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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3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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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她的家,可她进京当天就养在宫里,除去宝珠生产时来过,别的时候以宫为家,这里反成陌生地方。
没来由的就依恋起父母,见一手要母亲,一手要父亲,先从父亲看书的侧间看起,明明不懂,也认真的把书架上的书名看上一看,再把好看的镇纸要上来摸摸,并没有闹着继续玩,放下来,又去看父母亲睡房。
红木搭鲛绡的大床,铺着金丝竹簟,两个大人枕头中间,摆着加寿的小枕头。加寿欢欢喜喜,认得是自己的,小手挣脱父亲,指住道:“加寿睡这里。”
“一定睡这里。”宝珠笑眯眯:“可好不好?”
“好。”加寿说完,喜不自胜,笑得小脸蛋子颤着,瞄瞄父亲,又瞄瞄母亲:“都睡这里。”
小嗓音说出来的话,宝珠是个女眷还没有心酸,袁训却心酸了。
小小的胖身子,伶俐的小语气,袁训不能说加寿养在宫里不好,但他总觉得皇家亲事不能把握,对女儿心生遗憾。
这是他的长女,长子女都占有父母亲大半的感情,因是头一个来的。
袁训没有生父的爱,舅父虽然好,不能代替父亲<;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他在没有成亲前,无事乱想自己的孩子,一定是多多的陪伴,多多的玩耍,多多的……就在眼前。
心想,并不事成。
心想,也许多出来。
对加寿来说,她的父母亲都觉得是疼爱多出来,就生出不能驾驭之感。就像有人求两个苹果,结果给了一堆,本来两个苹果一手握一个,舒服的回家。但一堆就汗流浃背抱回家,路上掉了一个,本来就不是自己的,也心生出难过。
得而失,都会这样。
加寿是得太多,是这种遗憾在袁训和宝珠心中。
抱起加寿坐到大床上,袁训坐到她一侧,宝珠在另一侧坐下,给女儿摇着扇子。加寿喜欢的小面容都因笑而扭曲,碰碰父亲手臂,又去钻钻母亲怀里,钻进去就不想出来。
宝珠慢慢红了眼圈。
如果加寿只是随袁夫人住在京里,宝珠也会红眼圈的。但那种红,和现在这种红不一样。
这对夫妻男的刚毅女的柔婉,其实都不是轻易服输的人。
宝珠如果是服输的人,就不会先开始不愿进京,后来定亲后又瞒着丈夫有铺子。一个人想把握好自己的日子,先立不败之地,唯有自立自强。
让宝珠说她担心女儿的皇后路,她才不会答应。但把幼女丢下在宫里,而不是单纯在母亲身边,宝珠的心头,还是微微的扯痛着,好似红线一头在女儿身上,一头在她心上,女儿轻动一动,宝珠就痛上一痛。
一只手摇着扇子,总是夏天易出汗。一只手把钻着的加寿护住,免她摔下。随着女儿的格格笑声,宝珠的泪也蓄积欲出。一个帕子过来,加寿正钻在母亲怀里没看到,袁训为妻子拭去泪珠,无言无声,把母女抱到怀里。
花香随风而来,把他们萦绕。袁训揽住妻子肩头,把女儿后背藏在怀里。宝珠倚到丈夫手上,把女儿小身子藏在怀里。加寿坐中间,前面是母亲,后面是父亲,惯常的大笑也没有了,一个人笑得偷吃什么似的,笑弯大眼睛。
汗水,“唰”地下来。
这姿势最涨汗水。
但一家人还是抱上一抱,宝珠重打笑颜,才推开丈夫:“看热到寿姐儿。”袁训忙松开,去看女儿时,见她嘻嘻,嘻嘻,抱住宝珠身子在无声嘻嘻。
小小的笑容,足以慰藉父母亲。
这一夜凉风习习,加寿对着一桌子菜,照例有她的小碗小勺子,捧起小碗,舀起一勺子饭,出人意料的送到父亲嘴边,认真地盯住:“吃!”
袁训愣住。
宝珠也愣住。
加寿看了看,觉得是没有菜。抓起一块排骨,不会分,也有主意,就嘴里咬下一块,放到勺子上面,这平衡可就有难度,哆哆嗦嗦对父亲送过去,袁训回过神忙用嘴接住。加寿收回勺子,又咬下一块排骨送给母亲。
宝珠吃了,就看袁训。袁训就看宝珠。本来寂寂的难过爆发出大笑。袁训嘀咕上一句:“舅祖父都教的什么,乌鸦反哺?”
