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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门纪事-第5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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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待的时候,皇帝有别的上书要看,但不时的,他总要把柳明等人写的又看几眼,然后闪过鄙夷,胆子还真大。

    丢下来,再批阅别的。

    就这样看一回,鄙夷一回,又是数次,柳至来见。

    轻飘飘的,并没有用力,“啪”,这一声并不沉重,皇帝把那看了又看的东西抛到跪着的柳至面前,语声淡若流云:“你自己看。”

    柳至不用看也知道内容,但皇帝要他看,他捧起来还是看了一回,随后伏地叩头:“请皇上允臣回话。”

    “嗯。”

    “百年大树,表面光鲜,必有千疮百孔于内中。总要去其病腐,固其根基,重新汲汲日月,方能为栋梁之才。如今臣家蒙圣恩多矣,就如这百年大树,子孙都依靠其生长,全然不管风雨滋润不是垂手可得。”

    没想到他这样的回,皇帝收起因柳家而对柳至的简慢,对他目不转睛。

    本来,这也就是皇帝一直喜欢的臣子不是,他的话有道理,皇帝摆出认真。

    柳至再回:“臣家私下背臣所为,臣了然于心。本应该速回皇上,但中夜痛苦难眠,臣打消此念。”

    “哦?”皇帝挑一挑眉头,为什么你不先对我说。

    “臣少年入太子府中,深得皇上栽培。臣知道皇上不是可以欺瞒之人,皇上定然早有耳闻。臣并不敢因皇上早就知道而存有侥幸,是臣借此事,向皇上奏明数件隐患。”

    皇帝听听真是有趣,看你还能说出什么来:“照这么说,你不早来对我说,倒还有功了?”

    柳至垂首:“臣不敢,臣有欺君之罪,臣知道。”

    “那你说说看有哪几件隐患,说得好,朕不与你计较。”皇帝好奇心上来。

    “臣家是皇后娘娘外戚,出这样飞扬跋扈目无君恩的臣子,就如百年老树之病弊,该砍的砍,该去的去,到清理的时候。臣有私心,臣先行惩治他们,起不到收效不说,又怕他们在娘娘面前搬弄,伤臣一片忠君之心。臣有私心,都是皇上的官员,惩罚与否,都当由皇上裁决。臣不敢私下为之,抹去繁花阵里污花,以一片大好混淆皇上视听。”

    听到这里,皇帝微微一笑。

    柳至还没有说完,他说着说着泣泪上来,有了哭腔:“臣有私心,这种事情能出自臣的家里,也能出自外面。事情没出来以前,臣枉议提醒皇上是为诽谤,不提醒皇上是为糊涂。臣为显自己忠心,故作不知,任由他们作为,以作为臣对皇上的进谏。”

    “臣有私心,丞相为国几十载,带出我家名声。如今把家交到臣手里,臣不能发扬光大,也不能任由糊涂之人败坏。臣愿与他们共罚,以为对家人的警戒。”

    “臣有私心,太子殿下得皇上疼爱,太上皇和太后疼爱,如今光彩已露,却未经风雨。臣家如能助皇上教导太子,臣何惜此身?”

    “臣有私心,皇后娘娘在家是娇女,大婚后是娇妃。太后依顺,皇上宠爱,娘娘安乐,忘记三分约束自己。为皇上为太子,臣愿以一身警醒娘娘,臣愿以一身警醒百官,臣愿以一身训诫家人。”

    重重叩了一个头:“家人的错,全是臣的错,臣当先领责罚。”

    话到此说完,但柳至情绪激动,铿锵语调把自己内心忿怨不满——话说谁遇到不平没有这些呢,轻易不引动,一动发千钧——全勾动,两行清泪从他面颊上潸潸而下,在金砖地面上汇成小小一摊,约有手指甲大小。

    落到他眼里,也落到皇帝眼里。

    皇帝对他的哭一般啼笑皆非,这跟表弟袁训一样,轻易不哭,但都是会哭的角色。

    上一回哭还在不远,那是和欧阳家,是为丞相。这一回也和丞相有些关系,柳家的家声扯得上去世的丞相。

    斯人已去,皇帝不再去考虑丞相,他是让柳至的铿锵震撼。

    他句句发自私心,但他提出的句句是隐患。

    自汉以来,外戚名声不佳。吕后,三国的何太后,董太后,还有西汉的霍光。

    霍光本身已经是功高震主的辅佐大臣,他的妻子还是背着他毒死汉宣帝的元配许平君,他们的女儿霍成君让立为皇后。地位显赫到朝政一把抓还不满足,还想当外戚是为什么?

