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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尘起时-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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座,下面跪伏的昭国重臣们即刻行叩拜大礼,齐声高呼万岁,殿内方歇,殿外随即跟上,待这一仪式结束,沈盈川抬了抬手,清朗而字字铿然的声音传遍大殿,这是她正式以皇帝身份坐在这里如此宣布。
“众卿——平身。”
看着阶下振衣而起的群臣,沈盈川面上带着得体的微笑。
礼官开始捧着黄绸宣读诏书了,新帝继位,要改元,要封女儿们为公主,封已经去世的沈燏为帝君,封许多许多……沈盈川的视线越过群臣头顶,看向殿外纯净的蓝天与灿烂的阳光。
这就是她的国,她的江山了,从此坐拥天下,俯视万民,把这万里社稷的重负担于一肩,服从那历史不以成败论英雄,但以成败论君王的铁律。那么——你呢?兰姐姐,你来自哪里?现在,又想到哪里去?
朕,若给你那份封赐,你可愿接受?
吞没萧泽的那条河从景山里出来后,是汇入渌水的。京城自古繁华,那条河乃至渌水却从没如此热闹过,不止萧门弟子,连官兵都来了,拉网一样地在水中及两岸搜索,只为了找到一名叫做萧泽的男子。
可是,楚怀佩的尸体找到了,束发的玉带找到了,却始终找不到萧泽。真正的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兰尘在城外,从萧泽坠崖那天起,她就没回过京城,一直在城外萧门的庄园里住着。她没有参与找人,只是每天呆在院子里,把个屋子整理得干干净净,仿佛萧泽下一刻就会推门进来。
萧澈那日足足被绑了一个时辰,彻彻底底冷静了,兰尘才让人给他松了绳索,找人的事自此全部交由他负责。萧潜则接手了萧门事务,从去年起萧泽就有意把萧门交给这四弟,因此处处带着他,如今倒也算顺利。
一切都顺利,惟独,不知萧泽下落。
又一日的黄昏无声降临,兰尘独坐在廊下,静静地看着天空。兰萧提着食盒走进来,看见兰尘那么坐着,年幼却早熟的他一阵心疼。
萧泽的失踪引来无数人慌乱,然而兰尘却一直都很平静,她指挥人沿着河道去寻找,她命人清点嚣阁的生死情况,一一核对,她把黑曜拔出来,用布巾仔仔细细地擦干净,连剑鞘上沾染的灰尘也轻轻地一点点抹去,抱回这院子里,放在萧泽惯常挂剑的床头。每天的膳食,兰尘都好好地吃,晚上到时辰了就好好地睡,没一点异常。
但,兰萧到底是兰尘一手养大的,他能感觉得到,兰尘这样其实是异常。
人该哭的时候最好哭,该笑的时候也最好笑,把情绪压制起来可能会造成的一个后果就是当情绪再也压不住之时,它们会全部反噬到人自身上去。这是兰尘告诉他的,然而兰尘没说若是她这个一向清醒的人也如此了,该怎么办?兰萧到底才十岁大的男孩子,再怎么早熟敏感,他也只能担心地伴在兰尘身边,什么都做不了。
“娘,用膳吧。”
兰尘回过神,牵动嘴角微微一笑。
“哦,好。”
接过食盒,兰尘正准备进屋,门外突然传来一阵稳健的脚步声,她倏地转过身,急切地看向被推开的院门。
“有消息了吗?”
这与她之前一直表现出来的平静相差太大的饱含着焦急与期待的声音让正要踏进来的沈珈愣了愣,然后摇摇头,道。
“不是,我是奉圣上旨意,来召你们入宫的。”
“……入宫?”
兰尘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呆了呆,她问。
“有什么事吗?”
“今日是圣上登基大典,也许久不见了,所以想请你跟兰萧入宫一聚。放心,不是出席宫中大宴,就是圣上想见见你们罢了。”
“……哦,好。”
兰尘重又恢复了平静,没有多说什么。
母子二人进屋去换了衣裳,兰萧一会儿就出来了,兰尘却拐进了那间留给萧泽的卧室。
这里没有属于萧泽的痕迹,单那柄剑挂在床头,说不上是给人增加信心,还是徒增感伤。兰尘走拢了去,手指轻轻抚过剑鞘上简古的花纹。
“小萧要走了,应该不会再回我身边了吧,真舍不得啊!呵,如果不是在身边朝夕相处十年,我一定不会这样难过的,对吗?原来我还不是那么凉薄啊,一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孩子,在我身边十年,我也会舍不得呢,何况、何况——你,还不回来吗?”
