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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孤大人纪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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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氏一脸气不顺看着,也不管她们怎么折腾。
  独孤维唯跟沈嬷嬷商量,只编个简单的十字结就好,弯刀本来就够华丽了,不需要再配复杂的结来喧宾夺主。
  沈嬷嬷手巧,不过一会儿功夫,就给她弄好了,仍用黄色丝线给吊在刀上,帮独孤维唯挂在腰间。
  独孤维唯开心得扭了两下,冲沈氏道:“娘,我去让岩伯看看。”一溜烟跑走了。
  “这就等不急要去显摆了。”沈氏跟沈嬷嬷相视笑道。

☆、第二十三章 红烧肉的由来

  被妆刀的事情一打岔,独孤维唯都忘了今天做的红烧肉。
  傍晚她两个哥哥散学回来才猛然想起,忙交代厨房晚膳时热了端上来。
  等独孤维泽和独孤维濯换洗过后,独孤维唯就迫不及待跟二人炫耀新得的弯刀。
  独孤维泽拿起来顺手挥舞几下,还笑话一句这刀中看不中。刀锋划过身旁架子上的花瓶,瓶里插着的一枝紫丁香花瓣倏忽飘落。
  独孤维泽一怔,他手上有分寸,明明没有挨到花瓣的。
  他不信邪拿刀又试了一次,这次看得清清楚楚,刀刃分明没有碰到花瓣,刀的锋芒便已将柔嫩的花瓣斩落。
  独孤维泽看看刀刃,再看看丁香花,满脸惊讶。
  独孤维恒原本在一旁看着,也忍不住上前道:“给我试试。”
  独孤维泽捏住刀柄,小心翼翼递给他,这刀太过锋利,他可不敢大意。
  独孤维濯拿着刀翻来覆去地看,然后左右看看,没有趁手的东西,便顺手把腰下垂着的玉珏取下来用刀一划拉,半点阻隔也无,如切豆腐似的把那玉珏一剖两半。
  沈氏刚好进来,看见这情形,训斥道:“有你这么糟践东西的么,不能找块石头试试?这玉珏拿出去够百姓家里吃用半辈子了。自己想办法修好了,修不好这一年的月利就别要了。”
  独孤维濯正在震惊中,心不在焉答道:“知道了,明儿就送去银楼找个师傅给箍起来。”
  抬眼看看独孤维泽,兄弟四目相对,都在彼此脸上看到了垂涎欲滴四个大字,又不约而同去看独孤维唯。
  半大小子正是喜欢这些奇巧锋利的东西的年纪,又是武将家的子弟,天生对奇兵利器没有抵抗力。
  独孤维泽嘴快道:“维唯啊,你看,能不能借三哥玩两天……”
  独孤维濯还没来得及张开口,独孤维唯也没来得及拒绝,沈氏便断然接口:“不行!”
  半大小子正是热血冲动,性情不稳的时候,手持这般利器,一个不留神便是断手断脚的事。
  任兄弟俩说破嘴皮,沈氏就是不松口。
  对这兄弟二人,沈氏的心可比对女儿时硬多了。
  独孤维唯只看热闹,一句话也不敢帮腔。生怕多说一个字,沈氏彻底将刀没收,谁都没得玩。
  一直到独孤绍棠回来,摆上饭食,兄弟二人仍是悻悻不乐,沈氏板着脸不理会。
  独孤维唯赶紧讨好的大力推荐红绕肉。
  独孤兄弟原本还满心都是宝刀,给妹妹面子尝了尝,立时双眼放光,食物的鲜香战胜了心里的遗憾,兄弟俩你争我夺,恨不得连舌头都吞下去。
  独孤绍棠一把连盘子一起端过,瞪眼道:“抢什么抢,你爹我还没吃几口呢。”
  他的确没吃几口,尽听杜岩说话了。
  独孤兄弟眼巴巴瞅着自家爹往自己碗里扒拉一半,心疼地恨不得把盘子夺过来。
  独孤维泽探着脑袋,可怜兮兮道:“爹呀,好歹给儿子留点儿。”
  独孤维濯忙跟着点头,“爹爹您吃肉,也让儿子跟着喝点汤啊。”
  独孤绍棠瞪他一眼,放下了盘子,两兄弟急忙开抢。
  沈氏看得目瞪口呆,“好歹是都督府公子,不是街边的乞丐,怎么跟八百年没吃过肉似的?”
