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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尘起时-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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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院子里除了肥男的叫嚣,就只有冯大婶放低的声音,但所有沉默地看着这出“强抢民女”戏码的观众都没有在意这傲然走进他们视线的陌生女人。何况她虽然还颇有几分风韵,看起来也十分华贵,但到底不是年轻的少女,大概是哪个发迹了的亲族带来的家眷吧。
眼下,当然是恶霸公子这边比较吸引眼球。
萧泽兴味盎然地看着缓步走来的女子,一眼就认出了她是兰尘。原来拉走寂筠是为了这个目的,对学习了大半年易容术的人来说,画个这样的妆简直易如反掌。不过,兰尘肯定不知道她误打误撞地捡到这样的高手了。
吴鸿也认出了兰尘,但不晓得她要做什么,只得按捺着暂且观看。
很配合地,冯大婶露出了惊诧的表情,不止因为不认得这中年妇人,还因为她身上那件衣服。没认错的话,那应该是儿子们孝顺,特地在渌州城的大绸缎庄里给她做的新衣,十天前才由老二拿回来的,而且她头上的几枝珠钗和脖子上的金链、腕上的玉镯,那好像是媳妇们压箱底的陪嫁吧。
肥男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正走过来,他的奴才们倒看见了,不过想着这小小村庄里会有什么人物,了不起就是个乡绅、富商的老妻罢,也就不以为意。
兰尘走进来时,神色颇为傲慢,仅是扫一眼肥男和酒席上诸人,形容间十足十地透着不屑落座的意思。
然后,在听到肥男嚷着明天就派轿子来接绿岫进门,要给冯家银子的时候,兰尘脸色丕变,在众人看来,却明显是这有着贵妇派头的女人生气了。
“什么意思,冯大婶,你是瞧不起我们将军府吗?前些天才说好要让绿岫跟我走,我都赶紧派人送信去京城里,说终于在老家这儿找着绝世美人了,而且好巧不巧的也姓冯,算是个本家的姑娘,今儿刚得了回信叫火速带进京里去,你却给我来这套?想我在将军府这么多年,又每常跟着夫人接待宾客,什么样的美人没见过,你女儿倒真是个拔尖儿的,我一门心思要带她往高枝上飞,你却拉这么个人来。怎么着?是不满意我们出的一千两银子么?告诉你,一千两还是这会儿现给你们的,等到了将军府,我们夫人这次要亲手调教,凭你女儿的姿色和舞技,早晚能被宫里头选上,伺候得好了,今后少不了你们的荣华富贵,做什么巴巴的找个这种货色来要把绿岫嫁出去?”
听见她的声音,冯大婶才知道是兰尘。话既然说得这么明白,她自然知道意思了,便赶紧陪笑道。
“不,不是,看您说的……”
兰尘倨傲地瞥一眼肥男,拢了拢发鬓上闪闪的珠钗。
“最好不是。冯大婶,你别以为是同宗,就可以胡来。这次挑选舞姬是将军为宫里头准备的大事儿,来之前,夫人可再三再四地叮嘱了我的,除非容貌上等、舞技美妙、身家清白,否则就是将军一家儿的,也不要。绿岫这丫头能被我看上,那是你们家的福气。”
“是,我们知道,可是这……”
冯大婶小心翼翼地看一眼吊着嘴角思索兰尘那些话的肥男,她表现出来的,和实际上的心理,都很忐忑。虽然兰尘没有直接点出什么将军的名号,但出身于这渌州,又与冯家庄同宗的昭国将军,相信这刺史的儿子没傻到连“威远将军冯常翼”的大名都没听说过。
“可是什么可是?没得说,本来我还想留几日给你们话别,现在可好,你竟然把个男人找来和绿岫扯在一起。知不知道宫里头的规矩?想进去的姑娘,是绝对不能有半点不清不楚的传闻的,否则哪天要是得宠了,结果却被别人挖出这等消息——你们一个个就给我把脖子拉出来候着吧。”
“啊呀!别……没有啊,您放心,我们绿岫什么事儿都没有。”
面带得意地享受着冯大婶慌张和祈求的笑容,兰尘的目光若无其事地扫过酒席,萧泽正被萧寂筠叫起,往后堂走去,她于是朝厢房那边叫道。
“得了,绿岫,正好我也没空再搁这儿干耗着了,现在就跟我走。虽说你生得比别人漂亮,不过到底是在这乡下呆着的,就算是个凤凰,土了也不如鸡。大户人家的规矩跟派头,我得尽快让你学会并且习惯才行,不能像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也不能一脸奴才样儿,否则长得再好看,宫里头的人也瞧不上,那不是白费了将军和夫人的一番苦心了吗?要是这样,有你们好看的!”
