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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华录-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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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及此,杨谨手中的筷箸顿在半空中。
贺朴见状,温和道:“怎么?不合口味吗?”
这张脸上的五官,同贺霓裳很像,任谁都不会怀疑他们是父女俩。可杨谨却觉得说不上哪里别扭,很莫名的感觉。
她拘谨地轻轻摇头,垂下眼眸道:“滋味很好。”
于是继续动箸。
她并没有看到,贺朴凝着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流露出一瞬的慈爱来。
此时,见素山庄的管家提了一坛酒来,恭敬向贺朴道:“庄主,您方才吩咐的,是这酒吧?”
贺朴瞥了一眼,点头,指了指桌子道:“放在这儿吧。”
管家应声放下,便退下了。
贺霓裳惊声道:“爹爹您要饮酒啊?”
贺朴含笑道:“今日见到阿谨,为父很觉投缘,与他喝上几杯。”
“不可啊!爹爹!”贺霓裳阻止道。
贺朴却不以为然地摆摆手道:“几杯酒而已,不碍事。”
江湖中人多好饮,豪饮善饮者更是大有人在。杨谨怪异于贺霓裳的大惊小怪。
却听贺霓裳转向她道:“阿谨,你劝劝我爹啊!他不能饮酒的……他沾了酒就会难受上好几日的!”
杨谨是医者,深知有的人的体质,天生便沾不得酒,这个强求不来。强饮的话,轻者身体不堪其苦,重者则有性命之忧。
她方想开口劝阻,却被贺朴抬手制止了,“一点子酒而已,莫听小孩子家家大惊小怪!”
杨谨微愕,心道贺霓裳若是小孩子,难道我不是吗?
贺朴却已经拍开了泥封,斟满了两只酒盏。
醇厚的酒香味扑鼻而至。杨谨对这杯中物是有些心得的,闻到这酒香气息,不由得眼睛一亮,暗道好酒。
“来!满饮此杯!”贺朴将一只酒盏推至杨谨的面前,自己则擎起了另一只。
这人虽正邪难测,但到底是长了自己几十岁的人,如此热情,总不好驳了面子。杨谨只得也擎起了酒盏,道:“我是晚辈,理当喝尽。贺庄主还请自便!”
贺朴看着她认真的表情,微微颔首,眼中划过复杂的情绪。
贺霓裳眼看着他们二人竟各自饮尽了杯中酒,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关切地上上下下打量着贺朴,还忍不住探手去覆上了贺朴的额头,“爹爹,您怎样了?要不要搀您去休息啊?”
贺朴不快地躲开了她的手,道:“胡闹什么!为父哪里就那般不堪了?”
对方这般热情,杨谨心中仍是疑心重重,可那愧疚感也不自觉地生发出来。
她觉得,无论是出于礼节还是出于旁的,自己都该关心地问上一句。
然而,她的那句“贺庄主您觉得如何”还未从口中溜达出半句来呢,一个惊人的发现便抢先蹦入了她的脑子里——
贺朴的脸,因着那刚刚下肚的酒液,渐渐变了颜色。
饮酒变色,而且,每个人的体质不同,饮酒后脸色的变化也会有所不同,这没什么可奇怪的。
奇怪的是,贺朴的脸色并不似寻常人一般,变作煞白色,就皆是煞白色;变作酡红色,整张脸基本上都是酡红色。他的脸,却极明显地呈现出深浅不一的颜色来。而且,那些不同的颜色相互反衬,能够清晰地看到大小、长短不一的区别,像极了……愈合了的伤口。
杨谨因着这可怕的发现而呆住了,脑中首先反应过来的是,莫非这个贺庄主有什么隐疾?
然而,接下来,她猛然想起了昔年曾经读过的药婆婆的医案笔记,里面有这样的一个医例:
有一个可怜的人,上山采药的时候,不小心跌入了山谷中。他跌落的地方,恰是一个蛇窟,里面窝着七八条半大的小蛇。万幸他捡回了一条命,可不幸的是,他的脸和全身都被那些小蛇咬得面目全非,有几处还伤及了面上的骨骼。亏得药婆婆妙手,为那人医治敷药,又用极精细的针法缝合了他脸上和身上的伤口。
那人痊愈之后,容貌同过去相比大有变化,但总不至于毁了相貌。只是,从那之后,他再不能碰辛辣刺激性的饮食,尤其是酒,是大忌,否则旧伤处则会奇痒难耐,曾经被缝合过的肌肤也会现出可怕的狰狞颜色来。
药婆婆在医案笔记中记下的当年为那人留下的医嘱尚历历在目,而贺朴的那张脸仍在眼前。
杨谨的呼吸凝滞了,一个比贺朴此刻的脸更可怕的念头猛然跳入了她的脑海中——
“我娘亲也姓杨……阿谨,你说我们是不是很有缘?”
