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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除了有钱外一无是处-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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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季家自此落得和龙族不共戴天,如今老太爷驾鹤,最宠爱的孙女落得如此下场,不知道老太爷在天有灵,后悔不后悔。”
然而事实证明……
他们两个果然还是太天真。
·
季沁站在小五身后,拿干净的白布给她揉着湿漉漉的毛。因为知道小五素来不喜欢湿漉漉的,手劲便格外温柔。
小五眼睛滴溜溜地打量着周围:“大小姐,这里是哪?”
“啊,这啊,昨天路过随手买的房子,想着收拾收拾养些花花草草。”季沁随口扯道。
小五趴在窗沿四处张望起来,“咦,这个院子还带个这么大的池塘?这都能养龙了吧!这倒是不错,到时候种些荷花,也算是一景。你觉得呢?”
“……咳咳。”季沁一脸尴尬地挠挠头,生硬地岔开话题。“算了,还是什么都不种了,我就是买这房子来看它长草玩儿。”
小五回身无奈地看着她,“大小姐,你心情好些了没有?”
季沁摸了下额头上的包,疼得呲了呲牙:“没事,我没往心里去。”
“哎?”
季沁蹲下身看着小五的脸,上面还有些血迹,她小心伸手碰了碰,心疼地问:“谁砸的你?记清他样子了吗。”
“不是说没往心里去吗?”
“伤我无所谓,砸我家当也无所谓,可伤我的人就不行了,居然还敢伤脸!不行,这仇非得报!”季沁生气极了。
小五扑哧地笑出了声,心里阴霾散了不少,主动蹭了蹭她:“那这雨怎么办,这么下去也不是回事啊。”
“敖饼受王气限制,不愿上岸,便想逼我早日下海眼,这才想出这么个招数。这头蠢货,岂不知我也想早点下去,还不是姬珩总拦我!你看看那东台关重兵陈列,让我怎么硬闯?”她摇摇头,看了眼外边的雨势,“我爷爷是季斩龙,我是季斩龙的孙女,他敖饼真以为我爷爷死了,季家没落,就没人敢再现撕活龙了吗?”
小五心中升起不好的预感。
季沁冲她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通知商行挂牌,三日后我要在帝都拍卖活龙青鳞。”
第14章 潜龙用(三)
帝都,季家商行。
伙计们在伺候客人们,有的解说货品,有的在谈论价格。宽敞的一楼虽然热闹,却也有条不紊。突然一阵叮叮的清脆声音从头顶传来,这声音不大,却极具有穿透力,似乎在每个人的耳边响起来一样。新来的客人好奇问身边的伙计:“这是什么声音?”
小伙计恭敬道:“是四楼拍卖行更新货品的金玲声。”
“季家还有拍卖行?”
“客人说笑了,我家的拍卖行,可都是帝都头一份的稀罕物,旁人家您根本看不到的物什,我家都能找到。”小伙计骄傲地说。
“吹牛,难不成还会有龙鳞凤尾不成?”
“这……”小伙计有些卡壳。
龙鳞凤尾可以说是世上最珍贵的药材,已经近百年没有现货了,听说首富姜家倒是有一根凤尾,但是那是给他们家老爷子吊命的东西,肯定不会拿出来卖。
“那鲛人鳞应该有吧?”
“不知道这次有没有,不过我家大小姐倒是去东海找鲛人珠去了。”
客人疑惑:“你们季家这生意做得古怪,鲛人珠虽然是好东西,可于人族除了装饰,并无用处,倒是……”
“——列祖列祖啊!我是不是眼花了!!!”一声惊呼从前面传了过来,正在说话的客人和小伙计都是一惊,抬头向楼上看去。
一个人正状如疯狂地从楼下狂奔而来,冲着一楼大喊:“季家拍卖行三日后要拍卖活龙青鳞!!”
周围寂静了几个呼吸的时候,然后大家像是听到了极好笑的笑话一般,哄堂大笑起来。
龙鳞是已经是非常弥足珍贵的东西。但是一般是真龙死后,才会有零星两三片流入人族,人族上次有龙鳞拍卖,还是百年前季家老太爷斩龙的时候,可那也是死鳞。活龙青鳞,就是直接从现在在世的龙身上取得鳞片,是生鳞,鳞片还带有残余神性,据说可以断肢再生,老妪回春,活死人肉白骨。
但是,这是只在上古医方里记载的效用,医家关于此事真伪已经争论了数百年,因为没有东西实验,谁也说服不了谁。久而久之,已经形成了一句俗语。大夫若是说:“你这是活龙生鳞才能救治的病。”那基本就可以料理后事了。
连医家人都没有见过的一味药,几乎只存在于传说里,可想而知有多罕见。
“哈哈哈哈开什么玩笑你眼花了吧?是不是把鲛人生鳞看成龙鳞了?”
“哎哟,季家有鲛人鳞到货了?”
“不知道成色怎么样,上次姜家拍卖的鲛人鳞是死鳞,又小又干瘪。”
“就是就是,还特别贵,抢都抢不到!”
