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昙华录-第6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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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初,我收养你,确实是存着利用你的心思。这没什么可隐瞒的。”宇文睿淡淡地看着杨谨,道。
  “我既做了,便没什么好隐瞒的。你若恨我,尽可以对我出手,我绝不会躲闪。”宇文睿又道。
  杨谨咬牙含泪听她说着。过往种种,快乐的,灰心的,喜悦的,沮丧的……一股脑地梗在胸口,趋不尽,散不开。
  她既不知道该如何排解,更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眼下的情状。
  或许,唯有逃离开这一切,才是自己最好的选择。
  杨谨猛地收拳。
  她撇过头去,最后,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犹昏厥着的石寒。
  一切都结束了,再也没有谁去威胁她的安全了。尘归尘,土归土,自己也该离开了。
  “照顾好她!她心里一直放不下你!”杨谨面无表情地转身离去。
  “你……”你让我照顾她?照顾杨熙?
  曾经的大周天子难得地诧异莫名。
  杨谨却不回答她,只丢下一句“别找我,别来烦我”,便步履蹒跚着,转过矮丘,不见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两章和一章,一气呵成,这样你们看着过瘾。累死我了这章写的~
  

第130章
  三年后。
  这里, 是青原城。漠南仅次于王庭的重要城池。
  漠南人本是以游牧为生的,世代逐水草而居。但自从这代漠南女王金凰儿继位之后, 因为仰慕中原文化, 影响漠南人的生活习惯都往中原农耕文明上靠了。
  虽然因为生存环境使然, 漠南人还是大多以牧猎为生,但是在东起青原,西至王庭的偌大草原上, 已经有几座城池很具规模了。
  比如这座青原城, 比大周京城是比不得的,但与中原的中等规模的城池比起来, 亦是不遑多让。
  城内的设计, 循着大周京城的规制, 王宫坐落于城内北方, 取得是“面南背北”的意头。王宫以南,两侧遍布着漠南各大家贵族的府邸。
  他们也都学着中原府邸的规格、构造,亭台水榭一样不少, 唯一的区别, 就是每座府邸内的正屋的外形都是漠南传统风格的建筑,以示不曾忘本。
  各贵族府邸之南,则是几条纵横交错的笔直大道。它们一同将青原城分割成了棋盘状,官衙、坊市、民居坐落其间, 倒也规矩齐整。
  青原城外,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往西南方向走个五里左右,是一片坟茔。
  这里是世代居住在青原城内外的百姓最终的归宿地, 分布着各家的祖坟,与北边的漠南王陵遥遥相对。
  这儿葬着的,几乎都是漠南人,坟茔的形式也一如漠南传统,木棺被埋入土下,上覆大石。只有个别的,是按照中原样式堆就的坟包,比如紧挨着一株大海棠树的这个——
  身形修长,一袭青衫,不同于青原城的绝大多数住民的打扮。
  她长得很美,有股子英气勃勃的俊美,尤其是那双眼睛,大而明亮。
  她的肌肤很白,是一种健康的白皙,不同于这里的人们,无论男女,从小被草原上的风吹得脸庞红润。
  这样引人注目的长相,偏偏,她的眸子很凉,透着一股子浸入骨髓的冷寒。
  在整座青原城,几乎没有人不认得她,不知有多少青年男子倾慕于她,又有多少少女嫉妒她,却也仰望她。而这些,她从不放在心上,只将自己活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杨谨在那株大海棠树前停住,蹲下。身,将提着的食盒里的吃食一样样摆开来。
  【这是我亲手做的点心,照着京中的样式做的,也不知合不合您的胃口。】
  【这炙羊肉是漠南的特产,最地道不过的……红姨曾说,您喜欢这个。】
  【还有这果酒,是在互市买的,樱桃味的,很好喝……】
  当年北郑的所在地,盛产樱桃。故乡的樱桃酒,娘亲会很喜欢吧?