“我娘亲诞下我之后便故去了……”
“这么多年,我爹爹只守着我娘亲,再没续过弦……阿谨,你说我爹与我娘的情意,是不是特别让人羡慕啊?”
这些话,一股脑地涌了进来,令杨谨不堪重负。
她惊悚地死命地盯着贺朴的脸,浑身上下抑制不住地颤抖,颤抖得厉害。
世间事,当真能用巧合,或者“有缘分”来解释吗?
年少的杨谨,曾经是相信人与人之间的缘分的。然而,她都经历过什么?
宇文楷,石寒,姚佩琳,宇文棠,药婆婆……所有这些人,她与他们的相遇、相识、重逢,又有几许是缘分造就的?
从她离开挽月山庄,离开玄元派,她独闯江湖的这些年,她多少次被傻傻地欺骗了?
这样的欺骗,或许从更早的时候,早到她出生的时候,便开始了。
虽然,绝大多数的人与事,于她而言,都是善意的,他们没有害她的心。可焉知,这样的善意的欺骗,其实也是伤人的。因为,身为一个局内人,一个将这些事牵绊在一处的关键的她,竟然是最不知内情的那一个。
那么现在呢?眼前的这个……贺朴,姑且这么称呼他吧,他又对自己存着怎样的心思?他又为什么要做这些事?
他是江湖中成名的人物,他是一庄之主,他比自己长了几十岁,他会稚嫩到明知自己的弱点,还大喇喇地展现出来吗?
杨谨不再是那个被无数次套路的只知纯良的小孩子了,她已经渐渐懂得了如何去面对这世间的欺与诈。
只是,抛开贺朴的心机和打算,种种的情状,皆指向了同一个地方,那是杨谨更急切地想要弄清楚的事——
贺朴,他的真实身份,究竟是什么?
杨谨于是更加确定了,无论贺朴对她存了怎样的算计,她暂时都不能离开见素山庄了。有些事,她必须探知明白。
作者有话要说: 贺即克,朴即俭,所以……
被套路得多了,小杨也渐渐摸清了套路。
卡文卡得厉害,目前主更《三世》换换脑子,诸位可以放心跳坑了。
第122章
见素山庄, 庄主的卧房外。
贺霓裳轻手轻脚地掩好了房门。
“令尊还好吧?”杨谨问道。
贺霓裳浅笑道:“无妨。爹爹已经睡下了。”
杨谨欲言又止,终究还是问道:“令尊的脸……嗯, 不妨事吧?”
贺霓裳无奈道:“爹爹睡前喝下了醒酒汤, 消散了些了。哎!爹爹也真是的, 他明明不能饮酒的……”
她说着,又自顾自地笑了:“爹爹定是见到了你,高兴坏了。”
杨谨闻言, 颇为无语, 心道你真当你爹爹是因着你寻了个“乘龙快婿”而高兴得昏了头了吗?
她终于知道了这世上还有比她更傻的人了。许是身为过来人,她更清楚被欺骗、被隐瞒的苦楚, 杨谨看向贺霓裳的目光很有了几分怜悯之意。
杨谨心中更暗自决定了, 等到查知清楚想要知道的一切, 定要将自己的女儿身份告诉贺霓裳, 从而断了她的念想。
杨谨实不愿,因为自己的原因,而耽误了贺霓裳的终身。
贺霓裳见杨谨初时看着自己的时候, 眼神颇为复杂, 继而又沉默不言语了,遂拉了她的手臂,柔声道:“怎么了,阿谨?是不是方才酒桌上未曾尽兴啊?若是如此, 我可以再陪你……”
她十分在意杨谨的感受,尤其还是在自己家里,她更是恨不得尽了地主之谊, 把最好的都给了杨谨。
“不是的!”杨谨忙阻止她道,“我只是在想,我是郎中,令尊的身体,若是需要,我可以为他查视一二。”
贺霓裳见她如此关心自己的父亲,只道她是因着在意自己的缘故,心里面更觉得尝了蜜一般,甜甜笑道:“等爹爹醒了,我问问他的意思,可好?”
杨谨点头,道:“也好。”
两个人呆站着也是无趣,贺霓裳于是提议道:“阿谨,你第一次来我家,我领你四处处转一转,好不好?”
