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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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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输拓打横抱着兰猗朝炕边走,丢下一句:“不洗漱一样睡觉,哪来那么多臭规矩,下去。”
语气凌厉了很多,秋落不敢坚持,自己出去后也把外头上夜的丫头婆子悉数遣散。
房里头兰猗给公输拓抱上了炕,烂醉如泥还在胡乱挣扎,嚷嚷着:“续酒来!”
公输拓将她固在怀中,怕她不小心跌落在地,笑道:“这么点酒量也敢与四姑娘斗酒,她那酒量除了我府里没谁能敌过了。”
兰猗浑身不发一点力气,沉沉的压在公输拓的手臂上,举头看他嘿嘿一笑,醉态展露无余,忽然发现秋落高了很多黑了很多粗狂了很多,努力辨识后明白了:“你不是秋落,你是侯爷。”
发髻终于散开,如瀑的长发垂了下去快及地面,一张小脸涂了凝脂似的完美无瑕,眸光迷离嘴角微翘,带着不常见的放浪,惹得公输拓心头砰砰通通,柔声道:“我是别人的侯爷,却是你的夫君,你一口一个侯爷叫的好不生分,你看唐明皇人家还是皇帝呢,杨玉环都唤他三郎。”
兰猗想抬手摸摸他的脸,灯火下他的脸怎么如此好看呢,特别是那两道眉毛,好看得画都画不出,眼睛喷射着热辣辣的光华,兰猗更想摸一摸他唇上冒出来的短须,就像小时候偷偷揪打盹先生的山羊胡子一样,可是手臂抬到半路却无力的垂落,嘻嘻笑着:“唐明皇行三啊,我才知道,你只兄弟一个,那我唤你大郎。”
大郎,大郎……
公输拓品味下,不知怎么,煞风景的想起武大郎来,摇头:“大郎不好,我若是大郎,你岂不成了潘金莲。”
兰猗想了想,想起潘金莲好像不洁,突然怒了,身子一挺,高喊:“你才是潘金莲,你全家都是潘金莲!”
公输拓再也按捺不住,哈哈大笑,双手托在她的腋下,将她高高举了起来,然后将她往自己面前一送,在她光洁的额头吻了下,眼中有种光亮灼灼生辉,悄声道:“若你是潘金莲,我甘愿做武大郎。”
这深情款款的表白不合时宜的赶在兰猗烂醉之时,那丫头不依不饶:“你是潘金莲,你是妲己,你是妺喜,你是褒姒,你是骊姬,你是卫沉鱼,你是念奴儿,你是刘秀……”
把能想到的坏女人都说了出来,声音渐次低落,继而起了哽咽,目光朦朦就像深秋的清晨那一团水雾,接着哭了出来,且那声音越来越大,大到她无法控制。
公输拓用力一搂,嘴巴贴着她的耳畔道:“别哭。”
兰猗倔强道:“就哭。”
公输拓吻了下她的鬓角:“好,就哭。”
兰猗执拗道:“偏不哭。”
公输拓给她逗得又是朗声大笑,心底关押着的禽兽终于冲破牢笼,抱着兰猗冲到炕上,他上她下交叠在一处,他说:“给我好么。”
兰猗大声的哼道:“要钱没有要命一条,也不给。”
公输拓:“……”
忽而又是哈哈大笑:“什么乱七八糟的。”
第120章 若我是个爷们,娶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娘子我也急
次日醒来,兰猗发现自己躺在公输拓的臂弯里,用一瞬间愣神,后来,她用一个月都没想明白自己与公输拓是否已经生米煮成熟饭了。
再后来她想,无论生米还是熟饭,自己都是公输少夫人,都是他公输拓的女人,没必要在这件事上较真。
唯独耿耿于怀的是,她问公输拓:“我们?”
公输拓鬼魅一笑:“你猜?”
