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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花瓷窑-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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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童亦不回避,朗声上奏:“启禀皇上,明年开春,可从乡试开试,无论蒙汉、色盲人等,即使为俘为奴,如有才者……”
  忽必烈静静地听着,一语不发,真金觉察到有些不对,但又说不出来,阿合马却在一旁心中冷笑——真金,这是自己挖了一个坑,又自己跳了进去。
  安童说完了,真金问:“儿臣斗胆,敢问父皇意下如何?”
  忽必烈答:“再议再议!”颇有些不耐烦。
  看到忽必烈的反应,阿合马确认了自己的猜错:都说皇帝心,海底针,一点都不假,真金这个提议不但没有得到皇上的肯定,反而让皇上起了猜忌——太子这是要开始建立根基,一手提拔自己人,将来用于……么?阿合马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大跳,赶紧低下头,不动声色的恢复了常态。
  踌躇了一会,忽必烈突然转向阿合马:“爱卿以为太子开科建议如何?”阿合马心中一惊,虽然过了个春节,但自上次代理尚书杨全参本奏他贪污东征军军饷以来,他便朝堂上式微,对众人提及的军国大事都不想以前一样发表建议,只是静静听着,没想到新年的第一次御前会议,皇帝又想起了他。
  阿合马顿了顿,张口用沙哑的声音说:“臣以为,此事甚为不妥,需从长计议……”
  真金不满地瞟了阿合马一眼:小人!信口雌黄,最擅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明明是利国利民的好事,硬是被说得一无是处。
  忽必烈肃目,认真地听着,阿合马确实尽职尽责,主要从钱帛方面考虑,确实不宜从国库调拨大笔金钱开科设考,或许这笔钱还会助长他最痛恨的贪污之风。
  阿合马说完,真金欲出列反驳,被安童拉住了,安童缓缓摇摇头,示意真金不要再议,真金眉头拧成川字,颇有些恼火,这时,宣慰司上奏了:“今有浮梁女子涂安真,伺候太子有功,又因擅长烧瓷之意,拟擢升五品,封少使。”
  “她是汉人?”有人大声问。
  “半个!”真金明确回答。
  语毕,大明殿里众人纷纷议论起来:“汉人!”“汉人女子”“太子要立汉人女子为少使!”“不得了了!”
  议论声之大,让真金清楚了听见了每一个字。真金不悦,又欲出列说明,安童又拉住了他,又是摇摇头。
  “别拉着我!我要说!”真金此次不再退让,甩开右手,出列了。
  “启禀父皇,汉人女子涂安真非寻常女子,她母亲本是喀尔喀部落的郡主,先是和海都王族生育其兄长,后来又和宋人皇帝生育了她,只不过她长于浮梁制瓷世家,儿臣所烧之青花瓷,其从旁协助,居功至伟,儿臣斗胆,请求让其在将作院供职烧瓷。”真金声音清亮,落落大方。
  “哦?喀尔喀部落?”忽必烈眯起眼,若有所思。
  “敢问太子,喀尔喀部落可是多年前被沃阔台部落打败的喀尔喀部落?”有人提问。
  “正是!”真金朗声回答。
  忽必烈肃声,道:“此女子身世不凡,却又有能力之事,若能入皇儿的眼,封一少使,也无不妥!尔启奏之事,准了!”
  大明殿里安静了下来,众人的窃窃私聊都消失了,真金知道,封这样的女子为少使,是前所未有之事,按照以前他在史书上看到了,此时应该会有人站出来,声称违背祖训,毫无祖制,可父皇都赞同的事,必然没有人会反对,更没有人会拿祖制说话,这是大元的风气的好事,亦是坏事。
  宣慰司上奏时,安童的心就往下沉,真金出列说明,安童的心沉得更深,后来皇上又点评了此事,安童的心就像被坚冰砸了个粉碎,这是要让安真去面对刀山剑树啊!真金虽回大都不久,但是树敌却不少,这样在朝堂上一弄,涂安真必定要成为敌人对付他最重要的筹码!
