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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瓷窑-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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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金右手拳头紧握,狠狠地砸在桌上:“好你个安童,皇上的事重要是吧?好,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说罢,用力踢了一脚桌子,愤然离开。
  安童抬起头来,若有所思地看着真金离去的背影,眼里闪过一丝纠结,转瞬间又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干柴烈火

  “安真,安真,醒醒!醒醒!”
  涂安真被一阵呼唤声叫醒,她后颈酸痛,脑袋沉沉,眼皮很重,意识有些模糊。
  “我是莫顿啊,安真。”莫顿见涂安真眼皮跳动,又用力推了推她。
  “我在哪……莫顿?”涂安真艰难地睁开眼睛,看到了眼前模糊的人影好像莫顿,挣扎着要拉他。
  “我是莫顿啊,安真,你怎么样?”莫顿急忙伸手握住涂安真的手。
  “这里是哪里?”涂安真清醒了过来。
  “这是……”莫顿停住了,没有回答。
  “少爷——”一个中年男人的随着声音进来。
  “吴长老!”涂安真认出了他。
  吴业看到了涂安真握着莫顿的手,但并不在意,只是关心地问:“涂姑娘,感觉怎么样?”
  涂安真看着莫顿:“还好。淮山村的人怎么样?”
  涂安真话一出,屋子里的气氛瞬间跌入了冰点,吴业拉下脸不说话,莫顿也低下了头。
  “怎么了嘛?”涂安真不解。
  “村长……村长被人害了,淮山村也暴露了,我们出来就是想找莫顿商量看怎么办?”吴业看向莫顿。
  莫顿望向涂安真,悲伤的眼神像是无声的哀嚎,令人心碎,涂安真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两人互相握住的手也愈发用力。
  “涂姑娘,敢问你和都督府里的蒙古人是什么关系?”吴业的话打破了屋子里悲伤的氛围。
  “我……我……他们……”只是简单的朋友的关系,可涂安真顾忌到淮山村一直以来与蒙古人不共戴天的仇恨,不知该如何解释。
  莫顿打断涂安真,严厉地问:“跟你一起在酒馆里人非同寻常,而且是个蒙古人,你怎么认识他的?”
  这世道虽然大多数人不接受与蒙古人做朋友,可是淮山村的村民不是不问过去么?况且自己还是被掳掠出的淮山村,淮山村的人凭什么管这些呢?莫顿这样质问,涂安真心里很不高心,但并没有说话。
  涂安真的沉默像一颗□□,点燃了莫顿的愤怒,这一段时间以来的积压的情绪瞬间就爆发了出来:他甩开涂安真的手,大声质问:“快说,你跟这些蒙古人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你在都督府住了这么久?他们还请大夫给你看病?你到底是谁?是不是你把他们带进淮山村的?”
  涂安真看着眼前像野兽一样愤怒的莫顿,心中亦有不满,本想讥讽地回敬几句,可当她听到莫顿说她和蒙古人勾结的时候,她脸上浮现出难以置信呆表情,然后,就不说话了,涂安真别过头,两行眼泪流了下来。
  莫顿见状,意识到自己说话已经超越来界限,可又不好收回,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只得转身摔门而去。
  目睹眼前到一切,吴业急了,几乎是哽咽着说:“安真,少爷到心你肯定知道到啊,从当初把你从温汤里救回来,给你饭吃,帮你疗伤;到这次把你从蒙古人手中救过来,少爷都是拿了命在拼啊?村长死了,素莲也死了,少爷他心里,难受啊!”
  涂安真听闻,大惊,连忙问:“村长怎么了?素莲怎么了?” 