  杨谨默默地想着。眼圈泛红,眼底却隐着笑意。
  【娘亲,我很好……这里的人,也很好。民风淳朴,没有那些算计,没有尔虞我诈,我很喜欢这里的生活。】
  自始至终,杨谨都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本就寡言的她,而今,更吝于言辞。
  突的风起。
  杨谨若有所觉,恍然站起身,仰脸,看向头顶的大海棠树。
  草原的风,不同于中原的。轻轻一起,便卷浪般铺扯开来。
  那海棠树上尚未开尽的一树粉白,在这疾风的攀扯下,扑簌簌纷纷而落。落在了杨谨的发上、衣襟上,落在点心上、樱桃酒上,更落在了被青青绒草圈围着的坟茔上,将那淡淡的凄凉都驱散了许多。
  杨谨仍仰着脸。她在看那树海棠。
  被她随意束在脑后的青丝,在风中飘逸舞动,仿佛情人温柔的手。
  曾经在某个地方,也有这样满眼的海棠树,那么多树,那么多花……
  杨谨的瞳子闪过一簇柔软,也只刹那,便消逝不见。
  她再也不是那个,任由大团大团的雪砸在自己的脸上,哈着热气让它们化掉,还怡然自得的懵懂少年了。
  生命的经历,没有教会她对别人残忍,却教会了她缄默隐忍。
  杨谨收回目光,重又落回到那座坟茔上。
  有几片调皮的花瓣贴覆在坟包上,杨谨俯身凑近了,想要将它们拂去。
  却在探身的瞬间,僵住了。
  她看到了什么?
  坟茔的背面,有陌生的脚印?
  寻常人不会注意到那浅浅的印记,但杨谨不是寻常人。她内功深厚,目力既好,心思又细密,她很快地撤回身,端详起自己脚下的泥土。
  粗看之下并没什么不得了的,但她极敏锐地发现这片土被人动过,又特意地遮掩过。
  想是来者不愿被发现踪迹吧?
  杨谨绷着表情,手指无意识地捻着掌中的黑土——
  会是谁呢?
  来过,却又不愿被她发现。
  杨谨的目光越发地幽深莫名起来。
  返回青原城中,一路上,有各种各样的人向她或打着招呼,或笑着点头,还有各种各样包含了不同情绪的目光注视于她。
  对于这些,杨谨早已经习惯了。面对那些感激的目光和友善的招呼,她一如往日,微微颔首示意。
  而对于那些或爱慕或挑衅或嫉妒的目光,她选择无视。她既没有心思接受他们之中任何人的示好,更懒于理会他们的敌视。她的心,早已经被打磨得不染尘埃。
  可是,今日,似乎哪里不大对劲。
  杨谨已经觉察出了自己心境的细微变化,就是在看到那些刻意遮掩的痕迹之后,压抑了不知多少时日的躁动情绪,正在不甘心地冒出头来,试图在她的心中争得一席之地。
  这种感觉,让杨谨很不舒服。她认为,她应该在这里,孤守终老,守着娘亲,救治些力所能及的病人;而不是,再因为那些镜花水月而乱了心境,乱了人生。
  昙花一现,璀璨夺目,终究也只是一现而已。绽放得越耀眼,最终的结局,越黯淡。
  杨谨如此想着,难得地轻轻笑了。那笑容,极美,不知看醉了多少路人的眼。
  杨谨深深觉得,为了自己方才的觉悟,也该去酒肆里打上一角酒,庆贺一番。天知道,她已经多久没沾过酒了。
  饮过最好的酒,世间便再无酒;经历过刻骨铭心的情,世间便再无情。
  她的脑中莫名地跳出这样一句话。
  杨谨苦笑地摇头,觉得今日的自己实在是不像自己。
  酒肆中。
  “杨姑娘,难得在咱家见着你啊!”柜台后,酒肆掌柜笑吟吟地瞧着杨谨。
  他是中原人,年轻时候来漠南做生意,后来便干脆娶了漠南的姑娘,长久地住下来了。
  青原城中的中原人不多,杨谨又是青原最有名的郎中,年纪又轻,掌柜的自然是认得她的。
  “嗯,一角酒,烧刀子。”杨谨答得简约。
  掌柜的素闻她寡言,倒不计较。不过,他听到那“烧刀子”三个字,又低头看看了自己手中的竹舀子,忍不住赔笑道:“姑娘,这么一舀子烧刀子,怕是要醉到明儿个午后了!”
  这么单单薄薄的年轻姑娘家,怎么喝得了连漠南壮汉都嫌辣口的烧刀子?还要这么满满一舀子?
  他不知这漂亮又医道高超的姑娘家是怎么了,却也不放心她,多说了两句。
  杨谨却不为所动,轻轻点了点头,淡道:“无妨。”
  掌柜的哑然。
  正犹豫着要不要顺了她的意呢,忽听得门口传来一把子清亮的声音:“谁要喝烧刀子啊?”
  店内还有七八个饮酒、吃着下酒小菜的客人,听到这一声,几乎同掌柜的一个反应,都慌忙向门口望去,接着便都拜道:“长郡主殿下!”