呢喃般的声音在空寂的屋子里尘埃一般飘落,没有人听见,也不期待回答。转过身,兰尘出了卧室,拉着兰萧跟上沈珈出门而去。
庄园外停着一辆普通的马车,兰尘最后看一眼景山方向,嘴唇动了动,便转回头,登上马车。
兰萧是个懂事的孩子,虽然奇怪于皇帝怎么会特意邀母亲入宫一聚,却不多问,只安静地坐在马车里。兰尘深呼吸一下,看着自前年进京后就一直覆了易容面具的兰萧,考虑片刻,她道。
“小萧,想见你亲生母亲吗?”
太过突然的问题让兰萧皱了皱眉,疑惑地看向兰尘。
“对不起,小萧,娘在你亲生父母这个问题上撒了一个大谎,现在,娘就把实情全都告诉你,但是不管你有多怨恨娘,先安静地听娘说完,好吗?”
“……是,娘,你说。”
兰萧不禁攥住了自己的衣角,兰尘的话太过郑重,让他有些惶恐。
感觉到兰萧的不安,兰尘微笑着伸手将兰萧抱在怀里,就像平常那样轻轻抚着他的背,让他僵硬的身体松下来,才道。
“兰萧,你不是娘捡回来的孩子。你其实姓沈,已故东静王沈燏是你的父亲,而你的亲生母亲,就是今日登基的皇帝,原东静王妃——沈盈川。”
十岁的孩子,又那么早熟,自然知道东静王沈燏意味着什么,知道皇帝代表着什么,这个身世来得突然,太过震惊,让他一时只能愣住。
“娘现在就把一切都告诉你,好好听着。这,要从弘光五年,你母亲嫁入东静王府说起……”
兰尘的声音很平静,兰萧一直沉默地听着。
车外,以沈珈的耳力,自然能把她们母子的对话听得清清楚楚,她谨慎地注意着四周的动静,不管圣上召见兰尘是否为了认回皇子,只要没公开,这个消息现在就还是秘密。虽然弘光帝培植的密卫随着吴濛的死亡已经消散,数据显示的是俱已就擒或格杀,但不能肯定没有漏网之鱼,一切还是小心为上的好。
普通的马车沿着官道疾驰,前方就是京城城门了,新帝的登基大典让这城市有如过年一般热闹,今夜,注定无眠。
太平元年,即弘光十五年,这一年留给历史太多回忆。
北燕皇长子燕南起兵夺取帝位,昭国女主临朝,海运大规模兴起,科学技术开始为朝廷所重视,与传统的经学典籍一起成为官方书院教授内容。
这是后人必知的大事件,而在那些娱人一笑、博人一哭的野史杂记里,这一年,还包括了未来燕帝与达西族美人婉转的恋曲,包括了女帝离奇的身世际遇,包括了昭国武林的重新洗牌,包括了那些男男女女生生死死悲欢别离。
红尘过处,总是漫天花雨一寸一寸地铺满时光的记忆,所谓历史,就是留下只言片语给后世人去无尽地猜想吧,正如我们追忆那依稀的从前。
第四卷 京华倦客 第四章 在时间之外
第四章 在时间之外
初次进入皇宫,兰尘跟兰萧都很“平静”。
前方的宫廷席筵尚未结束。他们便坐在沈盈川的寝殿里静静等着,桌上摆着沈珈命人准备的茶水和食物。偌大的屋子里,烛火闪烁,就只有他们两人。
拿起筷子,兰尘给兰萧夹了些他爱吃的菜,道。
“晚膳都没吃,有天大的事,也别饿着自己。”
说罢,便端起碗慢慢吃起来。
兰萧这时才转头看向兰尘,咬了咬唇,他问道。
“娘今日带我来这里,是因为她要认我吗?”
“对。”
“……如果,如果我不是她的儿子,而真的就只是个被丢弃的小孩,娘会把我捡回去吗?”
