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玩脱了-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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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起大蛇——
　　少年突然低头往下看。
　　水很清澈，即使是他洗了这么久，也是一样，神祇的身体，是不会被灰尘沾染的。
　　当然，埃兰现在还不知道这点。
　　透过无法遮挡视线的清水，他看向了自己的双腿之间……而后，少年疑惑地睁大了眼睛，又向着那个私密的地方伸出了手。
　　晴明：“……”
　　他不知道作何表情。
　　阴阳师此时的内心是一团乱麻，按照八神这身体的年龄来讲，那儿有反应也是正常的，但他的心理又是个小孩子，好奇心强，尤其喜欢刨根问底……晴明内心扶额，简直就怕八神提出什么让人为难的问题。
　　苍青色的眸子没有焦距地看向浴桶的上方，由热气氤氲出的水雾。
　　非礼勿视吧。
　　埃兰苦恼地拨弄着腿间软绵绵的丁丁，将附近都摸遍了，还是没有发现第二个丁丁，不由得对那个说他是八岐大蛇的声音产生了怀疑。
　　仔细想想，那个声音也的确很可疑啊。没有自我介绍，丢下几句话跑掉了，然后就不见了……难道是喜欢恶作剧的妖怪？想起那声音软软嫩嫩，像是童音，少年更觉得不对起来。
　　他皱起眉，收回手，趴在浴桶边沿，眼巴巴看着晴明。
　　来了。
　　阴阳师正襟危坐。
　　嗯，他刚刚打好了关于“长大”的腹稿。
　　少年薄薄的唇开启了，正色道：“其实，我的名字应该是埃兰。”
　　什……么？
　　瞬间，天地涌动，某种变化无声无息地发现了，许多国津神、天津神和大妖怪下意识地皱起眉头，祂们仿佛察觉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察觉到。隐蔽而雄浑的力量在此方世界扫过，而后归于平静。
　　离开了吗？
　　好快。
　　太快了。
　　佛说“一弹指六十刹那，一刹那九百生灭”，方才的力量，存续的时间怕是仅有一生灭，可那种恢弘浩大、亘古不变的感觉，却让人无法忘怀。晴明捂着心口，尝试着回忆方才的感觉。那似乎是归属于光明性质的神力，但太庞大、太久远、太霸道了……阴阳师痛苦地闭上眼，额头冷汗直冒，那是窥伺超出等级的存在而遭到的惩罚。
　　不能再想下去了。
　　……停下不来！
　　仿佛有什么在拉着他前进，要将他的整个灵魂都碾碎……晴明艰难地牵起嘴角，露出苦涩的笑容。
　　啊啊，刚才的感觉没有错，这股力量真的是……非常霸道呢。
　　温暖的手拂上了他的额头，带来舒缓的抚慰，属于黑暗的力量缓缓地注入了他的身体乃至灵魂，同样的广阔无边。
　　晴明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了一双黑色的眸子。
　　无悲无喜、无痕无迹，即使是高天原的神明，也不会有这样的眼睛吧？
　　埃兰。
　　大阴阳师咀嚼着这个名字，而后轻轻唤，“八神。”
　　“啊！”少年像是刚刚回过神来，莫名其妙地收回了搭在阴阳师额头上的手，刚要说什么，晴明赶忙捂住他的嘴，“你的另一个名字，暂且不要再说了，好吗？”
　　埃兰不解地点点头。
　　晴明这才放手。
　　少年鼓着腮帮子，“为什么呀？”
　　晴明试探着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你不知道吗？”
　　埃兰诚实地摇头。
　　“不知道也好，”晴明揉了揉额头，“水要凉了，我们快点儿吧。”
　　夜深。
　　凉风习习。
　　月亮挂在深蓝的天幕上，弯弯地缺失了小半，晴明用把以往召唤的灯笼鬼都聚集在樱树里，和着屋檐下的灯笼，将庭院照耀得十分清晰。
　　埃兰、神乐、小白都站在一旁，看着银发的阴阳师神色肃穆地取出一叠符咒。
　　蓝色的。
