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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除了有钱外一无是处-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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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家老太爷正看着半空中的蜃影出神,冷不防天空中滑过一道巨大的黑影,降落地点还正是他家后院,姜老太爷连忙捧着茶盏后退,不一会儿听见砰的一声,一条硕大的青龙将他院子里的假山直接砸成了粉末。
而后,他的孙子从青龙爪子下边探出个头,晕晕乎乎地看向姜家老太爷:“……爷爷。”
姜老太爷身后的小仆翻了个白眼,一下子软倒在地,应该是晕过去了。
姜老太爷到底是见过世面的人,此刻依旧能强行镇定:“孙儿怎么回来了?还……还是从天上砸下来的?”
“我晕龙,等我缓一会儿,爷爷稍等。”好不容易遏制了自己想吐的*,姜瀛长舒了一口气,“爷爷,长话短说,我这回回来就是想问问,季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姜老太爷摇了摇手里的蒲扇:“原来是因为这个。这次可是大事啊,估计又得换家主了。”
“这么严重?”
“是啊,季家丫头深陷幽州,生死不明,今天一大早,季家夫人带着商队带着好多玉石,去幽州营救去了,听说为此还杀了一个季斩龙亲手提拔起来的巴州老管事。”
“什么?!”姜瀛大吃一惊。
“季家这小丫头啊,估计是活不长了。”姜老太爷摇摇头,惋惜地说道。他边说边示意姜瀛往旁边让一让,别挡着他看半空中蜃影。
“爷爷别乱说,最起码她现在还活的好好的。只要蜃影没断,她肯定就没死。”
“什么意思?”姜老太爷听不懂。
“先别管这个,咱家库房里有多少玉石?”
“你问这个干什么?”姜老太爷警惕地捂住腰间家主印鉴。
“救人!”姜瀛眼疾手快地拽走老太爷挂在腰间的印鉴,翻身跳到了敖饼的背上,连声催促他,“走走走,快去接小筠。”
姜老太爷阻拦不及,捶胸顿足。但是片刻之后,他看着孙儿骑龙离开的英武背影,竟然觉得心中暗爽不已。
嘿嘿嘿,季斩龙,你不是能斩龙么,你不是处处压我一头么,现如今,我家孙子能骑龙!哼!
等等,孙儿他说救人,他拿走库房里的玉石是想救谁?不会是去幽州救季家丫头吧?姜老太爷又不是滋味起来。怎么觉得自己这孙子像是给季家养的,人家家主一出事,他跑这么快做什么!生气!
·
李谭然已经两日不眠不休,小五劝她休息片刻,李谭然只摇手拒绝,前方已经可以看见幽州界寒方城的轮廓,她努力打起精神。
帝都尚且只穿单衣,来到寒方城,温度已经冷得人直哆嗦,李谭然接过小五递过来的大氅,突然道:“她离开前应该也只穿了件单衣,如此天气,我儿不知冷不冷,饿不饿?”
“家主她吉人自有天相。”小五劝慰道。
李谭然忍了心中忧戚,继续朝前走去。
赖炎已经在城墙上等了半天了,还顺便拦下了意图强闯关口进去幽州救人的冀州小将军带队的三百人,晋州刺史带队的五百人。
七百人,七百匹飞马,浩浩荡荡地站在寒方城下骂娘。
“赖阎王你想当龟儿子,就当别人也是缩头乌龟?!”
“我告诉你老赖子,这幽州我进定了,这人我也救定了!你在寒方城闭目塞听,是不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叫声爷爷老子就好心告诉你!”
“滚你大爷的。”赖炎道,“以为就你们州城消息灵通?告诉你,当天陛下的诏令就送到我这里了,总而言之,你们这群狗崽子现在都给我趴好先等着!”
“你骂谁狗崽子?”
“谁应声骂谁!哎哟,瞧瞧,我还以为这是谁呢,这不是冀州那个跟我抢斩妖刀的小将军吗,告诉你,现在爷不稀罕了,爷现在足足二十柄斩妖刀!”
底下所有人立刻红了眼睛:“凭什么!赖阎王你给陛下灌了什么*汤!”
“嘿,你这就不知道了吧?主要是咱老赖唇红齿白长得俊,陛下喜欢,特地多给我东西。”赖炎特地拍了拍挂在身侧的斩妖刀,挑逗着底下人的神经。
“姓赖的,你那脸比那城墙拐角都厚啊!”