兰尘愣了愣,吞下口中的饭菜,看着兰萧。
脸上的易容面皮在屋子里的人都退出去后,就给取下来了,露出一张漂亮的脸。以前每每看到,兰尘都会感叹这孩子的基因实在太好。即使今天脸色很难看,也还是一样漂亮。
这样的孩子。就算不是因为绿岫,也招人喜爱得很。
“这个问题,娘也不知道。”
兰萧的脸色却一暗,低着头不说话。兰尘放下碗筷,叹口气,又道。
“小萧,你知道娘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没有那么古道热肠,也没多少母性光辉可闪耀,生性凉薄,所以,我宁愿不结婚,不生子。你是偶然间来到我身边的,若没有你母亲这一层关系,若非公子坚持我来抚养,我应该会同情你,会带你走,却不一定是把你当作自己的儿子来养育。”
听到这里,兰萧把嘴唇咬得死死的,几乎流血。兰尘忙伸手去掰开他牙齿,又把筷子放到他手里,继续道。
“可是娘后来一直都很庆幸,你可以成为我的儿子。不是因为你母亲,也不是因为公子,单单纯纯就是因为我们一起生活了十年。娘感谢上天让你成为我的儿子,不管你亲生父母为何人,娘都把你当作儿子。”
一个轻轻的吻落在兰萧额头上,温暖得让兰萧差点掉泪。他有点后悔自己这么问。十年亲密相处,他如何不知道兰尘待人温和下的疏离?但只有对他,兰尘从不吝啬“爱”这个字。
一把抱住兰尘的脖子,兰萧什么话也不说,就把她紧紧抱着。
兰尘微笑地享受着兰萧少有的任性与这般亲昵,空空荡荡的心,这一刻满溢着温柔。在萧泽失踪后,她初次发自内心地笑出来。似乎不是她在安慰兰萧,却是兰萧在安慰着她。
抱着儿子,兰尘忍不住想,假如萧泽在的话,那么她应该能更好地安慰这孩子,能更自然一点地把兰萧还给绿岫吧。
……萧泽……
萧泽也许回来,但也许再不会回来,已经过去这么多天,由不得她不如此想。从今以后,她又将是一个人。这却是她自己的选择,今日结果,早在当初。
这应该叫做看开了,还是算自欺欺人?
或许都是,或许都不是。但纠缠于这个又显得毫无意义。不管怎么哭喊,怎么心痛欲绝,萧泽也不会突然出现在身边,跟以前一样,飞扬着眉眼笑得恣肆。即使存一线希望于他某年某月某日可以回来,但至少在那之前,她的生活,却还得继续下去的。像从前一样,平平淡淡地看日落,看花开,看红尘的烟波无止无尽,看这没有了他在的世界是如何地平凡,如何地精彩……
这一顿饭终于是安安静静地吃完了,没有唤守在外间的宫人进来,母子两个就跟之前在京城那小院儿里住着时一样,自己把碗筷简单地收拾了下,叫人拿走了,然后坐在窗前,看着已经黑透了的天空。
他们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闲话,讲兰尘的从前,讲与萧泽定下的原本的打算,讲兰萧小时候,她这半路娘亲闹出的笑话。
等沈盈川回到寝殿的时候,兰尘已经靠在窗前的软榻上睡着了,而兰萧就抱着膝盖坐在她身边。听到门开的声音,兰萧转过头去,一个明黄衣袍的人轻声走进来,倾国倾城的貌,威仪天下的气魄。他没见过,可是他知道,这一定就是沈盈川,一个兰尘偶尔会叫成绿岫的人。
好听的声音将他的名字唤了出来,仿佛已在心底叫过无数遍。
“小萧——”
看着喟叹地走近的皇帝,兰萧双手不觉又紧紧地扯着衣角,面上却是平静。他身边,兰尘睁开眼睛,眸子里一片清明。
撑着胳膊坐起来,兰尘对兰萧笑了笑,然后转身面对沈盈川。
在榻边的椅子上坐下来,沈盈川大大方方地唤了兰尘一声——姐姐。兰尘没有站起来施礼,却笑说如今可不敢受了。
沈盈川摇头,坚持道。
“姐姐,朕早就说过的,什么都可以改变,惟独你永远是朕的姐姐这一点,绝不会变。没有你,便没有朕今日。”
兰尘笑着摇摇头,“圣上”叫着别扭,“绿岫”又不合适,她便省略了称呼。
“说得太大了,你有今日。靠的是你的能力和你的部属,与我没多大关系。况且既然已成为皇帝,弘光五年之前的事,不刻意隐瞒,但是也没必要张扬,天下只要知道皇帝的名讳为沈盈川就够了。”
“姐姐,高处不胜寒,朕知道,也早做好了准备,但朕就留你一人,也不行吗?你是个清醒的人。你可以的。”
沈盈川说得有点急切,兰尘沉默片刻,仍是摇了摇头。
“为什么不行?姐姐,其实原本朕已经打消了这个念头的,因为萧泽说要带你出海去。可是现在萧泽……姐姐,假如一直找不到他,你要怎么办?总不能还在萧家等着呀。正好,朕知你一定也舍不得小萧,不若封姐姐为宫中女史,就在这里伴着朕和小萧,岂不也好?朕会给姐姐绝对的自由,也绝对不会让任何人来打扰了姐姐清净的。”
兰尘的笑容淡没了下去,她温和地看着沈盈川。
“谢谢你!若是以前,我一定乐意之至,可是现在,即使公子真的不回来,我也打算要出海去。”
“姐姐——”
“我知道!我知道出海有多危 fsktxt。cōm险,没有萧泽,可能我连出海的人与船都组织不起来,可是没关系,他不回来,我就去那蓬莱岛上等着吧。他若还记得,无论如何,都会去的。”
沈盈川一脸痛惜,她看着兰尘喃喃道。
“何苦?姐姐,你这是何苦?”
