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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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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伯爵虽然没有侯爵大,但江东伯可是荆楚一代的地头蛇,那刘桑农虽然在荆楚并无对百姓作威作福,刘夫人在家里也并无颐指气使,但这涉及到自己的宝贝儿子,刘夫人一改往日的好脾气,拨开诸媳妇来到老夫人面前,同一辈分,都是诰命,她就不客气道:“你们四姑娘杀了我儿子,我不抓她,自有衙门的人来抓她。”
  老夫人一愣:“九少爷死了?”
  刘勋若死了,刘家人只会比现在闹的更凶,修箬观其神色,笑道:“夫人何必咒自己儿子。”
  刘夫人自察失言,忙改口:“四姑娘有杀我儿子的心。”
  老夫人朝地上啐了口:“我还有重过二八年华的心呢,成了吗?成了方算是真的,马上要结亲家了,刘夫人在我家里这样闹,这亲家不结也罢,另者你听哪个说卿丫头想杀你儿子?你把那个人交出来。”
  刘夫人虽然没道明是谁说的那话,目光却忽忽悠悠的飘向公输措。
  老夫人心头一梗,暗骂这个孽障,他到底要怎样才肯罢休,非得把整个公输家闹得鸡犬不宁直至家破人亡吗。
  兰猗冷眼旁观,忽而想起昨晚所谓“采花”一宗,公输措曾经行刺过自己,未得逞却伤了秋落,他再作冯妇也是极有可能,比如买凶杀人,昨晚给公输拓杀来到男人自己并不认识,看穿戴打扮也不像是常跑江湖的,只能是那些鱼肉乡里的恶霸无赖一流,到底自己哪里得罪了公输措,兰猗是想破头皮都想不通,他想夺侯爵之位该杀公输拓,为何针对无辜呢?
  兰猗陡然生恨,过来挽住老夫人的手臂道:“刘夫人也是偏听偏信了大哥之言,大哥说四姑娘要往街上称二斤砒霜把刘少爷毒死,您瞧瞧,那四姑娘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哪里会那种手段,大哥定是说笑的。”
  这句话,无疑把她与公输措的矛盾放在明面上了。
  公输措既然敢说,当然就有准备,朝老夫人哈腰道:“这可不是我胡说八道,卿丫头昨个闹得那叫凶,她的乳母张嬷嬷不是还找弟妹求解决的法子么。”
  老夫人左看看兰猗,右看看公输措,家里何时变得这样乱,当着外人闹内讧,她脸一沉:“行了,都给我闭嘴,今个说的是刘少爷中毒的事。”
  公输措立马道:“这就是刘少爷中毒的事引起的。”
  老夫人眼目一横:“刘少爷究竟因了什么中毒的,等他回来便知,现在都给我回自己家去。”
  老太太下令,陆续赶来的各房男主子女主子又相继离开,兰猗也回了倚兰苑,进了门将身上的大衣裳一甩,吩咐秋落:“叫人盯着前头,看看刘勋到底如何,还有,四姑娘房里的张嬷嬷若是再来找我,就说我不在,另外去书房看看,侯爷一直睡着么。”
  盯着前头秋落明白,刘勋的生死谁都在关注,但张嬷嬷来找却说不在,秋落感觉云山雾罩,问:“二小姐为何不见张嬷嬷?”
  兰猗往炕上坐了,随手抄起铜手炉暖着手,黑白分明的眸子望着面前一片虚空,神思飘了出去,幽幽道:“刘勋中毒怕是要牵扯出很多事来,四姑娘眼下更是处在风口浪尖,张嬷嬷是她乳母,必然不会看着她给人欺负,说不定又来找我想法子,该回避的咱们得回避,不然到时我真想帮四姑娘,别给人家说我与她是串通好的。”
  秋落醒悟过来,按照兰猗的吩咐指使丫头们各处去了。
  兰猗就一动不动的坐在炕上等,等刘勋的消息,足有两个时辰,负责前头的冬喜回来禀报:“少夫人,刘少爷活了。”
  兰猗抚着心口:“阿弥陀佛!”
