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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除了有钱外一无是处-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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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又怎么样?”季沁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是谁?”
  季沁不说话了。她记得他爹不喜欢姬珩,还不少在李谭然面前抹黑他,索性闭口不提。
  然而季柏已经多少猜测出来,他略微试探了两句,季沁立刻漏了陷,季柏脸色顿时阴沉了下去:“糊涂!”
  “我娘同意了。”
  “你娘也糊涂,她脑壳看着聪明,其实人情世故都是一团浆糊!”
  季沁诧异地看着他,似乎没想到他出一趟远门,胆子都变肥了,竟然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说李谭然坏话,忍了告黑状的心思,她无奈道:“老爹啊,你有话好好说,他到底哪里得罪你了,你这么不喜欢他?”
  季柏沉默片刻,道,“长和八年的时候,你在俞州养了一个小姑娘,对不对?”
  “是啊。”
  “为了避免女户而引起邻里窥伺,官府盘查,徐幽水便让那小姑娘平日里女扮男装,甚至还在官府办了户籍,布置了障眼法,对不对?”
  “似乎有这件事。”徐幽水心思细腻缜密,那些年季沁身边的事情,都是她处置的。
  季柏宽容大度道:“剩下的我便不说了,你现在去见他一面,问问他自己记不记得当年在俞州发生过什么,记不记得他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然后是掰了还是分手,都随你。”
  季沁:“……爹你走开。”随她什么?反正都是要他们分开?
  ·
  姬珩刚从皇宫回来,神色略带疲惫,眼睛下一片青黑,似乎是彻夜未眠,他展开手边的一本奏章,管家突然来禀报:“殿下,季姑娘她回来了,正在外边等您。”
  姬珩那双浅琥珀色的眸子绽开波纹,明显很是欢喜:“带她来。”
  “是。”
  季沁很快出现在他面前,她形色匆匆,头发被风吹得散乱,唇色也微微发白,抱着暖炉暖了一会儿,脸色才重新红润。
  姬珩握着她冰凉的手指,皱起眉头:“你骑飞马过来的?”
  “嗯。”
  “天冷,回去我送你。”
  “我爹回来了。”季沁突然道。
  姬珩神色没有变化,应该是提前已经得到了消息,只是握着她的手越发得紧了。
  “你还没有问我,杏林一趟有没有治好我的失忆病。”
  “没有。”姬珩直截了当地回答。
  季沁挑了挑眉。
  “你若已经知道,定然会生我的气。”
  “那心肝,你要不要先告诉我,你究竟做了什么,让我爹气得一定要有你没他,有他没你,口不择言地说什么‘只要他活一天,你就别想做他女婿’?”
  姬珩垂着眼睛,沉默许久,才缓慢开口道:“他让你来问我?”
  “是。”季沁道,“他说你是个有自尊的人,不会在这件事上欺骗我。”
  “那他知不知道,我为了你,什么自尊都宁愿不要。”姬珩看着她的眼睛,神色渐渐变得冷凝寡淡,如若冰封。他道,“你若是想起来,我无可奈何,你若是想不起来,我也不会告诉你。”
  季沁皱起眉头。
  姬珩微微昂起下巴,缄默不言。
  ·
  长和八年的中秋,姬珩其实是去过俞州的。
  他也不想再过那种躲躲闪闪的日子,打算趁着见她父母的机会,向她坦白一切,顺便向她求亲。他为此早已准备好了一切,也已经向皇姐禀报过,从来懦弱的皇姐这次全力支持他,承诺只要他喜欢,剩下的事情全部由她处理,绝对不会让官员们对他的婚事有任何置喙。
  他提前到达了俞州城,来接他的季沁还没到,他牵着马,随意在繁华的街市上闲逛,踏足在她长大的街道和城市,想象着这里空气里都有她的痕迹,不觉眉眼间就盈满醉人的暖意。
  然而就当这时候,他看见了那一幕场景。
  绿衣姑娘正一手牵着马,一手扶着一个瘦弱的美貌少年,那少年将浑身重量倚在绿衣姑娘身上,偶尔会侧头对她笑一笑,姑娘也顺势揉了揉少年的头发。
  好一幕恬淡唯美的场景,然而看在他眼里,却如同往他眼睛里边捅刀子。
  因为那姑娘,正是季沁!