  食不言,寝不语这条教律,在独孤维唯会说话时,在都督府就被打破。沈氏本来还不适应,这些年也慢慢习惯了,时不时自己也会说上两句。
  独孤维唯见她娘吃惊的样子,洋洋得意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可惜沈氏认为猪肉是脏肉,尝都不尝一口。
  时下贵族荤食以牛羊为主,兼或鸡鸭鱼肉,猪肉都是不吃的。便是稍微有点规模的饭庄酒楼都不会做猪肉制成的食物。
  独孤维唯吃厌了家里水煮、炙烤的牛羊肉,吃厌了没滋没味的水煮菜,想换换口味也不得法。
  偶然心里冒出了红烧肉的做法,便毫不犹豫让厨房根据她的想法做了,果然味道好得不得了。
  凭她的年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哪里会知道饭菜做法。她把这归功于心里住的千年老妖怪。
  这边两兄弟抢肉抢得不亦乐乎,独孤维濯眼看没哥哥手快,灵机一动,干脆将盘里剩下的一股脑倒进自己碗里。
  独孤维泽一顿,直接下箸去他碗里夹。独孤维恒眼珠一转,一把捧起自己的碗将里面的肉一块块都舔了一遍。
  一家人瞠目结舌中,独孤维泽恨恨瞪兄弟一眼,独孤维恒忙着吃,冲他哥得意地笑。
  沈氏捂脸叹道:“这可怎么好!哪有半点大家公子的样子?”
  独孤维唯看着还意犹未尽的两个哥哥,跟沈氏炫耀,“娘你不吃,真是太遗憾哦。”
  沈氏佯怒,“你个小坏蛋,娘才不会遗憾。
  时下的烹调手法,不外水煮、气蒸、烤炙、油煎几种。蔬菜以水煮为主,肉食或蒸、或煮、或烤炙,油煎的食物大多是以米面为材料。
  比起后世琳琅满目的食材,五花八门的烹制手法,此时的烹饪尚未形成体系,食材也不够丰富。
  因此一盘红烧肉,便已是人间至味。
  到了晚间,夫妻二人在房间说话。
  沈氏跟独孤绍棠告状,“你家宝贝闺女今天为了吃红烧肉,说什么整天不是蒸就是煮的,嘴里都能淡出个鸟来。你听听,这都是什么话?这话哪里是名门贵女能说的?”
  独孤绍棠对自家女儿偶尔爆个粗口什么的完全不在意,还跟沈氏说,“咱们武将家的闺女怎么痛快怎么来,咱不跟那些文绉绉的小姐比,事事都拘着,还不把人都憋坏了。”
  沈氏气结,没好气的说:“我就是你嘴里文绉绉的小姐,也没见憋坏了。”
  独孤绍棠嘿嘿一笑,拱手道:“夫人莫生气,夫人是书本网出身的大小姐,嫁了我这个大老粗,真是委屈夫人了。”
  沈氏嗔道:“谁跟你说这些,孩子都生四个了,说这些干什么,我可从没怨过嫁了你……”
  说着不由蹙起眉头,发愁道:“我是怕将来回了京城,维唯养成个野丫头的性子,让人瞧不起。”
  独孤绍棠眼一瞪,“谁敢瞧不起我闺女,老子一巴掌拍死他。”
  沈氏扶额,头疼不已。
  独孤绍棠安慰自家夫人:“你把心安安稳稳放到肚里,只要你家夫君我位置够高,只有人来巴着我们维唯的份,谁敢有半句不是!”
