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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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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嫦左顾右盼,其实也没看什么,心里有点乱。
  兰猗看着纤弱的身子仿佛连这身海青都支撑不住似的,更加忧虑:“你有了身孕不能再经常素食,因为你吃什么这孩子就吃什么,你吃的这么清淡这孩子如何长大。”
  接连的问,妙嫦突然就焦躁不安,手撕扯着身上的海青不停的唉声叹气,那番无助让兰猗心痛,能够怀胎,这本该是十分美好之事,在妙嫦,却像犯下了十恶不赦的大罪,律法不准观念唾弃,若妙嫦是秀儿那样个性敞亮的,兰猗或许还不至于如此替她焦虑,妙嫦如此沉静,便也是她的娇弱,寡妇怀孕这种惊天动地的大事为何要她一个人承受呢,那孩子的父亲而今在哪里?兰猗颇有些愤愤不平:“我不想知道这孩子的父亲是谁,但你有了这孩子他知道么?”
  提及这个,妙嫦苦涩的目光骤然变得神采奕奕了,那是真心喜欢一个人才会有的美丽,薄薄的嘴唇微微上翘,显然是笑了,那是发自内心的欢愉,然这喜色转瞬即逝,他们不是明媒正娶,而妙嫦还担着一个修行者的名头,她的目光倏忽变得清冷,雾蒙蒙的浮着一层薄霜般,身子也缩紧乃至佝偻成一团,是那种不胜西风,深秋的花朵模样,轻声道:“他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他是个好人,这世上他对我最好。”
  兰猗信她说的这些,否则她怎么能以身相许,若自己不觉着公输拓是真心对自己好,又怎能坚持了这么久昨晚还是把自己给了他,男人的身子跟着心情走,而女人的身子却是跟着心走,那男人若真好,而今飓风暴雨就要席卷妙嫦,那男人该为妙嫦担当,若换了公输拓,兰猗觉着他一准能做到,兰猗不免提醒妙嫦:“这也是他的孩子,你该告诉他的,另外,这孩子生下来你打算怎么办呢?自己养?还是还给他?”
  这些个事妙嫦还没有想好,眼下更重要的是如何躲过母亲及公输家人的眼睛,漏月庵说是禁地,却挡不住母亲的脚步,偶尔妹妹也会来,郑氏也会来,可怎么办呢?她以求助的目光看向兰猗:“你救刘姨娘那次,我觉着你就是天下最聪慧的女子了,所以,你能帮帮我么?”
  兰猗毫不犹豫:“你想我怎么帮你?”
  忽然,妙嫦又茫然了:“我什么都不知道,只要能救下这个孩子,你要我怎么样都行。”
  兰猗一时也没个准主意,低眉思忖下:“谢谢大姐姐的信任,我觉着,家里你是不能住了。”
  妙嫦挑了挑细长娟秀的黛眉:“你的意思,效仿刘姨娘,也要送我走?”
  兰猗点头又摇头:“大姐姐与刘姨娘是不一样的,至少我可以大大方方的送你走,离开侯府,在外面把这个孩子生下来。”
  这真是个好法子,妙嫦爬了起来又想跪,兰猗拉住她:“咱们是一家人,你还比我年长,如此客气是不信任我还是把我当亲人。”
  妙嫦一笑,笑出泪来,相信有兰猗帮忙,自己可以平安,腹中孩儿亦可以无恙,高兴归高兴,她还是隐隐忧虑:“可是你打算送我去哪里?”