　　两人一狐窃窃私语：
　　“晴明要召唤式神了吗？”
　　“我困。”
　　“召唤式神是有很多讲究的，晴明大人一定是测算出了最合适的时辰方位！”
　　快到子正（凌晨零点）了。
　　白日的动静并没有对神乐和小白造成什么影响，晴明由此推断出，那个力量也并非是谁都看得上眼的……他丝毫不感到荣幸。一个大胆的推测是，少年有个很了不得的身份或是背景，而他正被人追踪，因此在说出真名时，那个力量便紧随而来。
　　如果是失忆前的少年，想必不会犯这种错误吧？
　　埃兰……
　　不，八神。
　　阴阳师还是更习惯这个名字。
　　晴明决定将更多的时间投入到书房中去，翻找那些古书和典籍，那么，陪伴并约束吧八神和神乐——主要是八神——的任务，就需要一个稳重的式神来担当了。
　　你说小白？
　　那也是个孩子啊。
　　时间到了。
　　晴明再次回顾了一遍式神的分类。
　　在阴阳寮内部，将妖怪们依照强弱和稀少程度等，将其分为了四种级别，依次是N、R、SR、SSR。
　　N级妖怪数量众多，如同寄生魂，召唤必出，晴明用灰符时就召出过；R级妖怪多有族群，如鸦天狗等，也有混居的情况，召唤到的话有很大几率回应；到了SR，同种妖怪的数量便少了，多半单独行动，无拘无束自由来去，比如夜叉，即使恰巧召唤到了也不一定理睬你；而SSR，更非单纯的召唤所能拥有的，若是得不到认同，不但无从驱使，还可能重伤甚至丢了性命，比如大天狗。
　　灰符能够召唤N和R，蓝符则能够召唤R~SSR。
　　瞧了瞧手上的符咒，晴明暗暗期盼，千万不要是SSR……依照他现在的实力，如果来的是不讲道理的大妖怪，可就危险了呀。


第25章　阴阳师
　　“急急如律令！”
　　光芒自眼前的空地上亮起，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出现在面前的是……R级管狐。
　　这只式神的性格显然很活泼，普一出现，就人立而起，用鼻子顶着竹管来了一段即兴舞蹈，而后才开心道：“阴阳师大人！”得到晴明温和的回应后，管狐更开心了，它的视线扫过一圈，朝另外两个人类八神和神乐露出个大大的笑，被毛毛覆盖的脸庞也没法遮挡，然后，它就瞧见了小白。
　　也是狐狸式神。
　　管狐眼睛一亮，跑到小白身边坐好。
　　值得一提的是，管狐的坐姿与众不同，明明是只狐狸，却将竹管当做坐具，学习人类的姿态坐好，一条腿还不自觉地打着拍子。埃兰只是好奇地多瞧了几眼，觉得就快被那拍子带进去了，不由得想到了一种名为RAP的音乐表达方式……咦？
　　是失去的记忆里面的吗？
　　晴明的手上，还剩下十张蓝符。
　　和灰符不同，蓝符是极其珍贵的，只能通过完成阴阳寮的任务、退治妖怪和自行绘制三个途径得到。——第三个途径是专对如安倍晴明这般的大阴阳师来说的，没有足够的灵力、学识和经验，绘制是不会成功的。
　　而如今的晴明，是不具备这种能力的。
　　若是没有足够的力量，藏匿珍宝于事无补。
　　因此，晴明开启了召唤。
　　光芒再次亮起，这一次，出现的是R级萤草。
　　绿衣女孩抬头瞧了阴阳师一眼，就低下了头，声音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阴、阴阳师大人……”
　　晴明温言道：“我名为晴明。”
　　“是、是！”萤草弯腰行礼，弧度像是要将自己弄折，“晴明大人！”
　　银发的阴阳师：“……”
　　他内心扶额。
　　召唤出来的两只，都和成熟稳重不搭边，如果他们和八神玩在一起……不，他拒绝去想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接下来应该会转运吧？吸引妖怪成为式神的，是召唤他们的阴阳师本身的灵力，晴明对自己的灵力还是很有信心的，他忘记的是灵力的运用方法，而非灵力本身。
　　……真的是这样吗？
　　继管狐和萤草后，接连召唤出山兔、蝴蝶精、座敷童子的晴明陷入了深沉的思考当中。
　　谜の沉默。
　　“噗。”
　　埃兰不厚道地笑了。