赖炎和底下人斗嘴正起劲,副将在一旁禀报道:“将军,季家夫人到了。”
他连忙收敛了吊儿郎当的德行,转身下楼。
李谭然正疑惑地看着城门下怒骂的将领和士兵,侧头看见赖炎,温雅地拱手行礼:“商队为进幽州一趟,谁知竟然劳动将军大驾。在下失礼。”
“季夫人,不敢当。”赖炎连忙将她扶起,“陛下有令,竭力配合您救出季家主和幽州诸英雄,从这一刻起,我,我的亲兵们,还有外边那五百个精锐士兵,就都是您的了!”
李谭然愣住。
赖严骄傲地介绍道:“城墙外边那七百人,是晋州和冀州的精锐,人虽然长得磕碜了点,但是实力还是能睁眼看,而且骑的飞马是最顶尖的飞马,至于老赖我的亲兵,那战斗力更是没得说!”
“而且咱还有二十把斩妖刀,嘿嘿,这会儿老赖浑身是劲,就是幽州妖王饕餮站在这,老子也不虚!”
第37章 永夜寒灯(六)
季沁抄写得手指酸疼,几乎提不起一丝力气,她已经不眠不休两日,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撑着她坚持下来的。
她往后翻了翻,还剩下十几页。
守在布告镜前的各州官员们有些担忧她的处境,劝她先停下来找个安全的地方藏身。
季沁心中酸楚:哪里还有安全的地方,她如今的暂时安全已经是夙乔等人拼力保全的。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是否还活着。
外边突然有声音响起。
是打斗声,还有酸与特有的愤怒低鸣声。
季沁停下抄录,伏在石柱边的缝隙处,小心翼翼地偷看了两眼,竟然是白茅在和三只酸与缠斗在一起,他浑身都是伤,整个人几乎成了一个血人,正在呼哧呼哧地喘着粗气,他回头砍向一只酸与的翅膀,却因为太过疲惫,长刀脱手而出。他连忙翻滚着躲避酸与的攻击,冷不防瞥见了季沁藏身的角落,双眼吃惊地瞪圆。
一个走神的功夫,一只酸与的爪子狠狠刺进了他肩膀的肉里,发出令人牙软的声音,白茅疼得大吼一声,脖颈上青筋绷起。
季沁心中惊骇,忍不住浑身发抖,她咬牙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从头上拔下自己的镶玉发簪,努力朝三只酸与中间丢去。
玉簪坠地,发出清脆的响声,酸与们四下张望了一下,动了动鼻子在地面嗅了起来。很快,其中一只愉悦地低鸣了一声,扬起脖子,将那玉簪吞咽下去。
上好的白玉髓作用极为显著,几乎是立刻,它就站不稳了,踉踉跄跄地飞了两步,醉醺醺地扑倒在季沁近旁的房屋废墟上。
白茅由是得了一线喘息的机会,他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猛然挣脱了酸与尖利地爪子,血淋淋地肉块撕落掉在在地上,鲜红的血液瞬间喷溅了一地。
然而他却没有像季沁预料中的转身再逃跑,也没有选择和酸与再次拼命,而是猛然冲向季沁藏身的石柱前,用自己的身躯挡住她面前唯一的缝隙,将她结结实实护住不被妖魔发现。
剩余两只酸与开始在外边用爪子抓弄他的尸体,白茅把手狠狠地楔入泥土中。他瞪着一双赤红的眼睛,喘息着问她:“你还说我是懦夫吗?”
季沁拼命地摇头,“你是英雄,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英雄。你快跑啊,现在能跑掉的。”
白茅轻咳一声,嘴角全是血沫涌出来:“我没力气了。这时候我倒是希望王朝真的有人来,最起码你能活下去。”
“会有人来的,一定会,你再坚持坚持。”季沁喉咙酸疼得厉害,眼泪立刻涌了出来。
白茅有些无奈,就像是前些日子季沁一直拉着他的袖子喊饿,他流露出的那种无奈,他虚弱说道:“好,我再坚持……”话音没落,他头歪在一边,再也没了声响。唯独一双手依旧深深地陷在泥土中,将季沁挡得严严实实。
那两只蛊雕见实在拨弄不出他的尸体,最终还是扇了扇翅膀,选择飞走。
周围又平静下来,除了季沁自己隐忍的抽泣和呼吸声,在没有别的声响。
她颤抖地伸出手合上了白茅的眼睛,抬起满是血迹的手指,努力半响,终于强迫自己平静下来,借着缝隙里的一丝阳光,她继续在布告镜上誊写最后几页。
人在情绪极度不稳的情况下,字迹是会出现变化的。
围在布告镜前的各州官吏,仰头观看蜃影的老者、文士和读书人,瞬间都意识到,一定是出事了!
