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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狐妻-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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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妙嫦同老夫人面前是一处芍药圃,花匠已经把枯枝败叶收拾干净,春风一吹,花圃内的土干了,花匠便浇了些水。
  老夫人看看那口井,踟蹰一阵,最后慢慢踱步过去,伸头往井里看了看道:“这片芍药圃不知是谁管的,这节气浇水有什么用呢,回头来个倒春寒,一上冻,恐把花根都冻坏了,再说也不能把水都用尽了,瞧瞧,井底的石头都露出来了。”
  她一边唠叨一边继续看着,像是那井里有什么稀罕物。
  妙嫦走近了,也看了过去,这只不过是一个人的习惯动作,就像有人无缘无故的仰头望天,其他人也会随着去望,望天的人越来越多,最后发现天上什么都没有。
  只是妙嫦头刚伸出去,连井水都没看见呢,母亲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不知是太过了解母亲的个性,还是因为自己犯错在先,总之她惊慌的看向老夫人。
  老夫人和蔼一笑:“当心。”
  妙嫦悬着的心噗通落了下来,反手挽住母亲:“您也是。”
  老夫人嗯了声,搀着妙嫦道:“走罢,咱们娘们往别处看看。”
  妙嫦就随着她继续走,北国之地,春日多风沙,两个人走到另外一处月季花圃,眼下月季都给从根部剪掉了枝条,背风向阳处的已经从根底冒出了一点点新芽,于附近又有一口井。
  老夫人心事重重的盯着那口井,眉头拧紧,最后还是走了过去,又是伸长脖子朝里面看,又是那样人老了容易唠叨似的自言自语:“这口井的水怎么这么浑浊呢?”
  妙嫦却没有再次好奇的去看,只道:“风把沙子刮进去了罢。”
  老夫人回头看着等候在原地的女儿,点头同意:“那苏轼有诗曰,不得春风花不开,花开又被风吹落,你说春天刮风可真是恼人,可是春风不刮杨柳不发,真真是没奈何了。”
  说完回到妙嫦身边,又往前头指着:“那里有个莲池,这节气莲花是不能发的,但那水里经常落些稀奇古怪的鸟雀,走,咱们去看看。”
  母女两个来到莲池边上,鸟雀没看见,却见池子里枯萎的水草随风摇曳,且发出呜咽之声,妙嫦突然心烦意乱,看母亲道:“娘平素就在房里诵经念佛,今个却是好兴致。”
  老夫人脸上浮现一层尴尬的神色,抬手理了理妙嫦额前给风吹乱的头发,不经意触到女儿凝脂般的肌肤,笑眯眯道:“媚嫦更多的地方像你爹,你更多的地方像我,所以娘不喜欢你妹妹那性子,疯疯癫癫的,与你弟弟如出一辙,娘喜欢你,沉静,遇事沉稳。”
  妙嫦莞尔一笑,亮丽的阳光下脸上不见一丝细纹,巴掌大的小脸配上精致的五官,难怪那沈蓬庵君子般的人物,也还是给她倾倒,她一笑而是如娇花临水,蒙蒙的眼底起了一点点雾气,柔声道:“女儿不及娘,至少不及娘处事的凌厉。”
  老夫人心头一颤,不知这是不是女儿对她的敲打,也不接着说下去,指着莲池上的浮桥道:“走。”
  既是浮桥,走路就不稳,妙嫦身子虚弱,左摇右晃,老夫人扶着她道:“当初建这个桥的时候都是你弟弟的主意,说浮桥配莲花,更富风雅,瞧瞧走路都难。”