  安童忧心忡忡地看了真金一样,竟觉他眼中有一丝得意,安童无奈地闭上了眼,喉头发紧,眉头紧锁。
  “小姐,小姐!”璇儿急急地跑进延香阁的书房,上气不接下气。
  涂安真放下手中的书,不急不慢地说:“有什么事,慢慢说,瞧你急的。”
  “他们他们……不对,皇上封你做少使了!”璇儿憋得脸通红,终于说出来了。
  “少使?”涂安真一脸错愕。
  “是!是少使,您现在是少使了!”璇儿平息了呼吸,言语中有掩饰不住的高兴。
  “这是个什么封号?位分很高?”几月前安童还是全向西时,曾细致地向涂安真讲解过大元的朝廷和后宫的官职品级,涂安真对这些封号还是有一些了解,可她就是想逗一下璇儿。
  “小姐……不对……少使不知……少使……”璇儿急着解释,可是又结巴,着急脸也跟着红了起来。
  涂安真打趣她:“怎么了?又脸红?”
  璇儿一股脑的又急了起来:“反正小姐以后您在这个宫城里也是又名有份的人了,别人可不能在随便欺负您了!”
  涂安真不以为然地笑起来:“一个品级都这么重的分量,这么有用?”
  “那是当然!”一个清亮的男声从书房外传来,真金丰神如玉地缓缓走进来。
  “参见太子!”涂安真和璇儿都向真金行礼。
  “免礼,你下去吧!”真金挥手向璇儿示意。
  涂安真向真金笑笑,又跪坐回案前。
  真金看着涂安真的一举一动,又缓缓绕道她身边,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邀功地问:“怎么?升了品级不高兴?”
  涂安真故意端起架子答:“我在这延香阁里吃好穿好,少使不少使的,于我何干?”
  被涂安真顶撞,真金并不恼,又问 :“那将作院少使如何?”
  涂安真一听,兴奋地转过头来,瞪大眼睛问:“将作院?耶律大人那里?是不是以后可以自由出入将作院?”
  真金拉起涂安真的双手,看着她的眼睛;低缓温柔道:“是的,以后你想去哪就去哪,没人会拦着你。”
  “这……太好了!”涂安真直起跪坐着的上身,抱住真金的腰,心满意足。
  真金轻轻抚摸涂安真的头发,眼角微弯,是涂安真的笑和喜悦,让他的心一次次柔软,直至无法抗拒。
  其后几日,宣慰司来人宣涂安真搬入宫城住,涂安真笑盈盈地婉拒了,后来真金亲自来说,却没想又被涂安真以不方便履将作院少使一职为由给挡了回去。真金指挥千军万马时坚毅绝决,却拿涂安真毫无办法,最后,只得多派了几个宿卫军给延香阁守卫了事。
  虽然涂安真品级一事基本平息,但另真金担忧的是:父皇自大年初三上开过一次御前会议以来,已一月有余未召开会议。近日来的议事,都是由各部的尚书召集,由他、安童、其他尚书、阿合马、刘秉忠和窦默几个大臣在大明殿里吵吵嚷嚷,且能议定的,只不过是一些常规行政事务,涉及朝堂根本的,比如查处阿合马贪污东征军军饷、整治大元贪腐之风,甚至开科举等大事,根本无法向商议定夺。
  依刘秉忠的线人传回的消息,海都外交大臣阿亚格代表海都王于正月十五那日送来一畏兀儿女子,那女子生得深眼高鼻,唇红齿白,忽必烈一时间迷恋不已,每日只是和那女子风花雪月,嬉戏歌舞,把朝政通通抛在了脑后。
  从大明殿议事回来,真金把安童、刘秉忠、窦默都叫到了东宫。
  真金肃容,“刘太保、窦太傅、安童,那畏兀儿女子一事实在蹊跷,你们有什么看法?”
  安童首先发言:“启禀太子,据臣去年出使海都部落所见所闻,他们看似固守成规、满足现状,实则心怀不轨、蠢蠢欲动,他们一直在挑拨我们大元和钦察汗国的关系,去年还把海都部落和善郡主许给了钦察国国王,与钦察国交好。此次正月十五敬献贡女,依臣之间,多半是联合之事有隙,开春商队上路,他们仍盘剥,恐怕引起我大元不满,若不适时逢迎献媚则引发战事,于是只得只用贡女之事做权宜之计。”
  真金听得眉头紧皱,脸色难看,但没有说话。
  刘秉忠满头银丝却神采奕奕,他低缓慢道:“启禀太子,左丞所言极是,可对我大元朝堂来说,海都部落终是外力,皇上不上朝的原因,应从朝堂上找。”
  真金听罢,眼神飘忽,似乎在顺着刘太保的话寻找思路,突然,他问:“太保是否指的是阿合马?”