兰尘起身去斟了三杯茶,递给她们母子后,方才微笑着道。
“你非我,安知这于我而言是苦是乐?”
沈盈川哑然,半晌,她深深一叹。
“好吧,姐姐,朕不拦你,朕也拦不住你,不过你要记着,倘若有事,一定要告诉朕。不然。朕一辈子都会不得心安的。”
“嗯,我会的。谢谢你!”
不管以后沈盈川会成为什么样的君王,她这一刻的保证,还是让兰尘颇为感动。此事说完,她转向一直沉默的兰萧。
“小萧,来见过你母亲。”
三个人,三种表情。兰尘很平静,沈盈川很激动,而兰萧,他先是猛地抬头看向兰尘,然后咬着唇看向沈盈川,最终,什么话都没说,偏过了头。
沈盈川很失望,强自露出的笑容里有着歉疚与希冀。兰尘走到兰萧面前,把他的头轻轻地抬起来。
“小萧,我告诉过你当年是怎么回事,没有谁是故意抛弃你的,而是倘若不这么做,你和你母亲,还有妹妹,都逃不过死劫!记得我给你讲过的那个两个女人争孩子的故事吗?放手的那个才是真正的母亲啊,因为她爱她的孩子,所以只要孩子能好好地活着,就算自己必须放弃,她也愿意。”
兰萧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巴,点点头。
“娘,我知道。”
“知道就好,不用着急,慢慢来熟悉就好了,毕竟血溶于水。”
兰尘摸摸他的头,又对沈盈川道。
“小萧还小,毕竟也跟了我十年,要他一下子就跟你亲昵,恐怕弄不来,以后你就多陪一陪他吧。”
沈盈川看着兰萧慈爱地笑着。
“嗯,朕知道,这是朕欠他的,以后一定好好地弥补。这江山,朕定会把它治理得好好的交到小萧手上。”
她这话一说出来,兰萧还没什么反应,兰尘倒很愣了一会儿,虽然在意料之中,但她还是缓缓问道。
“你,要封小萧为太子吗?”
沈盈川点头。
“对,朕已经考虑好了,没必要分出云逸云翔谁才是朕的亲生女儿,就说朕当初产下的是三胞胎,小萧体弱,所以由姐姐抱去抚养。而今习得内功心法,身体强健,才回到朕身边。朕的太子,名为沈兰萧。”
“哦。”
兰尘应着,看了一眼垂着头不做声,只两个拳头仍旧捏得紧紧的兰萧,又道。
“打算什么时候公布?”
“过一个月吧,朕帝位方定,尚有诸多事务。不过从今晚起,你们就住在宫中,可好?姐姐你正好再多陪一陪小萧。”
兰尘考虑了一会儿,摇头道。
“我想回萧门去,公子说不定什么时候有消息,我希望可以尽早知道。”
“朕会让人立刻来通知的,但凡有任何消息,无论好坏,绝不瞒着姐姐。”
“不,在那里等,我会安心一点。”
“可是这萧门京城分舵毕竟不是南陵的清园,姐姐一个人,习惯吗?”