杨谨正有此意,欣然应允。
于是,两个人并肩在见素山庄中游逛,偶尔会遇到各处的奴仆侍女,见到贺霓裳,纷纷停下了手中的活计,问好施礼。
每个人都注意到了同贺霓裳并肩而行的杨谨,皆忍不住多看了几眼这个姿容俊美的少年。在他们的印象中,少庄主对所有的青年才俊,不论是什么长相、何等身份的,都没正眼瞧过,更甭说陪着、说笑着了。想来,这个俊美的少年,定然是少庄主的意中人了。
于是,早有心思伶俐的对杨谨也十分恭敬起来,他们已经在心底里将杨谨看做了见素山庄未来的东床。
贺霓裳是不在意旁人的目光的,她的心里眼里只有杨谨,唯有杨谨。不过,当她感受到那些投射到杨谨身上的或好奇、或艳羡、或猜测的目光的时候,心里面还是忍不住地得意。
这是她喜欢的人,还是和她并肩而行的人。
若非心里还存着点点少女的矜持,她真想攀着杨谨的手臂……不,攀着手臂哪里够?要牵着阿谨的手,那样才好。
走着,聊着,介绍着,贺霓裳总是偷偷地瞧杨谨的侧颜,当真觉得怎么看都好看。
她心里偷笑着,却不知杨谨的一颗心完全不在她这里。
两个人很自然地逛到了见素山庄的后庭院。杨谨的第一印象便是,这里不似挽月山庄的庭院那般轩敞阔大,甚至比不得寒石山庄,但花草栽植、亭阁布置自有一番风味,足见主人家是个品味不俗的人。
这更让杨谨的心中难安——
照理说来,贺朴不过是一个江湖中人,他的名望再盛、财力再厚,终脱不开一介武夫的底子。为什么,这里的布置,很有些风雅底蕴的样子?
恰在此时,杨谨注意到了庭院一侧的不寻常处。
那里,有一道高墙,墙上繁花似锦,比旁处更加绚烂夺目。只不过,高墙上嵌着一道门,门上还缀着一把锁。
发觉杨谨的目光投射处,贺霓裳和暖地笑了:“那里是我娘亲的香冢所在。我爹爹亲自落的锁。每到年节和重要的日子,我爹爹便会开了那锁,带我去那小花圃里祭奠我娘亲。”
杨谨耳中听着贺霓裳的话,眼望着那高墙上匍匐的绚烂多姿的茂盛花与藤蔓,一时间说不清楚自己的心里是何等滋味。
贺霓裳见她伫立无言,猜测她是联想到了她自己的身世,登时觉得物伤其类,又觉得心疼杨谨心疼得心尖儿上发酸,遂禁不住拉了杨谨的手,柔声细语道:“阿谨,你……别难受。嗯,我可知道想自己娘亲的时候,多难受呢!再过几日,正月十五团圆夜,按照惯例,我爹爹是会亲自来祭奠娘亲的……到时候,你也来好不好?”
杨谨怔怔地盯着那道漂亮的花墙,闻言,仿佛被从梦中突然惊醒了似的,豁然拧脸看向贺霓裳。
贺霓裳一呆,继而想到了,那香冢里葬着的是自己的娘亲,却不是杨谨的。虽她也盼着杨谨能随着祭拜一下娘亲,就像……女婿那般,不过,好歹这也是戳中了杨谨的伤心事,似乎太残忍了些。
贺霓裳忙道:“阿谨,我……我没有旁的意思!我其实只是……只是……”
她嗫嚅着,实是不好意思说出女儿家的心事来。
杨谨所想,却是另一码事,抿了抿唇,道:“届时,若令尊允许,我便也随着祭奠一下……伯母……”
伯母?
贺霓裳滞了一瞬,明白杨谨指的是自己的娘亲。可是,她既称自己的爹爹为“令尊”,对自己的娘亲不是该相应地称呼为“令堂”的吗?
