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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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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伶牙俐齿,兰宜怒不可遏:“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昨个分明是故意打扮得花枝招展勾引皇上的。”
春盛内心的委屈转换成眼里的水汽,啪嗒,落下一滴,兰宜忽然发现她雪白的脖子上有几处淤血,那该是给宇文佑亲吻所致,更加愤怒,方想骂,春盛抢先道:“昨个奴婢那样穿戴没什么不妥,因为昨个娘娘穿得淡雅,所以奴婢才穿得浓艳,不过是为了衬托娘娘的清丽,这,也是娘娘曾经吩咐栖兰宫所有宫女的,娘娘自己倒忘了。”
兰宜霎时没了底气,这确是她交代的。
春盛接着道:“若非娘娘非得燃什么合欢香,也不会勾起皇上那方面的念想,奴婢也不会……”
下半截话已经变成哽咽。
得不偿失,兰宜也是追悔莫及,懊恼的斜她一眼,轻嗤道:“你好像还挺委屈似的,给皇上宠幸,以后你不是奴婢了,你同本宫一样,你不高兴么。”
春盛忽然笑了,配上一脸的泪水,这笑就像暴雨打过的花朵,委顿且凄迷,摩挲着脖子,那些淤血处仍旧有些疼,泣道:“娘娘觉着皇上会喜欢奴婢么。”
兰宜没有吱声,因为她知道,皇上除了苏银狐不会喜欢任何一个女子,无论皇上宠幸哪一个,都不过像那些市井男人逛青楼,可是,后宫就是这个样子,还不是个个绞尽脑汁的想取悦皇上,或许在这个宫内,得到权力比得到皇上的宠爱更重要,可是,偏偏在这个宫里,没有皇上的宠爱就无法得到权力,所以,谁还计较皇上到底是不是真心喜欢自己。
这样一想,兰宜叹道:“无论怎样,从此后你都不再是本宫的奴婢,皇上至少封你个选侍,哪怕是小小的答应,好歹你是主子了。”
春盛摇头:“皇上的封赏奴婢没接受。”
兰宜颇有些错愕的望着她。
春盛继续道:“奴婢只是娘娘带进宫里的奴婢,只想一辈子服侍娘娘。”
兰宜很是奇怪:“你已经侍寝,皇上封你是正当,你没必要不接受。”
春盛抹了下眼泪:“娘娘是吃过苦头的,这个宫里,要想活的好活的长久,除非你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否则,还不如在万人之下呢。”
这倒是真,春盛所虑之事兰宜亲生经历过,别人不说,楚皇后和贞熙皇贵妃,不都是费尽心思的想对她除之而后快么,皇上的宠爱是把双刃剑,是幸运也是不幸的根源,所以,兰宜信了春盛的话,问春盛:“你打算怎么样?”
春盛想都不想道:“奴婢只愿继续服侍娘娘。”
忠仆难求,兰宜欢喜道:“可是,皇上同意么?”
春盛点头:“奴婢已经对皇上表了决心,皇上并无强硬,大概,皇上对奴婢也就是一时的。”
说这话时,她的眼中含着悲戚。
兰宜也怅然道:“本来想在你到了年龄时放出去,寻个好人家的男儿嫁了,皇宫大内看着风光荣耀,其实没有平常人家过得舒心,本宫……”
她想说她已经后悔了,又怕这话给传到皇上耳中,从而引起不必要的麻烦,同顾纬天之事,一直都是她心头的顽疾,久治不愈,折磨不止。
无论怎样,春盛的事就这样不平息也平息了。
栖兰宫平静下来,其他地方可不平静,虽然宇文佑临幸春盛是突发之事,尽职尽责的彤史还是给记录了下来,手眼通天的太后当然得知,于是在宇文佑下了早朝给过去给她请安时,太后道:“那个名为春盛的宫女,听说皇帝封了她,却给她推了,这可是桩稀罕事。”
历来后宫的女人哪个不想皇上金口一开封赏她们,所以春盛谢绝皇上的隆恩,连老谋深算的太后都想不通了。
宇文佑挨着太后身边坐下,觑了眼太后手中的佛珠不停的转着,又嗅了嗅不远处博山炉里飘来的檀香,太后礼佛已经很多年,他是知道的,看屋里没有旁人,他就直言:“那个春盛,儿子看明白了她其实是怕宜妃生气。”
由此,太后突然想起丽嫔来,丽嫔是服侍孟太妃的宫女,最后的下场同孟太妃一样凄惨,冷笑道:“有些人是该记住本分,才就是奴才,想飞到枝头变凤凰,也得看自己长没长出能飞的翅膀。”
她嘲讽的,既是当初的孟太妃,也是现今的丽嫔,当然还有春盛,孟太妃只担着个太妃的封号,如今却给她打发去了重阳离宫住,形同软禁,谁让先帝宠爱孟太妃呢,先帝驾崩,太后立即把矛头直指孟太妃,恨不得也学吕雉对付戚夫人的法子把孟太妃做成人彘,念及宇文佑并非自己的亲生儿子,怕下手太重给宇文佑存下戒心,今个富若非因为春盛,她几乎都把那个生不如死的孟太妃忘了,看了看宇文佑,心里叹这父子俩的口味可真是如出一辙,温言劝道:“皇帝保重身子要紧,皇后、皇贵妃、贵妃等等,守着一窝子美人偏去喜欢个宫女。”
看她有些不悦,宇文佑道:“儿子让春盛侍寝,还不是为了为了宜妃。”
太后眉头一挑:“这是怎么个话?”