  她认为送到外面的亲戚家,也就是变相告诉了母亲。
  此时兰猗已经有了主意:“借口是送你往外面的寺庙修行,具体去哪儿我还没有想好,到了外面一切便好商量了。”
  短短时间能够迅速解决这宗麻烦事,妙嫦发自肺腑的道:“弟弟他娶了你这样的夫人,可真是他的福气,娶了陈毓离却是他的……”
  话到此打住,似乎下面的话难以启齿。
  兰猗也不追问,眼下妙嫦的事更着急,道:“这事需要告诉修箬姑姑。”
  妙嫦像给针刺了下:“不行,修箬姑姑与母亲那么好,她知道岂不是母亲知道了。”
  兰猗解释道:“修箬姑姑心地善良,她不会出卖你的,另外,婆婆那里也少不得她来支应。”
  也对,母亲可不是个简单的老妇,也只能是修箬姑姑方能对付得了,妙嫦应承道:“只要能生下这个孩子,我都听你的。”
  两个人说了半天,兰猗觉着自己也该回去,嘱咐了妙嫦几句孕妇需要主意的便离开漏月庵,路上同秋落说了妙嫦的事,秋落嗤笑:“老太太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那后花园的围墙还修吗?”
  兰猗眼睛望向高远的天际:“修,当然修,送大姐姐离开家这事,咱们可以连着另外一件事来办。”
  秋落不解:“哪件事?”
  兰猗咬牙吐出两个字:“张氏。”


第185章 只怕沈先生肯娶,老太太不肯嫁。
  虽同在一个家,兰猗想见修箬也需要有个由头,否则怕老夫人怀疑其他,毕竟妙嫦的事不是三言两语能说明白的。
  什么由头好呢,想起绣卿来,老夫人留绣卿住一宿,晚饭后大家聚在上房陪着老夫人摸骨牌,眼瞅快二更,老夫人连连哈欠,兰猗劝她:“歇息吧,熬夜可不好。”
  老夫人看着面前一堆金瓜子笑呵呵道:“赌桌规矩,赢家不能说散,既然你输了那么多肯散,我巴不得赶紧睡呢,哎呦我这老腰……”
  说完,将赢下的金瓜子分成若干赏给了房里的丫头们:“拿去打支钗,虽则你们是婢女,也别辜负了好年岁。”
  丫头们自然喜不自胜,纷纷伏地叩头谢老祖宗恩德。
  修箬打趣道:“瞧瞧,拿了咱们的钱做功德。”
  老夫人给一干丫头簇拥着,得意洋洋:“这是我赢来的不是你们平白无故给的。”
  绣卿感慨道:“所以说不能赌,输家失去钱财,赢家也不把赢来的钱财当回事,双方都是输。”
  梳头的丫头巧喜嘴巴最甜,扬着手里的金瓜子道:“拖老祖宗的福,我们这些看客赢了。”
  仔细一琢磨,还真就是这么回事,赌的双方都输了,却给看客赢了,老夫人又打了个哈欠,忙用手遮住半边嘴:“咱们这是在家里顽,图个怡情,不算输赢。”
  修箬帮着丫头们收拾着桌子上的骨牌:“您就好这一口,幸好是个女人,若是个男人,只怕赌的不落屋了。”
  老夫人朝她啐了口:“我哪有你说的那么邪乎,我若是个男人,先把你娶了然后休了,狠狠的整治你一番才能解恨。”
  都知道是说笑呢,修箬先笑得前仰后合,大家随着她笑成一团,然后嘻嘻哈哈的散了牌局准备各回各处。
  兰猗心中有事,对修箬道:“四姑娘难得回娘家,明儿就得走,我给她准备了些礼物,麻烦姑姑帮我看看中不中,四姑娘是自己家人不妨事,就怕刘家那些媳妇说三道四,四姑娘夹在中间不好做。”
  绣卿挽着兰猗的胳膊欲走,听了这番话,冷笑:“嫂嫂把整个侯府给了刘家,那些女人也未必会念我的好。”