  ——背叛。
  这两个字横冲直撞地在他脑子里乱窜,令他脑仁一阵阵地剧痛,而他竟然也能忍耐着几乎要拔剑杀人的冲动,眼睁睁地看着季沁将那少年送到州城的一处院子里,还亲吻了下少年的额头,向他告别。
  姬珩待她走远,依旧浑浑噩噩,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勉强平静下来,被放逐以来,他第一次调动了属于晋王珩的力量,安排暗卫调查那少年的来历。
  然而这毕竟是徐幽水亲手安置的事情,她在王朝为官多年,通晓官府和暗卫明里暗里的行事的准则,早已将所有事情办得滴水不漏,无迹可寻。暗卫除了她提前安排好的户籍和身世外,根本没有找到任何疏漏。
  如今再冷静一想,只觉徐幽水其心可诛!
  几天后,暗卫的回禀放在了他的案头,和季沁的书信放在一处,原本收到季沁的信是他每天最开心的事情,如今却只觉得讽刺。
  讽刺她嘴上说着最喜欢他,却依旧偷偷背叛了他,讽刺她的感情竟然那么容易变质,然而更讽刺的,却是他自己,明明所有的事实都摆在了自己眼前,依旧拒绝相信,也不肯放手。


第65章 情孽
  姬珩长于皇家,所受皇室教育甚为严厉,在季沁之前,他从来没有过任何心上人,也鲜少有经验可以参照。如今他对两人间的感情产生了怀疑,心中有事,面上虽竭力压制,但是行为举止还是有点滴的痕迹显露出来。
  季沁返回晋州后不久,便觉察到他不对劲。
  比如她出门一趟,他便会百般追问,比如偶尔他撞见生意伙伴送她回家,就眉头紧蹙,恨不得将人家查个底朝天,即便季沁告诉他那人早已有家室,他尤不放心。
  季沁一开始把这当做甜蜜的负担,但是慢慢地,便只觉得负担,她想和他好好谈谈,奈何姬珩满腔心思无法说出口,只能不了了之。
  终于在他开始限制季沁返回俞州的时候,季沁恼怒之下,提出分开冷静一下。很快,她乔装打扮,避开跟随着她的暗卫,连夜逃离晋州,远离了他的势力范围,自此对他避而不见。
  那段时间是他痛苦的日子。
  即便是被皇姐放弃,被孤身放逐,被王朝百姓怒骂废物,他也从未如此难以忍耐,他也终于明白,最苦楚的事情并非永远生活在黑暗中,而是那个曾经给你光明的人照亮你,温暖你,却又要将一切收回。
  而后,当他得知季沁返回俞州后的这几个月,频繁出入那美貌少年的住处,心里顿时有一只猛兽出闸,再也无法限制。
  “季姑娘倒是从未在那里过夜。”回禀的暗卫小心翼翼地回答,“那小园中有犬妖私兵,属下无法进入其中,但是季姑娘每到快天黑便准时离开,那病弱少年偶尔在相送时候挽留,但是都被季姑娘婉拒。”
  姬珩闭了闭眼睛。
  “殿下……”
  “姬十六在哪里?”
  “您当年离开后,首领他被陛下派往了幽州界。”
  “召他回来。”姬珩道。
  暗卫心中了然,低头告退。一般平常的暗卫职责,他们这些都能完美履行,但是若召回他们的首领姬十六,那就是要见血。
  姬珩低垂着眉眼,桌上一盏灯花照亮他的侧脸,而另一侧则隐入暗夜之中,时间渐渐流逝,灯花转暗,他脸颊的轮廓渐渐地被夜色吞噬。然而他依旧坐在那里,姿势一动不动。
  守夜婢子想进来点灯,却被他冷声斥离。
  “心肝啊,天晚啦,不要再看书了,陪我说话吧,说什么?就说一说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你没有不喜欢我?那就是喜欢我咯。”
  姬珩恍惚地回过头去,身侧只有黑暗,透过窗子雕花缝隙的月光照亮他身侧方寸之地,那里早就没有那人。
  他握紧拳头,指关节绷起点点苍白痕迹。
  季沁年纪太小,她只是一时被迷惑。
  她性子纯善,怕是被人花言巧语骗了。
  那人必须死!
  ·
  当年,姬十六接到的是姬珩的死命令,无论如何,必须除掉俞州城季沁养着的那个少年,前来送信的小暗卫看他一脸懵的表情,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首领节哀。”
  身为皇室暗卫,他并没有太多的同情心,他只是一柄利剑,主人要他杀谁便杀谁,没有道理可言。但是他听了听爱八卦的小暗卫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他开始有一丝犹豫。
  这时候该杀的,不应该是那个渣女吗?殿下他脑袋糊涂了?