这种扑朔迷离的回答恍如谁在用锯子锯她的肉,除了难受,还是难受。
最后绣卿出嫁的日子到了,她一忙,总算把自己从这件事上抽离,忙着请全福夫人为绣卿开脸梳头铺床,忙着安慰哭得一塌糊涂的三太太,忙着迎接新姑爷刘勋的到来。
高头大马仍旧无法让刘勋伟岸起来,大红的新郎官服饰也没能把刘勋打扮得玉树临风,前次中了麻沸散,刘勋醒来后众人询问他根由,他竟傻傻的说不出一个字,逼急了就抱着脑袋喊痛,刘夫人心疼幺儿,勒令此后这事谁都不准再提,于是,麻沸散的事也就不了了之。
此时侯府正门大开,响器一停,刘勋给喜婆引着迈步进了侯府门来,门口一群媳妇子们拦着他不让进,个个伸出手来讨红包,还有些小孩子更是前拥后挤,大有不给钱就不让他带走新娘的架势,刘勋不知所措的回头看陪他前来的刘敏。
刘敏一笑,百花失色,往怀里一摸,掏出一把铜钱并散碎银子来朝天上一抛,媳妇子们小孩子们轰然去抢,刘敏趁机拉扯着刘勋跑了进去。
听说新姑爷迎亲来了,蒙着喜盖的绣卿紧张的绞着双手。
兰猗偷偷握了她一下:“我不会相面,但我就是认准刘少爷将来必然是人中龙凤。”
绣卿悄声一叹,还指望他什么人中龙凤啊,只要他这个堂堂的伯府少爷能直起腰杆来做人就可以了。
“来了来了!”旁边的郑氏攘了下绣卿,“你相公来接你了。”
绣卿默诵了句“阿弥陀佛”,自己都不知这一句祈祷是为了什么,耳听刘勋给老夫人和母亲还有二哥二嫂敬了茶,喜婆过来扶着她道:“姑娘,走吧。”
嫣红和张嬷嬷都是陪嫁,跟随在绣卿左右,在三太太情不自禁的哭声中出了府门上了刘家的花轿,响器骤然而起,一路吹吹打打的压着花轿就来到了位于秀水桥畔刘家在京城置办的宅子。
刘勋中了麻沸散安然无恙,刘夫人也就本着化干戈为玉帛,与公输家续了旧好,见儿子神气十足的把媳妇迎进了门,她看了看及时赶来的丈夫、江东伯刘桑农,夫妻俩相视一笑,幺儿都成了亲,彼此都卸下了千斤重担似的。
然后婚礼该有的过程一样不落,直至拜了天地入了洞房,刘勋给亲朋好友拉出去吃酒,洞房里只剩下绣卿和嫣红两个,绣卿一把拽下盖头,环顾一番这陌生的所在,希望兰猗能够赌赢,毕竟这里此后就是她的家。
“去门口看看。”
绣卿支开嫣红,趁机把兰猗给她的药粉放入酒壶里,又迅速拎起摇晃下,使得里面的酒水和药粉充分融合,再把酒壶放回原处。
嫣红推开门看了看,回头问:“小姐,外头没谁呀,你叫奴婢看什么?”
绣卿回到炕边坐下,诓她道:“听说成亲当日有闹房听窗根的,我怕。”
嫣红咯咯一笑:“奴婢却怕姑爷老实巴交的,给那些女人家一闹,还不得哭出来。”
绣卿脸一沉,呵斥道:“连你也笑话他,你别忘了,此后他可是你的主子,再没大没小没个尊卑可不成,首先我都不依你。”
嫣红情知自己失言,忙不迭道:“小姐恕罪,奴婢无意取笑姑爷,奴婢是心疼姑爷,怕他经不住那些老婆子和媳妇子们的闹。”
绣卿一掌拍在炕沿上,柳眉倒竖:“我倒要看看哪个敢!”