  “哪那么容易,京里公主、郡主、县主的一大堆,高官贵胄多如牛毛,谁能把我们一家子放在眼里?”沈氏仍是紧锁眉头,愁眉不展。
  “那可说不定……”独孤绍棠意味深长的看了沈氏一眼,道:“将来我们回到京城,就什么都有可能。”
  沈氏被他意味不明的话给惊着了,本来只是讨论女儿的教养问题,这时候却隐隐觉得不安,望着独孤绍棠眉毛皱的都要打结了。
  本朝节度使制度沿用前朝,只要不出意外,都是父死子继。
  节度使麾下长史、司马、都督等职位,是节度使史征辟任命。通常只要不是反叛或身故,或朝廷征调,都是终身效命节度使。
  一方节度使就是一方小朝廷。
  因此当初沈氏跟随丈夫从京城到弁州上任,原不知会在弁州呆上多少年。
  此时听丈夫话里话外的意思,似乎是要不了多久就会回京。沈氏心下忐忑之余又暗暗窃喜,毕竟那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长子、老父母、众亲长好友都在上京。
  独孤绍棠呵呵一笑,摸摸自家夫人的脸,安慰道:“别怕,一切有我,我们维唯还这么小,我还要看着她长大呢。”
  听独孤绍棠提到女儿,沈氏倒有些放心了,依自家夫君疼女儿的劲,是怎么也不会让她受到半点伤害的。
  虽则知道事关重大,自己不该插手,心里却忍不住胡思乱想。
  都说独孤绍棠是宣威节度使杨渥的左膀右臂,杨渥视独孤绍棠为心腹爱将。
  弁州这几年,杨渥的确对独孤绍棠很是不同,不光将弁州镇军交给他,还委以城防重任,可以说是将身家性命交在他手上。
  难不曾这些都是表面文章?其中还有什么隐情?
  沈氏也摸不清头绪,安慰自己丈夫是个有成算的,这些留给他去头疼吧。

☆、第二十四章 出游

  因捅马蜂窝事件,沈氏约束着独孤维唯尽量少带她出门。
  贵妇们平日应酬还是比较多的,不是这家老封君寿诞,就是那家孩子满月。
  但沈氏实在是怕了女儿闯祸的本事,出门是能不带独孤维唯就尽量不带。
  独孤维唯无聊之下尽在家里捣鼓吃食了,继红烧肉之后,又让厨娘按照她的想法做出好几种以猪肉为材料的菜式。着实令一家大小大快朵颐,一个个都有些发胖了。
  后来杜岩来了之后,缠着杜岩不是让讲江湖故事,就是让教她功夫。小小人儿每日安排满满,也不吵着出去玩。
  杜岩到都督府已有月余,他对都督府的稳定生活极其满意。
  独孤维唯三五不时弄些闻所未闻的吃食送过来,眼看着身体跟着一天天胖起来,他都害怕这样下去有一天飞檐走壁再也飞不起来。
  独孤维泽和独孤维濯每天早上卯时起床,先习武一个时辰,辰时去州学读书,中饭就在学里用。下午酉时初归家,在衙署校场跟退役的老兵再习一个时辰武,才到用晚饭时间。
  独孤维唯虽是女孩,但对习武却极感兴趣,每天下午等两个哥哥回来,也会到校场跟着练习。
  独孤绍棠对两个儿子异常严厉,每天让人盯着练习拳脚、骑射,风雨无阻,一刻都不放松。