  杨谨蹙眉。
  来人是个高挑的年轻女子,约莫二十岁出头。她穿着镶金边的素纹长袍,脚下是锦缎的素纹靴子。
  不看脸,杨谨就知道这人是谁了。
  她很有些后悔来这里。
  杨谨皱眉的当儿,高挑女子已经命众人免礼了。她笑眯眯地踱到杨谨的身旁,浅麦色肌肤凑到了杨谨的近前——
  “怎么?不认得我了?”
  她的身上有着淡淡的香气,头上梳着的漠南传统的一圈小辫下,坠着金如意的坠角,随着她顾盼侧首“叮叮当当”地撞在一处,煞是动听。
  “殿下。”杨谨避开她视线的侵袭,轻吐道。
  “呵呵,不错,还认得我。”女子道。
  她就是漠南女王的长女,漠南的长郡主,汉名叫做金羽。
  因为刚平定漠北没几年,人心尚不安稳,漠南女王大多坐镇于王庭,而将作为后方大本营的青原城交与自己的长女打理。
  漠南人都说,这位长郡主殿下,无论长相,还是性格,都最像女王殿下。几乎没有人怀疑将来长郡主会继承汗位。
  而这位长郡主,除了长得好,又极有手腕,更喜欢经常在民间微服,查访民情。所以,在酒肆中遇见她,也不是什么很特别的事。
  金羽凝着杨谨的侧颜,有一瞬的痴迷,忽的笑道:“你都多久没去我的王宫中瞧我了?”
  她自幼受中原文化熏染,汉话说得不错。
  杨谨却很不喜欢她离自己这么近,身体微微后撤,道:“医馆中忙。”
  金羽挑眉,犹道:“哪有那么忙?难道我青原城中的百姓那么多生病的?让你忙不过来?”
  杨谨又向后撤了些,简道:“还好。”
  就不能多说几个字啊!金羽暗哼。
  她才不甘心就让杨谨这么逃避了。杨谨后撤,她便逼近。
  只两三句话的光景,就将杨谨逼至角落里,不得不跌坐在条凳上。
  众酒客和酒肆掌柜看得目瞪口呆,却也不敢声张。
  怎么看都像是殿下想要对杨姑娘意图不轨似的呢?每个人心里都这般想着。
  好生奇怪的想法。
  “殿下还有事?”杨谨淡漠的眸子滑向金羽,微露不快。
  金羽觉察出了,撇了撇嘴,道:“你又去城外看你娘亲了?”
  杨谨睨着她不言语,显是不耐。
  金羽是颐指气使惯了的,怎么习惯受她的气?
  嗤了一声,道:“你可莫忘了,当初你是怎么答应我的!”
  杨谨凉薄的神色不变,没有情绪道:“你救我性命,我帮你医治青原城中病患。”
  “这便算报恩了?”金羽微恼道,“你们中原人,那句话怎么说的来着?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嗯,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是这样说的!”
  杨谨没兴趣与她争辩自己救过多少人,与她救了自己一人相比,足称“涌泉”了。
  “嗯。”她只淡淡道。
  金羽被她气歪了鼻子。自己说了一大堆,她就答了一个“嗯”?这算什么!
  杨谨越是疏远她,她越是抓心挠肝地不甘心。
  金羽猛地抓住杨谨的手臂,大声道:“你不是想喝烧刀子吗?我和你……”
  那个“喝”字尚未溜达出来呢,就被杨谨凉森森地打断:“现在不想了。”
  金羽气得咬牙,只觉得这个人怎么这么讨厌!油盐不进的!
  她虽然跋扈,却不失心计,眼珠一转,道:“嘿!今日可有人向我打听你娘亲安葬的地方来着……”
  杨谨闻言,惊,拧头看着她。
  若金羽说得是真的,可就与她方才发现的异常光景对上了。
  金羽见她举止,就知道说到了她的心坎上,嘻嘻笑道:“怎么样?想知道吗?”
  杨谨蹙眉。
  “陪我喝两杯,我就告诉你。”金羽的眼中都是笑意。
  作者有话要说:  小杨长大了
  啊接近完结了
  

第131章
  “你陪我喝酒, 我就告诉你详情。”金羽笑靥如花,露出两排白牙, 衬着她浅麦色的脸, 是一种健康的美丽。
  杨谨却看得闹心, 使劲儿别开脸去:“不必!”
  她不愿看到这张脸。原因很简单,金羽的右眉中生着一颗红痣,刺眼睛。
  “喂!你这是什么态度啊!好歹本郡主也是你的救命恩人!”金羽急道。
  她是长郡主之尊, 从来人人恭敬她, 何曾被这样嫌弃过?
