的能力,他不会有事的。”
如此单薄的安慰,并没有让陆映泉好受多少,她脑海中一直浮现云瑶苍白的脸色,心中的不安逐渐扩大。
第105章 烽火歇尽
这场宫宴在诡异的气氛中度过,午夜的钟声敲响,承安三年已然来到。
伴随新年而来的,是一场比以前更大的雪。
云瑶回到将军府,看到被安置在厢房里的顾炎,屋子里还飘荡着没来得及散去的血腥味。
顾炎身上的伤已经被处理好了,想来是顾琛安排大夫包扎的。他身上缠绕的纱布告诉云瑶,他到底伤的有多重。
“阿炎昏迷之前告诉我,他本应该十多天前就抵达京城的,可是路上遇到了好几拨死士的追杀,是北狄王博尔冰派来的。他为了保护将军交给他的信,不敢暴露行踪,于是躲躲藏藏,耽误了行程。可没想到还是被人找到,将他打伤。”
顾琛将事情的经过告诉了云瑶。
“重伤之后,阿炎无法赶路,便潜伏在偏僻小村一户人家的地窖中养伤,好不容易能继续赶路,出来之后又再次遭遇追杀,直到今日才彻底赶回来,把将军的信交到夫人手中。信……是一个多月前将军写的。”
一个多月前……
如果这信是顾清铭一个多月前写的,那么整整一个多月的时间,为何不见北境有战报传来?反而是顾炎手中这封迟来的信,先到了她手中?
北境,赤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阿炎应该是受了很重的内伤,外伤也失血过多。他的伤我亲自来治,你派人盯着外面,若是有北边来的消息,立即来报。”云瑶淡淡的吩咐着。
“属下遵命。”顾琛点头领命。
他抬头看着眼前的女子,早已经不是昔日宁宫里那个谨小慎微步步为营的小女孩了,经过这几年岁月的沉淀,她的身上自有一种让人安定的风华气度。
此时的云瑶,神色早已经恢复如常,就好像刚才在合欢殿门口的失态只是他的错觉一样。
没再多说什么,顾琛转身出去,办云瑶吩咐的事情了。
承安三年正月初一,云瑶在将军府为顾炎治疗内伤,金针渡穴之术她用的已然纯属,再加上如今长公主的身份带来的优势,宫里各种好药材都往府里送,不过三天,顾炎的伤势便稳定下来。
初四下午,云瑶刚拔了针,将一切收拾妥当,便见顾琛从外面走了进来:
“夫人,北境赤城八百里加急战报已经入城了,属下回府的时候,正好看到传令官骑马直奔朝阳门而去。”
“素心姐姐,帮我换衣服,我要进宫。”听完顾琛的消息,云瑶当即吩咐着。
云瑶入宫的衣服被素心和红筱收拾的妥妥当当的,现在见她要穿,很快找出来伺候她换上,又重新梳了个简单的发髻,这才陪着云瑶进宫。
顾琛自然是在一旁跟着,贴身保护。
将军府离皇宫本就不远,乘坐马车很快就到了,云瑶顾不得自己刚刚受了颠簸,下了马车便直接去了长明宫。
宫里谁都知道长公主在皇上和皇后娘娘心里的地位,所以也没有人敢拦着她,到了长明宫门口,元宝便立即迎上来:
“长公主,皇上吩咐了,您来了之后直接进去,不必通报。”
云瑶点了点头,看来沈澈已经猜到她今天要来了,毕竟她比谁都关心北境的消息。
进入长明宫,云瑶发现陆映泉也在。
映泉看到她,不由得张了张嘴,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可终究没说什么。
“皇上,北境有什么消息吗?”云瑶开口问着,她的声音里,有着一丝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的颤抖。
“你看看吧。”沈澈递给云瑶两个折子,“一份是赤城守将的战报,另一份是北狄的国书。”
云瑶从元宝手中接过这两份折子,先打开第一份,是北狄国书。不出意外的,北狄在顾清铭策划的那一场战争中,元气大伤,军队死伤大半,再无力与大宁一战,所以主动求和,愿以牛羊马匹供奉,换取两国二十年和平。
对于北狄的态度,云瑶并不感兴趣,因为在她看来,这只是顾清铭辉煌的战争生涯其中的一笔而已,平凡无奇。