第168章 你是金枝玉叶,是长公主。
太后年老体虚,是以这节气了身上还捂着棉袍子,更在外头罩了个棉坎肩,圆圆的脸盘含笑的眉眼,往炕上盘腿坐着活脱脱一尊佛,或许只有她身边的芳蔼和福如海知道,她其实内心深处还藏着魔,凭她的心智都无法明白宇文佑宠幸春盛为何是为了宜妃。
外头廊上支着个小茶炉子,宇文佑看着芳蔼道:“水响了,朕听说你泡茶的手艺堪称一绝,朕今个有口福了。”
芳蔼微屈身子恭谨道:“皇上谬赞。”
太后接过话来:“皇帝忘了,响水不开开水不响。”
宇文佑哦了声:“儿子不懂风雅,母后可是精于此道了。”
太后捻着佛珠:“成日的闲坐,也只能在这上面花些心思。”
宇文佑微微一笑,真真比年画上的人物还好看,对太后的这番无奈他不置一词,捡起方才的话道:“儿子让春盛侍寝,是为了削一削宜妃的锐气。”
兰宜的个性太后是知道的,更从楚皇后和贞熙皇贵妃处听说了一些,想当初她给皇上宠爱倒也还罢,而今皇上对她像是没煮熟的红薯一般,时而绵软时而刚硬,她不知反省,一味的待人刻薄,很难相与,后宫的女人大多对她持有意见。
宇文佑进而解释:“春盛是宜妃的婢女,而今她的婢女同她成了姊妹,她该明白这宫里头不是她狐家,由着她的性子想怎样就怎样,这宫里头朕说了算。”
他刻意在“朕说了算”四个字上加重了咬音,太后精心画过的黛眉突突抖动,晓得他说兰宜这番言论其实是对这个母后的敲山震虎,风言风语的传说太后想垂帘听政,宇文佑表面上说不信,心里还是在意了。
太后继续转着佛珠,神态安详道:“你做的对,宜妃的个性哀家也不喜欢。”
水开了,茶泡好了,芳蔼端了过来,一杯给太后一杯给宇文佑。
太后接过茶却放在炕几上,说着兰宜,想起兰猗,问宇文佑:“听说公输少夫人给你抓了起来,哀家不信她能谋反,看她每次来宫里看哀家,就是安安静静的坐着,哪里有谋反的样子,别的不提,听闻山东那个女贼首扈仙娘可是杀人不眨眼呢。”
春雪泡茶,味道特别,宇文佑吃了口品着,一叠的说好,提及兰猗,他笑了笑:“母后忘了,开水不响响水不开,越是这样闷声不响的越是要闹出大动静,倒是山东那个扈仙娘不足为虑,不过是传播些歪理邪说蛊惑民众,给朕打得藏了一年都没敢出来。”
扈仙娘太后没见过,兰猗太后是见过的,只觉她貌美,但凡貌美的女子最后都成了男人的猎物,她自己能成为猎手么?