  窄窄的木板用绳索系着,走路当然不稳,妙嫦心惊胆战还是道:“大概弟弟觉着娘你不经常出来,他是有功夫在身的,他走在这上面定是如履平地,娘啊我有点晕,咱们下去吧。”
  老夫人正凝神看着莲池,估摸着这谁能不能淹死一个人,听女儿这样一说,猛然想起妙嫦小时候胆子小,时不时的给媚嫦吓得大呼小叫,也时不时的找她告状,她突地心头一软,这是自己的孩儿,怀胎十月所生,然后就一天天看着她长大。
  莲池随风吹来凉意,吹入老夫人眼里,她偷偷抹了下泪,挽着妙嫦的胳膊道:“既然你害怕咱们就离开这里。”
  下了浮桥,妙嫦本就身子孱弱,更兼怀了身孕,是以有点累,而肋下还有岔气的感觉,环顾风卷残叶枯草的园子对母亲道:“娘啊,咱们回去吧。”
  老夫人显然有些犹豫,想坚持又恐女儿生疑,于是点了头:“我这里也是累得不行,都怪平素太少出来的缘故,你看看你妹妹,成日的跑跑颠颠生龙活虎的,虽然我不喜欢女儿家那个样子,到底还是有个好身板,就是你那弟妹狐氏,人家也比你这身子骨强健,所以娘老了上了岁数,这辈子也就这个样子了,反倒是你,没事多出来走走。”
  躲在漏月庵修行这不是母亲的主意么,反对她这个寡妇到处走不也是母亲么,今天的母亲有点古怪,妙嫦心头突突狂跳,隐隐的不安已经变成惶恐,也还是乖顺的道:“女儿听娘的,以后多出来走动就是,说起狐氏,我狠喜欢她,心地善良又聪明,还能讲些古记儿逗人开心。”
  提及兰猗,老夫人瞬间想起那日在上房想打兰猗的事,也就接着想起妙嫦怀孕沈钱氏找上门的事,纵使自己能够把此事在侯府压下,看那沈钱氏一副嘴大舌长的市井妇人样,恐不出几日,女儿的丑事便传遍整个京城,然后,将来公输拓打败宇文佑御极做了皇帝,从此公输家这个皇族便有了这桩抹也抹不去的丑闻,天家威仪何在?
  老夫人狠了狠心,带着女儿原路返回,又到了最先看见的那口井前,她又伸长脖子看,突然惊讶道:“天啊,里面怎么有个人?”
  妙嫦不知底里,奇怪井里怎会有人,毕竟以老夫人这样的年纪很难让人料到她会撒谎,且她们是母女,骨肉相连,血脉相亲,妙嫦刚刚的防范心理一瞬间归零,紧几步赶到井前,没等看呢,老夫人一把揪住她的衣裳,哽咽着道:“好孩子,别怪娘狠心,下辈子娘再偿还亏欠你的。”


第199章 圣谕不可违,少夫人还是跟老奴走吧。
  老夫人手下用力一推,妙嫦便扑向井口,只是那井口以粗木做围栏,妙嫦倒下时双手刚好抓住围栏,身子卡在井口,回头望着老夫人骇然道:“娘,不要!”
  这一声凄厉的呼唤,老夫人登时想起妙嫦还是年幼时,因为大太太无所出,同她商量想把妙嫦过继到大房,老夫人已经答应下来,那天大太太过来领妙嫦,小女娃也是这样凄厉的一声喊,老夫人一把抢过女儿,对大太太歉疚道:“这事我还没想好。”
  当时大太太很是不高兴,后来机缘巧合老侯爷做主把公输措过继给大房了。
  今日见女儿又是这样无助的绝望的可怜的一声呼唤,老夫人心头一软,抓着妙嫦往回拉,突然,戏剧性的一幕发生,两个人位置颠倒,妙嫦直起了身子,她却扑向井口,且她摔得力道更大,只是落井时求生的本能双手一划拉抓住了井沿,心里感觉出什么,高喊妙嫦:“娘后悔了,娘不会害你。”
  妙嫦迟疑下,泪珠滚落,抽泣道:“你现在后悔,说不定哪天又想害我,因为你是绝对不会允许我生下这个孩子给你给公输家族丢脸的,你不疼你的孩儿,但我疼我的孩儿,所以娘,抱歉,女儿亏欠你的,不用等来生,等腹中孩儿平安生下,女儿就下去陪你。”
  说完,俯身掰开老夫人抓着井沿的手,只听噗通一声响,妙嫦没敢去看,只撕心裂肺的喊着:“娘!”