颤抖地双手打开赤城守将的战报,这是邓将军写的,洋洋洒洒约莫有数万字,交代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前半部分与顾清铭给她的信重合,说明了这个以身诱敌的计划;中间部分是邓将军、徐副将领兵与北狄大军厮杀两天两夜的具体情况;后半部分……是北境军和顾家军全体将士,大范围搜索顾清铭下落的事情。
而最终的结果是: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只有随身佩剑与北地物遗落在一处。
邓将军的意思,是顾清铭杀了那些死士之后,精疲力竭,身受重伤,却为了大宁安稳,与博尔冰同归于尽。
同归……于尽。
“这是从北境送回来的,应该交给你保管。”沈澈说着,从身后的太监手中捧着一把剑,走到云瑶面前,递给她。
顾清铭的佩剑。
这把剑,是他走的那年,她亲自从墙上取下来放到包袱旁边的,而剑柄上悬挂的相思结,是她昔日亲手编的,那样特殊的手法,还用暗线绣了她的名字,她绝对不会认错。
云瑶伸出手,颤抖着将那柄剑接住,脸上毫无表情,可眼中的泪却怎么也忍不住,簌簌地往下掉。
她哭的没有声音,甚至连肩膀的抖动都没有,就那么站着,好像是个冷血无情的人。
可谁也没有觉得她平静无波,那止不住的眼泪,和眼神中透出的绝望,摄人心魂,只要看一眼,便觉得窒息。
“皇上,你也相信他死了?”良久之后,云瑶才开口问着。
“朕……不相信,但邓将军他们在方圆百里搜寻了一个月,始终没找到人。按照这战报上所说,的那邓将军他们找到的黑衣死士的尸体足足有六十多具,他一人杀了那么多高手,若是没能全身而退,必定身受重伤……这么长时间没得到治疗,恐怕……凶多吉少。”
沈澈在说这番话的时候,也是字斟句酌,不敢说的太过绝对,怕伤了云瑶的心。
他对云瑶和顾清铭之间的过往,虽不曾亲眼见到过全部,可也目睹了一部分,那是义无反顾的生死相随。若是顾清铭真的死了,那云瑶……还能独活吗?
“我也不相信。”云瑶的声音平静地有些可怕,她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泪,可眼中却带着笑,“尸体不是还没找到吗?只要没见到他的尸体,我就不相信他死了。他那样厉害的一个人,怎么会死在博尔冰的算计中?更何况,他答应过我,要平安回来的。”
“云瑶,我知道你暂时无法接受,可……”陆映泉看着这一幕,也忍不下去了,带着哭腔劝慰。
“皇上,我想去找他。”云瑶打断了陆映泉的话,直直的看着沈澈,“我要去北境找他,哪怕刀山火海,碧落黄泉,我也一定要找到他。即便……是一具尸体,我也不能让他暴尸荒野,无家可归。”
那么斩钉截铁的语气,那么坚定不移的信念,沈澈无法拒绝,几乎是下意识地就点了头。
“朕派人跟你一起去找,无论如何……”
“不用了,我带着阿琛就好。”云瑶拒绝了沈澈的好意,“皇上,如今天下已定,清铭常说你是个有抱负有大志的帝王,他平定了四方之乱,希望皇上能将他定国安邦的志向,继续坚持下去。”
“朕会的,朕不会让清铭的血白流。”沈澈点头,难得地好说话。
云瑶闻言,笑了笑,看着一旁的陆映泉,上前几步,握着她的手,说道:“我明天就走,找不到他,我就不回来。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今日跟你告别,你好生珍重。”
“放心,我会好好珍重,你也务必保重自己。”陆映泉没来由地想哭。
她想起自己和云瑶刚认识的时候,想起两人这一路携手走来的姐妹情谊,想起在诡谲多变的宫廷,她们却能两不相疑地走到如今,想起所有的一切……
可云瑶就要走了。
她甚至可以想象,十几万北境军地毯式搜索了整整一个多月,也没能找到顾清铭,就凭云瑶和阿琛两个人,什么时候才能找到?