  兰猗拍拍她的手莞尔一笑:“不是要她们念你的好,只希望她们少找你的麻烦,我是瞅着那些女人实在难以相与,特别是大奶奶。”
  绣卿深有同感:“还不是为了什么世子闹的。”
  高门大户与皇宫大内,一个是宅斗一个是宫斗,没有一处是消停的,侯府不也是么,为了争夺侯爵之位,公输措倒还是半明半暗的在闹,不知有多少暗地里闹的呢,兰猗叹口气,同绣卿和修箬离开上房,绣卿回了自己家里陪母亲,兰猗同修箬回了倚兰苑,进二门,看见公输拓披着大氅趿拉着鞋正在天井里散步,左右是麒麟和金蟾默默相陪,见她回,低声吩咐麒麟的公输拓转头来看,见修箬同来了,就让麒麟和金蟾退下,他迎上前道:“姑姑可是我这里的稀客。”
  修箬一笑:“成日的在上房见,不一定非得来侯爷这里,今个是少夫人有要紧的事找我商量,这才来的。”
  兰猗什么都没说呢,感觉她已经猜到,暗暗佩服,邀了修箬进屋,见丫头们正在扫炕铺被,并排放了两个枕头,兰猗脸一红,指使秋落:“收拾起来,我同姑姑有话说。”
  秋落上炕将铺盖卷起重新放进柜子里,既然二小姐有事,她就让春喜给兰猗和公输拓并修箬上了茶,然后喊了其他丫头退出房去。
  兰猗看看公输拓道:“既然侯爷也在,咱们三人商量着办更好,俗话说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
  公输拓呼噜吃下一口茶道:“该不会是姐姐的事?”
  兰猗很是吃惊:“侯爷若何知道?”
  公输拓撂下茶杯,眉头紧锁:“晌午饭时,净尘跑去说姐姐昏厥,而你又在漏月庵陪了那么久,我猜不会是小事。”
  兰猗长长的舒口气,还以为哪里走漏了风声,原来是他猜的。
  修箬捧着茶杯不吃,也是心事重重的样子:“该不会是大小姐同沈先生的事?”
  沈先生是谁兰猗不知,但感觉出应该与妙嫦怀孕有关,亦或者可以这样说,沈先生差不多是妙嫦腹中孩儿的父亲,而修箬在自己没开口说之前说了这个,兰猗想,她定然了解妙嫦的事,那么老夫人呢?
  兰猗突然不寒而栗,忙问修箬:“婆婆那里?”
  修箬朝她淡淡一笑:“少夫人放心,老太太什么都不知道,我这也是猜的。”
  兰猗又问:“那个沈先生,老太太知道么?”
  修箬点头:“这个是知道的,还不是为此才想加高后花园的围墙么。”
  兰猗开始担心起来,老夫人是生养过孩子的人,自己诓老夫人说妙嫦是常年食素而导致的昏厥,她会信么?所以,送妙嫦走耽搁不得,既然公输拓与修箬都知道妙嫦的底细,兰猗也就不啰嗦,直言:“大姐姐怀孕了。”
  公输拓身为人父,对这样事并不奇怪,却霍然而起。
  兰猗看他脸色极差,带着三分怒气,忙问:“侯爷作何?”
  公输拓道:“还能作何,要姓沈的娶姐姐。”
  没等兰猗说话,修箬站起拉住公输拓:“只怕沈先生肯娶,老太太不肯嫁。”
  公输拓哗啦一甩长衫:“这可由不得谁了,姐姐已经有了身孕,那孩子需要个爹,再说这也是好事,姐姐在李家时也没个一儿半女,我原本还想把宝珺过继给她,将来给她养老送终呢,现下好了,她自己有了孩子,不用我惦记了。”
  修箬苦笑:“我的侯爷恁般糊涂,咱们老太太是何许人也,她若肯让大小姐改嫁,一早就有提亲的,又何必花那么多心思建个漏月庵呢。”
  公输拓往外就走:“我去跟母亲说。”
  修箬突然拔高了声调:“侯爷是想气死老太太吗?”
