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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华录-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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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姚佩琳唤住急匆匆的杨谨。
  杨谨顿住脚步,打听主意,她若羞辱自己就由着她吧,总之是自己失礼在先。
  “你就这样出去吗?”姚佩琳问道。
  那你想要我怎样?轻薄了你家庄主,自裁以谢天下吗?杨谨心道,却口拙不知该反驳些什么。她也没面目反驳。
  “套上件外袍吧!”姚佩琳道,“这样,容易着凉。”
  杨谨方恍然意识到,自己身上只着中衣中裤。虽有内力护体,汗水早被蒸腾得干了,可这么出去,终究也不像样子。
  “嗯。”她含混应了一声,胡乱扯过被撇在一旁的外袍,穿在身上。
  因着她这一番动作,姚佩琳多看了一眼,便又不经意中瞥见了搭在椅背上的一方绢帕,显然是刚洗干净晾在那里的。
  她心里又是一哆嗦:这不是庄主日常所用的吗?怎么在她这儿?莫不是两个人已经到了可以互用这等私物的地步了?
  姚佩琳更觉得犯愁了。如此下去,恐怕该自裁以谢天下的那个,是自己了。
  “你今日先在廊右第二间客房将就一晚吧。庄主这里,我会妥善处置。”姚佩琳索性给杨谨安排好了住处。
  “唔。”杨谨讷讷应着。
  除了应承,此时她又能做什么说什么呢?
  她落荒而逃似的逃出了自己的房间,险些与候在门外的冬青撞了个满怀。
  “杨……杨公子?”冬青如今,见到杨谨,便习惯性地脸红,心跳加速。
  杨谨抿着唇,“嗯”了一声,也不及看清她怀中石寒的干净衣衫,夺路而逃。
  他怎么就这么走了呢?冬青呆住。这背影也很俊美啊!
  正发着花痴呢,冷不防姚佩琳已经站在了她的身后:“庄主的衣衫交给我吧!”
  “啊?”冬青没反应过来怎么回事呢,怀里的衣衫已经被姚佩琳夺了去。
  “下次再替庄主取衣衫的时候,记得寻个干净的包袱裹上!”姚佩琳丢下一句话,便又从里面关上了房门。
  冬青傻呆呆地看着自己已经空掉了的怀抱,眨巴眨巴眼睛,心道:姚掌事说得有道理啊!又是中衣,又是亵.衣的,这么招摇过市,是不大好看……尤其是还被杨公子看了去……
  可是,杨公子和庄主,好像很亲近啊!这样俊美的小公子,任谁都乐意亲近吧?冬青又对着空气发起花痴来。
  作者有话要说:  开了新文《三世·江山》,是一个三生三世相爱相杀的故事,积极存稿中,小天使们收藏收藏啊~
  

第75章
  夜幕重重, 半个残缺不全的月亮爬过了树梢,凄凄惨惨地悬在了头顶上。
  白日间喧哗热闹的昙华水榭, 此时已经全然静寂下来,整个儿被裹入了暗夜的怀抱, 唯有廊下和远处的明亮灯笼里跳动的火苗,令彻夜难眠的人不至于太过孤独。
  惨淡的月光下,杨谨站在水榭前, 仰头看着那块像是被不知什么东西啃食了一半的月亮。
  此时已是三更时分, 除了庄中巡视的护卫, 所有人都陷入了睡眠之中。她终于可以肆无忌惮地站在这里,不必像白日那样,在意别人的目光。
  自被姚佩琳突然闯入, 发现了那个情不自禁的偷吻时起, 已经过去了将近半日的光景。
  杨谨被“逐”出了自己的住处, 一颗心却留在了那里。她做不到安安稳稳地待在姚佩琳安排的那间“廊右的第二间客房”,她知道姚佩琳身为庄中的掌事, 会把女庄主照料得很好。可她还是不放心。
  杨谨竖着耳朵,放出内力, 倾听外面的任何动静。
  她听到廊中有熟悉的脚步声,就会忍不住躲在门后偷瞧。
  她看到冬青煎好了药,端去了石寒所在的房间, 一刻钟之后,又端着空碗出来。她于是知道女庄主醒了,并且喝了药。
  庄主醒了, 会问我的下落吗?会惦念我在哪里,此刻又在做什么吗?
  杨谨极想去看看石寒如何了,却又不敢迈出房门——
  且不论她若再次出现,姚掌事会如何看她;单论她之前对女庄主做了那等事吧,便已经亵.渎了她,虽然那根本就是出于她的……情难自禁。
  谁又能说,情难自禁犯下的错,就不算错了?