  忠心耿耿的暗卫无法质疑主人的决定,他只能拎着长剑去了俞州城,却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了个熟人。
  “你怎么在这里?”姬十六抱着剑,冷冰冰地问道。
  布衣素服的谢沉峦闻言回过头来,看见姬十六,明显一愣:“你也在这里?”
  “我先问的。”姬十六不耐烦地皱了皱眉头。
  谢沉峦对他恶劣的脾气早有见识,只是温雅地笑了笑:“这个月轮到我旬休,我亦无家可去,索性出来找我妹妹。”
  姬十六点点头。他知道谢沉峦有个失踪的妹妹,和他一起逃出幽州,但是在路上兄妹失散,妹妹至今没有任何消息。大家都觉得只怕那小姑娘凶多吉少,但是谢沉峦尤不肯放弃,还在四处苦寻。
  “你从晋州过来,殿下近来如何?”姬十六问道。他在幽州界遇到过谢沉峦,知道他后来去投奔姬珩,索性打听起他家殿下的近况来。
  “你要听真话还是假话?”
  “真话如何,假话又如何?”
  “真话是很好,处理州务常常废寝忘食。假话则是很不好,殿下他根本是借着处理公务的理由逼迫自己忘记,不去想……那个人。”谢沉峦谨慎地没有提及那人的名字,但是姬十六早已心知肚明。
  他点了点头,连告别都不曾,径直离开。
  谢沉峦对于他这般行径见怪不怪,朗声在他背后说道:“若是见到一个高挑白皙的幽州口音小姑娘,记得帮我问问她的名字。”
  姬十六懒得应声。
  但是谢沉峦知道他已经听进去了。
  果不其然,半个月后,姬十六通知他过来辨认一个幽州姑娘,谢沉峦这些日子以来,早已经历了无数次希望和无数次失望,他原本对于此行也不抱什么希望,熟料刚下马,就愣在原地。
  谢沉姗正穿着一身细软的女裙,弱不禁风地立在姬十六身边,浑身似乎还在瑟瑟发抖,抬眼看见他,眼眶里立刻溢满水雾:“哥……”
  “沉姗!真的是你!”谢沉峦满心惊喜,大步跑了过来,一把将她抱住,“想死哥了,哥没用,让你受苦了。”
  “我还好。”
  兄妹俩互诉衷肠,彼此安慰了一会儿,姬十六懒得继续听,拎起放在脚边的一只染血的木匣:“我要回去复命,先走了。”
  “谢谢你啊十六,等你回晋州我请你喝酒。”
  “不必。”姬十六干脆地拒绝了,他转身走到一个谢沉峦看不到的地方,冲着满脸眼泪鼻涕的谢沉姗做了个刀划脖子的动作,谢沉姗顿时又是一抖,立刻将自己埋在了兄长怀里。
  谢沉峦奇怪她这些日子经历了什么,直接询问她,她却避而不答,只好将她安置下来,写信询问姬十六,姬十六当即道:“她在俞州被一个富商金屋藏娇,其余的不要再问,好生照顾着就是。”
  谢沉峦接到这封信,顿时大惊失色,他小心地试探了谢沉姗两句,她立刻浑身一颤,扭头就哭,谢沉峦自是不敢再细问。
  ·
  季沁发现谢沉姗不见了,很容易就怀疑到了姬珩身上。
  姬珩没想到他能够再见她一面,竟然还是托了死人的福,他心中冰寒,对她的质问只是沉默,她逼问得急了,便冷笑道:“想知道他的下场很简单,我们成亲,我就告诉你他在哪里。”
  “姬珩,你这求亲的方法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季沁气愤之极,转身就要离开。
  姬珩一把揪住她的衣袖:“要么我们成亲,我把他还给你,要么你现在就走,我也把他还给你,但是是不是完整的,我就不管了。”
  “混账!你吃男人的醋也就罢了,姗姗她只是个小姑娘,你用得着如此吗!?”
  姬珩愣了一下:“怎么会——”
  “她一个女孩子独自住在外边不方便,幽水这才让她女扮男装,我都说过你不要派人跟踪我,他们禀报什么你都相信,你为什么不肯自己问问我?”季沁也看出他是误会了,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知道你从来没有安全感,可你不能如此不信任我,这让我寒心!”