  涂安真这一问不要紧,吴业,一个七尺男儿,居然在她面前哇哇大哭起来,涂安真挣扎着挪到吴业身边,安慰地拍着他地肩膀,眼泪又流下来。不知两人有多少泪水,也不知道哭了多久,眼泪居然弄湿了衣襟。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再最不想来的时候来,半夜里,涂安真的毒瘾发作了。
  骨头里像有千万只蚂蚁在啃,痛不欲生,五脏六腑烧得火热,喉咙里要冒出火来,四肢却冷若冰霜。“莫顿,莫顿!救救我!救我!”涂安真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沙哑着喊道。
  莫顿听到了屋里的响动,跑了进来,看到眼前的一切,惊得目瞪口呆!涂安真脸色发白,嘴唇发黑,沉重的呼吸像是要吐出火来?这真是王资谦下的毒?蒙古人请大夫给她看病就是因为这个?莫顿握住涂安真的那不安份的手,却不知道还能做什么,心里急得火急火燎。
  “怎么救?”莫顿问涂安真。
  “找……找孙大夫……”涂安真用仅存的最后一点力气,挤出答案,说完便晕了过去。
  “去哪里找?”莫顿坐上了床,抱起涂安真问。
  涂安真已经不会回答。
  莫顿又摇了摇涂安真的身体,还是没有反应,他真的急了,一脸的哭相——他怕涂安真成为第二个素莲。
  吴业进来了:“少爷,先给姑娘换个衣服吧,你看她的汗。”莫顿这才注意到涂安真的汗像水一样流过额头。
  “这……”莫顿犹豫。
  吴业边往外走边说:“少爷,这种时候绝对不能感染风寒,你是要救她,她不会怪你的,我去找找这宅子里还有没有她能穿的衣服,给她换上。”
  涂安真现在待的这个宅子,主人本是吴业在池州城的故友,只可惜吴业找到这个宅子的时候,宅子里已经人去楼空,破败不堪。吴业带着两人稍微收拾了下厢房,又用淮山村独有的暗号联系上了莫顿,才一起在这个宅子里安顿下来。
  莫顿拿起一条布巾,准备给涂安真擦汗,余光看到涂安真胸口居然是湿的,又摸了摸她的背后,才发现涂安真背后的衣服湿得可以拧出水来。这可不行,是要感染风寒的!素莲就是出汗太多没有擦干才染上的风寒加剧了伤口的化脓,得赶紧换衣服!莫顿想叫吴业,可吴业却没了踪影。
  莫顿把涂安真扶起来,靠在自己的肩头,摸着她身上紫蓝色的褥裙,一寸一寸,慢慢褪去。褥裙不厚,丝滑的材质在汗水的浸润下,凉凉的,像冰块碰到指尖。来回的触摸间,莫顿的感官渐渐被开启,全身开始发麻,耳朵里清晰的听到涂安真重重的喘息声,他愣住了……
  “少爷,衣服放在这。”吴业不知何时进了屋子,随后又是一阵关门的声音。
  莫顿的思绪被吴业的声音打断,可是瞬间脑子里的影像让他再度迷离——涂安真还穿着最后一层衣服,湿透了的衣服裹在她身体上,莫顿吞了吞口水,扶住涂安真,打算把她的湿衣服脱掉,换上干净的衣服。
  手指不经意间碰到了她的肌肤,湿漉漉的,还带着凉意,像从水里捞出来的鱼。他第一次离她这么近,她身体的味道,夹杂着汗味,强烈地冲击着他的鼻孔,让他无法保持理智……这是从未有过的场景,更是不敢想象的场景,这是多么的荒谬,可是莫顿又感觉有一丝丝美好……
  “救……我……”涂安真不知几时有了知觉,声音噎在喉间,含混不清,一只手臂突然紧张,挽上了莫顿的腰。
  “唔……”莫顿还没来得急起身去拿干衣服,力气却被抽的一干二净,连手指似乎也抬不起来。
  “我……”涂安真第二个字还埋在喉头,另一只手却也已经挽到了莫顿的腰上,就连她耷在莫顿肩膀的头,也靠莫顿的脸近了一些。
  “安真——”莫顿已经控制不住 ,抬手把湿衣服扔下床,不由自主地搂过涂安真,翻身躺在塌上……
  莫顿的体温源源不断地输向冰冷的涂安真,两个人之间紧密得没有一丝缝隙,似乎可以听到彼此不安的心跳。
  “唔——”冰凉得已经僵硬了的涂安真放松了下来,微微推开莫顿的手臂,嘴里发出破碎而软弱的□□声。
  莫顿听到这模糊的□□声,眼睛微微睁开一线……是她的声音吗?她会发出这样的声音吗?莫顿脸红心跳,他已经没有办法思考。
  涂安真的唇近在咫尺,双眼不安地紧闭,潮湿的气息,灼热的诱惑,莫顿夹紧双腿,力图掩盖已经苏醒了的欲望。
  “嗯……”涂安真的每一次发声,对莫顿都是煎熬,更何况她每次都伴着身体的扭动。
  涂安真要试图翻身!她不连贯的动作,碰到莫顿的身体,立刻变成了悸动的痉挛,莫顿血气盛旺的身体,已经开始朦胧的憧憬欲望。
  早些年的束带式上,淮山村的人们对男女之事并未讳莫如深,温汤边也常有亲热的男女,所以莫顿并不是一无所知,更何况,面对着的是一直爱慕的人。他开始去解自己的腰带,克制二字,是想都想不起来的,更不要说,能够做到……
  奇怪的是,涂安真居然没有抗拒!