  对女儿却放任自流,遇到天气不好,总是劝小丫头回屋歇着,说父亲哥哥自会保护她周全,用不着她习武。反倒是小丫头自己十分喜欢,每天都坚持跟两个哥哥一起练习。
  杜岩清楚自己的职责,每次只要独孤维唯去校场,他就会寸步不离跟在身边。
  独孤维泽十四岁,独孤维恒也十二了,功夫练得异常扎实。杜岩有时手痒,也会跟他们对上几招,兴致上来还会指点几手轻身功夫。
  杜岩犹善小巧腾挪的功夫,最适合独孤维唯这样身体柔软,没什么力气的小姑娘学习。
  独孤兄弟学习的是大开大合、举重若轻适合上阵杀敌的功夫,却不是独孤维唯这种娇滴滴小姑娘学的。
  自跟杜岩学习后,独孤维唯如鱼得水,学起来极其认真。除了拳脚功夫,独孤维唯对骑射也很有兴趣。
  独孤绍棠还为她专门物色一匹温顺的小马,有空便亲自教导。另外专门定做了小弓小箭,还有小军弩、小手弩让她学着玩。
  独孤维唯练习的有模有样,虽年龄尚幼,手劲不足,但准头却已极好,令教独孤兄弟骑射的武师傅都刮目相看。
  连带着她的闺房也半点没有女孩子应有的模样,刀剑、弓箭、手弩挂满了整个墙壁。
  天气渐渐转凉,已要入冬了。独孤维唯因初初习武,正在兴头上,也不闹着出门。过了这些日子,那股劲头渐渐过了,在家里再也呆不住了。
  孤绍棠绍棠对女儿是有求必应,趁着休沐,亲自带着独孤维唯去虹桥游玩。
  他用大披风把女儿一裹,放在马前,带着杜岩和一名叫三青的亲兵一起出门。
  出了都督府大门往东走,到中正街中段节度使府大门前折向南,过了一座拱桥,人马就立刻多了起来。
  这条街依弁水而建,就叫弁水街。道路两侧店铺林立,有酒楼、茶馆、当铺、作坊,酒幡幌子迎风招展。
  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形形色色。挑担的、卖艺的、算命的、乞讨的,男女老幼,士农工商,三教九流,汇聚成一个名叫世俗的东西。
  独孤维唯坐在父亲的马前,穿行于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两侧是古色古香的建筑,招摇着各种幌子。身旁车水马龙,人们长袍幞头,来来往往,悠然自得。
  她突然觉得自己和这里格格不入,身边过往的人似乎都处在另一个空间,而她在做着一个离奇的梦。
  脑中时而闪过自己穿着奇怪的藏蓝色衣服,头上戴着同色的圆顶帽子,帽子前面有个半月形的帽檐,腰上束着皮带子,跟几个同样打扮的人在一起说笑。
  她有些迷茫,不知这些画面代表着什么,是不是上辈子的经历。。。。。。
  “……要不要尝一尝……”独孤绍棠问到。
  “啊?爹爹你说什么,尝什么?”独孤维唯猛然惊醒,摇摇脑袋,那些突然冒出来的画面和异样的情绪如潮水一般退去,便如做了一个离奇的梦。
  独孤绍棠揉揉她的脑袋,笑问:“想什么呢?跟你说半天话都没听见。前面有点心铺子,要不要各样买点来尝一尝?”