  毕竟,她是她的……小姨。
  “小姨……”杨谨低喃,苦笑。
  面上笑着,心中却痛如刀绞。
  她深怪自己,迟钝得可以,早没意识到,晚没意识到,偏偏在女庄主摆清了与自己的血缘牵连的时候,才意识到自己对其真正的情感。她连沉淀对她的情意的时间都没有,所有的情意便都变成了禁忌与无边的自责。
  原本,她面对她只觉得卑微,现在呢?她连坦然面对她的勇气,都没有。
  一个旋身,杨谨已经轻巧地翻上了屋脊。随后,她整个身体无力地瘫躺在了屋瓦上,双眼依旧盯着头顶上的那块残月。
  她可以很轻松地翻上屋脊,事实上,比这再高三倍的高度都难不住她。然而,对于平生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的动心,她却觉得那样的高不可攀。
  那人,就是九重天上的明月,不是这残月;那人,光华皎皎,群星都因之失色,令人无法直视,唯能仰望。
  她本就是她的长辈,本就该被她仰望的啊!
  杨谨对着那残月,呵呵惨笑,笑自己不知天高地厚,笑自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只有这残月才对得起她,她也才勉强配得起。
  杨谨于是解下挂在腰间的小锡酒壶,里面刚好能灌下半小坛酒。
  “杨谨!生辰快乐!”她对着残月扬起了酒壶,笑着,双眸却已经洇湿。
  今日,是七月初七,是她的生日。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半块残月已经从最高处往西侧偏去。
  空荡荡的锡酒壶被丢在了屋瓦上,杨谨却瘫软在一旁,脸上、脖颈上,包括衣衫下的肌肤,都红了个通透。饶是这副模样,她都没有醉昏过去。
  最想一醉不醒的时候,却无法如愿。杨谨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该感激女庄主锻炼了自己的酒量,还是该憎恶自己竟也贪恋起了这杯中物。
  她醉意朦胧地摸索到颈下,拉出了那块从幼时起便陪伴着自己的“丹凤朝阳”玉佩。
  系着玉佩的璎珞刚好够悬在她的锁骨间,她想扯动它在眼前看个清楚,难以遂愿。也不知哪里生出的一股子狠厉,杨谨猛一发力,系玉的璎珞被她生生地扯断,那玉挣脱了束缚,被她自在地握在了掌中,得以对着月光瞧个清楚。
  因为大力撕扯,璎珞绷紧,在她的脖颈上划出了一道血口,淌出了一溜鲜血,血溜直没入中衣。那割肉般的疼痛,竟是被她忽略了。
  “丹凤朝阳……”杨谨捏着玉佩呢喃。
  凤凰……
  长宁大长公主,可不就是凤凰吗!
  天下第一商的掌舵人,可不就是凤凰吗!
  这样的人,哪里是她一个从小无父无母,连生父是谁、下落在何处都不知道的卑末之人配得上的?
  凤凰啊,那是该翱翔九天的啊!怎么可能被拘束于卑微的怀抱?
  她还是她的小姨呢!纵是她不在乎是男是女,难道还能不在乎人.伦?
  杨谨啊杨谨,你还真是,异想天开!
  她摩挲着玉佩温润的表面,回想着与石寒相遇到如今,两年的光景,所经历的事。
  不是在两年前,在她还是襁褓中的时候,当年还是杨熙的女庄主就赠了她这枚玉佩,为了救她的性命。十几年前,她们便相遇了。
  由一枚玉佩相牵的十几年情缘,若放在时兴的话本子里,是多美好的一个爱情故事!然而,现实却……
  杨谨滚烫通红的面颊,在月光的沐浴下有晶莹的水光闪动,杨谨也分不清,那是泪,酒,还是汗。
  她此刻最清楚的只有一件事:这枚陪伴了她十几年,被她滋养,亦滋养着她的玉佩,就要离她而去了。
  此后的一月有余,杨谨回复如常,仿佛之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她每日照旧为石寒诊脉,开方子、医病,只是,随着石寒病势的好转,诊脉不似之前那么频繁了,方子的用药剂量也越来越小。至于医病,数日之前,已经变成了她手把手地教石寒那套承诺的“八段锦”。
  石寒很乐见她在知道了生母的事之后,又能打起精神头过日子,杨谨教得卖力,她学得也用功。很快地,一套简便实用的八段锦动作就学会了,只要配合以调息,再假以时日坚持不息,强身健体自然见效。
  习学的同时,石寒更抓紧对杨谨的教导,教她读账本子、记账、写账,向她讲解寒石山庄在各处的买卖、店号、掌事,甚至带着她外出处理庄中的事务。并且,在日常的相处中,想到什么就教什么,包括茶道、鉴酒,包括各地的特产、风土人情,包括酒桌上、生意场中的门道、规矩,等等,尽己所知,倾囊相授。
  对于这些,杨谨都很认真地听着,石寒教什么,她便学什么,什么都不多问。以至于在某一日,石寒忖度着措辞,将自己意欲以后把寒石山庄交于她手的打算小心地说出的时候,杨谨什么话都没有反驳。
  因为她知道,距离她离开的日子,不远了。这半年多的时间,经历的一切,所有的酸甜苦辣,就当是一个美好的梦,她会珍藏它们,一辈子。
  “这段日子,怎么这么乖?”石寒讲得口干,饮了半盏茶之后,笑看神情认真的杨谨。
  “嗯。”杨谨含混地应了一声。心中暗觉女庄主如今说话时候的气息越来越稳健,足见身体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
  想及此,她不由得黯然伤神,忙垂下头去,遮掩。
  石寒看着她,一番话在心里转了许多时日,她觉得,此刻很有必要说出来——
  “谨儿,”女庄主道,“你是不是还在为那日的事心有愧疚?”