  冬喜续道:“却未苏醒。”
  兰猗凝眸:“这是怎么个话?”
  冬喜道:“说是有气呢,人就像睡着了。”
  也就是说,刘勋仍旧不能确定可以保命,想着自己不供奉佛菩萨,兰猗让秋落去找上房的丫头要几根檀香来,就在自己院子里摆了供桌,点上檀香,跪地祈祷,希望佛菩萨能够让刘勋活下来,那孩子心地善良,如若他这样的人都能死了,这人世还有什么可称颂的。
  祈祷完,秋落急不可耐的把她扶起:“天寒地冻的,当心冻坏了,为一个不相熟的人,二小姐何苦呢。”
  兰猗把手抄入袖子里,见太阳慢慢滑下,落山仿佛就是瞬间的事,暮色苍茫,寒气迫人,鸟雀归巢,高树而栖,是晚饭时辰了,在侯府,除了年节,各位主子都在自己房里用饭,她就想起在娘家时,总是同父母哥姐一道吃饭,那才叫家呢,想起姐姐,想起姊妹间发生的桩桩件件,想起刘勋以伯府少爷之尊,对客居之地一个老迈的奴仆那番关爱,她对秋落道:“好人不多了,我想刘勋活着。”
  秋落搀着她往房里走,疑惑道:“刘少爷活了,四姑娘该当如何呢?”
  绣卿与刘勋或许不般配,但兰猗这样道:“侯爷如何,相貌堂堂,文武兼备,不知有多少女子想嫁他为妻为妾,可是事实上,他纵情声色,游走烟街柳巷,粗言秽语,冷漠跋扈,嫁给这样的人难道就是般配吗?”
  念及公输拓对陈淑离说的那番话,秋落有心替他美言,却也说不出口了。
  主仆两个双双迈进了门槛,房门吱呀掩上。
  庭中,公输拓不知何时到的,把兰猗的话听得一字不漏,他淡淡一笑,问身边的金鹰:“查到昨晚那人了么?”


第117章 四姐姐疯了,说她害的刘少爷。
  公输拓身边四个长随,麒麟贴身伺候他的衣食起居,金雀远在各处打探消息,金蟾负责京城中的事务,后来被公输拓留在身边,金雀,几乎总览了一切,所以他无异于公输拓的臂膀。
  昨晚有人潜入兰猗卧房,金鹰查了一天,此时禀报:“回侯爷,小的问过伍松,临近过年他不敢疏忽,昨晚他整夜未睡,亲自带着护院严防死守,并无发现可疑之处,所以小的猜测那人应是提早就进了侯府。”
  有内应?
  公输拓迎风而立,碧玉簪绾不住浓发,丝丝缕缕飞扬开来,忽而遮蔽了他寒潭碧渊的双目,忽而擦着他棱角清峻的面庞,这内应他心知肚明是谁,奈何早给母亲交代:“放过他吧,是娘对不住他在先。”
  一忍再忍,终成大祸。
  他突然转身,大步凛然的朝上房而去。
  房门启开,秋落端着一盆水出来倒,就发现暮色中那高大的背影如山般巍然,秋落不免嘀咕:“侯爷回来了,却为何不进来呢?”
  进了屋把看到的告诉了兰猗,素手拈笔,正欲写字,兰猗望着铺好的宣纸思量着,猜测大概自己方才的话给公输拓听见了,虽然句句属实,然背后说人总归有失德行,将笔一掷,方才的诗情给他搅合得一点不剩,想喊丫头们服侍她就寝,却听外头有人哭嚎:“二奶奶救命啊!”
  兰猗眉头一皱,那张嬷嬷还真是心疼绣卿,这么晚了又跑来找自己,见秋落望着她等着示下,兰猗端然而坐:“不用理会。”
  张嬷嬷就继续边哭边数落,听着听着,兰猗喊秋落:“让她进来。”
  待秋落出去将张嬷嬷唤进房里,兰猗不等她磕头作揖,急着问:“你方才说四姑娘承认是她谋害刘少爷的?”