嫣红偷着撇撇嘴,之前还死活不嫁呢,现在开始护着人家了。
接下来便是坐福,坐得绣卿双腿发麻腰椎酸痛,刘家的丫头已经进来掌灯了,门突然哐当给撞开,嫣红忙把盖头蒙在绣卿头上,带着几分醉意的刘勋踉跄而入,后头跟着一群婆子丫头,想扶他,他又不让,东倒西歪,几次差点摔倒,最后给一个粗手大脚的媳妇按在了椅子上。
喜婆是个半老徐娘,打扮得倒比新娘还花枝招展,猩红的嘴唇张开:“掀盖头了。”
使人拿来喜秤塞到刘勋手中,刘勋醉得歪斜,喜婆就把着他的手挑下了绣卿头上的喜盖,仅仅是一个侧脸,刘勋见了,酒醒了一半,没曾想自己能娶到如此佳人。
喜婆接着喊下一个程序:“新郎新娘吃合卺酒了。”
说着提起酒壶筛了两盅酒,让嫣红把坐福的绣卿从炕上搀至桌子前坐定,分别将两盅酒端给了绣卿和刘勋,方想说几句吉利话讨赏,刘勋已经迫不及待的把酒一饮而尽。
喜婆嘎嘎一笑:“哎呦我的少爷,这么急,也难怪,若我是个爷们,娶了这么如花似玉的娘子我也急,得了,啰嗦的话我也不说了,少爷少奶奶早些歇息罢,早生贵子,多多益善。”
说完,得了旁边刘家管事的赏钱之后,连同嫣红一起,推着众人出了新房。
房里突然静了下来,绣卿局促不安。
刘勋却伏在桌子上似睡非睡,不知如何开口同绣卿说话,突然感觉胃里不舒服,绞痛,前车之鉴的事多了,他手捂腹部拧着眉,看着酒壶思量着。
绣卿见时机来了,故意高声道:“你中毒了!”
这样的夜晚,外头少不了听窗根的和等着伺候主子的丫头婆子,隐隐听见绣卿说刘勋中毒了,丫头婆子吓得个个变了脸色,大多经历过刘勋前次中麻沸散的事,杯弓蛇影,顿时大喊:“不好了,九少爷中毒了!”
宾客散去,刘桑农刘夫人正在房里歇息,还畅想着来年这个时候应该又抱孙子了,一个小丫头跌跌撞撞的破门而入,刘夫人吓了一哆嗦,正想骂,小丫头指着外头:“伯爷、夫人不好了,九少爷中毒了!”
刘夫人手中的茶杯咔擦落地,人也差点一口气没上来。
刘桑农拔腿先走,刘夫人随后追去,一干人呼啦啦来到新房,即见刘勋捂着肚子就地翻滚。
刘夫人大怒,指着绣卿:“贱人,这次你还有什么话说!”
第121章 娘子稍等,我要去茅厕。
前次刘勋中了麻沸散,有公输措为证,绣卿自己又承认,刘夫人认定是她害的儿子,今晚刘勋再次中毒,刘夫人问都不用问了,笃定前后都是绣卿动的手脚。
绣卿倒是清风拂面般的淡然安静,水眸一转,看向刘勋。
此时刘勋已经给丫头婆子搀扶了起来,感觉有气由上而下欲出魄门,见母亲怒指绣卿,他高喊:“与她无关,是我自己误服!”
她,当然指的是绣卿。
匆匆一句,刘勋便冲出房门奔向茅厕,一顿痛快淋漓的排泄之后重回新房,刘夫人和刘桑农以及那些刘家媳妇纷纷上前询问:“你此时怎么样?”
刘勋摸了摸肚子,认真感觉下:“不痛了。”
众人如释重负,却也是个个满心的疑问,刘桑农还吩咐家人去请郎中。
刘夫人抓着儿子的手关切的问:“你说你误服,到底误服了什么?”