因为同公输老夫人的中表之亲关系,太后不好说太多,怕招来宇文佑的猜疑,解下佛珠交给芳蔼收了,端了茶杯低头吃茶。
安静下来后,房中的气氛有些尴尬,宇文佑站了起来向太后告辞,推说前头还有几个大臣等着他议事。
太后只叮嘱他保重龙体,又回头吩咐:“福如海,替哀家送送皇上。”
福如海应了,躬身来送宇文佑。
宇文佑看了看太后手中的茶杯耐人寻味道:“儿子不懂茶道,都传什么泡茶露水最好雪水次之雨水又差,最不好是井水,儿子倒觉着井水深藏地下,汲取了山石泥土的厚重,更比露水雪水雨水那些个轻浮之物味道足。”
太后拿捏不准这是不是他又一次的语义双关,只蔼然道:“你是皇帝,你说江河湖泊的水泡茶最好,天下之人都不敢有异议,既然公输少夫人确实私藏兵书罪该当斩,皇上就不必犹豫,哀家就是厌烦那安远候,那厮可是难缠的紧。”
一句话把自己摘了干净,明示宇文佑,她不会替公输家求情,也暗示宇文佑她决计不会干政。
到底杀不杀兰猗,宇文佑心里有数,对太后的话不置可否,匆匆离了寿康宫回了承天宫。
他前脚走,后脚来了高阳长公主,这位高阳长公主是太后的亲生女儿,宇文佑给她和顾纬天赐婚,她不同意,三天两头来找母亲闹,希望母亲能跟宇文佑说说,把她嫁给公输拓。
所以她一来,太后就知道是为了什么,按着额头无奈道:“顾纬天可是头名状元,不知有多少女子想嫁他,你怎么就非得要嫁给那个浑人公输拓呢,他是个不祥之人,他夫人都给你皇兄抓了起来,你以后切记不可接近他。”
太后所言公输拓不祥,是知道宇文佑一直视公输拓为眼中钉肉中刺,以此劝诫女儿。
高阳长公主个性与媚嫦接近,媚嫦是粗中有细大智若愚,高阳长公主却是地地道道的心无城府,听太后说公输拓不祥,气鼓鼓的噘嘴道:“公输拓会功夫可以保护我,顾纬天一个穷酸书生,手无缚鸡之力,我不喜欢。”
探求她对公输拓感情的由来,是一场宫变引起的,那一年,宇文佑同父异母的兄弟秦王宇文化和宇文修,酒后无德调戏宇文佑的宠妃苏银狐,给宇文佑重罚,事后两个人觉着皇兄为了个女人同他们反目早晚会为了别个而杀了他们,且睡都知道宇文佑疑心重,所以宇文化和宇文修本着先下手为强,发动宫变,祸及后宫,高阳长公主差点给杀了,恰巧公输拓路过救了她,于此高阳长公主就非他公输拓不嫁了。
然公输拓已经自顾不暇,太后气得呵责女儿道:“你是金枝玉叶,是长公主,保护你的侍卫多着,大驸马是同你过日子的人。”
高阳长公主知道自己再怎么纠缠这事大概也是板上钉钉了,嘟囔几句也就溜了开去,出了寿康宫后也无好玩的去处,,她这样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闲人总是容易憋闷,忽然想起太后方才的话,公输拓的夫人给皇兄抓了起来,不如去看看那个女人,她到底是何方神圣,让公输拓放着自己不要娶了她。
说走就走,明知道不能擅自出宫,就堵截了两个内服务负责采办的小太监,和贴身侍女秋娘换上两个太监的衣裳,还拿了人家的腰牌,拾掇好,兴冲冲出了皇宫去找兰猗了。
第169章 正想当面告诉那顾纬天,趁早死了娶本宫的心。
位于张家胡同的这座宅子不过是顾纬天的临时住处,在建的驸马府还未完工,驸马府建成之日便是他与高阳长公主大婚之日。
儿子得了头名状元,眼瞅着又要娶皇上的妹妹,作为老爹,顾保三可真是春风得意,早饭后在院子里溜达一会子,这宅子虽然小,却也是家,只等儿子娶妻生子后便是一大家子了,他是丝毫不留恋经营了多少年的纸扎铺,而今他也不是纸扎铺的老板而成了翰林院大学士的老爹,每每想起这些他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春寒料峭,松过筋骨消食之后,他去了东厢房想找儿子谈谈婚事,进了屋见儿子给丫鬟们伺候着在更换官服,他奇怪道:“今个不是该你休假么。”
顾纬天挺了挺身子伸伸胳膊,衣裳合适腰带不紧不松,转头见老爹来了,将小几上丫头才给他斟的茶端给顾保三道:“有个同僚出缺,我去顶上。”
顾保三哦了声,继而道:“年轻人勤快点好,但你也不要太纵容那些同僚了,你今个顶张三的缺,明天李四又要你顶,大家都觉着你好欺负呢。”
穿戴齐整,顾纬天看老爹一笑:“您老教训的极是,不过这次不同,我那个同僚的爹病了,又只他一个儿子,您放心,他爹身子好些他便回来销假。”
自己如今也有儿子,人家的儿子孝顺那是自己儿子的榜样,顾保三不好再多说,只道:“爹没做过官,不懂官场上的名堂,遇到事你自己斟酌着就好。”