但是那个尚且稚嫩的笔锋,依旧一字一顿,强忍着所有负面情绪,写完了最后一个字。记录完了最后一只妖魔。
皇宫内,世家里,街道上,立刻喧哗声大作,所有人都开始讨论女皇这次‘投蜃影’的用意,也有人疑惑蜃影后的书写人到底是谁。
蜃影还没有结束。
字迹又从天空中亮起。
“若是今后谁能见到我爹娘,麻烦帮我转告他们,女儿不孝。告诉我弟弟,让他别总是跟爹娘闹别扭。还有……若是见到姬珩,也拜托帮我转告一句,我真的没有爱拿钱砸他脸的意思,我就是特别喜欢他,可我人蠢,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只会给他花钱,给他买东西,给他送东西。”
“我真的不想死妖魔肚子里,肯定特别不好看。”
“我看见了寒山谷,土地还是特别肥沃,等你们回来的时候,粮食肯定能依旧丰收。我还看见了幽南森林,成片成片的绿,猎物多得打不过来。有小白鹿,大狐狸还有成群的羊。”
“希望这本书以后能帮幽州人赶走妖魔,帮他们回家,我知道他们肯定想回来。”
“因为我也想回家。”
很多人这才反应过来,这是从幽州传来的讯息。
距离幽州最近的冀州和晋州,这里有很多逃难过来的前幽州百姓,识字的仰头看着,不识字的听着旁人给他叙述,都觉得眼眶发酸。
“幽北的白塔还在吗?天晴的日子从州城就能看见的。”有人嘶吼地问道,全然不顾季沁根本不可能听见,“我家在幽北白塔啊……”
“我家在寒山谷!”
“怎么可以让一个小姑娘深陷虎狼之地!她帮我们回家,我们也应该帮她回家啊……”
“州侯大人!求大人救人啊!”
“只怕士大夫们根本就把我们的幽州忘掉了,还有没有有血性的幽州汉子!跟我一起赶去幽州界!我们幽州人带她回家!”
·
季沁抱着膝盖,缩成了一团,她听见了外边又响起翅膀怕打的声音,慢慢地闭上了眼睛。
白茅的尸体被一点点挪开,刺眼的阳光照在她脸上,她不敢睁开,也不想睁开。
脸被轻轻碰触了一下,有些痒丝丝的,像是羽毛划过去,她愤怒地拍掉那东西,冷不防手被紧紧地握住。
——人类的手。
季沁终于睁开眼睛。
姬珩面色冷凝,清浅的眸子里像是结了一层寒冰,他半跪在地上,俯身看着她,他素来尚洁,可是如今玄色衣衫上满是厚重的血腥味,手上也沾着不知名的血迹。他上下环视季沁一眼,确定她安然无恙,这才又伸出一只手,将她从石柱下抱了出来。
他用力地把她按在怀里,手劲几乎要箍断她的肋骨,季沁小声喊痛,他才松开,低头看着她,眉目稍松软了些,但是脸色依旧冷得要冻死人。
“你怎么来了!”季沁紧张地拽着他的衣衽,“你没有王气,你在幽州乱跑什么?”
“你有王气?”姬珩拽住她的手腕,冷硬问道。
“没……”
“那你乱跑什么?!”
“我……”
“姬十六。”
“属下在。”
“带她先回——”他话音还没落,听得动静不对劲,抬头一看,只见黑压压的一片冰雹正遮天蔽日地往地上砸,他皱了下眉头,下意识将季沁往怀里一护,后退到了还没有彻底倾颓倒塌的房檐下。
季沁却挣开了他,努力想将白茅的尸体也挪到身边。
姬珩看了一眼那尸体,确定不是她当时为他挡箭的那人。这才替她将尸体安置好。季沁侧头一看她用玉簪醉倒的那只酸与,已经被姬珩彻底解决掉,身首分离,热呼呼的血还在流淌。
然而白茅却再也醒不过来和她斗嘴了。
她心中酸楚,蹲在地上抱住膝盖。
姬十六等暗卫将飞马栓好,也很快撤了回来,他低头捡了一颗那所谓的冰雹,立刻愣住,“殿下,这是玉……”
“应该是娘亲来了。”季沁闷闷道。
“嗯。”
“你别生气了。娘看到你冲我发脾气,要是不喜欢你怎么办?”