  他怔忪片刻,终于意识到错了,立刻轻声道歉,平日里智谋无双的脑子也僵住了一般,只会连声地说对不起,惹得季沁也有些心疼。
  她知道他性子高傲,难得低头,倘若自己再继续生气,只怕他心思又要偏激,于是压抑住怒火,道:“那你知错要改。”
  “嗯。”
  季沁看他答应得诚恳,毕竟心中对他喜欢得紧,也无法再对他发脾气,转移话题问道:“姗姗呢?”
  “……她很好。”姬珩干巴巴地说道。
  “她在哪里?你不要委屈了她,她是我最好的朋友。”
  姬珩眼神微闪:“她说想家里人,十六便带她去了。”
  季沁不疑有他,姗姗总说家里还有个兄长,很是想念,季沁正准备等她身体再好一些,就带她去找她兄长,如今有人代劳正好:“那你让她给我写封信报个平安。”
  “……好。”
  季沁点点头,同他告别,转身正要离开,姬珩呼吸一紧,下意识又抓住了她的衣袖。
  “怎么了?”季沁疑惑问道。
  “成亲。”他紧握着季沁的手,“我不要分开冷静,我们成亲好不好?”
  “姬珩?”季沁茫然地看着他。
  “你发誓会永远和我在一起,不会再离开我。”姬珩看着她的眼睛,“求你,否则我会活不下去。”
  季沁不知如何是好,良久才道:“我发誓。——罢了,依你,我们成亲。”
  ·
  季沁决定先成亲,对她那挑剔的爹来个先斩后奏,徐幽水眼见不能瞒下去,只好将一切都告诉了季柏。
  季柏当即大怒:“皇室婚姻不同于其他,任凭她婚前是富可敌国,还是锦心绣肠,进了皇家,她曾经的努力都没有半分意义,所有人关心的只有她的肚子什么时候大起来,我儿她真想如此?”
  “并非如此。”徐幽水道,“那位殿下并未坦白自己的身份。”
  “岂有此理,竟然如此欺瞒!只要我活着一天,他就别想做我的女婿!”季柏摔了一个杯子,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此人并非良配,李朔。”
  李朔听到季柏唤他,不紧不慢进来行了个礼:“家主吩咐。”
  “你去趟晋州,将我儿带回来。无论用什么办法,我不允许他们成亲。”他一边交代着,一边招呼管家备马,说自己要去青州杏林。
  徐幽水不安地皱起眉头:“家主不与主母商量一下吗?”
  “然然现在不知道在哪里游山玩水,不过料想她也不希望我儿如此。更何况……”季柏皱了皱眉头,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是徐幽水心中也清楚他要说什么。
  从姬珩的言行来看,他确实是爱着季沁,只怕却是爱而不敬,这种只顾自己独占欲的爱慕只会伤人伤己,而且他因为常年遭受的不公待遇,心中有阴影,性情更容易阴狠偏执,而季沁纯善天真,根本不知道人性会可怕到什么地步。
  若真是按照徐幽水所言,他为了一时误会竟然下令抹杀一个与季沁亲厚的小姑娘,那若是季沁再与他交往下去,只怕自己的安危都成问题。
  为人父母者,怎么肯将女儿交到这种人手里!
  ·
  姬珩早已料到婚事必然会受到阻力,特地布置了暗卫和州卫,结果还是被钻了空子,季沁在拜堂之后失去了踪迹,而且自此仿佛烟消云散,从未出现过一般。
  他身边所有暗卫都被派了出去,可依旧一无所获,姬珩越发疯狂了,他拼命用州务填满自己的时间,不敢有一丝空闲,有次姬十六实在是看不过去,便偷偷减少了他一天的工作了,结果他刚清闲下来,冷不防地就提起墙上佩剑划上自己的手背。
  若不是姬十六眼疾手快地扔了暗器砸上他的手腕,只怕那一下就得深可见骨。然而即便如此,依旧有鲜血从他手臂上涌出。
  姬十六忍着惊骇,一边为他止血包扎,一边惶恐不安地问道:“殿下,您这是怎么了?”
  “原来不是做梦。”姬珩垂着眼睛,“我为什么总以为这是一场梦?她怎么就那样离开了?我哪里不够好,我都可以改,为什么就那么离开了?”