他说完,眉头一低,略有失意,还不是因为突然想起自己的太监身份,而今儿子就要成为大驸马了,皇上也承诺顾纬天同高阳长公主成婚之前,会给他一个封爵,这样让外人看不至于辱没了高阳长公主,然他自己身为黄门内侍,一辈子耿耿于怀的还是身上已经没了根。
顾纬天了解他的悲苦,甚至这也曾经是顾纬天的悲苦,彼此认作父子时,顾纬天并不知道顾保三曾经的身份,那一天,顾纬天知道老爹为自己的考试忙前忙后很是辛苦,去街上买了酒肉回来,兴冲冲跑进房想陪老爹喝个痛快,不曾想顾保三在房里洗澡,听见有人突然闯进来,顾保三猛然从木桶里站起,然后顾纬天就看见了他身上的秘密。
顾纬天惊得掉了手中的酒肉,随后觉着失仪退出房去,事发突然,他甚至都不知该想些什么,义父是太监,自己是太监的儿子,这有点屈辱,然而木已成舟,假如自己这个时候抛弃了老爹,这算不仁不义,更何况老爹对自己如同亲生,茫茫人海毫不相干的两个人能够得以相识并成为父子,这是上天给的缘分,最后他想通了。
而顾保三,不声不响的穿好衣服,还把洗澡用具拾掇好,然后喊了顾纬天同去堂屋坐了,平平静静的把自己的旧事告诉了他,最后附上一句:“我这样的人,不配有儿子,你想走就走吧。”
顾纬天安安静静的听完,把重新买回的酒肉摆在八仙桌上,亲自给老爹斟满一杯酒,恭恭敬敬的递了上去,淡淡道:“我这样的人也不配有爹,您老若要我走,我就走。”
顾保三听了,按耐不住内心的喜悦,一口饮干了杯中酒,骂了句:“混账,你是什么样的人,你是未来的状元郎,是给你我两个顾家光耀门楣之人。”
顾纬天接他的话道:“您老又是什么人,一笔写不出两个顾字,您老就是我亲爹。”
一句话说得顾保三老泪纵横,从此后,他再也不用担心儿子会知道自己的身份,并且设计了那一场火灾假死,还有带着顾纬天闯到贡院面见宇文佑,一路保护着顾纬天高中榜首。
虽然顾纬天已经知道了他是曾经的太监,今个说起话来,他又不免黯然神伤,顾纬天晓得老爹的心结,宽慰道:“您老可是伺候过皇上的,听说张公公都是您给提拔上去的,即便是现在,您老在宫里混得也是比我人头熟。”
儿子懂事,顾保三高兴,笑眯眯看着儿子道:“行了,快去吧,这天还冷着,轿夫们在外头杵着快冻僵了。”
顾纬天嗯了声,出了房来到大门口,长随小子叫梦生,扶着他上了轿子,刚放下轿帘子,突然见迎面来了两个人,看穿戴是宫里头的内侍装扮,梦生以为是皇上来宣旨的呢,忙对轿子里的顾纬天道:“大人,宫里头来人了。”
顾纬天掀开轿帘子看了看,果然没错,他哈腰下了轿子,那两个人也到了跟前,其中一个叉腰看着大门上的“顾府”两个字,然后朝他喊道:“你说,这是不是顾纬天的家?”
此人正是高阳长公主。
原来,高阳长公主想去看看兰猗,混出宫才发现自己根本不知道人家在哪里,在街上随便拉过一个人问:“狐兰猗关在哪里?”
对方竟然朝她啐了口:“疯子。”
她又拉过另外一人问:“公输少夫人关在哪里?”
那人嘻嘻一笑:“你跟我走,到了地儿我就告诉你。”
幸亏秋娘机灵些,看那人獐头鼠目嬉皮笑脸不像是好人,拉着她就跑,最后实在打听不着,宫外头自己也没有认识的人,她突然想起顾纬天来,一拍脑袋:“对,找顾纬天问问狐兰猗在哪里。”
秋娘拦着他:“顾大人是您的未婚夫婿,成亲之前是不能见面的。”
这些个繁文缛节高阳不懂,也不屑,哼哼一声冷笑:“本宫正想当面告诉那顾纬天,趁早死了娶本宫的心,本宫是非公输拓不嫁的。”
打听兰猗不容易,打听顾纬天的家在哪里委实也不同意,顾纬天于京城还是个生疏的面孔,为官时日尚浅名头不响,机缘巧合那个今天出缺的顾纬天同僚带着老父亲来医馆看病,详细的告诉了高阳长公主顾家所在之地,于是她就磨刀霍霍的奔来顾家了。
听声音观形貌,顾纬天知道这位不是什么内侍,而是个女子假扮,却也不知对方身份,看她身量纤细模样娇俏,行止间有种骨子里带来的尊贵和霸气,心里多了几分猜疑,拱手道:“本官正是顾纬天。”
第170章 长公主饶命,老奴也是奉命行事。
顾纬天模样清隽,官服的庄重恰到好处的弥补了他过剩的儒生气质,高阳长公主深居皇宫,见惯了阳刚不足的内侍,乍然见到顾为天,观他身姿峻拔风神疏朗,比之成日佝偻着身子的内侍,当真不可同日而语。
“你……”
这个男人是自己未来的夫婿,骄横跋扈惯了的高阳长公主害羞了,咬着手指怯怯不语。
“姑娘是……”
顾纬天猜到几分,却也不敢确定。
高阳长公主拽了拽并不合身的衣裳,吃惊道:“你看出我不是男人?”