  刘秉忠握紧了拳头,点头道:“太子英明,正事此事!皇上一上朝,必定要面对您上奏的阿合马贪污东征军军饷一事的奏本,若此事属实,皇上便陷入两难,处理了阿合马,一时半刻的谁又能接得了他的班?卢世荣?不处理阿合马,又难平众愤。”
  窦默从坐着的椅子上站起来,走到真金面前,弯腰正要说明意见,没想被真金起立扶住了,“太傅多礼,真金是您的学生,本就该多听您的教诲,这会儿没外人,不必见外!快快坐下!”
  窦默抬头,望着太子的眼睛,道“谢太子!”可身子并未往椅子那边挪过去一步,只是道:“阿合马这小儿,他一向擅长政治,专于权谋,更精于借力使力,为他所用。他猜准了皇上的心思,就联络海都部落,操办贡女之事,现在既不是选秀女之时,又是冬日寒冷,那如果没有阿合马帮衬,海都的人怎么能够送到大都来!”窦默越说越气,在地方上,阿合马的侵占的土地有些就是窦默的亲属,亲属们来大都找窦默帮忙,却因阿合马一手遮天,喊冤无门。每每一讲到阿合马的苟且之事,窦默总有着无限的鄙夷。
  安童发问:“窦大人此事可有线索?”
  窦默回答:“现在只有些旧人给了一些依稀的线索,假以时日,我定能查出他的马脚来!”窦默的眼里流露出不屑。
  真金摇摇头:“即使查实阿合马和海都部落有来往,也不能向父皇说明什么,阿合马出身回回,回回被海都吞并,那他也算半个海都人,帮自己部落送个贡女,无可厚非!”
  刘秉忠也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太子,若皇上无心,阿合马送来的人又怎能入得了他的眼,太子还记得上次过年皇上宠爱的女子是谁吗?这才过去不久,又变成了谁?”
  真金皱起眉头,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良久,他道:“我们以不变应万变!”
作者有话要说:  50章了!!
后宫也不帮我推荐了!!
自己努力!

☆、逃过一劫(一)

  春寒料峭,万物初生。
  天光还未大亮,涂安真一个人走在宫道上,一阵寒风吹来,她不由得缩了缩脖子,裹紧了身上的衣袍。
  “天色未明,涂少使是去哪呢?”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涂安真转头忘去,笑了,是安童,“左丞早啊!”
  安童快步赶上涂安真,脸上却淡雅闲适,似乎是来陪她散步的。
  涂安真白了他一眼,“你一大早不去上御前会议跟着我做什么?”
  安童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皇上还未从春节的气氛中缓和过来,我等臣子也不便打扰!”
  涂安真明白安童的心思,也故意瞪着眼睛道:“是吗?那我们那么精明能干的太子也不宣你陪读啦?”
  听到涂安真提起太子,安童的心像是被一排密密小针扎了一下,生疼!脸上却没有任何变化,仍笑答:“太子也需要休息!”
  “哦,原来是这样!”涂安真装着一副恍然大悟地样子,突然,她转脸盯着安童,肃声问道:“以后我们还是保持距离的好。”
  安童后脑一凉,整个心沉了下去。
  涂安真见安童不回答,继续快步向前走。
  “你站住!”安童突然厉声喝止,声音发抖,不知为什,只要遇到她,他就会失态。
  涂安真整个人僵住了。
  安童双手抓着她的肩膀:“宫里……很危险,太子也很……”
  没等安童说完,涂安真打冷冷断了他的话:“我知道!”
  “你真的要当什么涂少使么”
  “是的。”
  “你要找哥哥,我可以帮你,你不必……”
  涂安真没说话,只是瞥了自己的左右两肩,安童在她的眼里居然看到了不屑。
  不屑!她知道他为了回到她身边,经历了多少么?可现在换来了居然是不屑。
  “你……”像有一团怒火在胸中燃烧,他说不出话来。
  “左丞,请你注意……”
  好没等她说完,安童嗖了一下抽了双手,大步向前,头也不回地走了。
  涂安真被安童的反应吓了一大跳,呆站了好久,直到一阵冷风将她吹醒,她才整了整衣袍,继续向将作院走去。
  “耶律,将作院的物资都整理好了么?”涂安真来到耶律岩的工作间,轻声问。
  “这个冬天尽是清点物资了!”耶律岩不拘礼,大方回答。
  “那结果如何?”