  东厢房里,雕花围床上,一男一女,□□相拥,冰冷的阴柔躯体间对刚毅的阳刚之气是那么的渴望,就像干柴遇到烈火,一点就燃。探索是痛苦的,可达到顶点的那一瞬,深入骨髓的痛苦都释放了开来,涂安真骨头里的蚂蚁不见了,耳鸣也已经消失,全身的每一个打开的毛孔都在吸收着温热的气息,蜷缩成一团,被人从背后抱着躯体,像婴儿窝在摇篮里一样舒服。
  沉眠一夜,天又亮了。
  被涂安真压着的手已经麻了,莫顿轻轻地抽了出来,转头准备起身,不想却听见冷冷一声问:“你对我做了什么?”
  莫顿本要行动的身体僵住了,他的头别过一边,竟不敢动弹。
  “你……你!”涂安真激动得大叫,双手支起身来,蜷在床脚,拉过被子盖在肩上,无助的泪水淌过脸颊。
  莫顿低下身,俯在榻前,一种近乎跪的姿态,“不要哭,原谅我,我一定会对你负责!”他的声音有痛苦,更有祈求。
  “你竟然……竟然……”涂安真带着哭腔,一手拉着被子,一手握拳恨恨地砸向莫顿。
  莫顿紧紧地抱着涂安真,一言不发,任凭涂安真的拳头打在背上。
  哭久了,涂安真累了,声音越来越小,原本紧握拳头的手也松了下来,搭在莫顿的背上。
  莫顿捧起涂安真苍白的脸,一字一句地说:“我爱你!我会用我的全部,一生一世地爱你!”
  涂安真看着莫顿满脸惶恐却又语气坚定,心中的刺像是被柔情沁润,渐渐软了下来,她想起身下床,可全身无力,不小心瘫倒在床边。
  莫顿大叫:“安真,小心……”
  涂安真脸上有痛恨有厌恶,眼中泪珠转来转去,却不发一言。
  莫顿一脸愧疚,低头自责道:“我……错了……但是……”
  涂安真凄凄然一闭眼,豆大的泪珠划过脸颊,她擦了擦,挣扎着爬上床,转过身去,不理莫顿。
  莫顿说不出话看,怔怔看了涂安真一阵,慢慢站起来,慢慢往后退,忽然转过身,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  莫顿对安真单纯朴素的喜爱,希望你能体会到。
求评论,谢谢

☆、孽缘难断

  “没人!没人!没人!你们都是饭桶么?”真金控制不住内心的愤怒,把茶盏摔在了地上,安童离开两天了,涂安真却还不见丝毫踪影,“好个安童,就这样走人了!走了以后就别再回来!”真金自小和安童一起长大,安童比真金稍年长,加上真金的身份,安童对他当然礼让又照顾,可这一次,安童明明办错了事,却义正严词地说领了皇上的命令要和商队的人西行。领了皇上的命令自当肝脑涂地,可是在这个时候安童偏偏弄丢了涂安真——那个他好不容易找回来的人。
  哈兰术已经很久没有看到燕王发火了,他先是把出门寻找涂姑娘的亲兵大骂了一番,后来又竟然摔碎了刚刚烧出来的茶盏样品,那是他和几个仅存的瓷窑工人多天努力的结果,本打算献给大都那边的,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哈兰术,再给我派人,挖地三尺,也要给我把安真找出来!”真金怒气中烧,两眼通红。
  “诺!小人一定全力寻找涂姑娘!”哈兰术惊恐地领了命令,带人继续在池州城中挨家挨户地寻找。
  “师傅,你猜我今天在城里看到谁了?”月瑜问孙承。
  “谁?”
  “莫顿!”
  孙承疑惑:“他居然还在?没去临安?”
  月瑜设身处地地想了想,“也许他还没想到办法吧!”
  “也是,这里刚刚归蒙古人接管,他应该很难拿到通关文书。”孙承点头。
  月瑜并不在意莫顿,话题一转,问孙承:“我们什么时候回医馆?”
  “再看看。”孙承始终想在都督府里寻找机会。
  月瑜心里不悦,她知道孙承的意思,“可……”
  “再忍忍,一切都会好的。”孙承安慰月瑜。
  月瑜虽然不知道眼前这个老人是怎么想的,但是她可以肯定一点,孙承从来没有害她之心,可是这人的行事手段、策略计谋实在让人难以理解:明明就不招真金待见,为什么就是要赖在都督府不走?一定要靠上真金才能活下去么?平平淡淡呆在医馆里不行么?想归想,月瑜面上并没有表露,只是默默地低头做事。
  孙承在屋子里踱步了一阵,又问正在配药的月瑜:“莫顿跟你说了什么了没有?”