  张嬷嬷抹着老泪:“我家姑娘不是魔怔了就是傻了,她一整天在房里看书写字,也绣花也歇觉了,根本没出去过,又怎么能害刘少爷呢,可她一口咬定是她害的,二奶奶您说说,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她自己不想活了,也把一屋子的人都放到了狗头铡上,那刘少爷何许人也,那是江东伯最宠爱的老幺,若刘夫人将我家姑娘告到衙门,哎呦喂,老奴还没抱孙子呢,老奴不想死……”
  她数落半晌,兰猗听得不耐烦,打断她:“四姑娘把这话可曾对别人说过?”
  张嬷嬷擤了把鼻涕,将手就在衣襟上擦了擦,拍着心口道:“她跑到客院告诉刘夫人了,我的老天,可是要了老奴的命了。”
  兰猗边听边想,绣卿是个沉着冷静的人,今个这样做有点违背常理,纵使她自己为了不嫁刘勋承认谋害刘勋,以此获罪,她也不会不顾及她房里的人和整个侯府的名誉,这其中,有诈。
  绣卿跑去客院了,这时客院必定很热闹,兰猗喊秋落:“把衣裳拿来,别等人来请了。”
  秋落用黑狐裘大氅把她裹了个严严实实,又捧了个手炉,春喜冬喜还提着灯笼,此时依稀能看见道路,回来却不知何时,有备无患,那张嬷嬷也跟随着,一路听着张嬷嬷的唠叨来到了客院,见她到了,门房老聋子出来高声道:“少夫人您来了,都在刘少爷屋里头呢。”
  他聋,习惯了说话喊叫般,兰猗嗯了声,径直去了刘勋房里。
  除了老夫人和公输拓,该在的都在,正吵的热火朝天,见兰猗到了,众人就把目光悉数投来,而兰猗,先看去绣卿,她不悲不喜,无爱无恨,总之那表情就像是在读一卷书,淡然,若风轻。
  公输撼吵的最凶,一旁劝解他的是三老爷膝下公输拙,即绣卿的亲哥哥。
  公输措倒优哉游哉的立于众人后头,仿佛路人过客。
  四老爷膝下的公输摄、公输捷、公输扬,八老爷膝下的公输搠,绣卿的妹妹绣黎,等等等等,或是旁观或是劝说或是议论纷纷,热闹无比。
  媚嫦拨开众人跑到兰猗跟前,指着绣卿喊:“四姐姐疯了,说她害的刘少爷,这事若说是我做的或许有人相信,四姐姐什么人呢,成日的之乎者也,读的也是圣贤书,断不会做出这等伤天害理的事来。”
  公输撼与兰猗共处过,秀儿一事他是深深领教了兰猗的厉害,此时推开还在喋喋不休劝慰他的公输拙道:“起开,自己的嫡亲妹子给人欺负你连个屁都放不出,少这我耳朵前聒噪,我公输家没你这样的窝囊废。”
  公输拙像他娘三太太一样,老实巴交,给公输撼一骂,也就躲到三太太身侧不再言语。
  公输撼一把拽过绣卿,拉扯到兰猗面前:“二嫂来了,你倒是说说,你哪里弄来的毒药害的刘少爷,打死十三哥都不信你能有这豹子胆。”
  家里人几乎都不信她能做这种不仁不义之事,绣卿内心充满了感激和温暖,本还绷着脸,此时却湿了眼眶,仍旧闭口不语。
  刘夫人喧宾夺主的坐在临窗大炕的炕首,左右是那几个媳妇和刘家的丫头婆子,也还有侄儿刘敏,见公输家人都护着绣卿,她冷冷道:“这京师帝阙还真是藏龙卧虎,侯府个个好唇舌,来之前我那老倌还说,凡事以忍为上,现如今有人想害我儿子,我可是忍不住了,今个既然四姑娘自己承认了罪行,抱歉,我要告官。”
  她这气势与刚进侯府时给兰猗的印象大相径庭,此时兰猗方明白,原来是自己估错人了,江东伯府这么多媳妇,掌家夫人若没有手段,如何敢带这些女人来京呢。
  兰猗先握了下绣卿的手以示安慰,然后对刘夫人道:“我想看看刘少爷。”
  儿子活是活着,却长梦不醒,刘夫人还以为这是兰猗的礼貌,没好气的指着里间:“少夫人去看看罢。”
  兰猗点头走了进去,见刘勋躺在炕上,仿佛睡觉。
  至炕前,兰猗手搭在刘勋脉处,突然嗅到一股熟悉的味道,结合脉象,她顿时明白了八九,松开手回头环顾众人笑道:“刘少爷只不过服了蒙汗药,根本没中毒,更不会死,一个说她下的毒,一个要告官,这番闹传出去,岂不为天下人耻笑。”
  蒙汗药!?