那人眼见楼下众人像是没听见他说的话一样,转而去讨论别的问题,又气又急,他站在台阶上,唰地一下把拍卖单展开,排第一的赫然就是——活龙青鳞!
红纸金字,清晰地点亮了所有人的眼睛!客人们纷纷愣在原地,几乎忘了呼吸,整个商行寂静得能听见隔壁街市上的叫嚷声。
刚刚还嘲讽小伙计吹牛的客人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有看错。良久才憋出来一句话:“这不仅是帝都头一份,还是王朝头一份的稀罕物啊。”
·
季家的拍卖单子列出不过一个时辰,路州城外又是雷鸣震天,黑色的云将白昼的光芒彻底掩盖,整座城都仿佛在无边黑暗中漂流的孤舟。
季沁拎着灯笼,撑着一把伞,独身上了城墙。
城墙上巡逻的州卫本要阻拦,她却笑嘻嘻地指了指天空,守卫回头一看,一个硕大的龙头正从乌云之间俯视着他们,外凸的一双眼睛寒光四射,怒气迸发,似乎要喷火一般。
州卫啊了一声,跌坐在地上,魂魄都险些吓飞。
季沁迎着厚重的风雨,继续往城墙上攀登,灯笼和伞已经没了丝毫用处,她随手搁在了几乎要晕过去的州卫身边。
“季沁,你不识好歹!活龙青鳞岂是你能得到的,竟然夸下如此海口!本侯没想要你的命,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侮辱本侯,冒犯龙宫威严!本侯现在就要嚼碎你的脑袋!”说着,一只硕大的龙爪从乌云之中伸出,刹那间就要到达季沁的头顶。
“消息倒是挺灵通。”季沁轻嗤一声:“不过,你不想要遗宝了?”
泰山压低之势的龙爪僵在半空中,敖饼愤怒地长啸一声,尖利沉闷的声音划破暴雨的枯燥音节,像是一道长剑一样刺穿所有人的耳膜,不远处像是回音一样立刻响起了女人的尖叫声、小孩子的哭泣声。
季沁浑身已经湿透,厚重的衣物贴在身上,她仰着头,嘲讽在半空中翻滚的敖饼:“废物!你就只会吓唬女人和孩子吗?”
不远处在堤坝上忙活的路州侯猛地抬起头,他看着城墙,只见寒光闪电交错,他问身边人:“刚刚是不是那头龙又在叫了,我怎么听着那么不对劲?”
“听声音好像被触怒了。”
“走,你们几个,跟我回州城看看。”路州侯面上沉稳冷静,麻利地爬上马,心里却早已泪流成河,季家那位大小姐可千万别再捅出什么篓子了,他这小心脏当真不够吓的。
·
路州城风雨飘摇。
此时此刻,胆子大些的路州人小心翼翼地出门查看发生了什么。城门黑色的滚滚乌云里,一条数丈长的青龙时隐时现,刺耳的咆哮声伴随着暴雨的杂音,格外让人畏惧。间或有闪电划破黑暗,他们发现有人站在城墙上,高昂地脑袋和青龙对视,那身影看似孱弱,却不动如山般沉静,这般对峙之中,丝毫不落下风。
“你以为杀了你,我就找不到它了吗?”敖饼恼怒道。
季沁平静道:“是。”
天空中霎时万雷齐轰,数千条闪电从黑云缝隙中撕裂而出,浓黑的乌云如同发怒的波涛一般翻滚沸腾。昭示着敖饼心情极为糟糕。
“够了!”季沁心烦道,“吵死了!你不是觉得我拿不到活龙青鳞?我们打个赌怎样?”
“什么赌?”
“你即刻滚回你的龙宫。我们来赌三日后季家拍卖行有活龙青鳞拍卖,若是我输了,遗宝归还龙宫,若是你输了,向路州父老赔礼道歉。”
“瞎扯,本侯凭什么向一群人族——”
“你赌不赌,你若不赌,遗宝今日午时就会被交到勤心殿!你能在路州造孽,有本事去神州折腾吗?真当女皇是摆设不成?!”
敖饼又在云层里翻滚了一遭,只是这次没有再扯着脖子乱嚎,他挑衅地问:“你当真舍得?”
季沁知道他上钩了:“你不知道我是有名的败家子?平生唯一舍不得的,唯美人尔。”
“赌了。”
“三日为限,击掌为誓。”季沁抬起一只手。
敖饼从云层中伸出一只短粗的爪子,和她微微一碰。
闪电从他们身后炸开,狂风暴雨的路州城,安静地仿佛一座空城。人人都注视着城墙之上的情景,仿佛要用一辈子的时间去铭记。铜钱般的雨滴正在逐渐转小,怒海般咆哮的黑云缓缓平息,像是个在收敛脾气的巨鱼。又矮又重的乌云逐渐散开,在季沁的头顶裂开一条缝,红日洒落,天光乍破。
路州侯此刻也赶到了城墙下,他勒马停步,和身边的百姓一起举头看着眼前的场景。
“……真像啊。”他身旁一个牙齿掉光的白发老者颤抖着声音感慨。
“像什么?”