但是,她不忍心打破云瑶的希望,顾清铭是云瑶心中的执念,也是云瑶如今能好好活着的唯一支撑。
云瑶没有再说什么,告了退,便带着阿琛他们回到将军府,连夜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
在离开之前,云瑶见了顾炎一面,让顾炎好好在府中养伤,她会定时给他写信,将她所在的位置告诉他,等他伤彻底好了以后,再去找她。
顾琛和顾炎都是顾清铭一手培养起来的心腹,是顾家老将军给顾清铭找的护卫,从始至终,也只有这两个人,是完完全全效忠顾清铭的。
顾家军也好,北境军也罢,哪怕整个大宁的人,他们信奉顾清铭,也只是因为把他当成了高不可攀的战神,崇拜者,仰望着。
可顾琛和顾炎,把顾清铭当主子,当家人,当兄弟,即便毫无血缘,却也骨肉相连。
云瑶的动作果然很快,第二天一早,便带着顾琛和顾清铭的长剑,离开了将军府,从北城门出,快马加鞭疾驰而上。
白雪纷飞,飘散在空中,而云瑶一袭红色的披风在奔驰的骏马中,扬起一抹好看的弧度,那纤弱却坚定的背影,承载着顾清铭生的希望,那是她唯一的信仰。
第106章 盛世曲终
大宁皇城,建章宫。
无双脚步仓皇地走进大殿,朝着姜太后福身行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一阵杂乱的脚步声打断。
陆映泉挺着大肚子,沉着脸从外面走进来,身后呼啦啦跟着一群宫女太监,而那太监的手中,还绑着两个贼眉鼠眼的男子。
“母后好兴致!”陆映泉率先开口,可却抑制不住将要喷薄而出的怒气。
“大胆!你这是做什么?当建章宫是什么地方?带这么些人过来,是故意要寻哀家的晦气吗?”姜太后看到被绑着的那两个男子,脸色一变,却强作镇定地开口呵斥。
“并非臣妾要寻母后晦气,而是母后非要跟臣妾作对。”陆映泉一挥手,让身后太监把那两个男子扔在地上,然后才开口,“母后,云瑶到底哪里得罪您了?让您非要置她于死地?若非臣妾早洞悉了您的打算,在他们出宫的时候抓住了人,恐怕现在已经有一大波杀手北上截杀云瑶了吧?”
“你……胡说什么!”姜太后心中颤抖,没想到自己密谋了许久的计划,就这么被陆映泉拆穿了。
“母后,我叫你一声母后,是因为看在皇上的面子上尊敬你,而不是一定要纵容你!”陆映泉疾言厉色,“顾将军在前线为国立功,生死不明;云瑶情深似海北上寻夫,碍你什么事儿了?你非要派人去追杀她?我知道了,母后是怕云瑶确定顾清铭死亡的消息,回来寻求我的庇护,然后帮着掌控大宁权柄,成为第二个干政的皇后是不是?”
姜太后脸色苍白,有种被窥破心事的尴尬和恼怒。
“你怕外戚专权,你怕我走上静端太后的老路,你怕皇上好不容易得来的江山被我掌控!你为了这么可笑的原因,打压我,针对我,撺掇朝臣让皇上选妃,私底下挑拨二皇子对我的敌意,这些你当我不知道?我不计较,是因为我无愧于心,不管你做什么都无法影响我!可你千不该万不该,把主意打到云瑶的身上!”