  大家几乎异口同声。
  兰猗十拿九稳的点头:“也叫麻沸散。”


第118章 我们不摸骨牌,我们……摸刘勋。
  蒙汗药或许太过离奇,麻沸散大家都还是有所听闻。
  刘夫人以肥胖的身子抢到兰猗跟前,急着问:“麻沸散不会死人,可我儿子为何至今不醒?”
  兰猗确定刘勋是中了蒙汗药,是嗅出他身上有曼陀罗的味道,还间杂着生草乌、全当归、香白芷等草药,这是麻沸散的成分,江湖上人惯用的蒙汗药,也多用这些。
  至于刘勋为何不醒,兰猗也有点奇怪,按照他“中毒”时间推算,身上的麻沸散应该没药效了,难道是服用得过量?亦或是有人持续给他服用了麻沸散,兰猗心里更倾向于后一种猜测。
  于此,她对刘夫人道:“我建议夫人亲自守在刘少爷身边,直到他醒,他醒了,一切疑问便都迎刃而解。”
  刘夫人不十分明白她的用意:“为何?”
  看看几房媳妇和诸多丫头婆子,守护儿子这种事不该她亲力亲为的。
  有些话兰猗无法挑明,唯有撒谎:“母子连心,你在他身边,刘少爷感知到母亲的关爱,他会很快醒来的。”
  刘夫人还真就信了,立即往炕上坐下,手抚摸着儿子的面颊喃喃道:“若你无恙,娘就不追究什么。”
  这话她是给在场的公输家人听的,如此,兰猗松了口气,看着大家道:“都散了罢,让刘少爷好生歇着。”
  众人来时如潮涌,散时如沙落,各自同着有交情的有感情的相携而去,仍旧不免议论纷纷,刘勋究竟为何要服用麻沸散呢?
  兰猗告辞出来后,见绣卿在前头踽踽独行,她追了上去,挽住绣卿道:“走,去我房里坐坐,听说你也会操琴,我新得了个曲谱,琢磨了几天还是半生不熟。”
  绣卿知道她是有话同自己讲,研究曲谱不过是个由头,也不推迟,就随着兰猗来到了倚兰苑。
  一进房,兰猗呵气暖手,原来手炉里的炭燃尽了,边对秋落道:“晚来天欲雪,能饮一杯无,使人去厨房下个锅子,再烫一壶酒来,我与四姑娘投情对意,喝酒抚琴,也学男人们轻狂一回。”
  秋落出去喊进来春喜和冬喜拾掇饭桌,她带着个小丫头去了厨房,兰猗的口味她了解,怕别人做不好。
  咸腊肉和菜干,又往翻滚的锅里面打了两个鸡子,很快端了回来,一壶淡酒也烫在注碗里,置好锅子,放好碗筷,秋落识趣的带着丫头们退了出去。
  兰猗把盏向绣卿:“咱们侯府大,我又因为老太太给的这身差事脱不开身,素日里很少见到你,但我可是听侯爷说过四姑娘如何如何的文采斐然,不输李易安和谢道韫,还说你蕙质兰心,闺秀堆里少见的风雅俊逸,我不会相面,但也能看出四姑娘绝不是那种庸脂俗粉。”
  她夸赞一番,先饮下一口酒,不擅饮,这么淡的酒也还是让她皱了皱眉。
  绣卿礼貌的陪她吃了口,那姿势看着很是拘谨,心里的不安全反映在脸上,轻声道:“二哥哥谬赞,我哪里有那么好。”
  局促下酒杯没有放好,倾倒,酒溢,湿了她的衣袖。
  兰猗四处找,找来手巾帮她擦拭,澹然一笑:“是侯爷偏爱你才对,他说三叔不在了,他要照顾好三婶子和你们兄弟姊妹几个,今个你说你毒害了刘少爷,侯爷急的没半个时辰就起了满嘴的燎泡,还好现在知道刘少爷不是中毒而是误服了麻沸散,不然侯爷非得急出了好歹的。”