刘勋方才不过为是袒护绣卿编撰的假话,他哪里说得清误服了什么,嗯嗯呃呃半晌,绣卿替他回答:“大吃大喝下,胃口当然不舒服。”
言下之意,刘勋今个给宾朋拉着胡吃海喝,差不多是吃坏了肚子。
刘勋可算得到了理由,忙不迭的:“对对,就是酒肉吃得太多的缘故。”
幺儿娇贵,刘夫人和刘桑农都知道,彼此长出口气,等郎中来了后给刘勋切脉,果然是患了下利之状,就开点调理肠胃的药。
虚惊一场,刘夫人感谢完佛菩萨又感谢刘家的列祖列宗,新婚之夜这样闹腾,刘夫人骂那些丫头婆子:“明明是跑肚拉稀,却说中毒,存心想吓死我么。”
丫头婆子不禁看去绣卿:“是九奶奶说九少爷中毒了,奴婢们才去禀报伯爷和夫人。”
刘夫人凝视绣卿,这个媳妇神神叨叨,不知又搞什么鬼。
绣卿正捧着一杯温温的茶水给刘勋,刘勋惶恐的接了,目光只敢落在绣卿莹白如玉的双手上,幽幽香气拂来,他不免心神荡漾,这是他的妻,他枕边的鸳侣,他未来孩儿的娘,他一生共度的人,慢慢接了茶在手,脑袋突然一扬,对母亲道:“娘子她是怕我中毒而已,并非是说我中毒了,外头的人听错。”
刘夫人朝那些丫头婆子啐了口:“都给我听着,滚回去该睡觉睡觉该上夜上夜,谁都不准留在这里搅扰九少爷和九奶奶。”
丫头婆子便做鸟兽散了。
刘夫人叮嘱儿子一番,也同刘桑农回去歇息。
新房突然静下来,那对龙凤喜烛映着红色的幔帐,荡来朦朦的红光,红光中刘勋偷着看了眼绣卿,发现绣卿也在看他,他的脸就比红幔帐还红,一会子挠挠脑袋一会子搓搓手一会子又蹭蹭脸,这番局促倒像他是新娘子似的。
绣卿噗嗤笑出声来,软软的骂了句:“呆子!”
刘勋就呵呵呵的附和绣卿的笑,却甜甜的回了句:“娘子。”
绣卿慢慢走向他。
他慢慢后退。
绣卿喝道:“站住!”
他就立即站定。
绣卿徐徐跪了下去。
他一愣,冲过去托住绣卿:“娘子你这是作何?”
绣卿挣脱开他的手,固执的跪在他面前,话未出口,泪先流:“我曾经确实有害相公之心。”
刘勋噗通跪在绣卿对面,想给人家擦泪,笨手笨脚的忙活半天,把阔大的袖子在绣卿脸上磨来磨去,急切的道:“是我配不上你。”
绣卿顺势抓住他的手:“二嫂子和我赌了这一局,她给了我一点点巴豆粉,让我下在合卺酒里,然后就说你中毒,料定公公婆婆会来对我兴师问罪,她说你必然会保护我,我是有九分不信的,可是今晚你果然就护着我了,原来你是这么善良的一个人。”
刘勋大胆的反握住绣卿的手,难为情的一笑:“你不还是有一分是不信的么,善良只是一部分,更大的一部分是,是……是我喜欢你。”
绣卿难以置信:“你我今晚才算相识,哪里就喜欢上呢,还担着给毒死的危险来袒护我。”
刘勋非常笃定的表情:“娘子饱读诗书,应该知道有句话叫一见钟情,我对娘子一见钟情,况你是我的妻,我当然该保护你呀。”
绣卿的泪珠像打开牢笼的死囚,疯狂的宣泄,哭得浑身颤抖,从未曾想过自己能嫁一个如此疼爱自己的丈夫,刘勋百般的哄,她才止住哭声道:“我知道你怯弱,你那些嫂嫂们,甚至家里的奴婢都敢欺负你,此后有为妻在,看哪个敢对你指手画脚。”
刘勋双手拱起,给绣卿施个大礼:“谢娘子,不过……”
他拉起绣卿,夫妻俩往炕上相对坐了,他道出了埋藏太久的心里话。