兰尘说着,狠狠地瞪了冯大婶以及那肥男两眼,紧走几步,赶上前来拉起绿岫的手细细打量一番,满意地点点头。
“还好,几日没见,皮肤保养得不错,还是水嫩嫩的,啊!这根手指的指甲可没修好,回头得好好打理。”
说罢,拉着一脸不情愿、不舍父母、泫然欲泣模样的绿岫就要出门去。
在兰尘连珠炮般的轰炸下呆然的肥男终于回魂,他急忙挡住兰尘的去路,略有些惊疑地质问道。
“你是哪个将军的人?要绿岫做什么?她是本公子先看上的,你知道本公子是谁吗?我爹可是渌州刺史。”
兰尘半眯起眼睛,针刺般的眼神扎过肥男。
这时,一个车夫装扮的中年男子走进来,看那身衣服、那双皂靴,都非寻常人家能有的,刺史府的仆役绝对比不上。而这中年男子歪着头扫一眼众人,看见兰尘,便连忙躬身道。
“秦大娘,您得快点儿了,瞅着现在天气好,我们赶紧上路,还不会误期。要是下起雪来,怕是好些天才到得了京城。对夫人,恐怕不好交代呀。”
兰尘却不理会,只是对肥男冷笑道。
“哪个将军?哼哼,你先数数这天下有几个将军到渌州来是得要那什么刺史恭恭敬敬出城迎接的吧!小子,我可告诉你,这绿岫不是你攀得起的,她是我们将军和夫人给宫里头选的人,你别来坏事儿,小心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说罢,拉了绿岫昂头就走,没两步又停下来,从袖袋里摸出一张银票塞到冯大婶手中。
“拿好了,一千两白银。记得给老天爷多烧几柱香,好保佑你家女儿早日得见贵人,飞上枝头做凤凰。”
兰尘一转过身,肥男就一把扯过冯大婶手中的银票来看,一千两银子,泰丰钱庄的票,那是昭国最大的钱庄。
在肥男盯着银票做心理斗争的功夫,兰尘拉着绿岫拐出了院门。外面,一辆马车已然恭候,两人上了车,就见车夫甩开马鞭,在随着跟出来的众人目光中,挂着豪华车帘的马车绝尘而去。
冯大婶垂下眼,挡去满心的喜悦,待车影消失在村庄那头,便低着头返回,叫人看不出她是黯然,还是欢欣。聚集的村人、亲友们也都散了,热闹的冯家院子顿时冷清下来,刚才发生的事太震撼,自然也没有人记得曾有个贵公子模样的人带着两个丫鬟出现过。只有吴鸿盯着马车走过的那条路,神色肃然。
他知道绿岫被救了,但是那个兰尘,能够把一个张狂的将军府管事、一个中年女人扮得如此逼真的十九岁女子,她到底是什么人?这是她临时想出的主意吗,还是萧泽的?他们又是否仅仅出于仗义?
而最重要的是,绿岫的身份……
马车上,兰尘待车帘一放下,便大大地喘了口气,拿起桌上的冷茶就要灌下去,却被萧泽拉住了。
“这么寒的天气,不要喝冷茶。”
说着就接过茶杯,兰尘忙伸手要去拿回,同时道。
“没关系,我就是需要冰凉的水来静一静,刚才精神绷得太紧了,现在猛然松下来,有点犯晕。”
兰尘的话嘎然而止,萧泽把茶杯还给她了,触感……是温热的!
“好了,喝温水总强得多,头晕就睡一下,没必要喝凉茶。”
“——呃,谢谢!”
冷暖不知地喝掉茶水,兰尘本想忽略这等“人体微波炉”的工作,但想想,还是客气道。
“公子,这样把内力拿来加热茶水,会不会太浪费了?”
“没关系,只是用了一点,稍微练练功就行。”
萧泽回答得很随意,却让兰尘的思绪不觉打了个岔——真是方便又卫生的新型能源啊!如果可以发扬光大的话,比如说推广轻功,不晓得是否可以减少若干若干年后的汽车使用量呢?
“和上次的方法差不多哪,这个张衙内的七寸,你倒是打得很准。”
靠在车壁上,萧泽闲闲地看着兰尘那张还没来得及卸妆的脸,她只能先拔下那些钗环。
“对付这种角色,打心理战是最好的。”
“心理战?”