    应该是霍光妻子贪婪作祟,还想左右下一代皇帝。她没有连累到霍光,霍光死后是古人最高葬礼黄肠题凑而葬,也一直享受汉后代皇帝的祭祀,但把霍家拖累得不轻,霍成君打入冷宫,自尽而亡。

    由此可见外戚这事情,有的人愿意用阴谋诡计去当。

    本朝两大外戚,一柳一袁,家主都年青有为,早不断有密折弹劾他们的大大小小事情,御史们分一只眼睛盯得不放松。

    他们两家不管是谁出事,一个牵扯到太后,一个牵扯到皇后,朝野都要有震动。

    说到太后,皇帝不悦。说到皇后,太子要受牵连,皇帝也是不悦。

    在这样的心态下,单独扶起袁家,这不可能。单独扶起柳家,也叫不对。

    两个外戚互帮互监视,皇帝江山永固,这才是他要的。

    柳明等人的骤然发难,皇帝顿生剪枝之心。不见得是杀人,但敲打震慑件件不少。但这样一来,表弟袁家独大,皇帝不怕御史就此和表弟过不去,但外戚不能独大的心,一直在他脑海里转悠。

    这里面也有担心袁训一夫一妻影响到太子,加寿得太后宠爱,太子从孝敬上一生要尊重加寿,尊重出个一夫和一妻,史上可以添上笑话一大笔。

    这是细小的心思一闪而过,但加在一起就是柳家虽然不好,但能和表弟抗衡。

    皇帝很喜欢家世单薄的美人儿,如欧阳容,就是随便宠幸没有这样的顾忧。

    欧阳家对上柳至一败涂地,皇帝让太医精心诊治欧阳容,皇后想下手没伸进去,但却对欧阳老大人流配像是残忍,皇帝的心里压根儿就不在欧阳家,眼里也没有他们家。

    如皇后、梁妃、张贤妃等,宠幸加上笼络,睡起来差了滋味。皇帝对这样的后妃是安抚多过宠幸,对美人儿是宠幸多过安抚。

    皇后有太子不是?皇帝觉得仁至义尽,算夫妻情意深。你当皇后不愿意你的儿子当太子,难道愿意别人的儿子当太子,我和你卿卿我我?

    当皇后的又想儿子当太子,又想和皇帝卿卿我我,不好意思,要么你有非常手段,不然皇帝还要去哄别人。

    本朝的皇帝,就是这样的一个人,本朝的皇后,也就是那样的一个人。

    他又要敲打外戚为自己所用,又要笼络外戚服服贴贴。柳明等人他是一定要收拾的,正在想主意而不得,柳至说了一篇话出来,皇帝听得笑眯眯。

    这才是忠君好臣子,也是历练久深的干练官员。

    小小的一个言论,都会有人附合,何况是太后和皇后之争。这是三月里,皇帝登基一年又两个月,新官上任有三把火,何况是皇帝。奈何他去年一年就和郡王们生气去了,火还没有烧到官场。

    借着柳明这群官上谏正要打量分清,把忠臣和心怀鬼胎的人各自打上烙印,以后用起来就顺手,柳至的话雪中送炭的过来。

    柳至自己说的,为皇上提醒隐患,所以我不敢阻拦家里人上书。他还有话,“臣有私心,都是皇上的官员,惩罚与否,都当由皇上裁决。臣不敢私下为之,抹去繁花阵里污花,以一片大好混淆皇上视听”。

    一直说到皇帝肚肠里面去。

    这已经不是私心,是忠心。但柳至后面也说得清楚,“愿以一身警醒娘娘,臣愿以一身警醒百官,臣愿以一身训诫家人”。以前面的忠心,为柳明等人向皇帝求情。

    要说能当家主的人,都是忍受大委屈,承受大风雨,柳至看似没做什么,在别人眼里就往太后面前讨好去了,不像柳家别的人到处勾搭官员上谏,打着为娘娘为太子的旗号,但他这一片心思才是明明白白的为太子为皇后,也为了皇帝和太后。

    这是皇帝原先的人马,皇帝有资格得意,也笑纳柳至的一番心意。

    无意中,柳至又和忠毅侯夫人说到一处去。忠毅侯夫人宝珠说出柳家是在对太后撒娇的话,和柳至说的皇后在家是娇女,出嫁后是娇妃,全是太后溺爱皇上娇纵,都是一个意思。

    宝珠也好,柳至也好,竭力的把这件事情圈到家事中去。而柳明等人呢,却是竭力地把这事扩大到国事上去。

    虽说皇帝无家事,但把太后和皇后的矛盾赤裸裸地摆出来,这对谁有利呢?