“是司马缸砸缸<;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加寿听到一个“教”字,兴致勃勃。
袁训大笑:“好!砸得好。”想那司马缸一定没砸缸,砸的是菜才是。不然寿姐儿怎么会砸到父母亲嘴巴里。
榻上生动起来,宝珠张大嘴:“宝贝儿,母亲还要一口饭。”袁训没抢过她,直接白眼:“你就直说你要饭不就行了。”
加寿两只小手甩开,忙得不停。小嘴儿还会安抚:“爹爹,等下给你。”袁训立即转为笑容:“宝贝儿,我等着你。”
加寿挥汗如雨。在地上的影子里,小脑袋瓜子不住摇晃,一会儿是看菜,一会儿是看着弄饭……
……
皇帝从案几后直起身子,揉揉酸重眼眸,自语道:“到底上了年纪,”踱步散着到窗前,见月色柔和,静静是个伴儿,遂把中宫想起来。
随着昭勇将军携子离京,中宫愈发的不安。夜半醒来,她睡着的面容上都带着焦虑,这是一个要强的人。
她没有要到手孩子,满腔火气无处发泄,全闷在自己心里。只有静夜无人,才在面上表露出来。
今夜不回后宫,皇帝都可以想到中宫知道后,必然有喜色。以她的聪明,她会想个理由出来告诉记录官,把袁夫人祖孙留下。
但,她会来看看自己吗?
史上也温馨过的帝后,不离不弃,始终如一,他们不但曾有过短暂的激烈爱情,更多的还是你陪我伴。
皇家无亲情,皇帝却也是人。亲情会让绞杀在宫闱萧墙里,但他的本质还是人,他还需要亲情。
皇家无亲情,但他们和普通人一样,经过短暂的激烈爱情,最后维持一直如一的,还是自律和陪伴。
有人说我很随意,人不主动自律,天会帮你自律。
是个伴儿,所以体谅到中宫很想昭勇将军的儿子陪伴。但不能留,对中宫又有歉疚,就此夜不回,今晚由她随意。明天,昭勇将军进宫辞行以后,她就只能留下加寿,把两个双生子送出去。
是点儿补偿,所以皇帝不回后宫,又希冀中宫能来看看他。
“这真是矛盾,”皇帝嘟囔着,愈发觉得脑袋酸重。手指揉着额头,哑然又失笑。今夜不回去,就孤单起来。
他的年纪,已过了寻花柳的劲头儿。他的身体,每个骨节在久阅奏折后,都争先恐后的嘎嘎作响,宣告要休息了,离罢工不远。
莺燕丛中过,只怕命玩完。
再有长久以来,他已经只纳嫔妃,却不去临幸。更有近日,接过加寿和英敏,还有原本就闹腾的瑞庆,三个孩子,一个二岁,一个七岁,一个少年,那叫三个闹腾加起来,一个大闹腾。
如果此时回宫,加寿又要集合起英敏和瑞庆,她要讲故事。现学现卖,她白天听南安老侯说的故事。
“司马光,司马缸,司马咣当,”加寿能记住司马会咣当已经不错。
英敏殿下大笑:“到底是司马光砸光,还是司马缸砸缸,还是司马砸咣当?”
万事难不到加寿,她憋上一会儿,溜圆原本就黑又亮的大眼睛,迸话:“都砸<;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然后开心了,小手挥舞:“全砸咣当!”
“哈哈哈哈,”
孩子们笑声中,中宫常忍俊不禁,总情不自禁把面庞埋在皇帝大手中,笑得肩头颤抖,而外面“咣当咣当”,跑出去还真的砸过缸。
热闹久了,偶然一晚,这就冷静上来。
皇帝寂寥浮出,觉得自己这补偿过了。就听到随身的太监惊喜回话:“娘娘来了!”皇帝也惊喜:“在哪里?”