  接着她又高呼:“来人啊,娘她掉井里了!”
  不多时,陆陆续续的跑来了花匠、护院、丫头婆子,好大一群,挤破脑袋的都想往井里看,只见那井水泛着微波,哪里有老夫人的影子。
  最后,兰猗与公输拓也赶来了,同时赶来的还有公输家的其他男女主子。
  公输拓就要纵身往井里跳,却给公输搠一把抓住:“二哥不可!”
  公输拓瞪起眼珠子:“闪开,我要救我娘。”
  同时过来了公输撼、公输摄、公输捷、公输扬等其他兄弟,死死按着公输拓道:“二娘已经活不成了。”
  公输拓用力一甩膀子,兄弟们纷纷给他的内力震到一边,他急红了眼:“放屁,娘不会死。“
  随后咬牙冷厉道:”也对,你们都想我娘死的。”
  登时,大家都不言语了,其中有心虚者,也有惧他火爆脾气者。
  他的愤怒与固执让大家束手无策,修箬也来了,苦苦劝着:“侯爷想想,那井水深又凉,老太太即使会凫水,也会冻僵手脚不得施展。”
  公输拓是尊重修箬的,此时也没了耐性:“姑姑松开,我只是想把娘捞上来,就算她活不成了,是不是得让她入土为安呢。”
  这时听见有人喊:“飘上来了!”
  公输拓猛地甩开修箬扑到井前,兰猗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两下力道悬殊,她给公输拓带着扑倒在井前,两个人同时望去井里,公输拓声嘶力竭的呐喊:“娘啊!”
  昂藏七尺的男儿,痛得嘴唇哆嗦,泪在眼眶打转却流不出。
  最后,老夫人给打捞了上来,人是确定死了。
  于是,安远候府哭声震天,妙嫦更是哭昏过一次又一次,兰猗百般安抚劝慰,她是怀有身孕的人,太过悲伤,恐腹中孩儿不保,妙嫦唯有咬牙挺着,但她需要一遍遍的给公输家的人解说母亲是怎么掉入井里去的,她就目光呆滞的重复着:“娘说芍药圃浇水了,这节气浇水作何呢,一旦来场倒春寒,冻坏了花根怎么办,娘又说这么大片芍药圃都浇了,恐怕这井水都用光了,娘就俯身去看,井边的泥土给水浸湿变得松软又滑,娘没站稳就栽到井里去了,我去拉她,可是没拉住,娘,是女儿对不住你!”
  她哭得生气不接下气,眼睛看着裙角的那些泥巴。
  公输拓是最后一个问的,听完姐姐的叙述,没来由的,他与兰猗对视一番,彼此都有疑问,然后他吼道:“把负责芍药圃的花匠给我带来!”
  管家薛庆喊了几个小子,护院伍松也喊了护院们,只是遍寻府里找不到那花匠,原来他听闻老夫人掉到井里淹死了,虽然这与他无关,却也感觉自己不会一点干系都没有,所以趁乱跑了。
  无论怎样悲哀,丧事还是要料理的,修箬找兰猗商量,劝一劝悲伤过度的公输拓,先安静的把老夫人送走,然后再做其他计议。
  兰猗觉着这是应该的,正想去找一直守着老夫人尸首的公输拓,却见薛庆匆匆来到:“少夫人,宫里来人了。”
  兰猗诧异,宫里这么快就知道老夫人过世的消息了?
  满腹狐疑的忙回房换了命妇服饰,然后往前面的大厅准备同公输拓一道接旨,到了前面却见公输拓不在,只有其他公司家的男女主子。
  兰猗缓缓跪下,那公公尖着嗓子道:“奉圣谕,公输少夫人与宜妃娘娘落胎有关,即刻入宫,接受宗人府聆训。”
  兰猗瞿然一惊,姐姐失去腹中孩儿这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且差不多是皇上命人在姐姐的饭食里投毒所致,现在又重新揪出来,到底是姐姐用来对付她的,还是皇上用来对付公输拓的?