    自然是那些就中取便的官员们,上蹿下跳,不是往太后面前讨好,就是往皇后和太子那里收人情。

    宝珠的话一出来,太后就让人知会皇帝,这又是显摆看看宝珠多能耐,但皇帝喜悦这话。对柳至说的话,也就同样的喜悦。

    皇帝也就对柳至来上几句实话:“太子是朕嫡子,打小儿跟随太上皇在御书房里受储君教导,朕不愿意任何人动摇到他,你既然话说得明白,太子的事情,你有一半责任。”

    柳至恭敬拜领。

    这不是压下泰山似的责任,这是给予泰山似的信任。柳至山呼万岁叩谢,辞出来抹一把额头上的汗,也抹干净面颊上的泪,对着柳明等人恨恨不已。

    容易吗?哭一出子又表白一出子。同时庆幸我皇不是昏君。昏君难道只昏到皇后那里?也许昏到太后那里,听说与太后有关,推出就斩,柳明等人还能回家去争家主?

    一面暗自赞叹皇帝,一面把柳明等人腹诽,柳至去见太子。

    张大学士等人把柳至狠说几句,柳至陪笑不迭。要说他还真的不容易,当个家主本就不是完全风光。进宫也陪小心,出宫也陪小心。

    和太子相见,两个人互相试探。太子听过太子师的话,只是打量柳至心思,生怕他也想和太后开战。柳至呢,又怕太子真的信柳明等人的上书,对太后生出怨言。

    察觉对方都没有这个意思,都松一口气。柳至委婉的提几句皇后:“先时是奴才怂恿,如今旧宫人返还,娘娘一定知道我责骂柳礼的事。我没搂住火,给柳礼一巴掌,听说他死了,但不与我相干。娘娘呢,只怕要怪到我身上。现在又有家人糊涂,都要和我争家主之位,娘娘面前难免有话,还请殿下多多规劝。”

    太子殿下大吃一惊,这就把柳家一分为二,一半不可用,一半尚可信任。

    等柳至出去,把他的话对张大学士说过,张大学士阅历丰富,他才不信柳至的鬼话。

    内心疑惑柳至从来不是笨蛋,怎么会容许别人背着他争家主?心想柳至不知搞什么鬼。

    为人师傅,孔子有几句话说的好,中人以上,可以语上也;中人以下,不可以语上也。

    这话是说中等资质以上的人,也可以泛指到一定明白程度的人,可以对他说高深些的话语。不然不明白,也许还遭恨。

    太子自然是聪明的,要是蠢笨,也不会一直是太子。但聪明与阅历经验是两回事情。

    十岁的孩子对他说道理,也许能懂一些。

    八岁、七岁、六岁、五岁,他能懂吗?

    大学士对太子的教导就是循循,一个道理根据阅历去贯穿后,才能出来下一个道理。

    对柳至是昏瞆,还是弄鬼儿,大学士们还不清楚,不好在太子面前就此说出。

    就说且看看再说,柳家再出糊涂事情,再和柳至算帐不迟。太子诺诺。

    加寿过来说要去看母亲接小六,太子让她稍等,自己下课和她一起过去。

    ……。

    袁家大门尽开,太上皇和太后闻讯已经赶到,守着宝珠生孩子。角门也尽开,有的亲戚路近走角门,家人方便采买。

    内宅里想必是欢声一片,袁训还在书房。关安说有一个大包裹,是陈留郡王的两个儿子,不出正月就赶往父亲军营里的萧衍志,萧衍忠送来,说不好是要紧的东西,请侯爷这就去看。

    南安侯府和阮家的人在客厅上帮忙招待,袁训说声受累,独自来到书房。

    见一个大包袱里,一个木盒子,袁训先笑一声:“给舅舅弄来什么宝贝,要装得这么整齐。”关安跟后面道:“也许是郡王给您的。”袁训摇头,对着关安抱怨一句:“姐丈和王爷打架还来不及,哪里顾得上我。”

    相对于侯爷的烦恼,关安对这事情却喜闻乐见,嘿嘿道:“郡王好样的,把王爷打趴下,我喜欢。”