急步到廊下,见白石径上面,中宫冉冉行来。上年纪的痕迹让月色隐去,好似那年初见她时,荷露雨润,桃李难争。
皇帝畅快地笑了,见中宫走近,打趣道:“你是来查朕的?”中宫板起脸,把难为情隐藏下去,一双还如年青时的妙目熠熠生辉,对左右各转一下,那里还有宫女和太监,皇帝这话让中宫羞涩。
“这不是想着来看看,怕不歇着,太劳累也不好,总是上了年纪。还有太子,再有分担下去,前儿才说过孩子们大了,可以历练,可以交下去的,何不交下去,”中宫走近,面上娇嗔可以看清:“再这样说,以后可不敢来看。”
皇帝含笑。不等他问,中宫歇上一口气,又轻快地说下去,口吻抱怨:“我说加寿出宫,可以清净一晚,袁夫人偏又睡着,”
皇帝暗笑:“那你叫她起来。”
“睡得香,怎么好叫她?又她明天就走,路上必然劳顿,她的媳妇管家,她带孩子,我说不叫了吧,随着她睡。不想睡到适才才起,也就留下来。”中宫颦起眉头。
皇帝暗笑:“让人开宫门送她出去就是?”
“我是这样想的,偏生她的两个孙子,加寿的小弟弟,喜欢宫墙上的画,见不到就大哭不止,”
皇帝故意皱眉:“这孩子真烦心,总不能把朕的宫墙撬一块给他。”
“所以现在还没有走,还在那儿对着宫墙戏耍。”
皇帝哈地大笑出来,下个评语:“熊孩子!”
月移花影,帝后不知不觉依偎到一处,宫女太监早有眼色的退下。
没有人说话,两个人并肩携手,走过去看水,又静听虫鸣声。花香虫语的静谧中,直到更鼓声响,有巡视的太监叫喊:“小心火烛,”中宫从皇帝身前挪开,略带依恋,又有回味:“皇上,早歇着吧。”
皇帝又要暗笑,你都已经来了,又嫌袁家孩子吵,为什么不说陪我在这里避静呢?
他故意再道:“是啊,这里安静不是。”中宫慌张起来,不接这话,匆忙地行礼走了。皇帝在她后面无声笑上一会儿,感觉这滋味儿颇好。
边城大捷,是大捷的好滋味儿。柴米油盐,是柴米油盐的好滋味儿。
中宫离开这里宫门,还是有一丝不舍<;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但皇帝明天就回后宫,孙子明天再见不到。已安抚皇帝,这就眉飞色舞,回去看袁怀瑜袁怀璞兄弟有没有睡着。
适才出来,他们还咿呀玩得正好,中宫催着抬车辇的人放快步子,还能赶上那小兄弟咿呀几声吧。
袁夫人坐在灯影儿里,见中宫急急忙忙回来,也和皇帝一样,暗笑。
“你不用急,这不是哄着没睡,还要等你。”
袁怀瑜袁怀璞捧场的打了个哈欠,好似一直忍睡模样。中宫忙抱起一个来,另一个睡在榻上就不依啊啊两声,困了没有力气,好似小猫叫。
安老太太微笑坐在外面,年老人在静夜里耳朵其实灵光,能听得远。她听到中宫手忙脚乱的柔声:“别急啊,就来抱你。乖乖宝贝儿,看你们都吃得这样的胖,这是养在我面前才这样的胖,下回再进京来,你老子就欠打,明年不送你们回来,看我打他,养瘦了回来,我也打他,”
一字不少的收到耳朵里,老太太继续微笑,烛火不明,她的笑容和夜半开放的昙花似的,优纯秀美。
孩子们的咿呀声慢慢小下去。
……
二更的天气,街上寂静。一乘轿子在袁家大门外停下,后面转出一个家人:“老大人,咱们到了。”
“哦哦,”轿内是个苍老嗓音。轿夫打起轿帘子,扶下……。柳老丞相。还备的有礼物,古人送礼不送金银的,全是肉鹅鸡鸭酒布匹实在东西。
柳老丞相送袁训的,金银肯定没有,肉等天热要坏,活鹅两只,酒一坛,轿夫们抱着,鹅“嘎嘎”叫着,家人让前唤门。
孔青和顺伯在用酒。
顺伯留下,孔青随走,备几样子小菜,叫来万大同,正和说闲话。
轿入街道,顺伯先凝神:“有人来了。”万大同再听:“往我们家来的,”孔青最后道:“送礼的。”走去开门。
见一个家人恭敬有礼,两个轿夫手提礼物,很不贵重那种,就寻思着这不是至亲,就是走错了门。
只有至亲才这么随意,一般提方子肉,也不会登袁将军大门。
再看来人,黑披风,风帽压到眼睛下面。孔青心想不给脸见是怎么着,大半夜的登门,打扮的跟做贼似的,不问明白怎么行?