姬珩把她从地上抱起来,看着她可怜巴巴的狼狈样子,眉宇间冷凝还是无奈地散去:“我先假装不生气。”
季沁原本松了一口气,听明白他话里意思,顿时又满脸委屈。
姬珩这次没再理会她,垂眸给她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包扎上药:“只怕你娘比我更想打断你的腿。”
·
碎玉般的冰雹密密麻麻往下砸,寒山谷由南到北慢慢被覆盖上了一层玉色,时不时有巨大的妖魔从天上往下坠落。
玉石对妖魔来说是绝顶美味,单单是嗅到味道就下意识流淌涎水,很多妖魔都抵抗不了这种的诱惑。更何况是这么多玉石。
寒山谷所有妖魔几乎倾巢而出,然后倾巢醉倒。
军容肃整的飞马军队正在原幽州城遗址上空盘旋,带头的敖苞用布雨的方法降玉石雨,她身后是李谭然、小五,冀州晋州带队的刺史和将军,以及扛着斩妖刀,模样呆滞的赖炎。
他平日里在寒方城被副将幕僚约束得紧,这次本来是趁着女皇诏令,借机放风,顺便试试自己的新刀,熟料一路一直飞到原幽州城,他根本个拔刀的机会都没有。
敖苞又挥动爪子,一爪撕碎了半空中一只蛊雕,蛊雕硕大的身躯裂成两半,染红了地面。
赖炎刚拔了一半的刀又收了回去,怒得吱哇乱叫。
但是片刻之后,他像是想起什么一样,笑嘻嘻地问身边的晋州刺史:”我听说你刚回了一趟帝都述职,冬官长是不是在驯化一条幼蛟?“
“你是不是属狗的,刚刚还想咬人,这会儿怎么又冲我摇尾巴?”晋州刺史一脸嫌弃。
“赶紧说!”赖炎呲牙。
“有这事,还是我家殿下从路州给冬官长送去的,据说已经驯化了一半,能听懂人话了。你想做什么?”晋州刺史问道。
“嘿嘿,没事,就是想下次去帝都的时候请冬官长喝个酒。”
“喝酒是假,想把那条幼蛟弄去你寒方城是真吧。”晋州刺史看破他心思,“那幼蛟哪州都想要,不一定能轮上你。”
“被我老赖看上了,就是我的。谁都别想动我幼蛟!”赖炎一脸不讲理。
“大人,底下有人。”眼尖的士兵说道。
赖炎立刻精神起来,他一挥手:“点一百亲卫随我下去,其余人继续警戒。”
不远处。
小五近前询问李谭然,“夫人,这一批玉石快用完了,帝都第二批估计还有半日才能送到。我们是不是——”
她话音还没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咆哮:“嗷呜呜呜~”
正前方的布玉雨的敖苞动作一个踉跄,回头一看,果真是敖饼摇摇晃晃地朝她这个方向飞了过来,身上扛着几个人,背后则跟着数百骑着飞马的士兵。
“姐姐姐姐姐——”敖饼欢喜地想打个滚,但是想起了自己背上的同窗们,还是遏制住了自己撒欢的*,但还是努力晃了下尾巴。
“敖苞夫子!谭然夫子!”还有一阵欢喜的打招呼的声音,李谭然也惊愕地回过头,发现敖饼的双角上一边挂着姜瀛,一边挂着赵筠,脑袋尖上则坐着毛蓬蓬的苍猿,但是它明显被玉石的味道熏得醉醺醺的,口水流了敖饼一脑袋。
李谭然又是惊讶又是恼怒:“你们来干什么!快回去!”
“夫子息怒。”姜瀛道,“我们已经听说了这件事,我是代表姜家来送玉石的。”
“还有赵家!夫子,我可是把我爹在帝都的所有玉石存货全都弄来了!”赵筠也道。
李谭然冷着脸:“胡闹!谁放你们进来的!你们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我怎么给你们爹娘交代!”
“谭然夫子不要生气,本来大家都想来的,可是他们年纪太小,选来选去选了我们四个过来,一路上都很小心,幽州界的兄长们和敖饼也把我们保护的很好。”赵筠解释道。
敖饼挺了挺肚皮。
李谭然无奈叹了一口气,让士兵将他们带到飞马上,在队伍正中间保护起来:“都不许再乱跑,否则年终考试全给你们零蛋。”
零蛋对他们的威胁还是很大的,几人顿时一片哀嚎声:“夫子不要啊……”
敖苞忙完了手边的事情,浮在云层里,冷淡望了过来:“敖饼,给我滚过来。”
敖饼嗷唔一声,连忙一个甩尾游了过去。
敖苞卷了两箱玉石丢给他:“用布雨之法将你带来的这些玉石丢下去。季沁说了,要把寒山谷砸成白玉谷,要把幽州城覆成白玉城。要让方圆百里的妖魔一靠近这个地方,就醉得找不到北,任人宰割!”