  杨谨微怔,随即反应过来她所指为何,轻轻摇头,道:“都已经过去了。”
  “是啊,都已经过去了,过去的事,我们就不要再放在心上,”石寒看向她的目光十分柔和,又道,“我看你这一个月以来,虽然很乖,可却似乎消沉了些。少年人,该嬉笑便嬉笑,心情不好的时候想发脾气便发脾气……”
  她说着,轻抚杨谨的鬓角:“我是你的亲人,你面对我的时候,想如何便如何,万不可心思都憋在心里,闷坏了自己。”
  一番话,杨谨已经听得双眸发湿。
  “没有……我很好!”她垂下眼,不让石寒看到她眼中的真实情愫。
  石寒默叹。这孩子处处都好,就是这凡事都闷在心里的性子,着实恼人。
  她稳了稳神,又道:“那日本来是你的生辰,却因着我病倒耽误了。明年,你及笄,是大生日,定要好好庆祝一番,乐上一乐。”
  杨谨闻言,心中一痛。
  石寒见她神色黯然,忙道:“若你不喜欢等到来年,小姨马上就替你补办,可好?只是,我们郑国的风俗,小孩子家过生日,宁可前赶,也不拖后的,这也是父母长辈盼着孩子快些长大成人的意思……”
  她突的嫣然一笑,道:“或者,你告诉小姨你想要什么,小姨纵是不能给你补过生日,却能送一样你喜欢的东西做生辰贺礼!”
  石寒想的是,小孩子家,再闷的性子,总是喜欢热闹,喜欢礼物的。她一心想要杨谨畅怀开心。
  “我现在,就很好。”杨谨轻道。
  她不愿拂了石寒的一番好心,忙又道:“等我……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
  她始终都不肯叫石寒“小姨”。
  石寒不以为意,眨眨眼,促狭道:“如此也好。谨儿可要想个不好实现的、贵重的贺礼,最好让小姨好生破一破财,小姨才高兴!”
  我想要,寒石山庄里最最贵重的那个人,你,会给吗?杨谨抿唇,暗想。
  可是,这等话,她没有胆量说出口。
  作者有话要说:  开新文《三世·江山》,相爱相杀、纠缠不绝的爱情故事,努力存稿中,欢迎收藏品尝~
  

第76章
  “过两日, 便是中秋团圆日了,谨儿你想在哪里过?”石寒忽问道。
  在哪里过?杨谨怔住, 心道莫非她已经知道我心里的打算了?