  公输拓突然站住了,两军阵前,他以少胜多的战役数不胜数,敌人的数十万大军他不怕,却给家里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搞的头痛,回身看兰猗道:“话是你挑起来的,现在你又什么都不说了。”
  兰猗心道,一直是你们两个在吵,我也没插嘴的空档,见他一副焦头烂额状,笑了笑:“我如果没有法子,又何必叫姑姑来商量呢。”


第186章 是天大的好事,我以后会把少夫人当活菩萨供养。
  兰猗的法子是,以妙嫦往外头某个寺院研习佛法为由送她离开,在外面方能安静的养胎,关于她和腹中孩儿的归宿,那都是后话了,先解决眼下要紧的。
  这个点子公输拓与修箬都同意,老夫人一直有个心愿,希望妙嫦能真正出家为尼,因她毕竟是寡妇,老在娘家的家庙里住着也不是长久之计。
  兰猗犯愁的是:“可送大姐姐去哪里好呢?”
  她之意,最好让妙嫦离开京城,公输家在京城是朱门大户,树大招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盯着呢,恐累及到妙嫦。
  公输拓与修箬也陷入沉思……
  脚步欻欻,秋落走进来道:“二小姐,周嬷嬷来了,说是您要的后花园围墙加高的工本银子她已经计算出来。”
  不知为何,兰猗突地看向公输拓,却发现公输拓也在看她,夫妻两个相视一笑,似乎想到了一块。
  兰猗嗯了声,秋落回身喊周嬷嬷进来。
  周嬷嬷手里捧着个册子,上面是她精心算过的账目,本想给兰猗过目的,进来突然发现公输拓和修箬在,明白这三人大概是有事情说,她逐个给兰猗和公输拓施礼,因修箬的身份特殊,她也恭敬的招呼着:“姑姑来了。”
  兰猗看着她手中的册子道:“嬷嬷可真是能干。”
  周嬷嬷赧颜一笑:“少夫人给的差事不敢怠慢,方才见房里的灯亮着,以为少夫人没睡,所以……”
  兰猗道:“我是没睡呢。”又吩咐秋落给周嬷嬷看座。
  秋落搬了张小杌子来,周嬷嬷执意站着不肯坐。
  兰猗端起茶杯轻轻吹着上面的浮叶:“嬷嬷不坐,我有一事想求嬷嬷来着,现在可不敢求了。”
  周嬷嬷一听,忙将屁股擦着小杌子的边缘谨慎的坐下,道:“少夫人有事吩咐即可,说什么求,岂不是折杀老奴。”
  兰猗看了看公输拓,微微一笑:“求嬷嬷的不单单是我,还有侯爷。”
  这话更把周嬷嬷吓得立马站起,惶惑的看了眼公输拓,倏忽垂下脑袋:“我也知道我老不再用了,少夫人还有侯爷,是不是想撵我走?”
  兰猗故作吃惊状:“你猜到了!”
  周嬷嬷噗通跪在地上,哭唧唧道:“少夫人别赶我走,我家里还有个病歪歪的儿子,我那媳妇嫌我家穷跟野男人跑了,丢下个刚刚五岁的小孙子,儿子的医药费,孙子的吃喝,都需要我在侯府挣下的这点钱,少夫人若是把我赶走了,我那儿子就得病死,我那小孙子就得饿死。”
  她越说越伤心,最后竟放声哭了起来。
  兰猗从炕上下来,周至她面前,递给她一条帕子道:“你既然惦记儿子孙子,我索性让你回家去,不好么?”
  周嬷嬷接过帕子,发现是蛟纱的料子,这么贵的物事她不敢用,用袄袖子抹了下泪水道:“我这样的年岁,回家找不到合适的人家做工,再说就是找到,那些财主老爷也给不出侯府这样丰厚的月钱。”
  兰猗重回炕上坐下,道:“行了你别哭了,我是逗你顽的。”
  周嬷嬷一抬头,含着喜色:“少夫人!”