“哪位?”
“柳老大人。”
一股凉风从孔青脖子直到腰骶,据他所知的柳老大人,京里最有名气的就是那柳……
“孔管家,让他进去。”顺伯没有出来,也帮了句话。孔青也是一点就透,就让他们进大门内客厅坐地,门上有万大同和顺伯,不怕他们真是做贼的,进去通报。
房中欢乐正好,一家三人洗过,袁训和宝珠排排坐,加寿在学舌。“甘罗是没有父亲陪着,也没有母亲抱着,就当大官儿,”加帮得意洋洋,把老侯劝她的故事,能卖多少卖多少,卖得东倒西歪也不打紧,她的父母亲爱听。
“小爷,有客人<;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袁训都奇怪:“是谁?”
宝珠推他:“来了,还不去见见?”
“凡亲戚们都知道我今天接寿姐儿,怎么还来打扰我?”袁训对加寿告假:“父亲去去就来,”加寿居高临下,她站着,父母亲坐着,神气活现发话:“好吧。”
袁训再“警告”宝珠:“我不在,不许偷听女儿说故事。”宝珠眨眨眼睛:“好吧。”等袁训一出门,抱住女儿就讨好:“下面是什么,先来告诉母亲。”加寿格格的笑,有人听,说得来劲儿,绘声绘色说起来。
母女笑盈盈时,袁训在客厅上也吃下惊。
烛光下,柳老大人?
他站到自家客厅上,袁训怎么想怎么不和契。就像牛什么插到鲜花上一样。
门房里,三个人又喝上了,顺伯半带醉眼,用老于世事的口吻道:“总是想说些什么,才会来。”万大同低低地道:“一会儿打起来,都别争,我先!”三个人嘿嘿都笑。
柳老大人和袁字放到一起,都本能认为结果是打。
客厅上,袁训很快从震惊中走出。官体作主,也不由袁将军继续惊愕。
官体这东西,有说官腔官架官派,也有说没有明确解释。但居移气养移体,镇定上面好许多。那边有人夜袭,当将军说声厉害,撒丫子跑了,这是笑话。
将军本是士兵出,士兵中也有人比将军镇定的。但大将军临危不乱是他的本份,更何况面对一个老丞相。
“请坐。”袁训还是以礼相待。
柳丞相也不客气,方步亦趋,仿佛还是他盛兴之时。
宾主分出,香茶敬上,除月色外,就只有两个外戚相对而坐。柳丞相的话,也由外戚开始,而且言简意骇。
“老夫特来送行,又因你年幼,有几个故事怕你忘记,所以告诉。”老丞相,还是“老”字辈当家。
袁训勾勾嘴角,权当一笑。
“昔年霍光,独受尊享。”
袁训犀利的挑挑眼神。
有名的外戚中,霍光算是显赫的人。他辅佐头一任皇帝时,皇帝八岁。霍光一生荣耀,在汉昭帝去世以后,还曾有迎皇帝,又废除皇帝的事情,后来皇帝也对他信任有加。霍光去世以后,陵墓显赫,去世没多久,霍家谋反,平叛后,霍光陵墓依然显赫,后立麒麟阁,霍光依然是第一人。
面对斗败的老大人,也会有人勃然大怒,骂声:“老匹夫,你有何面目来指点我!”但袁训没有。
他以前总是“和稀泥”的那个,能听进别人听不进去的话。
黑浓眼神与柳丞相因年老而略显混沌的眼神相撞,充满询问。你到底想说什么?