  而且,姓杨的还不是第一次这般对她了。
  “想要我的命, 随时拿去!”杨谨丢下一句话, 抬步便走。
  回回拿救命恩情说事, 你便干脆拿走我的命好了, 何必再来聒噪?
  金羽原本拉着杨谨的手臂的,却不料,杨谨不知使了个什么法子, 竟这么轻轻巧巧地摆脱开了她的束缚, 径自走远了。
  金羽手中一空,表情一僵,继而恼上心头——
  她也是自幼习武的,无论是弓马骑射还是拳脚功夫, 自认为哪一样都不差,居然就这么容易地被挣开了?
  她知道杨谨会武,也只以为杨谨会几手防身的武把抄, 没想到,连这样高深的擒拿手功夫,也是手到擒来?
  金羽待不下去了。她心里面的好奇心顿起,与强烈的好胜心纠结在了一处。
  她突然好想试一试,杨谨到底有多大的能耐。
  杨谨快步走出酒肆,她不想再和金羽有任何对话。那颗红色的痣,不仅碍了她的眼,更刺了她的心。
  青原城的酒肆那么多,为什么非要来这家!
  杨谨心中更觉得气恼了,她加紧了脚步。
  或者再寻一家酒肆,或者干脆回医馆去……总之,远离这里,远离那颗让人心烦意乱的红痣。
  若金羽知道她内心的真实想法,知道了自己身为堂堂的漠南长郡主,只是因为一颗红痣被她记住,又因着这颗红痣而被她疏远,不知会做何感想。
  杨谨方朝前走了三四步,眼前白影一闪而过,金羽已经立在了她前方半丈远的地方,恰好挡住她的去路。
  杨谨大皱其眉。
  金羽背着手,歪着头打量她,“怎么说走就走啊!这是什么古怪脾气?”
  杨谨知道自己沉默寡言的性子,在旁人的眼中,堪称“古怪”。不过,她没有心情对任何人,包括金羽解释什么。
  既不愿解释,多说什么都是浪费。杨谨垂下眼眸,不去看金羽的脸,一言不发地拧身绕过她,迈步又走。
  这什么人啊!金羽几乎快被她气颠。
  她更不甘心了,身形一动,又晃到了杨谨的面前,再次挡住了杨谨的去路。
  “我说!本殿下就让你那么厌烦啊?见着就躲,至于吗?”金羽大声嚷道。
  因为她的身份高贵,是这青原城中一等一的尊贵人,寻常百姓又多是认得她的,见她此刻气势汹汹地找杨谨的晦气,无不赶紧躲了,生恐殃及自身。
  而更有认得杨谨的,暗暗替杨谨捏了一把汗,皆不知杨姑娘怎么得罪了长郡主殿下。
  “医馆中多的是人等我救治,没工夫与你磨蹭,”杨谨冷声道,“麻烦让开。”
  金羽轻哼一声:“医馆里多得是人等你救治?你还跑来买酒喝?哼!骗我!我才不信!”
  杨谨滞住。她本不善言辞,一时间竟想不出更好的措辞来应付。
  金羽问住了她,暗自得意。忽地一眼瞥见了她腰间悬着的一只碧玉短笛。
  这物事,金羽每每见杨谨悬在腰间,无论换什么衣衫,都不曾摘下过。
  或许是于她而言,极其重要的东西吧?
  金羽如此想着,舌尖上突地泛上酸意来,就像刚刚吞了一大口梅子羊肉。她于是想都没想,劈手探向杨谨的腰间——
  “这是谁送……”
  然而,她话音未尽,杨谨已经不见了踪影。
  金羽大惊。
  待稳住身形,四顾张望,才发现杨谨竟立在她后方两丈开外的地方,拧着眉头,死死地盯着她,深仇大恨一般。
  好诡异的身法!金羽诧异不已,却也被杨谨更激起了好胜之心。
  她倏的双脚拔地,劲扑向杨谨。
  杨谨没心情与她多做盘桓,“蹭蹭蹭”急向后撤。
  金羽连扑三四个回合,都只扑了个空。
  她额上已有薄汗沁了上来,心中更是不甘,娇喝道:“躲来躲去的算什么能耐!有种,来,打一架!”
  说着,便双拳拉开了架势。
  杨谨无语,凉声道:“不想同你打架。”
  金羽被她疏离的态度刺了心,赌气道:“不想打架?那你把那物事给我瞧瞧!便不打了。”
  她一指杨谨腰间的短玉笛。
  杨谨下意识地抬手护住,仿佛金羽那一指,会戳坏了玉笛似的。
  金羽因着她的这个动作,更恼了:“什么破玩意!传家宝似的!”