  都知道这位少夫人时而庄重时而顽劣,果然不假。
  兰猗指了指小杌子示意她坐下说话,待周嬷嬷规规矩矩的坐了,兰猗沉吟良久,这位周嬷嬷自己不十分了解,看着像是个老实人,可是父母家里的那个厨娘张氏看着也像是老实人,还不是在关键时刻祸害人,所以兰猗有一点点犹豫,盯着周嬷嬷的眼睛看了半天,发现周嬷嬷眼中都是胆怯和渴望,也就是说,周嬷嬷有负担,当然是她那个病歪歪的儿子和年幼的孙子,这就好办,兰猗做了决定:“我其实是想给你个差事。”
  只要不撵走自己,周嬷嬷欢喜的立即道:“但凡少夫人交代老奴的,头拱地也要办好。”
  兰猗看她目光真诚,松口气道:“没那么苦难,但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这么桩事,我想让你带大小姐回你老家去住一段时间,至于什么原因,你暂时不要问,方便的时候我自然会告诉你。”
  大小姐不是在漏月庵修行呢,周嬷嬷搞不清少夫人的用意,既然不让问就不问,这是本分,她道:“我老家倒是有些山水景致,可路途远,大小姐金贵着,怕吃不消呢,另外,我老家不比京城富庶,大小姐能住惯么。”
  兰猗挥挥手:“这些个事不消你操心,你只负责照顾好大小姐就可以了,盘缠我会多给你些,另外,你儿子的医药费我也出了,直到把你儿子的病治好为止,而你那小孙子没了母亲,刚好你回去帮你儿子拉扯他,那孩子的吃穿用度我也包了。”
  这是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周嬷嬷愣愣的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兰猗脸一沉:“你不愿意?”
  周嬷嬷回过神来,朝兰猗咚咚的磕头,又朝公输拓咚咚的磕头,后还给修箬咚咚的磕头,惹得修箬笑道:“老猴子,你摊上大好事了。”
  周嬷嬷点头如鸡啄米,感觉自己突然捡到了金元宝似的,不对,是捡了棵摇钱树,她高兴得快手舞足蹈了,连声说着:“是了是了,是天大的好事,我此后会把少夫人当活菩萨供养。”
  兰猗正色道:“我给你这么多好处,你该知道为了什么。”
  周嬷嬷信誓旦旦:“老奴保证照顾好大小姐,等大小姐在我那老家住够了想回来,她少一根头发丝少奶奶你责罚我就是。”
  兰猗忽然想起自己做这个决定还没有问修箬的意见,歉疚道:“一着急,都说了出来,不知姑姑怎样想呢。”
  修箬温和笑着:“非常好,老周的家远离京城,只要大小姐平安无事的到了那里,也就不用担心其他了。”
  修箬的话忽然让兰猗担心起另外一宗麻烦事,莫说妙嫦是有身孕的人,就是平常人从京城去老周的老家,那么远,怎知路上就平安无事呢,所以,这一路慢慢走是必须,因为妙嫦经不起舟车劳顿,还有,得派人护送,可是家里的护院不能用,他们一旦发现妙嫦怀孕,岂不是走漏了风声。
  突然,她想起天下镖局来。


第187章 守住一个寡妇该守的一切
  老夫人昨晚睡得迟,早起就晚,兰猗同绣卿在廊上候了半天,上房的门推开后,翠喜出来道:“老太太说这会子头发都没梳好呢,请少夫人和四姑娘回去,今个不用给她请安了。”
  晨昏定省是惯例,兰猗今早来更是为了妙嫦的事,想想这事不该自己挑头,索性就拉着绣卿去了倚兰苑。
  她们两个刚走,郑氏又来了,老夫人仍旧让翠喜以同样的理由把她撵走。
  房里的修箬正给老夫人调蜜汁,这是用来佐饭的,见老夫人悉数把给她请安的男主子女主子打发走了,笑道:“今早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一个都不见。”