　　他笑得倒不是阴阳师接连召唤出四个R级式神的事实——毕竟黑暗神即使知道了这个世界的力量划分，也还是习惯用颜值看人，而这几个式神长得都不错——而是晴明的表情。从=V=到0…0再到=，=的变化，实在是太有趣了！神乐拉了拉八神的衣袖，示意他不要打击伤心的晴明，而小白则出乎意料地没有跳起来怼上少年，只是扭过了头，低声道：“等着吧，晴明大人一定会让你刮目相看！”
　　几个人生地不熟的、新来的式神都乖乖坐着，等待着阴阳师的下一步动作。
　　晴明终于收拾好了心情。
　　银发的阴阳师面色肃穆，周身的灵力鼓荡成风，掀起了狩衣的下摆，古树上的樱花纷纷扬扬落下，恍若一场梦幻。
　　“急急如律令！”
　　光芒亮起。
　　还未能看清楚式神的模样，晴明便精神一振！
　　是SR的气息。
　　而且，好像是个很随和的SR……没有询问晴明任何言语，便回应了召唤。
　　不论如何，不是R他就满足了。
　　浑然不觉自己的标准已经放得如此之低的大阴阳师松了口气。
　　“金鱼？”
　　标志性的、如轻纱般飘荡在空气中的尾巴一出现，埃兰便发出了疑问，而后就见光芒隐没，现于原地的，是一个骑在金鱼上的老爷爷。他怡然自得地转了一圈，“你掉的是这个金斧头，还是这个银斧头？”
　　执着鲤鱼旗的老爷爷摸了摸胡子，“惠比寿，应召唤而来。”
　　只剩下五张蓝符了。
　　应该算是达到目的了吧。
　　晴明神色复杂，觉得剩下的蓝符还是等一个更好的时辰地点来用更好，他刚准备收起符咒，就对上了一双亮闪闪的黑眸，“晴明晴明，我也想玩！”
　　埃兰拉着他的衣袖，两人的身高相差不过是一个头，但阴阳师的乌帽在视觉上增加了这一差距，再配合少年天真灿漫的表情，让站在一起的两人看起来俨然是大人和孩子的组合。
　　“好嘛~好不好嘛~”
　　埃兰使出了撒娇大法！
　　晴明受到10000点伤害！
　　晴明使用反弹！
　　埃兰使用奥义·反反弹！
　　……
　　啊，总之，是晴明败了呢。只要想到在浴房里曾经惊鸿一瞥的、那个无悲无喜的八神，再看看眼前这摇晃着他衣袖的少年，银发的阴阳师心中就会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无力感。
　　那样的少年，简直就像是超脱于这个世界之外。
　　不知道他在躲着的，又是什么样的存在呢？
　　晴明悠然神往。
　　埃兰拿到了三张蓝符。
　　实际上，和五张的区别也不是那么大，而剩下两张，对于运气显然不怎么样的晴明来说，大概算个心理安慰吧。
　　当然，大阴阳师是不会相信自己的运气始终这么差的，一定是时辰和方位不够尽善尽美的原因！
　　八神体内的力量，绝不会逊色于他。
　　晴明很清楚这一点。
　　临时想要教导少年召唤的咒术，却被告知看了几次已经学会了阴阳师，默默退到了一边，被神乐安慰了。晴明刚刚召唤出来的式神们，也围着他坐成一圈，注视着樱树下的少年。
　　埃兰没有花半刻祈祷，手结印，直接念出了咒言：
　　“急急如律令！”
　　漆黑的翅膀。
　　少年眨了眨眼。
　　红色的长刀。
　　少年有些失望，尽管他也不知道这情绪从何而来。
　　“哇啊！”
　　鸦天狗慌慌张张地降落在地上，看起来像是没做好打算就被召唤来了，然而已被晴明传授过召唤知识的埃兰却不信。召唤进行之时，会在这片土地上的某个地方形成一个“门”，门里散发着本身的灵气，而受到这气息吸引，希望和气息主人订立契约的妖怪，便会走进来，出现在阴阳师面前。
　　总不可能是这只鸦天狗出了飞行事故一头撞进来的吧？
　　埃兰表示，没有惊喜。
　　与他相反，那只看模样还是个男孩的鸦天狗十分惊喜，不，惊讶，翅膀不断地拍打着，不礼貌地抬手指向他，手指都在颤抖，“八、八神大人，你怎么在这里？”他看了看四周，目光停留在晴明辨识度非常高的装束上，痛心疾首，“竟然还和人类的阴阳师混在一起！”
　　神乐诧异地睁大了眼，“你认识他？”
　　晴明也投来关注的视线。
　　埃兰本人反倒对此兴趣缺缺，“让开一点，我要召唤下一个了！”
　　鸦天狗：“……”