    “我可就烦了。”袁训从没有当关家是下人,吐一吐心里话,动手把盒子打开。

    里面又是一个包袱,和外面的包袱相比,外面的走驿站受风雨,到京里破损不堪。里面的在盒子里,还半新不旧。

    关安也笑了:“总是好东西,包的这样严紧,我出去,侯爷慢慢看。”

    包袱旁边,是一封信,笔迹是志哥儿的。

    袁训先看信,志哥儿和忠哥儿道平安,说已到父亲军中,一切都好,请舅父帮忙对太后、外祖母舅母及兄弟姐妹们道平安。

    最下面龙飞凤舞一个名字:萧瞻载,是姐丈陈留郡王亲笔。

    翻过来信,也没有别的话,袁训悻悻然失望。姐丈这个人,还没有给当上兵部尚书的小弟涨多少光彩,就添麻烦去了不说,还一个解释没有。

    公文上不好说私话,这私信上也不添上一句半句?

    他不写,袁训也拿他没办法,去私信问离循私情不远,尚书也不去询问的信。

    把信放下,袁训看出来了。

    包袱里珠宝,而且是很不错的珠宝。难怪里面包袱,外面木盒。尚书大人暗笑,难道是姐丈贿赂自己的?

    板一板脸,想这可不行。珠宝嘛,是笑纳的,来的也巧,正好给小六当见面礼,但私情丝毫不放。

    打开包袱,一尊圆润的玉观音出现在眼前。看得出来玉是精心保养着,所以到手里好似一团流动的光芒,色泽一丝儿不减。

    观音下面有一个纸笺,打开来,只有一句话:张豪拜上。除此以外没有上款,路上就是让人搜查也不会看出是送给袁训。

    张将军做事谨慎,袁训自语过,知道这是洗书房的钱。珍重的收好,准备晚上送给母亲,安放小佛堂里,方便她和老太太卫妈妈等人拜佛。

    以为这就没有,最最下面,里层包袱和木盒的中间,一张银票一个纸笺。

    龙飞凤舞又是三个字:萧瞻载。

    袁训气急,把银票拿在手上哼叽:“知道的说是给小六的,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贿赂我。拉人马打架去吧打去吧,横竖你们都会欺负我。”

    把信收好,收起银票气呼呼往内宅里,去告诉太后母亲外甥们平安到达。

    他正气着,对面来上添气的人。

    袁训从书房里去二门,是一条斜路。柳至从大门去二门,是走正路。两个人斜眼角全看到,袁训拿他出气:“哟,让人从家里撵出来了?”

    柳至翻眼:“你监视我们家不成?城外才发生的事情,你这就知道?”

    袁训指指正厅:“老冷在我家,正在扮说书的,说柳家改换家主好兴盛,我觉得有理,你下去了,你们家就兴旺了。”

    柳至后面跟着好几个,是他问过,愿意跟他往太后面前去请安的。太后在袁家,他们就往袁家来,也顺便道贺袁训。

    见袁训身为主人说话刻薄,柳垣插话:“侯爷,上门是客。”袁训抬眼:“是吗?”下一句正要说你们是来看太后的,柳至先抢过话:“既然不拿我们当客,兄弟们咱们走,自己家里随意。”

    一行人扬长进二门,袁训让这举动纳闷住,在后面嘀咕:“不是我们家的子侄,凭什么进我们家的二门?”

    柳至回过头:“又不进你们家的园子!”袁训冷笑:“你野心不小!”柳至等人不理他,直到袁训住处外面。

    他们进去见太后的时候,柳明在皇后宫外面求见。随同柳明一起到的,有族中的老太爷们。

    ……

    皇后震惊:“你们说的是什么话?”

    七老太爷为首:“回娘娘,家中的事情请娘娘不必过多干涉。”

    皇后气不打一处来,心头一痛,泪水滚滚而落。这话让她想到自身在宫里说话不顶用,六宫里嫔妃对她或多或少都有怨言。而如今在家里也不能说话?