贺霓裳觉得说不上哪里古怪,却也转头即忘,并未挂在心上。
杨谨于是真的就在见素山庄住了下来。她的房间,被贺霓裳安排在了自己的隔壁。
杨谨不去在意这些事情,她甚至暂且放下了对石寒的思念。因为她心底里的声音告诉她,远离了见素山庄,或者说远离了贺朴,石寒便是安全的。
而她现在,最最重要的,是确认自己的猜测,以及确认那扇花墙之后的香冢究竟是怎样的存在。
她确信,她还有整整一辈子,足够她追逐、追随着石寒的脚步;但是,那座香冢,极有可能是她生命的源头所在,她必须彻底弄清楚。
贺霓裳对杨谨很周到,虽然她照料人的能耐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但杨谨看得出,她在尽她的全力对自己好,每一日,除了夜里各自安睡之外,余下的时间,贺霓裳都恨不得步步时时陪在杨谨的左右。
她陪伴杨谨看遍了见素山庄附近的风景,还打算着带杨谨去绍州逛一逛。任谁都看得出,杨谨能暂住下来,她是最兴奋的那一个。
然而,贺朴的行踪令杨谨很不安。她极少能见到贺朴的影子,也想不出他正在忙碌些什么。只听庄中的仆从说,庄里来了两拨客人,似乎是什么“剑阁”的,还有什么“沙掌门”。
杨谨日日被贺霓裳缠着,自然没机会去打探清楚。
如此三日的光景便过去了,明日便是正月十五了。
见素山庄中,早有管家带着众仆从张灯结彩,迎接佳节。庄内外布置得喜庆漂亮,很有节日的氛围。
入夜,杨谨回到自己的房间,歪在榻上琢磨着明日之事,若是贺朴不允她参与祭奠该如何。她自知口拙,又忌惮着贺朴的心机,一时间当真想不出该用何理由说服贺朴。
思索了许久,不觉月挂中天,已近子时。杨谨心里越发地焦躁起来,一个念头突的跳入了她的脑中——
若是趁着夜色闯一闯那扇花墙内的世界呢?
她素来艺高人胆大,既然想出了主意,便换了身藏青色不显眼的箭袖,小心地挨出了房门。
正月十四的夜里,寒气颇重,大半个不完整的月亮懒洋洋地高挂在墨蓝色的夜空中。
杨谨这几日对于见素山庄中的格局也熟悉了,她只是不知道这里会不会如石寒那里一般,夜里亦有当值的护卫;甚至如挽月山庄那般,每个不起眼的角落里,其实都藏着身手不凡的暗卫。
所以,杨谨很小心地迈着步子,朝着记忆中的庭院的方向蹭去。
她的脚步很轻,呼吸亦很轻。然而,当她这般挪了半刻钟的时候,突的停住了脚步。她发现在不远处的房顶上,似乎有一个闪动的黑影。
那个黑影伏在屋脊之上,仿佛在窥视着什么。
杨谨暗自皱眉。她依仗着自己的一身修为,蹑足潜踪地挨得近了些。
那黑影只顾着自己的事,竟没有发现她的靠近。
离得近了,借着皎洁的月光,杨谨更看得清楚了些。于是她的眉毛拧得更深了。
正当她犹豫着该如何处置眼前的情形的时候,嗤的一声破空声响,那屋脊上的黑影闷哼一声,晃了晃身形,便跌了下去。
杨谨的脑中划过一瞬惊悸——
这破空的声音,这手法,何等熟悉!
恍然想起当年最后一次面具前辈试自己武功的情景,杨谨的整个身体凉了半截。
她猛然间忆起了那枚錾着“素”字的小铁牌,那会是……见素山庄的意思吗?
杨谨暗骂自己脑子糊涂,直到如今才将过往联系起来。
然而,此时情急,她也顾不得深想,救人要紧!
她急迈双腿,风驰电掣般翻上了屋脊,又从另一面翻了下来。
一个黑影半伏在地,正挣扎着想要起身。万幸,那出手之人尚未赶到这里。
杨谨暗松一口气。
但那黑影却听到了有人靠近,惊弓之鸟般急向杨谨出手攻来,拼了性命用上了十分力。
杨谨暗惊,慌忙应对,急出掌架开了那人的攻势。
那人慌乱之中,又频频出手,皆被杨谨应付了过去。
霎时间,两个人便过了七八招。
突的,那人止住了攻势,呼呼粗喘着,压低声音道:“是你!”
紧急关头,杨谨实不愿与他多废话,就势扣住了他的小腿,微一用力,那人果然闷哼一声,显然是被触到了伤处。
杨谨脸色煞白。顾不得其他,取出随身带着的装外伤药的小瓶,塞在那人的手中,低声道:“早晚各一粒。快走!”
那人被眼前的变故惊得诧异,圆瞪了双眼道:“你果然……助纣为虐!你知道那姓贺的杀了……”
“别废话!要不要命了?”杨谨不由他多说,已经拂过他的穴位,为他止了血。
紧接着,她便猛然发力,拎起那人后脖领的衣料,用柔劲丢出了墙外。
这一系列动作兔起鹘落,几乎就在眨眼之间。
听得高墙外的落地声,杨谨暗松了一口气。她知道,纪恩已经借着她的力道翻了出去,暂时是保住性命了。
可是,纪恩为什么来见素山庄?还鬼鬼祟祟的?