  兰猗道:“烦劳公公回去禀明皇上,臣妇的婆母刚刚过世,臣妇需要给她老人家披麻戴孝守灵,所以不能进宫。”
  公输老夫人死了?那公公眉头一挑,感觉这事可真是意外,却道:“圣谕不可违,少夫人还是跟老奴走吧,皇上开恩准许少夫人为老夫人守灵,那就请少夫人自己去禀明皇上吧,老奴接了这趟差事,就得完了这趟此事方能复命。”
  兰猗还想说什么,旁边公输撼的夫人沈氏劝道:“二嫂不如就随了这公公去,若无事,来回不过个把时辰,若有事,二嫂想不去是不成的。”
  公输撼粗野,他夫人却是沉稳安静的性情,兰猗想想也对,横竖是往宗人府聆训,也就是简单的询问下,不去刑部不去大理寺,便不成案子,所以她便点了几个丫头随行,那公公却不准:“少夫人只能带一个奴才。”
  兰猗当然选了秋落,当即动身,随着那传旨的公公进了宫。


第200章 公输少夫人那里娘娘过问吗?
  皇宫。
  栖兰宫。
  偏殿。
  兰宜逐件看着各处送来的礼物,虽然她在宇文佑面前已经不算炙手可热,终究还是高居妃位,且宇文佑表面上对她还是相当不错的,因她的生辰快到了,所以除了楚皇后和贞熙皇贵妃之外,各宫眷和命妇都提前送来了寿礼。
  春盛拿着厚厚的一摞子礼单,一壁念着上面的名目一壁检点着实物,兰宜时而拿起这个看看时而拿起那个看看,喜欢不喜欢的,总之是大家讨好她的,她便有种满足感。
  逐样检点完了,春盛皱皱眉:“诶,为何没有欣嫔的呢?”
  兰宜正挂着骄傲的笑,听春盛之语突然目光一冷。
  春盛重新将礼单过筛子似的看了遍,果然没有胡七儿的那一份,撇嘴嗤笑:“听说最近几天皇上夜夜宿在欣嫔的岫烟宫,得了盛宠,愈发不把娘娘放在眼里了。”
  兰宜心里是嫉妒的,是恨的,恨胡七儿捎带也恨宇文佑,自从听说自己的孩儿是宇文佑做手脚害的,她对宇文佑就是爱恨纠缠不清了,但她的恨是不能表现出来的,一者仇恨的对方是皇上,她不敢,二者她也不想别人看出来,那样她的骄傲何处安放,听春盛带着几分挑拨的话,她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皇上是夜夜宿在她那里,又能怎样,一年到头没赏她几样物事,这就像一个裱zi白白给人家睡了没什么区别,她又是那样的寒微出身,能有什么值钱的物事送本宫,哼,本宫才不稀罕。”
  春盛明白她这种狐狸吃不着葡萄的酸涩心态,更吃惊她身为妃子竟然满口污言秽语。
  这其实也没什么稀奇,所谓骂人没好口打人没好手,兰宜是气极发泄而已。
  刚好进来的卞连顺把她方才的话听了个尾巴,进来后先施了礼,随之道:“娘娘是不稀罕这些个礼物么?可别浪费了,不如都赏下去罢。”
  兰宜迟疑下,有点不舍。
  卞连顺看了看旁边侍立的一干宫女,外头还有几个正干活的小太监,他话里有话道:“各宫里头的主子们可真是识时务,娘娘圣眷正隆,她们就赶紧着来巴结,也难怪,这宫里头行事可艰难呢,就是一个刷夜壶的都不能小觑。”