  石寒见她那副傻呆呆的样子,嗔道:“傻了?我是问你想在哪处赏月啊!人说江南有二十四胜景, 我这寒石山庄虽比不得江南富庶繁华之地,勉强凑出十处能看的景致也是可以的。”
  原来如此!杨谨暗骂自己脑子里都想些什么,忙答道:“你说在哪里, 就在哪里。”
  石寒笑道:“我倒是乐得省事, 我做主你听从就好。可是, 谨儿,将来终有一日,我是要把这整座山庄都交与你手的, 你这不喜拿主意的性子也要改改才好。”
  不会有那么一日的……
  杨谨在心中默默道。
  “我看水榭后面有一片小丛林, 像是……海棠树?那里空旷, 也幽静,夜里赏月, 应该不错吧?”杨谨终究是不忍拂了女庄主的心意。
  既然无法达成她的心愿,就留下些美好的回忆吧。她们在龙临镇的那次相遇, 那间客栈的门口,不就种着两株海棠树吗?如此,也算是从哪里开始, 从哪里结束了。
  杨谨心内黯然,面上还算平静,不再是曾经的那副心里想什么脸上便表现出来的老样子。不得不说, 石寒的言传身教还是极有成效的。
  “那片海棠林啊,却也是个有趣的地方,”石寒似笑非笑的,“当年那里还是一片荒地,我于花木上向来没什么研究,便躲懒交给了佩琳去打理。结果,她派人种下了一片海棠树。说是这种树花美,出的花蜜是上等蜜,果子又能入药,实在划算。”
  杨谨心念一动,道:“海棠果熟制确有健脾、舒筋的功效。想不到,姚掌事对药理还有钻研?”
  “她啊,对这物事的研究,深着呢!”石寒呵呵笑道。也不知“这物事”指的是杨谨所说的药理,还是旁的什么。
  提到姚佩琳,杨谨就联想到了那日被撞破的事,脸颊上就禁不住有些发烫。这一月有余,她刻意躲着姚佩琳。反观那位姚掌事,却比她淡然得多,简直就像是,两个人之间什么尴尬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该打招呼打招呼,该如何便如何,这倒让杨谨每每自责小人之心的同时,还怀疑起当日那事是不是真的被她看光了。
  如今,听了石寒的话,杨谨又生出另一种异样来:她总觉得女庄主提及姚佩琳的时候,有种说不清楚的心思在里面。
  若是放在以前,以杨谨的性子,大概不会注意这桩事。然而,她随在石寒身边的这些日子,耳濡目染,将识人辨事的能耐正经学了几分,虽不敢说眼界一日千里,也可称得上日日精进了。
  杨谨在心里默默回忆了一番自从来到寒石山庄之后,所见的女庄主与姚佩琳之间发生的所有事,深觉这位姚掌事绝不是表面上看起来的那么简单。
  姚佩琳是个看似置身事外,却每每在关键时刻助推一把的角色。比如,当日初闯寒石山庄的时候,惶急中不知道女庄主的住处,是她及时出现为自己指路。再比如,那日看百戏的时候,女庄主晕倒,是她先带头鼓掌助兴,接着又命小厮撒赏钱,分走了众人的注意力,才几乎没人注意到女庄主昏倒的情状。
  曾经,于世事所知不多、一根耿直肠子的杨谨,或许看不懂这奇怪举动的深意;可如今,被石寒点拨得通透了几分的杨谨,却已了然,姚佩琳此举,意在遮掩。毕竟,石寒的身份太过特殊,连她患心疾的事都被寒石山庄当作一件机密事,除了几个贴身心腹之人,无人知晓;若被外人知道了她毫无征兆地突然晕倒,传扬出去,怕是对庄中各处的生意与人心,都是极大的动摇。
  所以,姚佩琳当日指点住所是救女庄主;那日遮掩是帮女庄主。而她对女庄主,是尊敬的,是恭敬的,却绝不是似红玉和纪恩那般纯纯粹粹的忠心。那么,她究竟是什么身份?
  杨谨在心里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在想什么?”石寒见她若有所思,问道。
  “在想姚掌事。”杨谨如实回答。
  即便清楚姚佩琳没做什么坑害石寒的事,但既然自己快要离开了,总要适时地提醒石寒,尽力让她少吃些亏才好。
  “想她?”石寒了然反问,突起逗弄之心,笑道,“她大你整十岁呢!你想她?想做童养媳啊!”
  杨谨大窘:“什么、什么童养媳!”
  石寒见她窘红了脸,终于不似之前那般沉郁了,自己的心情也觉晴朗了几分,又哂道:“就是你想给她做童养媳,也做不得的。”
  继而,女庄主正色道:“她心里有惦记的人。”
  她突然郑重起来,杨谨有点儿反应不及,下意识地重复着:“她心里有惦记的人?”
  “是啊!”石寒若有所思地摸摸杨谨的脑袋,深觉这孩子貌似又长个子了,摸脑袋都不如之前摸得顺手了。
  女庄主于是摸得不大痛快,决定继续调侃这小孩儿以泄私愤:“所以啊,我们家郎中千万不能想着她。会被虐心虐肝虐五脏六腑,说不定还会被灭口的!”