  “你看”,耶律岩拿起一册文书,翻开第一页,指着目录说,“不点不知道,将作院的仓库里有不少烧瓷用的材料,朱砂二十罐、长石十七石、石英岩七石……”
  涂安真边听边点头,待耶律岩说完,她问:“这些东西都放着多久了?”
  耶律岩摇摇头:“不好说,不过该有些年头了。有的是皇上入宫城的时候就带着,有的是军队在各地征战获胜带回,交来的时候将作院的师傅会用的就拿着,不会用的就放在仓库里了。”
  涂安真扫了一眼目录,叹了一口气,痛心疾首道,“这些物资一定品质尚佳,就这样丢在仓库里,暴殄天物啊!”
  耶律岩急忙辩解:“不是的,不是的,有两次黄河北道开窑,上书请赐过几次原料,我就开仓库让他们自己选,他们搬走了不少。”
  她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连忙打圆场:“这就好,黄河北道的定窑一直名声在外,他们拿去了一定不会浪费,会烧出好东西的。”
  耶律岩尴尬地点头,干笑两声
  涂安真又说:“耶律大人不必担忧,您造的漆器一直声名在外,宫里宫外都众多人喜欢,您又管理将作院多年,经验丰富,以后我一定要多多向您请教才是。”
  涂安真说话客气,真诚谦虚,深得耶律岩欣赏,而将作院急需人才,现在她有了皇上的封号,来将作院参与诸事也名正言顺,耶律岩心中喜悦,与涂安真说起各种奇淫巧计,滔滔不绝,如此持续了多日。
  即使忽必烈刻意回避朝政,三月二十围猎、四月初一祭祀是改不了的祖制,宣慰司张了口,需要将作院提供大量礼器,真金作为枢密院的首领,直接将此事指派给了耶律岩和涂安真,要求他们在祭祀前烧制出一定数量的瓷器。
  “我准备去蓟县看看瓷土,等回来时再去西山看下木头。”三月初九,涂安真向真金请求外出。
  真金不满地问:“德叔不是就要到了么?等德叔来了,让德叔去不好么?”
  涂安真答:“德叔还要七八天才能到大都,待他休整好,十天半月的就又过去了,到时雨季就一来,瓷窑就没法点火了!”
  真金看着涂安真的脸,目不转睛,又找到理由:“那让耶律岩他们去不行吗?将作院那么多有经验的师傅?”说罢就伸手要搂上涂安真的腰。
  涂安真一闪身退后,避开真金,又说:“耶律岩正在按照宫内藏有的瓷窑图纸,修缮城西荒废了一段时间的窑口,人走不开,宫内的其他师傅没有看瓷土的经验,万一去了看不出好坏,还是要耽误点火的。”
  话音刚落,真金已经脚疾手快地窜到了涂安真身旁,手也搂住了涂安真的腰,在她耳边叹气道:“好好好,你说什么都依你,只要你在我身边。”
  涂安真咯咯地笑起来,看着真金深邃的眼眸,温柔如水,有谁知道,大元那个潇洒倜傥的太子,是那么的黏人呢?
  蓟县离大都不远,只需两日的路程就可到达,许久未出宫,涂安真故意放慢了步伐,骑在马上,悠悠闲闲四处观望。
  “少使,我总觉得后面有人跟着。”璇儿的马骑得摇摇晃晃的,但也算能控制住节奏,她探身到涂安真耳边说。
  “我知道。”涂安真慢条斯理地回答。
  “怎么办?”璇儿有些害怕。
  “不要轻举妄动,一直往前走!”涂安真回答璇儿的时候,头皮发麻,来大都不足一年,为何到处树敌?出宫看个瓷土都不得安生!
  “哦!”璇儿看涂安真不慌不忙,也就点了点头,虽然心里没底,但也只得骑着马,歪歪斜斜地跟在涂安真身后。
  安童病了,不知是哪天感染了风寒,居然发起烧来,满脸通红地躺在床上,不醒人事。
  “你们是怎么伺候公子的!病成这样,早上还去东宫?”焱儿下午来丞相府拜见安童,没想到竟看到了他这幅模样。
  “小的们该死!一大早公子起床就有些不适,但仍要坚持去东宫,下的们也不敢拦下,可……可没想到公子一回来……”一小太监吓得瑟瑟发抖,说话结巴。
  焱儿气鼓鼓地瞪着眼,严厉地问:“太医来过了么?”
  “回司仪的话,太医来过了,开了药,小的们正在熬!”
  “还不快去看药好了没有!若公子有个三长两短,要你们好看!”