“宫中杀机四伏,步步危机,这些年若没有云瑶帮衬着,就没有活着的陆映泉,更没有现在的大皇子!曾经我只是个躲在别人羽翼下偷生的怯懦者,可如今我已是大宁的皇后,我有自己想保护的人,谁若是还要伤害我妹妹,别怪我对她不客气!”
“您若是好好地在建章宫颐养天年,我自然和皇上一起奉养您寿终正寝,可若您还有别的心思,也别怪我心狠手辣!此番对母后不敬,我自会去向皇上请罪,不劳母后告状。这两个杀手,交给母后自行处置,今日之事暂且作罢,我言尽于此,母后好自为之!”
陆映泉每说一句,姜太后身上的怒气就多一分,等陆映泉说完这些话,转身拂袖离开的时候,姜太后已经气的什么都说不出来,指着陆映泉决然而去的背影,两眼一番,晕了过去。
建章宫自然是一阵慌乱,可这一切都不影响陆映泉的脚步,她和姜太后之间本来也没有和平共处的可能,如今她和姜太后对上,也不过是这场后宫拉锯战的开始。
但庆幸的是,她终于用自己的能力,护了云瑶一次。
姜太后一直担心云瑶能力太强,会把陆映泉推上秦氏太后当初的那种高度,所以想趁着云瑶离京北上的机会派人暗杀,永绝后患。
可没想到她以为万无一失的计划,会被陆映泉掌控在手心,就这么无疾而终。
而此时,正在策马北上的云瑶却不知道,她昔日保护的好姐妹映泉,独守冰冷宫廷,以一己之力替她杜绝了后患。
云瑶已经从宫廷那个话里的牢笼里解脱出来,成为这苍茫大地上自由的一阵风,心之所向,素履所往,去到顾清铭可能在的地方。
而陆映泉却选择了截然不同的道路,依然在深宫之中挣扎沉浮,而她也不再是需要云瑶筹谋保护的女子,她有自己的人脉,有自己的手段,有能力有魄力,也有了母仪天下的资本。
白雪覆盖了一切,冰冷彻骨的寒意如同多年前云瑶被罚跪的那个冬日,那是所有故事的开始。
自此,陆映泉高高在上,却困于华丽的宫廷,看花开花落;而云瑶自由自在,行走于苍茫的天地,望云卷云舒。
云瑶踏上了寻找顾清铭的旅途。
沿着她和顾清铭昔日走过的路北上,过宵城,入赤城,从北城门出,再往北去。
赤城如今已经安定,再没有北狄外患来犯,百姓安居乐业,而这一切,是顾清铭和数万将士用自己的生命和鲜血换来的。
在赤城中,有不少人认识云瑶,尤其是军中的人,昔日被她救过的那些士兵,知道她是来寻找顾清铭的,便自发地跟着她的脚步,走遍了北境的每一个角落。
上雪山,下深谷,只要能去的地方,云瑶都不会放过。
北境的冬日极长,漫山的冰雪直到四月底才融化的差不多了,云瑶又把先前走过的路重走了一遍,那些因为雪太深而无法触及的位置,又重新被搜寻了一番。
可仍然……一无所获。
来到顾清铭遗落长剑的断崖前,云瑶循着为数不多的线索,继续寻找。
而在这个时候,顾炎的伤势彻底痊愈,从京城快马加鞭赶到北境,与云瑶和顾琛汇合。
按照顾炎的推断,当时顾清铭必定身受重伤,难以移动,即便是走也走不了多远。如今他们找遍了整个北境,却没发现顾清铭一丝一毫的踪迹,除了之前掉落的那把剑,更无任何证明顾清铭存在的东西。
如此种种,只有一个可能——顾清铭还活着,他当初虽然身受重伤,但被人所救,如今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养伤而已。
怀揣着这个信念,云瑶不再绝望,她想,哪怕走遍大宁的山山水水,她也一定会找到他。若是大宁找不到,她就去西越,去南夷,去更远的地方,总有一天能把他找回来。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春花几度灿烂,夏夜几度明朗,秋叶几度枯黄,冬雪几度飘零。