  绣卿垂眸盯着酒杯,心虚,声音低的如同蚊蝇:“是我对不住二哥。”
  兰猗夹了块五花三层的肉给她:“最近你脸色很不好,吃点肉。”
  绣卿终于把持不住了,抬头看兰猗,泪水涌满眼眶:“二嫂有话何妨直言。”
  兰猗之所以不直接问,就是想让她自己心甘情愿的说出来,她不情愿,难免会诓骗,看她急了,用手拂了拂锅子里飘来的热气,淡淡一笑:“你这么聪明,为何做傻事呢,虽然刘夫人现在不予追究,但她心里必然对你不满,你迟早要嫁入刘家的,你这不是给自己使绊子吗。”
  绣卿的泪水终于啪嗒滴落,却没有哭之状,还能嘲讽的一笑:“刘家人怎么看我,二嫂觉得我回在乎吗。”
  兰猗推了条帕子给她:“我知道你不喜欢刘少爷,那是因为你不了解人家。”
  绣卿孤傲的一扬头:“我当然了解,个子还没有我高,又怯懦。”
  兰猗话锋一转:“若我说刘少爷是天下第一好人呢。”
  绣卿不解,清冽的双眸像寒星直视着兰猗,等着她的下一句。
  兰猗便把刘勋将自己衣裳和鞋子给了府里那个老仆的事说了。
  绣卿默默的自呷一口酒,然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兰猗觉得到了火候,有些话该坦陈了,便道:“刘勋也想貌比潘安才过子建,换句话说,你我也想貌赛西施才胜易安……”
  绣卿突然打断了她的话:“二嫂你已经貌赛西施了,至于才情,虽然我没见识过二嫂的琴棋书画,但刘姨娘一事,阖府上下谁不说二嫂你是诸葛孔明在世呢。”
  兰猗佯装嗔怒:“别打岔,我的意思,谁都想自己完美无瑕,身体发肤受之父母,刘少爷无法选择,但他的品行却是一般人修炼不来的,他对咱们家的老仆都那么好,日后对你会更加好,女人啊,求的不就是……但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么。”
  缓了缓,她悠然重复着:“但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这话是说给绣卿的,也是发自她内心深处的,倏忽间公输拓那桀骜难驯又狂放不羁的样子闪现于眼前,若他只桀骜难狂放不羁也还好,关键是他娶了自己是迫于无奈,纵然他现在想与自己同床共枕,也只不过是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情欲,没有感情可言。
  如是,兰猗心头酸涩。
  而绣卿双手绞着帕子,良久方道:“二嫂言之有理,可二嫂怎知刘少爷对我也如那个老仆呢,或许他一时发了善心,他那样的大少爷有的钱财挥霍,舍件衣裳鞋子不算什么。”
  刘勋心血来潮的做了件好事,这也有可能,兰猗道:“不如这样,你我赌一把。”
  绣卿摇头:“我不喜欢摸骨牌。”
  兰猗噗嗤笑了:“我们不摸骨牌,我们……摸刘勋。”
  绣卿:“啊?”