　　尽管大天狗大人没有说过某件他很在意的事情的经过，但在鸦天狗的认知中，事情是这样的：八神使用了某种手段，使得大天狗大人失去意识——八神将无力反抗的大天狗大人抱去卧房——两人一夜共处——八神失踪。
　　多么明显的渣男轨迹！
　　发生了什么显而易见！
　　而可怜的大天狗大人，则受尽了委屈还要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虽然表现得和往常一样，可大天狗大人一定是在强颜欢笑！
　　鸦天狗在心中暗暗发誓：等他修行有成，一定要教训那家伙。
　　世事难料。
　　所、所以说，为什么会成了少年的式神呢？还是一看就不怎么受重视的那种……鸦天狗蹲在地上，整只天狗都阴影化了。呜呜呜大天狗大人我想你啊！飞得太快刹不住踏进“门”里不是他的本意啊！
　　“急急如律令！”
　　埃兰使用了第二张蓝符。
　　原地出现了一条鱼。
　　一条鱼。
　　条鱼。
　　鱼。
　　足足有一米长的大鱼，身上还沾着水，不断在草地上弹跳的样子看起来健康又活泼。
　　晴明：“……”
　　神乐：“……”
　　式神*8：“……”
　　埃兰蹲下来，不顾溅起的水花，戳了戳那条鱼，还差点被生命力十分顽强的大鱼给咬到，这才发现它长了一口好牙。少年转头望向在银发的阴阳师：“这是式神吗？”
　　“不，”晴明以扇抵唇，“只是一条普通的鱼。”
　　阴阳师推测道：“或许是哪个强大的妖怪做的吧。”让鱼代替自身通过“门”，可不是一般的妖怪能做到的。SSR？
　　咸鱼王拒绝了你的召唤，并向你扔了一条鱼。jpg
　　“哦。”
　　少年冷漠脸，抓起滑溜溜的鱼，扔给了小白，愤愤道：“我们明天吃掉它！”
　　“嗯！”
　　小白开心地摇着尾巴。
　　好大的鱼！
　　最后一张蓝符了。
　　光芒过后，出现的是个有着紫色双角、一头紫发的鬼。
　　SR夜叉。
　　紫发的鬼神态高傲肆意，一看便很有个性，但这个性在见到少年时就消失了，“真的是你？”
　　埃兰仔细地打量着他。
　　似乎有点印象。
　　他的视线从那张俊美而邪气的脸，下移到白色长衣和棕色裤子上，猛地拍了下手，“我想起来了，是你！”少年的声音中带着雀跃，还有点埋怨，“你怎么穿上衣服了？我都认不出了。”
　　晴明：“……”
　　神乐：“……”
　　式神*7：“……”
　　鸦天狗：已经有了大天狗大人，竟然还敢招惹野妖怪？！


第26章　阴阳师
　　晴明、神乐和式神们团团围坐在一起，中间是埃兰和紫发的鬼——他自我介绍叫夜叉。
　　稚子的身心健康是很重要的。
　　这就是为什么他们会被“三堂会审”的原因。
　　至于说出“你怎么穿上衣服了？”这句话的埃兰，在如此严肃的氛围中，神情仍然是带着好奇的，看起来浑然不知道自己刚才说的话到底是个什么性质。
　　崽，阿爸对你非常失望。jpg
　　并没有。
　　晴明的性子十分温柔，埃兰就没见过他有脾气，现在自然也是如此。正色·在某人看来依然软·晴明作为大家长提问，“八神，你想起来了有关夜叉的事情，对吗？”
　　“嗯。”
　　“能说说你们是怎么相处的吗？”
　　尤其是，到底什么情况才会导致相处的时候没穿衣服？这句潜台词都快具现化了。
　　管狐打着无声的拍子，萤草默默垂下头去，山兔晃了晃耳朵，蝴蝶精乖乖坐着，座敷童子眨了眨眼，惠比寿摸了摸胡子，鸦天狗……嗯，他带着遮住上半张脸的面具，神情看不太清。
　　而夜叉？
　　他脸上的嘲讽几乎可以溢出来。
　　和好脾气的惠比寿不同，夜叉是全身写满“桀骜不驯”的妖怪，而埃兰召唤他的时候，对方却出现得很快，几乎没有犹豫，晴明本有疑惑，答案却很快就出现了——他们是相识的。
　　在少年失去记忆之前。
　　“我记得我一直跟在夜叉后面，跟了一段时间。”埃兰根据自己模糊的回忆，诉说着，“他在胯上围了一圈布，身体很结实……我本来以为所有人都是这么穿的呢！”
　　“……”
　　N脸懵逼。jpg
　　“胯上围了一圈布”这个形容……真是让人充满想象。
　　注意到众人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自己身上，夜叉将手放在衣襟上，挑起唇角，“你们想看？”