  独孤维唯对于吃那是来者不拒,不过想想还是说:“现在不着急,等我们回来再买吧,省得带着一大堆东西不方便玩。”
  独孤绍棠也不坚持。
  再走一段,就到了城门口。门口处几个军士把守,远远看见独孤绍棠,立刻端正身子,双手抱拳正待上前行礼,被独孤绍棠摆摆手制止。
  独孤绍棠总督弁州军马,兼领卫戍州城,城门郎将自是识的。
  出了城门,只见阡陌纵横,田亩井然。道路两侧一溜柳树,枝条光秃秃的,黄叶堆积满地。枝桠间掩映着草舍瓦屋,远远田间隐见农人劳作。
  往前约莫二里地,渐次热闹起来,远远都能望见高高拱起的虹桥。
  桥上车水马龙,桥下船只穿梭。河中桅杆冲天而去,河岸纤夫号子齐喊。
  道上人喧马啸,摩肩擦踵,道旁柳林中或倚树闲谈,或坐地歇脚。放眼望去,一派忙碌繁华的盛景。
  人多处独孤绍棠索性下马,仍让女儿坐在马上,自己牵着缰绳护在一旁。杜岩跟名叫三青的亲兵一左一右跟着。
  独孤维唯在马上视野开阔,走没多久就看见右侧前方围着一群人,人群中一人正在打拳卖艺。
  忙伸手指了指,示意前往。坐在马上到不了跟前,独孤绍棠干脆把她抱下来放在肩上,挤进人群。
  只见圈中一名大汉,虬髯戟张,打着赤膊将一套拳打得虎虎生威。
  独孤维唯这些日子正学功夫,觉得自己也算是跟那汉子“同道中人”了,不管看懂看不懂,煞有其事连连点头,叫人看了忍俊不禁。
  这大汉出拳带风,身形端凝,每次单脚顿地必溅起高高的尘土。打到罕处,每出一拳似乎能卷起一圈气流,站在近处的人都能感到扑面的劲风。
  众人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好”,中间夹杂着清脆稚嫩的童声,却是独孤维唯看到忘情处发出来的。
  众人都循声看来,见是稚龄幼童,都是会心一笑。中间有个锦衣胡服者,四十多岁的样子,见她玉雪可爱,忍不住逗弄道:“小丫头看得懂么?”
  独孤维唯一本正经回到:“小丫头自然看得懂。大叔看得懂么?”
  那人哈哈一笑,冲独孤绍棠道:“令爱真有趣,兄台好福气。”
  独孤绍棠一脸正色,点头道:“那是自然。”
  那人不由又是一笑。
  一套拳打完,大汉已是汗水淋漓。众人轰然叫好,喝彩不断,当间有一妇人拿着托盘挨个点头施礼。
  独孤维唯知道这是要赏钱了,有些兴奋地低头向她爹道:“爹爹,多给点。”
  旁边的三青忙掏出一把铜钱,放在托盘中。那妇人连连道谢。
  看完打拳,独孤绍棠仍将女儿放在马上。三青忙上前牵了马,杜岩跟独孤绍棠一边一个护住。
  走了一小段路,独孤维唯扭过头去,见刚刚那个锦衣胡服的中年人正在跟那打拳的大汉不知商讨着什么。
  独孤维唯示意她爹去看,问道:“爹爹可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独孤绍棠扭头看了一眼,继续向前走,跟女儿解释道:“估摸是看中了那人身手,想收归己用。”
  独孤维唯道:“那位大叔功夫很好呀,他为什么不去投军?还能混个前程。”
  独孤绍棠失笑,“小丫头懂什么,就知道功夫好不好?还知道投军能混个好前程。”
  独孤维唯嘟着嘴巴,不依道:“我就是知道,就是知道。”
  身后杜岩和三青也跟着微笑,杜岩说道:“小姐眼光真好,刚才那人功夫是挺好的,如果从军,肯定又是一员猛将。”
  独孤绍棠却心中自有一番思量。
  前朝募兵,兵士得自备衣粮、马匹、兵器。
  普通百姓哪里备的了这些东西,往往倾尽家财,四方借贷才勉强过关。兵士带着东西走了,家人背负着这些债务,还不知道承受多少艰苦才能还清。
  且不说这些,前朝藩镇割据,朝廷频频用兵,导致兵士战死者不知凡几。边军将领更是除了剥夺普通士兵的财物外,还常常在战事之后让士兵服苦役,这些士兵往往好不容易在战场保得性命,却被自家将领折磨致死。
  种种原因,导致百姓谈兵役色变。不少人宁愿拖家带口,背井离乡,甚至逃到深山,也不愿意服兵役。
  如今虽建立了新朝,募兵制度也改变很多。但百姓不愿服兵役的念头根深蒂固,想要改变这一现状,还有一大截路要走。
  独孤维唯见她爹一副有所思的样子,瞠大了双目,直直盯着他看。
  独孤绍棠忍不住笑了,他在女儿头上揉了揉,说道:“有时间爹爹再跟你好好说道说道。”
  他倒不认为女儿太小,这些东西过于复杂,不适合她听。他只是单纯的认为,女儿不该仅做个藏在闺中,不食人间烟火的千金小姐。
  她应该有宽广的心胸和眼界,好应付长大后的各种复杂局面。只是这些事情过于复杂,三言两语解释不清,欲待回去后在跟女儿逐个分析。
  独孤维唯也不纠结,兴致勃勃又看向他处。
  独孤绍棠极满意自己女儿的乖巧懂事,伸手怜爱的摸摸她的脑袋。

☆、第二十五章 隐患

  向前走遇到个耍猴戏的,里里外外围满了孩子。
  独孤绍棠忙从马上把女儿抱下来去看,独孤维唯却扭脸不屑一顾,倒是指着路旁边的算命摊子大感兴趣的样子。
  哪有小孩子不喜欢看猴戏却喜欢看算命的?独孤绍棠低叹,自家闺女就是个怪胎!