“无碍的,他的院子,我习惯。”
沈盈川顿了顿,再劝道。
“朕想接下来几天,严陌瑛、薛羽声,至少他们两人肯定会找你的,在宫中不是更方便些?有些话,在萧门里头,不好说的。”
“这倒没关系,公子的院子里头,向来没什么人。而且,在那里,话其实更好说。”
见兰尘如此坚持,沈盈川倒不知说什么好了,只得点头道。
“好吧,那等明日再回去也不迟,夜已经深了,今晚就和小萧一起住在朕这寝宫里吧,朕有许多话要跟姐姐和小萧说。”
抚了抚兰萧的肩膀,兰尘应道。
“也好。”
龙床很大,两个大人一个小孩,都不是占体积的身材,三人并排躺下了,也还宽敞得很。
基本上是沈盈川在说,她有太多的经历,太多的责任,太多的考虑,这些话从她真正以女帝为目标开始,就只能放在心里,兰尘是唯一她可以与之诉说的。谁也不知道以后彼此还会不会如此敞开心扉,反正至少今夜,年轻的皇帝还可以跟她信赖的兰姐姐说出这些心里话。
兰萧躺在中间,没多久,他就闭上了眼睛,兰尘笑说果然还是孩子。
夜很深了,兰尘和沈盈川也终于睡着了,兰萧的眼睛缓缓睁开。他侧过头,看着兰尘。
朦胧的光照在兰尘脸上,她睡得不安稳,眉紧皱着,身体像猫一样蜷起来,两只手死死地攥成拳头放在下颌。没有了白天时异常的平静,兰尘的不安明显地表露出来。
兰萧睁着眼睛看了很久,他现在还不能明白兰尘与萧泽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他只知道,他喜欢萧泽站在兰尘身边,即使院子里就安安静静的,没有人说话,没有人笑闹,但那安静里有股淡淡的恒久的味道。
人往往不相信永恒,但人渴望永恒。
这也是兰尘说的。
第二天,沈盈川下了早朝、批阅了些重要奏折后,就折回寝宫了。兰尘不在,宫人说严陌瑛来求见,他们便去了御花园,兰萧也跟着去了。
沈盈川便举步往御花园走去。
他们在湖心亭里,不止那三个人,还有顾显和薛羽声。这时节,春花已谢,夏花未开,最斑斓的是层层叠叠的绿色,湖心亭映着满池翻卷的玉盘般的莲叶,映着湖边丝绦般柔软的柳枝,分外清爽。
茶香袅袅,以君臣礼见过沈盈川后,六人各自拣了位子坐下。
薛羽声给沈盈川斟了茶水,曼声道。
“陛下可劝劝兰尘吧,非要走,萧泽不在,要真到时候不回来,哪能放心她一个人出海去那什么蓬莱岛啊?”
听见她这么说,沈盈川便知兰尘已经把打算跟他们说了。瞥一眼沉默地举着茶杯把玩的严陌瑛,她道。
“羽声已经劝过了?”
“是啊,不过羽声人微言轻呢,劝不动她。”
美人轻轻摇头,语带微嗔,这无声的谴责被她运用到了十分的强度,兰尘果然有点接受不了。
“不是啦,羽声,我有我的考虑,你知道,我不会冲动下决定的。”
“哦,你的考虑啊——哼,你的考虑就是不把我们的担心当回事儿!”
惹恼了薛羽声,她说话就不会客气。
这一点,顾显最是感同身受的,他往亭子栏杆上靠了靠,道。
“兰尘,若是萧泽知道,他也不会同意你就这么出海去的。”
“我明白你们是为我担心,不过且不说世事本就没有十拿九稳的,再者,这是我想做的,我难得有想做的事。”
“可你……不是个喜欢接受海风磨砺的人。”
“所以说,这是两回事。”
兰尘微微一笑,她转向沈盈川和严陌瑛。
“我想你们应该也会支持我的,毕竟没人比我更清楚开拓出这条海上公路到底有多么重要,而你们已经有所了解。”
沈盈川慢慢地点了点头,严陌瑛这才抬眼看向她。
“萧门收集的海上诸多资料,你都看过了吗?”
“看过了,先前还在南陵的时候,是我整理出来的。”
“你也是很早就决定出海了?”
“嗯,公子说起后,我想了想,就同意了。”
薛羽声忍不住插嘴道。
“可是现在萧泽下落不明,你一个人,别说那些人你指不指挥得了,要是遇到海盗什么的,谁保护你?”
“这个不用担心,组建商船之初就考虑到了,所以都是配备了武装的。况且那就是为海运而组建的船队,即便萧泽不在,船队的运作也会照常进行。”
兰尘的云淡风清让薛羽声急了。
“你、你怎么这么固执?”
笑了笑,兰尘拈着茶杯,轻声道。
“也许就是为了想念他吧。”
“——啊?”
薛羽声一时没听明白,严陌瑛却垂下了眼眸。
兰尘淡淡笑着,淡淡地道。
“我或许不够爱他,却愿意用一生去想念。同样的,他亦不够爱我,但在这世上,他只愿意回到有我在的地方,所以,我要去蓬莱岛,终有一日,他也会到那里的,无论以什么身份。”
张了张嘴,薛羽声说不出话来了,她看向顾显,顾显轻轻摇了摇头,那意思她明白,但……唉,果然人有千百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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