杨谨心头的疑窦更甚,呆立在原地。
突的,她只觉得后背咝咝地泛上了凉气,惶然转身,对上了昏暗之中贺朴阴恻恻的眼神。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杨找了辣么多年的她娘亲的下落……
目前主更《三世·江山》,可以放心跳坑了,记得收藏评价哇~
第123章
完全出乎杨谨意料的, 正月十五这日,贺朴当真邀她同去祭奠贺霓裳的娘亲。这个阴鸷的男人竟然连理由都不替她找一个, 一副杨谨理所当然会欣然跟从的样子。
他对于杨谨的性子也算了解了。杨谨果然便如他所想, 极快地答应下来, 几乎没有半分的迟疑。
只不过,自昨夜那件事之后,杨谨再不肯与贺朴单独相见, 必要扯着贺霓裳一起的。
昨夜, 救了纪恩之后,转身时对上的那两道阴恻恻的目光, 令杨谨心有余悸。而这还不是最惊悚的——
杨谨当时脑中空白一片。她只顾着救纪恩的命, 根本就没想过若贺朴质问, 该如何回答。
然而, 贺朴什么都没问,半个字都没问。他目光复杂而深邃地在杨谨的脸上转了几个来回,看得杨谨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之后, 他就走了……走了!
一如他无声无息地出现, 伤了纪恩,此刻,他又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寒夜萧瑟,月光惨淡, 杨谨呆立在屋檐下,觉得刚刚发生的一切,就是自己的幻觉。
“阿谨!阿谨!”耳边传来贺霓裳清亮的呼唤声。
杨谨惊然回神, 发现她正轻扯着自己的衣袖,将自己从纷乱的思绪中拖拽了出来。
“你怎么了啊?”贺霓裳关切地问着,“我爹爹方才同你说话呢!”
杨谨一凛,下意识地转向了贺朴,遇上的,是贺朴温和的目光。
这样的注视,更让杨谨心头发寒,昨晚的一幕幕匆匆划过脑际。她微垂下头去。
贺朴却不以为忤,好脾气地又问了一句:“阿谨可要上一炷香?”
杨谨抿唇,眼中闪着凄然。
“也好。”她缓缓道,仿佛吐出了胸间积郁了许多年的一口浊气。
这处坟茔,被修葺得极是精致,足见当初修建的人用了怎么细腻的心思。
每一朵花,每一棵草,连同墓碑的白玉基底,都彰显着建造之人对永远躺在这里的人的在意。
可是,再多的在意,又如何?人已经不在了,美好的一切都化作了一座土馒头,这些华丽的布置与精致的花草,反倒像是某种讥讽。
杨谨敬上了几炷香,突的悲从中来,酸酸涩涩的感觉在她的鼻腔中蔓延开来,一双眸子很快便被咸涩的液体浸湿了。
她久久地垂头不语。她不想,亦不能,在此刻,让贺霓裳看到她眼中的泪水。
贺霓裳心疼地凝着杨谨的背影,知道她定是想起了她自己亦是自幼丧母的命运。
看到娘亲的香冢,阿谨也想起她的娘亲了吧?贺霓裳凄凄婉婉地想。
贺霓裳其实极想凑过去,抱着杨谨,安慰一下的。哪怕是,拉着她的手,说些宽慰的体己话儿也是好的啊。
可是,父亲在旁边看着呢,贺霓裳有些难为情,还有些没胆量。
她却不知,贺朴此刻亦是内心纠结着的。他几次想要探出手去,抚上杨谨的肩头,又几次生生地忍下了。
他的眼中爆出了狠厉,某一瞬间,是近乎狂烈的血红色。他更恨那些夺走杨谨的人了。
杨谨的目光,始终转不开墓碑上的那几个字:爱妻杨氏之墓。
爱妻?爱妻!
他有何资格说什么“爱妻”!杨谨挺拔的身形禁不住轻轻地颤抖着,悲情,大半化作了刻骨的愤恨。
她多想,转回身去,直面贺朴,只问他两句话:“你凭什么这么称呼她?你可曾问过她,愿意被如此称呼吗?”
然而,最终,杨谨什么都没有做。她任由着,自己的心绪渐渐归于平静,平静地盯着那栋墓碑。
“我会带您离开这里的,一定会带您离开的……”她在心里对着墓碑默祷着。
这场诡异的祭奠终是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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