  她绷着面孔,一本正经地吓唬小孩儿,杨谨是不怕的,因为她根本就没“想”着姚佩琳,登时急道:“你说的都……什么啊!我、我又不是男子……”
  “呵!谁告诉你的,这世上只有男子才会惦念女子?嗯?”石寒嘴角噙着笑意,掌心转了个角度,轻拍杨谨的左脸颊,“小小的孩儿,观念可不要那么狭隘!”
  嗯,这个高度,拍脸刚刚好。这小脸儿,还嫩嫩。滑滑的……女庄主于是很满意,又尽兴地拍了几下。
  杨谨已经被拍傻了。那拍在她脸颊上的手掌肌肤嫩嫩。滑滑的,还沁凉凉的,刚好能驱散脸上的热度;力度也恰到好处,不轻不重……
  她还沉醉在自己的美好感觉中难以自拔呢,石寒已经拍得尽兴,撤走了手掌。
  “我们这就去那片海棠林里瞧瞧,看看合不合你的意……那里有一座小巧别致的亭子,刚好可以放下一张桌案,到时候可以摆上喜欢的点心、果品,还有酒!你想吃什么,想喝什么,我让厨房——”
  石寒自顾自说着,已经走出去五六步,方发现杨谨还傻呆呆地杵在原地。
  “小傻子!发什么呆呢!”她嗔了句。
  杨谨回神,抬眸正对上她的目光。那微微挑起的眼角,还有那左眼下小小的朱砂泪痣,登时吸走了杨谨所有的注意力。
  杨谨胸口发烫,脑袋里肆无忌惮横冲直撞的,唯有一句话——
  “谁告诉你的,这世上只有男子才会惦念女子?”
  所以……所以,你不会介意倾心于你的人,是女子,对吗?
  她黯然神伤了月余的一颗心,骤然间滚热起来,强烈的渴盼自心底深处蒸腾开,化作无尽的期待。
  没有人只愿意单相思,陷入情中之人,无不盼着能得到哪怕一丝丝的回应。而石寒的那句无意的调侃,于跌入谷底,初被情伤的杨谨而言,不啻于一根救命的稻草。
  “你怎么了?”石寒古怪地看着更古怪的杨谨。
  “没……”杨谨慌忙垂眸,假装无事,“没怎么……”
  她紧走了几步,缀在石寒的身后一尺有余,便不敢再靠近了。
  石寒心头划过一阵莫名,宕开话题道:“关于姚掌事,我会慢慢告诉你。眼下,你不要去招惹她。她,不是个寻常的。”
  “我没有招惹她!”杨谨忙辩道。她不想让石寒误以为她真的和姚佩琳有什么,虽然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可谁又能因此而责备一个初陷情中、不知所措的少年人呢?
  石寒闻言,挑眉,也不戳穿她多此一举的话,侧头,笑看她悬在腰间的小锡酒壶,道:“我看你日日挂着这物事,是越来越习惯这杯中之物了吗?”
  杨谨顺着她的目光,抚了抚腰带下的小酒壶,抿唇道:“你让我做的事,我都会铭记于心的。”
  石寒眉心一跳,心道这话怎么听着这么怪异呢?
  她假作没在意这句话,笑道:“你我既为酒中友,去那风雅地,怎可不畅饮几杯?”
  她说着,促狭地冲杨谨挤挤眼睛:“如何?杨郎中,我现在的身体状况,饮几杯葡萄酒应该不碍事吧?”
  杨谨的心跳随着她挤眼睛的频率,都急了几分,忙稳了稳心神,轻声道:“嗯,不碍事。”
  石寒遂换来侍女,命去酒窖取两坛葡萄酒,送去水榭后海棠林中的小亭中布置准备。她又转过头,指着杨谨腰间道:“你那小酒壶里,盛的不会也是葡萄酒吧?”
  杨谨再次顺着她的目光所及,抚了抚小酒壶的壶身,道:“以前是。从前日起,换成秋露白了。”
  “你倒会挑!”石寒挑眉,怪道,“你可省俭些喝,这酒酿着麻烦,庄中就那么十几坛,我还要留着等身体大好了解馋呢!”
  杨谨见她惜酒如金的模样,只觉可爱,心内顿时柔软了,温声道:“那我只喝这一小壶,余下的都留给你……你想让我喝什么酒,陪着你,我便如何陪着你。”
  石寒眉心猛地一跳,心中有强烈的异样划过,淡道:“不值什么。我是你小姨,多金贵的东西自然都舍得给你吃穿用度。”
  说罢,她自顾自朝门外迈步,“走吧,她们应该已经准备好了。”
  杨谨却被“小姨”两个字,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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