原来,他的怯弱都是装的,甚至他也知道是谁给自己下的毒,只不过对方错把麻沸散当成毒药了,他一如公输拓般韬光晦迹,公输拓为的是公输家族的百年耻辱,而他,是为了躲避兄嫂们的陷害,江东伯刘桑农一直未立世子,怕的就是家里上演众子夺嫡的惨剧,可谁都知道他心里是属意让刘勋来继承伯爵之位的,于是,其他的儿子们很是不服,特别是大少爷夫妇俩,觉着世子一如太子,该立长不立幼,老大都三十好几了,还未见父亲给他这个名分,觉着就是这个老幺惹的祸,于是几次想杀刘勋,都给刘勋巧妙躲过,几年前刘勋觉着自己年幼,羽翼未丰,不敢与哥哥们硬碰硬,不成想来了京城也给人害,此时他对绣卿郑重承诺:“为夫无法在身高上顶天立地,但为夫可保你一世安然,为夫也没有过人的样貌和才情,但为夫可以让你一生荣华富贵。”
刘勋的话无疑是给绣卿最好的聘礼,绣卿喜出望外更加喜极而泣,偎依在刘勋怀里。
美人入怀,刘勋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手慢慢滑到绣卿玉背,来回摩挲,本想说“娘子咱们歇息吧”,出口却是:“娘子你冷不冷?”
绣卿一拳打在他胸脯上:“呆子,在你怀里怎么会冷。”
如此调情,刘勋受了鼓舞,双臂抱紧绣卿……突然腹部又开始痛,忙推开绣卿道:“娘子稍等,我要去茅厕。”
说完跳下炕去冲出房门。
绣卿咯咯的笑得花枝乱颤。
第122章 少夫人,刘姨娘回来了。
立春之后,南风时不时吹来,虽然仍旧是春寒料峭,向阳处的雪一天天的融化了,艳阳高照,为这个年增添了更多的乐趣。
而兰猗忙着操持过年的诸多事务,一日中连晌午觉都不能歇,埋怨公输拓也不搭把手,他就道:“你主内我主外。”
兰猗嘴一撇:“你主外头那些女人罢。”
公输拓就哈哈大笑不做回答,继续带着卫沉鱼和念奴儿吃吃喝喝,天南海北的朋友也不知他何时结交的,总之是忙不过来的应酬。
这一天兰猗忙完了手头上的,伸个懒腰,让秋落陪着出来走走,正是晌午时光,头上的太阳明晃晃的,她眯着眼,难得这段日子家里外头没什么大事发生,她惦念起顾纬天来:“顾纬天与高阳公主定了亲事,来年春上就该成亲,公主大婚,宫里头不知有多热闹,到时侯爷自然少不了去恭贺,我和老太太也在所难免,我可真是不想进宫。”
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明知求不得,每每提及顾纬天,秋落仍免不了黯然神伤,凄楚一笑:“奴婢更不想呢。”
兰猗不想进宫是怕见姐姐,亦或是还有宇文佑,秋落也不想进宫,兰猗晓得是为了什么,还不是怕见到顾纬天而伤心,侧目看她:“你也老大不小了,按规矩该配个小子了……”
“我不嫁!”秋落急切的打断她的话,知道无礼,说完即将头垂下。
兰猗抬手拈起她鬓边的一缕头发掖在她耳朵后,淡淡一笑:“我还没说完呢,我知道府里的小子你是一个都瞧不上眼的,我同侯爷商量了,若想你嫁得好,首先必须要脱离这贱籍,所以我准备认你做义妹,虽然你的年纪比我大一点点,屈尊做我妹妹可好?”
义妹?
秋落怔住。
兰猗噗嗤笑了:“傻瓜,你到底是答应不答应呢?”