“这败家玩意——”他刚嫌弃了一句季沁的奢侈,还没来得及跟敖苞说一句话,她已经转身游远,矫健的青影所到之处立刻有妖魔惨叫响起,一片血色泛滥开来,染红碎玉地面,像是盛开的一树树的花。
敖饼眼中隐约流露出崇拜。
要是什么时候能变成他姐这样的龙就好了……每次敖苞冷漠地怒斥他、高高在上地责骂他、或者揍得他晕头转向的时候,这个念头就疯狂地折磨着他。
第38章 永夜寒灯(七)
幽州城废墟北,夙乔扬刀逼退了身侧的一只酸与,虚弱地撑着地面喘着粗气,他身体本来就不好,连日的战斗更是耗尽了他全部力气,如今完全只是凭借本能在硬撑。
“大哥,我的刀钝了。”
“我也是,我的卷刃了!”
夙乔低头看自己的刀,朝身边最近的人扔了过去:“拿着。”
“大哥,那你用什么?”
“我没有力气了。”夙乔说道,他撑着膝盖抬起头。
周身赤红的穷奇正在不远处凶狠地盯着他们,刺猬般的毛发笔直地竖着,一只蹄子懒洋洋地刨着土,像是在看一群垂死挣扎的老鼠。
两个人伥站在穷奇左右,讨论道:“我记得以前杀鸡的时候,要先让它们活动充足,把身上污垢都排泄出来,然后再放血,这样内脏和肉质就会格外鲜美。”
“果真如此?”
“真不真试一试不就知道了,一会儿一只放血,一只不放血,我们来比较一下不同。”
话音刚落,那人伥又仰头尖锐地长啸一声,天空中再次有酸与俯冲而来,阴森的嗥叫声伴随着死亡地绝望袭来,夙乔从身下抓了一把尖锐的碎石,打算趁着酸与飞近,再废它一双眼睛,算是拉上最后的垫背的。
很快,他觉得有些不对劲。
他在幽州和妖魔打交道十年了,他清楚酸与俯冲的速度,绝对不会这么快,这不是扑杀的速度,这是……坠落。
他抬头看向天空,伴随着坠落的酸与一齐的,是一块块冰雹,砸在他的头上,砰砰砰地疼得厉害,但是这冰雹却润泽生温,并不寒凉。夙乔茫然地伸手一摸,立刻清醒过来。
——这是玉!
与此同时,刚刚一直凶狠盯着他们的穷奇也发觉不对劲,四处嗅起来,明显有些恍惚,但它毕竟比酸与聪明,知道这肯定是陷阱,它立刻将身边落下的玉石拨远,同时恼怒地盯着夙乔一行人,身躯拱起,一跃三丈远,想要将他们立刻扑杀。
只听当啷的一声,一柄闪烁着寒光的长刀突然挡在了夙乔面前,刀刃泛着水纹,隐有赤白光芒,与穷奇撞击在一起的时候,仿佛一道盾牌一样,将穷奇千钧之力卸开。
好刀!
夙乔眼睛一亮,看向那拿刀的汉子,大粗眉,四方脸,眼睛非常有神采,身披一身软铠,正一边格挡着穷奇的攻势,一边左右乱扭地躲避天上掉下来的玉石。
“我说龙妹妹啊,您能悠着点劲吗?别一会儿老赖没被穷奇咬死,先被玉砸破脑袋!”赖炎朝着半空中喊道。
敖饼从云层里露出个脑袋:“呸,你叫谁妹妹,我的便宜都敢占,砸你一脸!”
“哎哟哎哟,轻点轻点。”赖炎抱头乱窜,手中斩妖刀依旧飞舞得飞快。
斩妖刀本身就可以压制妖魔,再加上玉石的作用,穷奇实力大减,不一会儿就被削掉了头上的一对角。但是周身防御依旧如同铁桶一样,一刀砍下去如同砍在铁板上一样,让他极为无奈。
“攻它颈下。”夙乔虚弱地提醒。
赖炎咦了一声,索性按照夙乔所言。穷奇立刻暴躁起来,像是被碰触逆鳞的龙,它狠狠拿脑袋抵住赖炎,那浑身蛮力让赖炎踉跄两步,脚下一滑,就仰躺在地,穷极立刻扬起蹄子,眼看就要踩在他胸骨之上!
千钧一发之际,赖炎冷静看准机会,握起手中长刀迎面刺入穷极喉咙。
只听噗的一声,刀刃像是切豆腐一样穿透了它的脑袋,寒光冷刃从它后颈刺出,黄白的浆水顺着刀口喷溅,穷奇所有的动作僵硬在半空中,而后轰然倒在地上。
“谢谢……”夙乔道。
“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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