  “他其实问能不能请你去看病?”
  “嗯?谁又病了?”孙承疑惑,莫顿怎么在池州城也有病人,素莲不是刚……
  月瑜并没有放下手中研磨棒,“我也挺奇怪的,他不是从外地来的要去临安么?怎么在池州也有病人?”
  孙承不语,眼神迷离,似乎在思考什么,“你知道他在哪里落脚?”
  “应该知道”,月瑜点头。
  “带我去!”孙承想到莫顿手中的布防图,还是决定去会会他。
  “现在?”月瑜望望屋外将晚的天色,不禁反问,孙承的决定让她摸不着头脑。
  人生不如意之十有八九,如果孙承之前的遭遇都是不如意的话,那么现在他能自由地进出蒙古人的都督府,还能得到真金的信任,也算是否极泰来了,可人心的贪婪,总是会导致一个又一个的错误决定,特别是没有立场的人,常常会因为蝇头小利而万劫不复。孙承想见莫顿,是隐约觉得他手中的那张人皮地图还有那么些利用价值,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这个决定把所有人都卷入了另外一场深渊。
  “你们是我家少爷请来的?请进请进!”吴业对背着药箱而来的孙承和月瑜并没有防备。
  打从进宅子的门开始,孙承就觉得眼前的这个人脸熟,但又说不出是哪里熟,他跟在吴业后面,上上下下打量着吴业,努力的回想。
  月瑜毫不在意,只是这是一处破败的宅子——大门的门闩是坏的,暂住的人拿了一根简陋的木棍卡着,随时都有可能被人闯进来。宅子的前庭很大,所有的树木都已经枯萎,留下一段段干枯的枝丫,四处洒落在没过脚踝的荒草里,人踩上去吱吱作响。夜色下,老鼠在草丛间窜来窜去,还有各种小虫飞来飞去,一派荒芜凋零的景象。大堂里根本没有点烛火,黑漆漆的,只有西边和东边的厢房里有昏暗的火光。
  “二位请随我来。”住处虽然破败,吴业却没有失去基本的礼仪,他引着孙承和月瑜往东厢房昏黄的烛光走去。
  “涂姑娘!”孙承见到涂安真的一霎那,惊呆了,“原来你在这里!”月瑜快步走到床边,握住涂安真的手,“太好了,你在这里。”
  涂安真抬了一下眼皮,却无力回答,只是用眼神示好。
  “你们认识?”吴业的脸色有变,心生警惕。
  还没等孙承回答,月瑜已说明:“我们一直都在给涂姑娘诊疗。”
  “吠——”吴业身上的佩剑已经出鞘。
  “你要干什么?”孙承不顾抵在喉头的利剑,一把拉过月瑜,挡在身后。
  吴业满脸仇恨:“原来你们是鞑子,还不赶快拿命来!”说罢就要刺向孙承。
  涂安真力图劝阻,可是喉咙干哑,根本发不出声,身体也无力动弹,孙承昂着头面对吴业,冷冷地说:“鞑子?哼!睁开你的狗眼,看看你面前的人是谁?”
  “是谁?”
  “大宋寿和公主在此,列祖列宗在上,何人造次?”孙承说得慷慨,可月瑜却一脸的沉静淡漠。
  “你是大宋公主?”吴业望向月瑜,一脸的难以置信,手中的剑也垂了下来。
  “我本姓赵名月瑜,封寿和公主,自小在甘露寺替天家祭礼,灾祸连绵,是御医孙承相救,苟活至今。”月瑜淡淡地回答,似乎在说别人的事情。
  涂安真瞪大了眼睛发不出声,孙承责怪月瑜:“不必与他计较!”
  “末将拜见公主!”吴业跪下磕头,咚咚地震得屋子回想。
  “你是?”月瑜有些吃惊,但还是赶紧扶起了吴业,她虽习惯了平民生活,但皇家礼仪是长进了骨子里,即使多年未行礼,但亦未疏落。
  吴业激动得泪水连连,“末将乃莫少华将军副将,多年前曾随莫将军南下援助益州抗蒙古人,可不想未达目的地已听闻城池落陷,中途又遭鞑子攻击,流落深山老林,苟活于世,愧对大宋啊!”
  孙承斜眼示意了下吴业,似乎暗示他不要再说,吴业领会到了意思,却毫无顾忌:“涂姑娘也出身不凡,乃大宋皇家子孙。”
  “什么?!”