好奇地发问的是绿岫,虽然对目前的状况不安,可是她知道恐惧反而添乱,所以力所能及地表现出镇静。兰尘对此很满意,笑道。
“大概上来说,就是分析对手的喜好、缺点、yu望等内心里的想法,依据己方的能力,找出最适合打击对手的途径。譬如这个张衙内,我们是平民百姓,自然不能跟他来硬的,那么就只能找出他害怕、忌惮的方面。这种倚仗官府的纨绔子弟:一,怕死;二,怕地位比他更高的人。因此我扮成威远将军的人,就算他为了上次类似的情况怀疑,却也会担心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绿岫听了,蹙起眉尖,担忧道。
“可是兰姐姐,倘若这张衙内派人去威远将军家打听,该怎么办?他如果发现是假的,定然不会放过我爹娘他们。”
“这一点我也想到了,所以才一再暗示挑选美人与皇帝的关系。如今的皇帝,有勤于国政的名声在外,臣子要送美女,当然不会大肆张扬。那么就算张衙内蠢到当真派人去打听,恐怕也得不到真切的消息,虚虚实实,反而更让他不敢确定。再退一步,假如他确定了我们的骗局,返回来跟你父母要人,我已经让你大哥转达了,装作是被拐子骗了的,弄得凄惨些去报官。只是如此一来,绿岫你的闺名就会受影响。”
松了口气,绿岫笑道。
“别这么说,兰姐姐,比起闺名来,能从那个张衙内手里逃脱,就非常幸运了。姐姐两次相救之恩,绿岫都不知道该怎么报答才好。”
“太客气了,绿岫。”
“不过姐姐你扮得真像呢,大前年有个冯将军府上的管事儿大娘来过我们庄上,她说话的样子就十分得意,而姐姐你刚才装的,比那位大娘还要……嗯,还要厉害得多!”
绿岫斟酌着,兰尘笑着提供了最准确的形容词。
“是趾高气扬啦。”
“啊,差不多就是吧。”
“呵呵。”
兰尘笑得弯起了眼睛,那趾高气扬的模样,到底是她演技太好,还是真实表现呢?她确定自己很讨厌那种人,可是形于内的优越感何尝不是如此?
放弃思索这个折磨人的问题,兰尘略去萧泽的目光,转而关心起另一件事。
“绿岫,你渌州城内的二姨妈住在哪里,是做什么的?”
“姨妈家在北街上,做花木生意。”
北街是渌州几条繁华的街道之一,没什么事可做的肥男肯定是每日都在这几条街面上游荡的,这姨妈家看来也不安全。
见兰尘皱眉,绿岫赶紧道,“姐姐放心,我不出门,也不与街坊邻居来往,应该没事的。”
抚一抚下巴,兰尘看着绿岫越长越漂亮的脸,心中微微叹气。想来她那姨妈家肯定不是深宅大院,绿岫再小心避开旁人,估计也很难“养在深闺人未识”。那般繁华的渌州,好色之徒,岂止一个肥男?
这种发光体,怎么可能隐于市?易容也不大现实,整天顶着张假皮,想也舒服不了。日子是长远的,兰尘不想绿岫受太多磨难。
不过说来说去,美人果然很倒霉!
“冯姑娘,萧某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你非常的美丽,美到你姨妈家根本藏不住你。所以,还是另做打算比较好。”
萧泽语气温和地说出了事实,虽然这种话让人不知道是该高兴,还是该沮丧。兰尘回头瞅瞅萧泽,却发现他带笑的目光正落在自己身上。
“——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这个办法。”
萧泽歪在兰尘身后,看着她,笑着这么说。
兰尘皱皱眉,考虑了一下,试探着问。
“公子,您的随风小筑到底是多大的秘密?”
“把小秘密藏在大秘密里,一般来说,是最安全的。”
兰尘还有点不放心,追问道。
“……真的可以喔?”