顾纬天说话的声音似沾染了初雪的寒梅,一点点清朗一点点士大夫特有的恃才傲物:“水是眼波横,山是眉峰聚,如此样貌不会是男人。”
他并非是在刻意恭维,道出的都是心里话,然高阳长公主听来以为顾纬天在有意赞美他,低低骂了句“油嘴滑舌”,女为悦己者容,心里还是十分欢甜蜜的,当下一把扯掉头上的帽子,浓密的秀发滑落,风一吹,丝丝撩拨着顾纬天的心。
旁边的秋娘见主子如此模样,感慨一直对顾纬天要杀要剐的高阳长公主且原来是叶公好龙,她从旁介绍道:“这位是高阳长公主。”
高阳,是封号,名字叫漱清。
果然是她,虽是未婚夫妻关系,也是君臣关系,顾纬天垂首长揖:“臣顾纬天,见过长公主。”
高阳长公主经常在太后的寿康宫见到公输拓,除此之外,她能经常见到的男人仅限于自己的几个哥哥,兄妹亲人,太过熟悉就没什么感觉,是以她心里对男人的所有幻想都是公输拓那个样子的,粗狂霸道,放浪形骸,今个认识了顾纬天,发现男人也可以长的很俊说话很规矩,她用手虚点了下:“你平身。”
顾纬天谢恩,看高阳长公主穿着内侍的衣裳,晓得她定是偷跑出来的,劝道:“长公主请回宫吧,外头乱。”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跑出来,怎么能回去,高阳长公主胡乱将帽子扣在头顶道:“我不回去,我出来是有要紧事的,刚好你在,我问你,狐兰猗在何处?”
顾纬天有点意外:“长公主要见公输少夫人,她不应该在安远候府么。”
高阳长公主晃晃头:“她给我皇兄抓起来了,她没在安远候府。”
顾纬天何止是意外,简直是震惊,竟张口结舌:“这,这是怎么回事?”
具体实情高阳长公主亦不知晓,只听说她谋反,便道:“她要造反。”
顾纬天脱口道:“荒谬!”
出口觉出这或许是皇上的意思,身为人臣,实在不该这样以下犯上,即便是面对高阳长公主,自己也不该如此不恭,遂改口道:“臣认识公输少夫人,她怎可能谋反。”
高阳长公主虽然天真烂漫,也并不是一点点心机都没有,至少她明白那些造反的人该是拥兵自重的王爵或是封疆大吏,端的与个小女子犯不着,所以她也信兰猗不会造反,赞同的对顾纬天点头道:“不如你带我去见她,若有委屈,我可以捎话给母后,皇兄最听母后的话了。”
虽然事体不明,假如皇上真认为兰猗谋反,这也不失为救兰猗的一个法子,然兰猗眼下在何处顾纬天也不知道,沉吟下,觉着若想打听到兰猗的去处,非得去大理寺不可,刚好新认识个的朋友,是大理寺少顷程世,情急下,顾纬天也忘记他与高阳长公主是未婚夫妻不该私下里见面,当下带着高阳长公主先去了大理寺找程世。
孰料程世也不知道兰猗如今人在哪里,顾纬天焦急万分,程世想出个法子,找到那天抬兰猗走的轿夫,可是轿夫得过张纯年的命令,不敢说出来,程世就变了个问法,问轿夫那天何时离开何时返回,待轿夫说过之后,他断定兰猗就在大理寺附近,于是,帮着顾纬天寻找,刚好就看见老宫婢芳葵上街买了些吃食回来,高阳长公主认识芳葵,奇怪道:“咦,那不是芳葵姑姑么,她曾是我母后宫里头的人。”
顾纬天与程世对望,都断定芳葵身为宫婢不会无端出来,于是跟踪上去,待到了那宅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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