  那算命先生见有人来,更是说得唾沫横飞,一通玄之又玄的命理忽悠下来,听得人云山雾罩,不知所云。
  末了对身旁算命的青年道:“阁下最近将有官司缠身,恐有牢狱之灾。”
  那青年听得脸色大变,抓住给算命先生的手臂,急道:“还请先生救我,大恩定当厚报。”
  算命先生的手臂给他抓得疼了,忙痛快答应:“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待老朽与你一道符,贴在床头七七四十九天,即可消灾解厄。”
  那青年忙拜谢不迭,从荷囊中取出一角子银,约莫有一两上下的样子。
  算命先生正从匣子里取出张画着曲曲弯弯线条的符纸,抬眼看见青年给的银角,不由两眼放光。
  随手又在匣子里拿了张符,道:“罢了,好人做到底,这张万事如意符也一并送与你吧,算是积个善缘。”
  那青年千恩万谢的走了。
  看那算命先生把人忽悠的一愣一愣,独孤维唯忍不住噗嗤噗嗤笑。
  算命先生送走青年,看着一旁站着的父女二人,张口便道:“观小姐面如满月,目如星子,将来必定……”
  算命先生为招揽生意习惯性顺口胡说,突然发觉不对,急忙打住,点头哈腰赔不是:“尊客莫怪,小人混口饭吃,混口饭吃,莫怪,莫怪……”
  他们这些终年混迹江湖的,最擅长察言观色。眼前的人,腰身笔挺,站姿如松,虽做平常打扮,掩不住一身迫人气势。不是他一介小人物能糊弄的。
  独孤维唯被他滑稽的样子逗得又是咯咯地笑,转身牵着爹爹的手继续往前走。
  独孤绍棠低头问她:“刚才看到了什么好笑的,看把我们给维唯乐的。”
  独孤维唯仰起小脸,“我就是觉得算命先生说的那么假,那人竟然还都当真了。”
  “哦?怎么假了?”独孤绍棠有意试探自家闺女。
  “符纸要是管用,大家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反正犯了事一贴符纸就好了。”
  独孤绍棠眉毛高高扬起,翘着嘴巴夸到:“还是我家乖宝贝聪明,那么大人了还没我家维唯看得明白。”
  独孤维唯被她爹一夸,洋洋得意又道:“那人脚上穿着一双旧布鞋,边缘都磨烂了,可是身上的衣服却是锦缎做的,还宽大不合身,像是穿了别人的。而且他看人时,眼睛总盯着人家的荷包、袖口这些能放银钱的地方。明晃晃一个贼,还是个笨贼!”
  独孤绍棠都被女儿的洞察力惊着了,更别说杜岩跟三青了。
  杜岩微笑着点头:“还真叫小姐说对了,那就是个笨贼,大模大样将盗来的衣服穿在身上到处招摇,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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