  这一句让兰宜如梦方醒,想一想自己要这些礼物作何呢,不过是堆积在此偶尔过来欣赏下,又不能拿出去变卖换成银子,且仅仅得到这样的礼遇这可不是自己终极的目标,自己的目标是母仪天下,所以,她将手中的帕子轻轻一扬,眼皮垂下,骄矜道:“行啊,你替本宫都赏下去罢。”
  旁边的宫女听了个个欢喜得忍不住笑出声来,卞连顺啐道:“都是些见钱眼开的,今个娘娘慈恩,你们此后要好好服侍娘娘,更要忠心不二。”
  宫女们就唯唯诺诺,眼睛却瞅着那些礼物,挑选着自己喜欢的。
  礼物分发精光,兰宜才想起问卞连顺:“我要你去厨房打听下最近谁负责栖兰宫的膳食,你竟去了这么久,还说她们要好好服侍本宫呢,你自己先偷懒。”
  礼物发了半天,卞连顺只给自己留了件一个低等选侍送来的戒指,样式是女子之物,他就偷偷的揣入怀中,手一挥将偏殿内的宫女都打发出去了,才悄声道:“娘娘还不知道呢,皇上让人把公输少夫人带进宫来了,奴才还不是给这事耽搁了。”
  兰宜正想问他为何把宫女们都撵出去了,这一听可是吃惊不小,宇文佑事先没有知会自己就把妹妹叫进宫来,难不成他真想学唐明皇,也与自己的小姨私通么,骤然间心里不似打翻了五味瓶,倒像是把整个厨房都颠倒了,何止酸甜苦辣咸这些滋味,一气,腿都感觉绵软,喊春盛拉过一张绣墩坐了,尽力保持着端庄道:“皇上宣妹妹进宫作何呢?该不会是她私藏**的事又给重提了。”
  偏殿,稍于正殿之后,给挡了些日光,殿内略微阴暗,斜斜的一束光投射在兰宜脸上,白蒙蒙更把她的肌肤彰显的润玉般玲珑剔透。
  卞连顺一甩拂尘,天暖了,连苍蝇都活了过来,栖兰宫上下也是时候换上碧纱橱了,赶走那只苍蝇,他道:“好像不是为了那一宗。”
  不是为了那一宗,兰宜心里更坐实了宇文佑要妹妹进宫是为了私情。
  不料卞连顺续了句:“公输少夫人也不是给宣进宫的,而是给带进宫的,隐约听说是与娘娘上次落胎的事有关,说是要往宗人府聆训呢。”
  为了这事?兰宜更觉蹊跷,这事涉及到她自身,她都刻意回避过去,皇上若真有嫌疑,为何还敢扒出这件事来呢?而他让人把妹妹带进宫来,其中妹妹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太多的疑问让她心神不宁起来,招手示意卞连顺近前说话,待卞连顺靠近了,她双目注视着铺着波斯毯的地面良久,方慢慢道:“你去告诉最近负责咱们宫里膳食的厨子,就说我吃了他做的饭胃口老是不舒服,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
  卞连顺不十分明白,问:“娘娘的用意?”
  兰宜当然意指宇文佑,但他是皇上,自己不好直接问那厨子,问了那厨子也不会如实交代,告诉卞连顺这样去说,无非是故意打草惊蛇,那厨子有了举动,自己才能发现什么,当然,这些心里想的她暂时不想告诉卞连顺,这事不是针对后宫某个妃嫔的,矛头直指当今皇上,搞不好便身首异处,是以她简单道:“有人说那厨子同欣嫔有来往。”
  胡七儿同兰宜面上一团和气,暗地里是彼此厌恶,卞连顺是知道的,所以就信了兰宜的话,以为是胡七儿买通厨子加害兰宜,想走,复问:“公输少夫人那里娘娘过问吗?”