“是的,真的可以,不过啊——”
萧泽笑得十分轻松,“有劳你立刻把脸上的妆洗掉吧,我看着不习惯。”
“啊?哦。”
兰尘应了一声,摸摸脸,萧泽不说,她都快忘了。
马车在路边停了下来,绿岫没有下车,她掀开车帘的一角。冬日的荒村景象是那样熟悉,远处只见一点模糊影子的村庄也是她看惯了的,可是她从未以这种情况离开过。
虽然扯上什么冯将军、皇宫是解决纠缠的唯一办法,但那也意味着她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不能以“冯绿岫”这个身份光明正大地回到那小小的村庄了。
兰尘告诉她不必害怕离开冯家庄,绿岫相信。可是让绿岫不禁在意的是兰尘平静地笑着以十分平常的语气说出的那句话。
那句话,总让她有隐隐的不安。
“离开村庄是件很简单的事,也许未来,还会觉得是件幸运的事。但离开之后想再回来,却是非常困难的,甚至有可能,根本再也回不到这里。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没有可以交叉回起点的路。”
绿岫,你要记住这点——
第二卷 渌州琐事 第七章 白开水的过去
冯绿岫成为住进随风小筑的第一个与萧泽无关的人,兰尘觉得自己应该感激,但想想又有点不解。因为无论怎么看,萧泽都不像那种古道热肠的人。
当然,并不是认为萧泽刻薄呀之类的,而是以萧门这样庞大势力的存在和随风小筑刻意营造的隐蔽,他应该有上百种安置绿岫的方式才对。那么,萧泽主动提出让绿岫来随风小筑的目的是什么?
——英雄难过美人关?
有可能。
引吴鸿出洞?
也有可能。
虽然回来的这几天里,萧泽依然一副世外闲人的样子。可是有时候,她看到他沉思的表情,平静的脸和凌厉的眼神让兰尘知道这人根本没闲着,他只是没动而已,却可能对一切了如指掌。
一切,是指哪一切?
兰尘在街上听到过人们的议论,萧泽逃婚的事,苏家盐矿的事……
没有答案,兰尘也从未打听过,所有稍微具体点的事,她都无从猜测,在这留园里更难以向人打听,心便又不安起来。
绿岫则很快适应了随风小筑里的生活,没什么需要她做的工作,正好萧泽那儿有一堆史传、诗歌,还有兵法之类的书籍,都是绿岫没见过的。于是她手里除了绣花针就是书,再时不时拉上兰尘神侃一番,小丫头日子过得好充实!
昨天,萧翼连着送来了好几封密信,然后萧泽消失了大半个晚上。第二天一早起来,却见萧泽已经在练功了。
绿岫在一旁看着,她现在对武功很感兴趣,及笈那日面对张衙内恶劣的行径而无力自保之事给了绿岫极大的刺激。她想学武功,她知道自己这张脸极可能再为家人带来灾难,倘若稍微能自己保护自己,也是好的。
下午,兰尘誊抄聂小倩》,完全没注意到某人站到了她的房门边。
“你这是……在写什么?”
突来的声音让兰尘提笔的手顿住,她抬头望去,萧泽正走进来。
“抄写——啊!”
兰尘忍不住低声哀叫,毛笔刚刚准备放到砚台上,被萧泽一叫,手无意间挪动了,正好落在旁边那叠稿纸上空,饱满的墨汁顺应无所不在的地心引力滴下来,晕开了好大一团,让兰尘的辛苦顿时作废。
“啊,抱歉。”
萧泽抢救起险些被墨团污染的第二张稿纸,兰尘叹口气。
“没关系,公子,是我自己不小心。”
把幸免于难的稿纸赶紧挪开,兰尘站起来,准备去给萧泽倒杯热茶。看他的穿着,应该是才从外面回来。
今天也很冷。
“你在写什么?女鬼和书生,像是传奇。”
一目十行的人很快看完了兰尘写了半个下午的东西,而他放下的那卷薄薄的书让兰尘顿时两眼放光。
西窗夜语,锁玉屑,重瑛书铺。
她赶紧翻开,开篇就是西厢记》。漂亮工整的簪花小楷给这个风雅的故事增添了更多迷人韵味,还配了好几幅极美的画,莺莺端庄秀丽,眉目传情,红娘灵动俏美,温柔刚直,张生儒雅俊秀,卓绝而多情。
“好棒的出版水平!”
兰尘不禁赞叹,将书草草翻过,却只录了这一篇,那严陌瑛还在后面附上了跋文,对西厢记》大为推崇。
萧泽从兰尘惊喜地拿起西窗夜语》开始就看着她,直等到她看完了跋文,才悠然笑道。
“这是昨日印出来的传奇本子,听说今天已经让渌州轰动了,几乎无人不说西厢。我记得你爱看那些史传故事的,就买了一本。”
“哦,真的谢谢公子了。”
兰尘已平静了许多,她看着那张待月西厢的画,脸上不觉又泛起笑意。
“可是,你对这个传奇,好像不陌生。”
萧泽俯身靠在书桌上,俊帅的笑容非常非常闪亮。
“……因为,西厢记》是我卖给重瑛书铺的。”兰尘迟疑了半晌,将原本打算带进棺材里的侵权行为坦白了出来,“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吗?”