  老夫人看着铜镜里的巧喜利落的给她绾着发髻,轻叹道:“我昨晚没睡好,一直想妙嫦的事,你说寺庙里的和尚尼姑不都是常年食素么,为何人家非但不昏厥,还个个身子强健长命百岁,很多高僧死后还能出舍利子呢。”
  修箬拿着汤匙的手停了下来,按照老夫人的个性,若知道妙嫦怀了身孕,给妙嫦打胎那是轻的,重的也说不定一碗鸩酒给毒死了,在她心里,没有什么比公输家的颜面更重要,因为,她一直觉着公输家是皇族,公输拓马上可以御极,绝不会因为一个外姓女儿而毁了公输家的名誉。
  正因为了解,是以修箬惧怕,准瞬恢复常态道:“您也知道,寺庙里的和尚尼姑,除了那些真心崇尚佛法努力修行者,来路无非有这么几条,一者,家穷养活不起送到寺庙,混个吃饱穿暖,二者,江湖上得罪了什么人给仇人追杀,无处安身只好躲到寺庙里隐藏,三者,心灰意冷又没勇气一根绳子吊死,出家图个六根清净,可咱们大小姐是大家闺秀,能与那些人比吗,大小姐胃口又小,瞧瞧瘦的像根细竹竿。”
  头发梳好,巧喜拿着手镜给老夫人前后照着,老夫人挥挥手示意她退下,然后道:“你说的好像是那么回事。”
  修箬将调好的蜜汁端给她,老夫人接过抿了口,看着丫头婆子们正给她往饭桌上拾掇早饭,吃过两口蜜汁润了胃,移步到饭桌前,刚拿起油煎馒头片,翠喜进来道:“老太太,漏月庵的净凡师父来了。”
  老夫人微微一怔,担心大女儿的身子又出了状况,忙将馒头片放回碟子里,朝翠喜点了下头。
  翠喜转身出去将净凡引着进来,绕过硕大的云母屏风,老夫人见净凡步子轻缓脸色如常,这才放心下来。
  净凡比之净尘,沉静内敛,朝老夫人合十道:“禀老夫人,居士有事同您商量,不知是小尼此时转述给您好,还是等您去漏月庵听居士自己说好。”
  既然侍婢可以禀奏,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老夫人道:“你说说罢。”
  净凡垂头,极其恭谨:“居士说她在漏月庵修行了这么久没什么长进,想往蜀中的青烟寺拜佛并求取经卷。”
  青烟寺老夫人是听说过的,本朝顶级寺庙之一,主持李青烟据说现在已经有二百岁了,因她得了真佛之理,所以先皇帝便将寺庙以她的名字命名,女儿想去那里拜佛求经倒是件好事,但老夫人有疑虑,侧头看修箬道:“妙嫦体弱,青烟寺那么远,她那身子能顶下来不?”
  这都是同兰猗和公输拓商量好的,修箬道:“依着我看,大小姐那样的身子才需要多走动呢,在咱们家里将养着快散架的样子,您看看山上修行的那些师父们,每天担水劈柴种菜化缘,个个都壮着,所以人家才能长命百岁,才能坐化,才能出舍利子。”
  一般修箬的话老夫人都是非常赞同的,更何况她说的非常有理,老夫人对净凡道:“那好罢,回去告诉你们居士,这事我同意了,不过具体怎么走,还得容我细细想来,那么远,我的女儿金贵着。”
  净凡合十施礼,退了出去。
  至于怎么走,修箬同兰猗也商量好了,当下给老夫人建议:“您现在可是让少夫人掌家呢,大小姐这事是不是也把少夫人请来商量下?”
  老夫人没有异议:“行啊。”
  兰猗给请来了,首先装着才听说妙嫦要离家的样子,接着非常赞成妙嫦的想法:“囿于家里,犹如闭门造车,大姐姐若去了青烟寺,有李青烟那么高道行的师父帮她,大姐姐将来也说不定就成了高人呢。”
  老夫人笑了笑,笑得颇为勉强:“我哪里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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