  兰宜把玩着手里的帕子,妹妹是来接受宗人府聆训的,宗人府的宗正是皇上同父异母的弟弟九王宇文偲,听说这位九王清俊风雅疏朗狂放,得很多女子心仪,就连后宫的嫔妃谈论到他都是赞不绝口,为此宇文佑很忌讳,所以自己还是不要与宗人府沾边好,斟酌之后她道:“先装着不知。”
  卞连顺点了点头表示明白,想走,又折回身子道:“公输老夫人殁了。”
  兰宜正凝神想事情,这话太突兀,她倏地一抖:“什么!”


第201章 子曰也可以是……儿子说的话
  宗人府。
  案牍馆。
  身为宗令的九王宇文偲,正同左右宗正楚王宇文俭和晋王宇文保商量重修玉牒之事。
  玉牒,皇族族谱,逢十年一修,分帝系支系,记录宇文佑一族的宗支、房次、封职、名字、生卒年月日时、母族姓氏、婚嫁时间、配偶姓氏,存者朱笔书写,死者墨笔书写,今年恰逢又一个十年,所以宇文佑便下令宇文偲着手重修玉牒,这十年宇文佑家族生者死者不少,嫁娶更多,虽然都有记档,忍需要核实比对,方能修入玉牒。
  宇文偲今个找宇文俭和宇文保商量的是顾纬天的事,眼瞅着顾纬天同高阳长公主就要大婚,宇文偲觉着先不急于把已经核实好的录入玉牒,想等顾纬天娶了高阳长公主之后,再行落定。
  这其实是顺理成章之事,宇文俭和宇文保都无异议,还说宇文偲行事太过谨慎,这种事他自己定夺就可以了。
  宇文偲嘴角上扬笑道:“你们两个偷懒,还说我谨慎。”
  宇文俭和宇文保就嘿嘿一笑:“九哥慧眼,二哥说得胜楼的那个歌女念奴儿唱曲更销魂,所以我们两个急着去见识下。”
  宇文偲先抑后扬道:“身为亲王,不可声色犬马,身为宗正,不可玩忽职守,这事要是给皇上知道了,你们两个非得挨骂不可,不过……”他话锋一转,“人不风流枉少年,你们这样的年纪若只知道吃饭睡觉读书练功,那才怪你呢,去罢。”
  宇文俭和宇文保听他上半句时垂手而立脸色冰凉,听了他的下半句,相对而笑最后相携跑了出去。
  宇文偲晃晃脑袋,颇有些无奈的感觉,自己继续翻看那些卷宗,这时走进来个属官,虽然这属官亦是宇文一族,但是支系,见了宇文偲恭恭敬敬道:“张公公来了。”
  宫里头的张公公何其多,宇文偲头也不抬的问:“哪个张公公?”
  那属官道:“皇上跟前的。”
  宇文偲便知是张贵玉了,忙问:“人在哪里?”
  属官朝外面一指:“堂上吃茶呢。”
  宇文偲忙放下手里的卷宗,起身离开案牍馆去了前面,进了厅堂的门便亲热的高呼:“公公可真是稀客,该不是重修玉牒皇上又有谕令?”
  所有亲王里,这位九王难得好性子,张贵玉很是喜欢,笑眯眯道:“非也,皇上让奴才来告诉王爷,公输少夫人带到河口关了起来,说是与上次宜妃娘娘落胎的事有干系,皇上说要王爷去过问下。”
  河口,是皇宫内的一处所在,因有条天然的小河潺潺而流,所以大家就约定俗成的称呼那个地方叫河口,那里建有很多低矮的房屋,作用是关押一些不守规矩,却也没犯什么大错的宫人。
  宇文偲拧起眉头,公输少夫人不是皇室之人,但宜妃娘娘是,所以要他出面也正常,不正常的是,皇上只说要自己过问下,没说审讯,这种模棱两可的话让他不得不费心琢磨,最后大致明白了,点头:“行,我这就去。”
  张贵玉面前,他措辞谨慎,从来不用本王这样的称呼。
  张贵玉见他对自己非常礼让,当然开心,也就送了他个人情,悄声道:“公输少夫人这一进来,少说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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