　　“别闹。”晴明无奈地笑了笑，“抱歉，他们只是好奇而已。”
　　“哼。”
　　夜叉懒洋洋地把手放下，道：“本大爷的身材自然是没话说的，不过，”他转向埃兰，“我当时还披了件外套的，你怎么不说？”
　　埃兰实事求是，“可你只是搭在肩上而已啊，风一吹，我全看见了。”
　　“……”
　　夜叉突然不想说话。
　　紫发的鬼忽然想起，少年虽然在大天狗到来时救了他，但在那之前一直跟踪他也是个不争的事实。而且……他完全不知道对方跟了多久。
　　面无表情。jpg
　　发现事实完全不是他们想的那样，道德上站不住脚的更像是埃兰而不是夜叉，这场误会便可以结束了。
　　夜深了。
　　人类是需要休息的。
　　晴明和神乐都歇下了，R级式神们也困了，纷纷找了喜欢的地方入睡。
　　好在这宅子的确够大。
　　这么大的地方，以前就一个人住吗？
　　空旷而寂寞。
　　很久以前，他似乎也有这样的时候。
　　埃兰爬到樱花树上望月，有一瞬间的恍惚。
　　少年学东西很快。
　　比方说，现在他已经知道要怎样上树下树了。
　　“喂，你真的失忆了？”
　　不需要转头，也知道是鸦天狗。
　　新鲜出炉的R级式神有些别扭地拍打着翅膀悬浮在他名义上的主人身旁，双手不自在地握紧了长刀。
　　“好像想起来了一点。”
　　埃兰表情姿势都没换，如此回答。
　　“一点是多少？”
　　“一点点。”
　　“一点点是多少？”
　　“……”
　　这没营养的对话根本无法进行下去，见少年不再理他，鸦天狗降落在树枝上，离少年三步远的位置。
　　陌生人的安全距离。
　　其实也没有错。
　　即使埃兰没有失忆，他在爱宕山的时候，和鸦天狗也不熟。准确地说，除了大天狗，他和谁都不熟。——这便导致在被定住的那一晚，鸦天狗站在山峰上吹冷风时越想越觉得少年以往的举动都透着股不那么对劲的气息——
　　时时刻刻和大天狗大人形影不离、端茶倒水、纠缠不舍……
　　意图简直不能更明显。
　　在八神失踪后，大天狗大人是派人去找了的，并且，煮茶的时候，也有时会不小心准备两个茶碗。这些细节，叫对自家大人分外崇拜的小鸦天狗心疼极了。明明是八神不对，做了那种事以后竟然不见了，真是太过分了！
　　可现在呢？
　　人找到了，可八神竟然失！忆！了！
　　忘了大天狗大人不说，还和那个叫夜叉的家伙拉拉扯扯，这还是他能看到的，没看到的地方呢？
　　不行，要守住！
　　即使是大天狗大人不要的，也不能被其他人得了，更何况，大天狗大人没准还要呢！
　　鸦天狗心中燃起了熊熊信念。
　　迷弟の魂。jpg
　　他这样想着，觉得自己应该主动一些。即使力量弱小，收集情报总没问题吧？
　　“来。”
　　少年朝他招了招手。
　　庭院里的微光，衬得夜色愈发寂寥。而在黑暗中探出的手，修长且白皙，带着丝不属于阳界的气息，有种难言的魅惑。而那个“来”字……鸦天狗不知道怎么形容，只是突然红了脸。
　　他讷讷挪了过去。
　　从这个角度，能够看见少年的侧脸，五官精致且秀丽，灵气宛然。
　　鸦天狗仿佛才发现八神有这么好看的。
　　站在顶点的大妖怪，都有着他人可望而不可即的容貌，只不过R和SSR的差距太遥远，鸦天狗平日里都没能专注地看过八神的脸。而方才召唤时，那个活泼好动的少年也让人无法首先注意到他的颜色。
　　难得埃兰沉静下来。
　　彩云蹁跹，某一个时刻，皎洁的月光恰好洒在了少年的身上，给他披上层银色的轻纱，让他显出种恬淡来，像是换了一个人般。
　　恍惚之间，鸦天狗似乎看见了大天狗大人的身影。
　　两人的位置已经很近了。
　　式神和主人之间，是有联系的。
　　阴阳师通过符咒将自己的灵力气息散发出去，而若是感受到这股气息的妖怪愿意，就会回应，穿过“门”到达阴阳师面前，如此契约成立。对于阴阳师来说，便是多了个助力；而对于妖怪而言，便有了庇护，并且，可以吸收主人的灵力得到益处。
　　相当于加了个BUFF（增益状态）。
　　视乎双方的差距，这BUFF的作用有大有小，对于N和R，只要是京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