凡事镇定,并不是坏事情。
此时镇定,让柳丞相心中得色上来<;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老前辈的骄傲,让他信心大增。他来见袁训,来前并不是底气充足。
见袁训能听进去,至少他没有拍案起。柳丞相再道:“昔年有大司马大将军卫青,卫青的姐妹卫子夫,是汉武帝的第二任皇后,生下太子。大将军在世,太子皇后安于宫中,大将军辞世,太子受巫盅案被逼身亡,卫皇后自缢身亡。”
袁训动上一动,沉声:“还有?”他心想这个老东西总不会只来说说古人这么简单。不想柳丞相接下来道:“唐长孙无忌,”
袁训听不下去,抬手止住。
长孙无忌,唐太宗长孙皇后的兄弟,一生也显赫,死于长孙皇后去世后,让人陷害被逼自尽。
柳丞相来说的三个人,霍光卫青是生有权势,死后不能庇护。霍光是家人骄傲自大,谋反遭株。卫青是死后不能庇护太子和皇后。最后长孙无忌,更是死于老年失权,当时皇后早就辞世。
柳丞相的些许解释之心,就在这里。但他的骄傲指点也在这里。
不管他是为不蹈史上外戚之灾,而解释自己所以要霸住英敏殿下亲事。还是来题点袁训此时荣光须要防范,袁训都觉得已能领会。
权当他是解释吧。
权当他又来倚老卖老。
袁将军有受教的心,却不能完全忘却。
“多谢丞相美言,不过我若没有打架的心,也不能如今还在这里静听丞相说话。”旧事,袁训犹有怨恨,能不怒,已是努力克制。
“我与丞相不同。”
柳丞相哦上一声:“听听你这不同。”
见对面的年青人眸中似有火花碰撞,没表现在面上的怒气,全在这里。“我只想女儿喜欢,并不想争权夺利。十年苦读,求官职是我的事情,不是童稚幼子的事情!”
最后一句掷地有声,也把柳丞相内心揭得一跳,椅子响动,他直接也跳了起来:“袁训!你我全是一样的!老夫特来提醒你,装腔作势又为何来!”
袁训侧过面庞,不想再正眼看他,就成这模样。刀雕斧刻似的面容,在烛光下更见英俊,但也更冷。
“你不懂的!”
永远不懂,孩子们快快乐乐的,才是我所要的。而不是把女儿送去伴君,为你自己谋求前程。
这分明是自私,就不要说为了家人为了孩子,为的是自己振兴家族的脸面。振兴家族,一定主意打在孩子身上?
袁训端起茶碗,古人端茶是送客的,这和敬茶是两回事。那红釉黄花的茶碗,因釉质好,闪动着宝石似光泽,这是宫中出来的,是姑母让送来的。
在京里袁家的东西,几乎全是姑母和太子送来,极少才是袁训母子后来添置。袁训微起笑意,他虽为女儿进京,对亲事反抗过,有个不得不依从亲事的心,但在他的内心里,还是为姑母,为她才把寿姐儿留下。
柳丞相拂袖离去,在他有生之年,别人端茶送他几十年里都少见,不走还能呆得住?他的话已说完,他的情分也留完<;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指点这东西,如果是经验且能实用,是个情分。
但对袁将军来说是不是情分,这未可知。
袁训缓步,并没有紧跟着送,等他出客厅,大门空空,丞相早就不见。厅外摆着的活鹅毛,“嘎嘎”,袁训耸耸肩头,让孔青:“我们行李早就上船,这留着给顺伯明天下酒。”再回房中。
宝珠和加寿笑得哈哈,宝珠鼓励道:“再说一个吧,趁着不在这里,赶紧的说给母亲听。”
“太不像话了,偏了我。”袁训迈步进来,先去和女儿佯装生气:“不是答应过,父亲不在,不说故事。”
加寿无话可回,一个人搓着小手,哈哈笑起来。
……
中宫端坐,等侄子夫妻来辞行。她应该对他说点儿什么,但是又只想白眼儿他。他一来,就要把白胖孙子带走,他不来呢,不辞行怎么行?
袁夫人看她左一扭右一拧的,别扭劲儿,就咳上一声。中宫呼一口气,又别扭上来,袁夫人再咳上一声。
中宫不耐烦上来,对袁夫人道:“你说你吧,你走什么?不把孙子留下,你不会发火吗?还有寿姐儿,你不要了?你为什么要走?”
袁夫人啼笑皆非:“我啊,我走了还回来,把孙子们安顿好,不要水土不服,”
“这么大孩子,怎么会水土不服呢?”中宫打断她嘀咕着,不过就是心焦急,才会这样。
袁训和宝珠进来时,都飞快去看姑母脸色。当姑母的揣摩半天,什么笑容可掬吧,要有几年见不到;什么勉励几句吧,他就要上战场……见到侄子的面,还是不能遏制的给他一个大白眼儿,怒不可遏。
袁训窃笑,和宝珠上前行过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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