“都是你写的?”
兰尘的坦白让萧泽的笑容正常了,他翻一翻桌上才写了几页的聂小倩》。
“不,都是别人的,跟我念给你听的那些诗歌是同一个国度的人。”
“奇妙的国家!”
“是啊,非常的奇妙而伟大!”
萧泽的称赞让兰尘发自内心地觉得高兴,她的“母国情结”很重,尤其孤身来到这异域已有一年多。尽管她知道那里远不是天堂。可是那又怎样呢,这个风尘飞舞的世界里哪会有天堂?只是各自离地狱的距离不同罢了,因为人原本就不是天堂上的来客啊!
清秀脸庞上的笑容比平日里的淡然浅笑深了几分,眸子里的光芒也比往常和他聊天时的目光温柔了许多。难得看到兰尘这般模样,萧泽突然想知道她所来自何方了。
“……能告诉我,你的故乡吗?是叫大理,对吧?那是什么地方?”
兰尘看着萧泽,她的笑容渐渐回复成素日的样子,轻声道。
“那是太遥远太遥远的地方,跟这个昭国一点关系都没有。公子,你可以不必知道。”
戒心还是很重啊!萧泽弯起唇角,他站直身体,拉过旁边的椅子来坐下,视线正对着兰尘和那边的房门,以及门外随风小筑的露台。
“那么,说点我的事吧,有兴趣听么?”
他这么一讲,小说漫画看多了的兰尘直觉性地想起了无数个悲惨童年的版本。呃,萧门少主——身世显赫的人好像更容易遭遇此类事件,可是做垃圾桶有时候会被对方认定是分享了秘密的人,从此不得脱身了,这也很倒霉耶!
“我出生的时候,萧门就已经是武林中数一数二的门派了。我父亲很强,不管是武功,还是处事手腕,他都鲜少遇到可以称之为对手的人物,所以,我从小就可以享受到最好的待遇。最好的师傅,最好的护卫,最好的刀剑,最好的生活,真正是个不知人间疾苦的小孩啊。然后,在我两岁那年,我母亲离开了。”
兰尘抿抿嘴唇,是萧夫人去世而缺少母爱么?
“因为父亲要娶进一房小妾,在母亲反对无效后,她留下一封休书,从此再没有消息。这是萧门的最高机密之一,所以我也是十五岁那年才知道的。”
“……请等一下。”
兰尘终于忍不住叫停了,“休书,你母亲留下休书?”
“是啊,她休了我父亲。”
一把噎住,兰尘脸上的表情显得怪异。
真有个性啊!当世奇女子,恐怕非这位萧夫人莫属了!
可是在这样的时代,这样的家庭背景里,有个行事如此惊世骇俗的母亲,对萧泽而言,恐怕不是幸事吧。
别人且不管,会坚持娶进妾室的那个站在萧门顶端权力的男人,又如何能忍受妻子如此的“羞辱”!会发泄在被留下来的儿子身上吗?
“你在想什么?”
萧泽凑过来,兰尘急忙收敛心底的赞叹,惟恐在脸上表露出来。
“没什么,没什么。”
重又靠回椅背上,萧泽闲然地笑着看向兰尘。
“我母亲的行为你怎么看?女人休男人,这样的事不会被人们容许的,就算是号称洒脱的江湖。不过,我觉得兰尘你会有不同意见,说说吧。”
“呃,这个……”
兰尘不敢乱说,她当然是举双手赞同萧夫人的惊世之举,但小孩子总是无辜的。虽然她也认为养育小孩子确实是件麻烦事,但却向来坚持女人假如生下了孩子,就必须承担应有的责任,否则,就不要把他们带来人间!
“那个,先不说这个,你继续讲吧,讲完再说。”
萧泽盯着她,端起杯子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茶,缓缓道。
“母亲走了,父亲派人寻找,不过至今好像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三个月后,父亲娶进了妾室。那是个很美的女人,她姓孟,是京城世族孟家的小姐,绝对有做萧门当家主母的地位与能力,也很温柔,对我就跟亲生母亲一样,即使她不久便生下了儿子,还是对我非常疼爱。严格来说,她把我照顾得比我母亲还要好,真的。大概也是太小了对亲生母亲实在没什么记忆的缘故吧,就算我从懂事时起便知道孟姨不是我母亲,却没觉得生母和后母之间有什么差别。”
原来不是缘于母亲的伤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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