    她伤心欲绝。

    世上的伤心事情,再也没有比自家的人伤自己再痛苦的事情。一个柳至让皇后咬碎银牙,这整个柳家全不听自己的,对世事的绝望像春天里的蔓藤,悄悄爬上皇后心头。

    面对白发苍苍的老人,全是自己娘家的人,不是心狠手辣的人,都会有几丝容情。

    皇后是犯混,不是歹毒。她气怔住,打罚的心都没有,唯有泪水长流。模糊泪眼中把柳明寻找到,对着他直盯盯的看着。

    不是让你重换家主?倒变成我以后不能管家中的事,皇后心想你得给我一个解释。

    柳明尴尬得要命,他的祖父也尴尬的不行。柳至让宣进宫后,老太爷们当家,几个老太爷以多数压倒一票,把他家祖父压倒。

    柳明这才知道柳至早有准备,有两个老太爷前天晚上还说的好好的:“孙子你放心,我们给你撑腰。”到今天就变卦,敢情全是骗自己的。

    要说柳至不好,柳明的确拿不出有力的实据,他是娘娘的话顶在头上。老太爷们把这话驳倒不说,还不给柳明任何退路。要柳明一起来见皇后,当面对皇后言讲。

    美其名曰:“孙子,这是我们长辈们不答应,不能让你一个人去回娘娘,也免得娘娘生气只骂你,我们陪你一起去。”

    其实呢,是把柳明搬弄的路堵得差不多。老太爷们不进宫见皇后,柳明又可以全推到柳至身上。现在他也可以说与柳至有关,但想说全家人都让柳至蒙蔽,这条路从此没有。

    老太爷们是明明白白出现在皇后面前,如实告诉她,家里的事情,请娘娘不必多管。

    柳明算是大败,低下头不敢看皇后。

    皇后得不到回应,气得嘴唇直哆嗦,倒抽着冷气:“好,你们好,你们告诉我为什么我不能管?”

    七老太爷硬邦邦把她的愤怒顶回去:“柳至是丞相临终时也交待的人,柳至是丞相早几年就让位的人。这算是丞相遗愿,娘娘怎么可以违背?就是违背,也应该选英才良才。放眼族中,还有哪一个比柳至圣眷更好。天地万物,各司其职。娘娘当把太子扶持,柳至当把家业扶持,柳明,”

    沉下脸看看柳明:“把你自己保养好,不求你起十分作为,有三分就可以!”

    这是拿柳明的残疾说话,柳明祖孙气得干咽唾沫。在皇后的面不能争吵,再说就是争吵,在家里也吵得不占上风,只能干听着。

    皇后呢,也让气噎住。半天迸出来一句话:“那太后步步紧逼,你们就不管我了?”

    七老太爷凝眸,严肃诚恳:“娘娘您不是要和太后步步紧逼,你的责任是太子殿下!”

    几位老太爷一起称是,齐声道:“请娘娘以太子为重!”柳明和他的祖父也是这样的说。

    皇后没了主意,她身边没有柳义没有柳礼,新回来的张桂,那个侍候过柳礼的小太监还不很中用,说话皇后也不见得听,太子也劝,家里人也劝,皇后只觉得一团乌糟的气到嘴边,这就强咽下去。

    她掩面大哭:“都这样说,我自然要听,只是你们,你们真是狠心啊,”

    哭声传到外殿,张桂靠在墙上,手心里捏着一把子汗。

    这些人全劝着娘娘和太后好,那自己对娘娘的进言,全是柳礼总管临死前让自己说的,自己不是让柳总算给拖累。

    张桂以前是侍候柳礼的不假,但柳礼对他也不怎么好。柳礼去做苦役,张桂也跟着去,无端受连累,把柳礼恨之入骨。

    柳至把柳礼一通大骂,当众给了一个巴掌,柳礼这一天沮丧自不用说,到晚上,张桂和他住在一起,好些人住在一个房里,半夜里别人全睡下,张桂推醒柳礼,贴耳边儿上对他道:“柳至大人看样子不想管我们,他恶狠狠的,像是把娘娘落难来怪我们。公公,咱们以前得罪的人多,这几天见天儿的他们过来,今天有命,明天还不知道有没有命在,你我有要说的话互相交待,有一个能熬过去,别忘记对方,还有一个年节祭拜的人。”

    把柳礼说动,他本就心里有感觉,他是失势不要紧,他是柳家送进宫的,柳家总不能不保?柳至的举动把柳礼的盼头儿压塌。

    当下张桂把自己积攒的几两银子说出来,张桂的意思呢,是想把柳礼攒的银钱哄到手,柳礼却只对他说几句话。

    “小桂子,你比我年青力壮,你应该能熬出去。娘娘有太子,至多关上半年一年的,还能见到。你告诉娘娘,太后的宫人和咱们间的嫌隙,还有今天的事情,我忠心不二为娘娘才落到这个地步,柳至大人却只想我死,你发誓帮我传话,我告诉你怎么得娘娘欢心。”

    第二天柳礼就死了,张桂把他骂上一出又一出,心想这几句话顶得屁用,这总管就一文钱也没有?

    没骂上两天,柳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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