时间对云瑶来说,像是成了一种永远用不完的廉价品,她什么都没有,唯一拥有的就只有时间。
她不知道自己寻找了多久,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从北到南,从东到西,越过名山大川,穿过深山老林。她去过繁荣昌盛的城池,在那里感受过百姓平静而安稳的生活;她去过荒无人烟的山林,在那里体会过远离尘世的超然。
云瑶不再是宫女,不再是少使,不再是女官,也不再是长公主。
她重新做回了医者,带着顾琛和顾炎,一路行医救人,救完了人也不要诊金,只请求那被救的人在家里供奉一个长明灯,为一个叫顾清铭的男子祈愿。
顾清铭,这个昔日在大宁百姓心中不可磨灭的战神,也终于在时间的流逝中,成为众人的久远的记忆,并且会继续随着时间流逝,而逐渐远去。
“夫人,这已经是最后一片地方了,五年来我们寻遍了整个大宁,若是再找不到将军,怕是要往更远的地方去了。”顾炎站在一个略有些破败的小镇街道上,如此说着。
五年的时间倏忽而过,顾炎和顾琛仍然不离不弃地陪着,寻找着。五年能改变很多事,比如他们的样貌在五年风霜雨雪的侵蚀中越发硬朗,可唯一不变的,是他们执着的心。
“无妨,若是这里找不到,我们就去南夷。”云瑶轻笑,五年的磨砺,已然让她的心性更加平和沉稳。
顾炎点点头,正欲开口说什么,却被一阵吵闹的声音打断——
“王二蛋,你站住,把我的剑还给我!这是先生给我做的!你若是想要,自己去求先生!”
一个约莫七八岁的小男孩,手中抱着一把楠木做的剑,挥舞着匆匆跑过来,正好从云瑶的身边经过。或许是因为步子跑的太大,一个趔趄,向前栽倒。
顾琛眼疾手快地抓住孩子的后衣领,将他提起来,然后站稳。还没来得及问什么,后面的“追兵”已经到了——约莫五六个小孩子,看起来都只有七八岁大,经过长时间的追逐,脸上弄的灰扑扑的。
“就不还!凭什么先生做的剑要先给你?明明我才是最先拜先生为师的!”被称作王二蛋的男孩,也就是恰好被顾琛救下的那个,冲着后面的孩子吐了吐舌头,然后钻到云瑶的身后躲着。
“先生说我天赋最高,适合学剑,自然要把剑给我!王二蛋,你别仗着你年纪大就欺负人,你不还给我,我去告诉先生!看先生还肯不肯收你这种人做徒弟!”讨剑的小孩气鼓鼓地说着,然后还偷偷拿眼睛打量着来镇上的陌生人,似乎很怕这些人是王二蛋请来的帮手。
“小虎,你打算告诉我什么事情?”清隽而低沉的声音从云瑶的背后传来,带着一股摄人心魂的力量。
“先生!王二蛋抢了你给我做的剑!”小虎看见来人,冲过去就要告状。
云瑶的目光跟随着小虎的身影移动,然后转身,看着站在三步远开外的男子,一身洗的发白的旧衣袍,已经看不出颜色,可穿在他的身上,却依然掩盖不住他身上的贵胄天成之气。
刹那间,天地似乎都失去了颜色,小镇、孩子,都变成了虚无,他们的眼中只有彼此,只看得见彼此。
“这位姑娘,我好像……在梦里见过你。”
只一句话,云瑶伪装了多年的坚强顷刻间分崩离析,她哭着跑到男子的面前,一把将他抱住,也顾不得矜持,便哇哇大哭起来。
眼泪从眼眶滑落,滴在顾清铭的脖子上,顺着他的的脖子渗透进衣服里,他不由自主地便拥抱着眼前的女子,那么娇弱,却那么坚强。
“阿……瑶,别哭,我在。”
闻言,云瑶哭的更凶,可心中却是抑制不住地欢喜——山河踏遍,回忆遥远,任凭风雨穿梭,她终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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