  “是是是!”下人们哭着三叩九跪地退了出去。
  焱儿气鼓鼓地正欲关门,孙瑜推门进来了,她一进门就关切地望着躺在床上的安童,问:“左丞病了?”
  焱儿急忙回答:“是的,下人们说从中午起就开始发高烧,浑身滚烫,不醒人事。”边说泪水边在眼中打转。
  “哦?让我看看!”孙瑜探手摸了摸安童的额头,又撑开安童的眼皮,左右看了看,还握住安童的嘴,上下看了看,一切都是那么的娴熟自然。
  焱儿虽觉得孙瑜就这样触碰安童有些不妥,但她深知孙瑜医术高明,是太子特派给涂安真治病养身的,大夫给病人诊查看病,天经地义,所以也没多话,只是问:“孙大夫,我家公子这病到底如何?”
  孙瑜朝屋外望了望,回答焱儿道:“左丞这是集火攻心,又感染了风寒,加上过度劳累,一时数病共发,才如此严重,不过左丞乃习武之人,身体素质好,偶尔发病,只要好生照顾,好好渡过起初几个时辰,静养几日便可。”
  焱儿脸上露出了笑容,:“谢孙大夫。”
  孙瑜又望了望屋外,焱儿奇怪,问:“孙大夫怎么一直……”
  孙瑜示意焱儿不要再问,站到焱儿身边,从袖口中拿出一封信,悄悄地说:“这是下官去宫外采买药材是,有人托我交给左丞的,麻烦司仪待左丞醒来,交给他,下官先告退了。”
  焱儿急忙收下信,识趣地点点头,以前在衢州驿所地时候,她就常常帮安童传递书信,现在孙瑜也是自己人了,焱儿想着,抬头看着孙瑜的推门而出的背影,不由得觉得她亲切了许多。
  从午后到深夜,焱儿一直守在安童身边,喂水喂药又帮安童擦汗,下人们都不敢打扰,一直待命。
  “唔……水……水……安真……”安童的眼皮上下跳动,额头不停地冒汗。
  “水来了,水来了!”焱儿急忙舀起一勺水,喂到安童嘴边。
  “咕……”安童吞下去了,又张开了嘴,焱儿又继续喂,直到一碗满满地水喂完了为止。
  焱儿起身放碗,再回到床边时,安童却已经张开了眼睛,虽然迷糊,但却是一样的深邃。
  “我……怎么了?”安童的声音干涩沙哑。
  “公子发烧了!”焱儿恭恭敬敬地回答。
  安童支撑起身体,欲下床,焱儿赶忙上前扶着,说:“公子还病着,要多休息。”
  安童撑着焱儿的手,坚持站起来,“你一下午都在这儿?”
  “是!”
  “我说过了,你有事无事不要总到我这里来,宣慰司没事?”
  焱儿眼圈红了,扶着安童的手却不肯放开:“公子病成这样,还不是有事?”
  安童见不得人女子哭泣,心软了,拍拍焱儿的手,安慰似的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了么?”说完挤出一个笑容。
  安童脸色白得像一直纸,额头还挂着汗珠,却嘴角微弯,焱儿心酸,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她边擦边道:“公子,焱儿知错,可这眼泪……忍不住……”,说完,忙跪下磕头。
  安童看着焱儿的后脑勺,叹了口气,又摇摇头,低缓温和道:“知道了,不怪你,起来吧!”
  焱儿直起身了,还挂着泪花的脸上露出了笑。
  安童用完膳,又沐浴更衣,一切都收拾妥当,安童又重新变成了风流倜傥、潇洒迷人的左丞相,焱儿仰头看着他,竟有些眩晕。焱儿上前,恭恭敬敬道:“昨日下午孙大夫送来信”,边说边从腰间拿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安童。
  安童眉眼一荡,漾出迷死人的表情,对焱儿微微一笑,接过了信。
  可读完信,安童却变了,他额头青筋隐约可见,,瞬间从刚才的温文尔雅变得阴森可怕,他冷冷道:“信是什么时候送来的?”
  焱儿觉察出了异样,战战兢兢回答:“昨日……午后……”
  “那你怎么现在才给我?!”安童恼怒,把信纸捏成一团,紧紧地攥在手里。
  噗通!焱儿连忙跪了下去,辩解道:“公子生病……我……”
  “误事!误事!”安童正想责骂焱儿,却瞥见她布满血丝的双眼,已到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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