  犹如晴天霹雳,像一盘冷水,把涂安真和月瑜从头到脚彻底地泼湿。
  月瑜站不稳,靠倒在床围上,涂安真努力挣扎着要坐起来,想说话却发不出声音,脸生生地憋得通红。
  “实不相瞒,我在此监视都督府已经多日,涂姑娘是被歹人从我们淮山村掳掠到这的,我们必须救她出来,看你们在都督府诊疗她,我们以为你们都是鞑子,可是你们怎么会……”吴业说得诚恳却又满是疑惑。
  “一言难尽。”孙承叹了一口气。
  “我……我是谁?”涂安真握紧拳头,努力坐了起来,声音像干枯的树桠,哑得没有生机。
  吴业看了涂安真一眼,摇摇头,无奈道:“是莫将军将襁褓中的你送给了浮梁城的涂贾。”
  涂安真的头摇得像拨浪鼓,声嘶力竭:“不可能!不可能!我爹是涂家,我家在浮梁城……咳咳咳……”一股血腥的味道窜上喉咙,用手一接,竟全是血,涂安真晕了过去。
  “快扶她躺下,急火攻心,伤到肺了。”孙承急急地嘱咐月瑜,月瑜完全没有了公主的仪态,熟练地扶着涂安真躺下,吴业看在眼里,脸上涌上一股酸楚,心中深深地叹息。
  宅子虽然衰败,可该有的器具却一件没少。吴业在宅子的大堂里点了蜡烛,整个宅子变得不那么荒凉,他忙里忙外的帮孙承和月瑜倒茶,好像他才是宅子的主人。
  月瑜问:“吴副将,你刚才说涂姑娘也是皇室血脉,此话怎讲?”
  “我也是从莫将军处得知,先皇早年曾联合辽国抗金,涂姑娘是辽国柔嘉郡主之女,可惜郡主红颜薄命,未能抚养涂姑娘长大便已仙逝,先皇自知无法保护涂姑娘,只得送出宫外,以求平安。”
  “此事当真?”吴业说得再诚恳,孙承也半信半疑。
  “末将以项上人头保证绝对是真,莫将军是当年护送涂姑娘出宫的人,涂姑娘一到淮山村,莫将军就认出了她,为了救她,莫将军也不幸……”说到莫少华,吴业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论辈分,我还应该叫涂姑娘一声皇姑。”月瑜言语平淡无奇,心中却五味杂陈——世间最难挣脱却总是越缠越紧的,就是这般孽缘。她从未感觉过天家的温存,有的只是甘露寺冰冷的石床和永远做不完的祭礼,如果不是天家血脉,她也许还可以如庶人一般过完一生,但这一声“皇姑”,就像给她带上了紧箍咒,提醒着她的身份……
  曾经,京城南迁了,她病了,无地可医,无钱可医,孙承偏偏就是能找到她,治疗她,她也只能一直跟着他,敬重他,叫他一声师傅。可她这师傅城府颇深,又身怀血海深仇,似乎总是想利用她做点什么;涂安真,她这个皇姑,又好似与真金有着特殊的关系……
  “吴长老!吴长老!快开门!”一阵急促地敲门声响起。
  吴业整理好了情绪,边朝宅子大门走去边说:“是莫顿少爷!”
  “莫顿!”
  “孙大夫!月瑜!”当吴业打开门的那一刹那,三人惊得下巴都要掉下来。
  “少爷赶快进来!”吴业正要把那根简陋的门闩插上,“咔嚓!”有人撞断了门闩,随后一群士兵涌进了庭院,这回,轮到四人都惊得下巴要掉下来了。
  “你们想干什么?”莫顿认出了那些人是蒙古亲兵。
  “安真在哪?”一个低沉中透着愤怒的声音从大门传来。
  孙承预感大事不妙,他望向门口:真金身着黑色长袍,杀气笼罩着全身,面色更是黑得恐怖,手持利剑随时要刺向敌人的要害。
  “快说!在哪?”真金带回去大刑逼供的黑衣人供出了此处,莫顿在池州大街上的时候,就已经被真金盯上,可他没料到的是:孙承居然在此与人推杯换盏,丝薄的信任瞬间断裂,愤怒冲上了头顶。
  吴业的惊讶早已变成了愤怒,他红着眼,咬牙切齿,“孙承,你竟然带鞑子来!你个叛徒!不得好死!”
  里外不是人?亦或腹背受敌?孙承发现自己陷入了一个僵局,怎么解释都不对!他不知所措,没了平日里的镇定自若,密密的汗珠渗出了额头。
  “你们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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