第119章 若你是潘金莲,我甘愿做武大郎
  酒吃了快一壶,彼此大有相见恨晚之意,兰猗欣赏绣卿的高洁,绣卿敬佩兰猗聪慧、豁达又是心地良善。
  此时兰猗八分醉,只感觉周身不听使唤,明明想拿酒杯,却抄起了筷子,本想吃口菜,却灌了口酒,都说酒壮英雄胆,果然,兰猗喊秋落:“添酒!”
  又温了一壶,菜却不能再置办,厨房已经落锁,秋落心眼灵活,拿了些平素攒下来没吃的花生放在不十分旺的炭火上,直等哔剥有声,将花生取出来剥开,兰猗同绣卿又开始新一轮的斗酒。
  行酒令兰猗次次输,脑子清晰嘴巴不好用,于是又吃了几杯,醉得一塌糊涂还不忘旁敲侧击:“大爷那人看着温文儒雅,却当着刘家人的面说你曾经想用砒霜毒害刘少爷,可真是让我想不通了。”
  最后一句微不可闻,手托腮强支撑着沉重的头颅。
  绣卿却是面不改色,如此酒量是兰猗没料到的,提及公输措,她此时对兰猗已经卸下防备,直言:“大哥也是为了我。”
  兰猗醉眼乜斜,吐了个字:“噢?”
  绣卿拈着颗花生不吃,翠色衣袖露出一节皓腕,未涂蔻丹的指甲修剪得很是齐整,烛火下泛着白莹莹的光泽,低眉道:“我不想嫁刘少爷,不知怎么给大哥知道了,他就给我出了这么个法子,让我承认是我毒害的刘少爷,于此刘家一准不肯再娶我,他说刘少爷不会死,所以我即使说毒害了刘少爷也不会有事。”
  兰猗眼睛都睁不开,心却豁亮,难道是自己误会公输措了?难道之前怀疑公输措的一切都是自己错怪了他?
  当想起刘勋中的是麻沸散,兰猗忽然又想,公输措怎么知道刘勋不会死呢?
  猛然一惊,人也清醒了些许,看来公输措事先知道整件事的,也说不定是他给刘勋下的毒,可是他与刘少爷无冤无仇为何给刘勋下毒呢?
  继而想起了刘家大奶奶黄氏,公输措与黄氏很熟的样子,这其中会不会也有黄氏的因由呢?
  思绪来往穿梭,人呈睡眠状。
  绣卿见她支撑不住便起身告辞。
  兰猗努力睁开眼:“在我这里睡罢,外头冷,折腾回去别受凉惹来风寒。”
  绣卿一笑:“我睡觉择床,还是回去罢。”
  兰猗就让秋落送绣卿出去。
  秋落出了门去喊外间等候着绣卿的嫣红和另外两个绣卿房里的小丫头,叮嘱道:“好生扶着你家姑娘。”
  嫣红回头谢了:“今晚蒙姐姐款待,改天由我做东道。”
  原来兰猗同绣卿在里头吃酒,秋落也在外间支起了锅子,一壁吃一壁听里头的动静,等送走了绣卿,回来却见兰猗倒在了地上,她慌忙上前扶起:“我的姑奶奶,你可真是舍命相陪了,瞧瞧醉成这个样子,回头给侯爷看见可是要笑话死了。”
  “本候有那么爱笑么?”
  秋落吓了一跳,回首发现公输拓挑起帘子走了进来,她想屈膝见礼,怀里还抱着兰猗,讪讪一笑道:“侯爷回来了,您倒是看看这位,看着身上没二两肉,怎么一醉酒如此重呢。”
  眼瞅着她也给兰猗坠倒,公输拓疾步过来接过兰猗,吩咐:“你下去罢。”
  秋落看兰猗钗环歪斜发髻凌乱,道:“二小姐还没洗漱呢。”
  公输拓打横抱着兰猗朝炕边走,丢下一句:“不洗漱一样睡觉,哪来那么多臭规矩,下去。”
  语气凌厉了很多,秋落不敢坚持,自己出去后也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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