秋落噗通跪在地上,哽咽道:“这是打着灯笼找不着好事,奴婢哪里会不答应呢,可是奴婢微贱,怕辱没了二小姐,更不知老爷夫人答应不答应,还有大小姐,她现在可是娘娘了,肯认下我这个妹妹么?”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兰宜与兰猗是姊妹,兰猗假如与秋落成为姊妹,也就意味着兰宜与秋落也算做姊妹了,认个官宦的女儿做姊妹,哪怕是芝麻绿豆大的官,或许兰宜有意见也能说服她,可是秋落身在贱籍,是奴仆,身为皇帝妃子的兰宜未必能同意。
兰猗还真就忽略了此事,又不好让秋落失望,只宽慰她道:“放心,一切事都有我呢。”
拉起地上的秋落,两个人走着走着就走出了倚兰苑,走到了后花园,此时也没什么景致,但那些杨柳远远看着微微泛着淡绿。
秋落一路都在为义妹的事费思量,挽着兰猗行至一簇垂柳下,顺手折了一枝道:“其实认不认义妹倒也没什么,反正,反正……”
她没有说下去,用那柳枝抽打着甬路旁的常绿灌木。
兰猗住了脚,看着她问:“反正什么?”
秋落仍旧啪啪的抽打着,像是跟谁赌气似的。
兰猗忽然明白了,替她道:“反正顾纬天已经快娶公主千岁了?”
秋落抽打的声音更大了,只等柳枝给她打断。
浮云飘来,挡了太阳,天地间顿时暗了下来,仿若秋落的眼眸。
兰猗拾起地上她打断的柳条给她看:“春天又来了,你看柳枝都冒浆了,人的心思也像这柳枝,枯萎了亦还有萌发的时候,天底下只一个顾纬天,可是怎么办呢,他是高阳公主的宿命,他不是你的宿命,这就说明你的宿命还未出现呢。”
秋落抓起腰间的宫绦把玩着,噘嘴道:“二小姐的话玄而又玄,奴婢不十分懂。”
浮云游走了,天地间又恢复了灿烂明媚,兰猗沉吟下,颇有些无奈的笑道:“嫁入侯府之前,我亦是心有所属,嫁入侯府之后,我虽然厌恶极了他公输拓,可是我依然努力的朝他靠近,因为,他是我的宿命。”
她的语气那样轻淡,秋落还是听出了些许的感伤,但秋落从来不知道她曾经心有所属,骇然望着她:“二小姐!”
风来了,轻柔也冰凉,拂过兰猗面庞,如溪水漫过心扉,彼时她见到他时心是欢快如溪水的,此时提及他时她心是凉如溪水的,不是留恋,没有彷徨,只是感觉这世上有那么一个男人对于她是与众不同的,而今她是公输拓的,而他,只是她的曾经。
提起百褶的百花裙朝着前头那更光亮处去,那是已经慢慢解冻的湖。
何时出现过那么一个男人让二小姐芳心暗许,秋落愣在当地搜肠刮肚的从记忆里搜寻那个人,越急越想不起来,见兰猗走的远了,便拔腿朝兰猗追去,边喊着:“那人是谁?”
兰猗回头莞尔一笑:“放心,不是顾纬天。”
秋落实在太好奇了,二小姐曾经有过意中人而自己这个贴身婢女却毫无觉察,到底是二小姐刻意保密还是自己迟钝呢,秋落朝兰猗挥着手示意她等等:“我知道不是顾大人,到底是谁呢?”
喘吁吁的追上兰猗后抓住兰猗的手臂摇着晃着,就想打破砂锅问到底,好在春喜来了,解救了招教不住的兰猗:“少夫人,刘姨娘回来了。”
时隔太久,刘姨娘这个称呼对兰猗已经生疏了,像没听清楚似的问春喜:“你说哪个?”
春喜答:“刘姨娘。”
秀儿回来了?兰猗难以置信,再问:“刘秀?”
春喜点头:“正是。”
秀儿不是在沙门关附近的玉泉庵出家为尼了么,怎么又回来了?还俗?还是发生了事?
兰猗思忖下,又问:“老太太那里知道了么?”
春喜摇头:“这事得先回禀了少夫人之后,由少夫人去跟老夫人说才合适。”
是了,秀儿是公输拓的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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