  杨谨闻言,美目一立,一丛火苗在胸口燃起,霎时间烧成了冲天的怒火。她只觉得一股烦恶之感,在胸中蔓延开来,唯有狠狠出手虐杀眼前人,才能解脱似的。
  双拳捏紧,青筋暴起,内劲在丹田汹涌磅礴,眼看着就要冲拳而出。
  杨谨猛然一哆嗦,一股寒意自头顶灌至脚心,像被搂头盖脑地泼了一桶冷水。
  她激灵而醒,难以置信地盯着自己捏紧的拳头,缓缓地松开来。
  手掌中,因为用力而被指甲抠出的痕迹醒目骇人。
  杨谨心悸之余,更是无比地后怕。
  她已经静心养气足有三年。
  自那年那日那桩事之后,她便再没运用过那个心法。她每日里告诉自己,要彻彻底底地忘记那个心法,要彻彻底底地忘记那些事、那些人,哪怕从今往后,要如行尸走肉般只为吃喝和喘气活着,也要忘记。
  渐渐地,她好像真的忘记了所有的一切,她也以为自己已经忘记了所有的一切。
  可就在今日,就在这个远离中原的漠南城池之中,那个心法竟然毫无征兆地在她的脑海中复活了。而所有与那可怖的心法有关的恩怨情仇、过往种种,也一幕幕地跳闪在她的脑中。
  之所以会如此,只是因为,被漠南长郡主碰触了的玉笛,三年前,石寒亲手所赠的玉笛。
  石寒!石寒!
  杨谨的脑中一阵强烈的眩晕,天旋地转的感觉猝然而生。
  这个名字,她已经整整三年不敢想,不敢回忆,为什么还要让她再想起!
  “啊——”杨谨惨呼一声,拔腿转身便跑。
  她昏乱之中,根本就没有意识到自己究竟跑向哪里。
  金羽已经看傻眼了——
  这该是怎样的修为啊!竟然眨眼间就跑没影了?
  就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中原轻功?
  可是,杨谨方才的模样,那么痛苦,那么无助,像是被揭开了最最痛苦的伤疤。
  金羽的眼中,登时漫布了忧伤与悲怜。
  青原城外。
  水草丰茂的季节到来了,曾经冬日里枯黄的衰草,早已经不复寒风中的凄凉。它们努力地伸展、生长,同时将绿意尽染。放眼望去,满目的草色青青,无边无际。
  半尺高的青草垫子上,杨谨四肢极力地舒张着。她的脸孔红得厉害,酒气熏蒸着周遭的草芽,将它们都熏得微醉了,无力地匍匐下身体,晕眩眩的。
  杨谨记不得自己究竟喝了多少酒了,也许是一口,也许是一坛……盛酒的家什早不知被她丢到了何处,也就没有任何证据可以证明她的酒量究竟怎么样了。
  她已经太久太久没有沾过一滴酒,她的酒力已经大为衰退,或者仅比当初被宇文楷灌醉的那次好些有限。
  醉意深沉中,杨谨摸索到了自己的腰间,摸到了那只玉笛。
  她颤着手将它攥在掌心,玉质的凉滑熨贴着她滚烫的手掌。她忽的悲从中来,猛然发力,扯下来那只玉笛。
  夕阳,柔和而温暖,一点儿都不刺眼。
  杨谨瓷白泛红的手指,攥着那只玉笛,逆着夕阳。
  晶莹剔透的玉笛被橙红色的夕阳余晖穿透,杨谨饧着眼,凝着玉笛内。壁上那个玲珑可爱的“熙”字。
  “熙……熙……”杨谨呢喃着那个代表某个人名字的字眼儿。
  种种过往,决堤一般狂奔劲吼,冲刷着她本就脆弱不堪的心脏。
  她紧紧地闭上眼睛,两行泪水夺眶而出,顺颊而下。一半浸湿了衣衫,一半泡软了青草。
  杨谨生得俊美,这种美,随着她年龄的增长,越发地盛华耀眼。
  美人落泪,本就是极美的。偏偏,于她而言,在这份美之内,交织着几分倔强的英气,更能令闻者心疼,观者心碎。
  也许,老天都看不下去这样美好的人哭泣垂泪吧?于是引了某个人来到她的身边……
  杨谨醉得狠了,那些止都止不住的泪水,丝毫没有带走她体内的酒气,反倒让她的脑子越发地混沌起来。
  她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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