  “殿下……”姬十六无言。
  然而,季沁日子也并不好过。
  季柏把她带回家后,并不打算放她再回到姬珩身边,甚至不惜从秦橘景秦圣医处买来了忘忧杜康,据说可以忘记最近的几年记忆,他把药搀在了季沁饭食里哄她吃下去,熟料季沁心意坚决,记忆被腐蚀,情意却根本无法忘却,竟引得药效反噬,伤了身体,自此卧病在床。
  李谭然对她这个女儿宠爱入骨,听到消息后大惊失色,伤了腹中胎气,而后早产下了一个死胎,虽然最后胎儿被龙肝凤胆吊起了一条命,算是有惊无险,却也吓得季柏三魂去了两魂,接连在李谭然床边跪了一个月求饶。
  这是季柏一辈子做过最蠢的一件事情,始于关心则乱,终于妻儿卧病,他每逢无意间想起这事,都觉得额头冒汗,双腿发软。
  回首往事历历,可怜有情皆孽,可恨无人不冤。


第66章 年尾盘点(一)
  帝都下了今年的第一场雪。
  近黄昏时分。
  皇宫外平坦的长路上已经积攒了一层薄白,上面留着些杂乱的马车的蹄印车辙。宫门外内廷卫正秩序井然地巡逻守卫,明亮的灯光照亮宫门前的雪路,内廷卫铁甲寒枪映着雪色,不觉令人格外心安。
  敖苞从马车上下来,她一边撑起伞,一边将季沁扶了下来:“地滑,小心些。”
  季沁冷得缩了缩脖子,回身将季二抱进了怀里,季二不好意思地伏在她胸口,小声道:“我能自己走。”
  “小孩子就该有小孩子的样子,我就不让你自己走。”季沁道。
  季二挂在她脖子上,无奈地蹭了蹭她,算是道谢。
  “早上天气还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下起雪来了?”季沁感慨道。“花苞,这得下多久?”
  敖苞与她并行,眯着墨青色的瞳仁看了看天空:“云层极厚,至少三天。”
  大风卷起大片的雪花拍打在她身上,季沁打了个喷嚏,敖苞轻轻抬了抬手,周围顿时风声骤停,刚刚还打着旋的雪花立刻呈直线落下。
  “这种天气理当围着小炉煮酒,出来可真是折磨。”季沁抱怨道。
  “好了姐,这可是国士选的庆功宴,要拜见女皇的,别人求都求不来,你也别这么嫌弃。”季二劝说道。
  “我又不是小陛下的仰慕者,我可不急着见她。”季沁眨了眨眼睛,打趣道。
  季二小脸立刻憋得通红:“你胡说什么。”
  “你天天抱着明辨镜傻笑,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为什么?”
  季二羞得两脚乱蹬,连忙伸着手去捂她的嘴。
  “还有——”
  “姐你别说了!”季二直接把脸埋在了她的胸口。
  季沁朗声笑了起来。
  说话间,三人已经到达了五福殿门口,殿内已经有不少人聚在一起,正在相互寒暄,只是寒暄的内容就颇为不正经。
  季沁看见一个百竹洞的学子拍着一个演武堂学子的肩膀:“兄弟,我前些日子看惯了你不穿衣服的模样,如今你正儿八经地穿上衣服,我反倒有点认不出来你了。”演武堂在国士选中扮演的是逃离的人族俘虏,考官们连正经衣服都没给他们,都是兽皮树叶。如同原始人一般。
  演武堂学子觉得他话里有话,也不甘示弱地说道:“那你是不是怀念哥哥健壮的胸肌了,来借你揉揉。”
  “嘿嘿那我就不客气了。”
  “嗷嗷你真摸啊,流氓,你居然还捏我胸!”
  他们的夫子正在不远的地方看着这般情景,脸上表情多少带着些惊异。往年的时候,演武堂和百竹洞的排名,一个总是第一,一个总是倒数第一,两家学子也相看两厌,见面不打架就好了,何曾相处如此和谐?不过这也是好事,倒是多亏了这次国士选。
  殿外,季沁抖了抖身上雪痕,踏上台阶,陆之善远远同她打了个招呼:“沁妹,我们在这里。”
  季沁走了过去,发现陆之善、赵筠、姜瀛他们都在这里,陆之善正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沁妹,我听人说,你们书院准备冬假的时候去北地游历?”
  “是啊。”
  “带我一个如何?”
  “当然没问题。”
  陆之善道:“爽快,那我就暂时原谅你不参加我们才子选的事情了。”
  “沁沁不来可惜了,今年才子选爆了冷门,沉姗在琴技上发挥失常,竟然输给了之善,原本之善都放弃了琴技这一门呢。”卢铭道。
  “啊,为什么会这样?”季沁诧异地问。
  “因为沉姗赛前临时换了曲目,没有弹奏自己准备更充分的那一曲。”赵筠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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