“……真像一百年前那个只身斩杀恶龙,把路州从海水里救出来的少年人。”
路州侯轻笑一声:“倒是巧了,当年那少年正是她的爷爷。”
·
皇宫,勤心殿。
这是勤心殿的士大夫们第二次聚集在一起讨论季沁闹出的事情。
第一次还是锻造之争的赏赐问题,本来是能够至少封爵的赏赐,却被冢宰压制着只给了虚职官位,但是却被季沁拒绝,最后只收下了些许珠宝金银。冢宰气得摔了杯子。
第二次,便是这次拍卖活龙青鳞的事,这个消息在帝都呈爆炸效果一样传播,季家拍卖行三日后的入场邀请函已经被炒得价值百两一张!
天地春夏秋冬六官聚在一起,再加上冢宰、太师太傅太保三师,以及努力学习亲政的小女皇,几乎是王朝规格最高的一次会议。
“四海龙族等级森严,按实力划分为龙王、龙侯、龙子龙女。季沁既然已经点明是青鳞,说明是和东海杠上了。东海现在有一位龙王两位龙侯,老龙王闭关有些年头,不见得最近会出来,而现如今东海龙宫的主事者龙侯敖满,必须坐镇东海,根本出不了龙宫,另一位则是敖饼。”地官长说道。
“敖饼暴躁易怒,被季斩龙杀掉的那条龙正是他的叔叔,他们性格非常像,季沁难不成真想拿他开刀?”夏官长道。
“龙族先违背盟约,干涉路州降雨,即便季沁真决定斩龙,那于律法也并无不妥。”掌管司法的秋官长说道。
“关键是,斩得了吗?季沁可不是季斩龙,她一介弱女子,恐怕连刀都扛不起来。而且拍卖行的单子上说的可是卖生鳞。斩了可就是死鳞了。”
冬官长一如既往地不发表任何意见,闭着眼睛跻坐在最后的位置,仿佛听不见周围的喧闹。
冢宰则一直紧皱着眉头:“季沁到底有没有把握三日内拿到龙鳞?据我所知,季家商行现在还没收到东西。”
“难道会是吹牛?”
“那牛皮可得吹破咯,百年商行信誉毁于一旦。”
勤心殿外,大太监突然朗声禀报:“陛下,路州侯有加急奏章送来。”
“拿进来。”姬青桐道。
加急奏章用的是军队飞马,应该是半天前的消息,姬青桐想了想,展开迅速看了起来,有几个字她不太认识,但是勉强还能冲下来,知道大致的意思。
她将奏章递给冢宰:“冢宰看看吧。”
冢宰拱手接过,大致一撇,眉头皱得顿时更紧了:“胡闹!”
“若是真这么打赌,输了也无非季家损失一些财物而已,冢宰为何这么生气?”地官长不解地问。
“你以为是普通的宝物?当年季斩龙杀了敖饼的叔叔,即便如此,战后他们也只要走了龙角,并没有违背盟约逼要龙尸。而如今为了什么,他们会不惜光明正大违背盟约?什么东西值得他们这么做?”
“冢宰想多了吧,这盟约本来有和没有没什么两样了,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
“借口?他们向来爱惜羽毛、自诩清高,不会拿这个当借口。你自己再想想,当年季斩龙上报战利品的时候,漏下了什么?能值得龙族知道之后,不惜撕破脸也要拿到手。”
夏官长认真想了一会儿,呼吸急促起来,他连连摇手:“不会吧……季斩龙他真敢这么做啊。”
“……二位在打什么哑谜?”小女皇忍不住问道。
冢宰拱手行了个礼:“陛下,季沁和敖饼口中的龙族遗宝,属下猜测,九成就是龙珠!”
当年的为恶青龙,据说水准刚刚晋升到了龙王的境界,龙族晋升龙王之后,体内便会凝聚出龙珠。但是没有人确定,季斩龙之后也说龙尸体内并无龙珠,这只是一头龙侯,龙族没有确凿证据,此事只能不了了之。
“若真是如此,得到这颗龙珠,东海会再出一位龙王!”
“那他们翻脸撕毁盟约的资本更大,他们觊觎路州那块土地,不是一天两天了。”
冢宰浑身散发着冷冽气息,第二次摔了杯子:“无知妇人!这是拿国运打赌!”
第15章 潜龙用(四)
姬青桐听着他们吵嚷,偷偷换了个舒服点的姿势。片刻之后,冢宰气呼呼地坐下来,拿起旁边人的茶盏一饮而尽。
“都说完了?”小女皇奶声奶气地问道。“那孤可不可以说一句话?”
“臣等惶恐,陛下请讲。”
姬青桐从袖子里掏出一沓拍卖行的邀请函放在桌案上:“你们要不要,舅舅让妗妗她家大管事送来的。”
“您的妗妗?”春官长大宗伯敏感地皱起眉头。“殿下找到她了?”他环视周围人的表情,脸色更沉,“太师也知道?”
太师捏了捏鼻梁,有些头疼,不知道小女皇是故意还是无意泄露,但还是开口对大宗伯说道:“殿下自己的事情,你我还是不要插手太多。”
“皇室的婚事一直是我春官府职责的重中之重,殿下他当初私自成亲已是不妥,如今更是放任妻子流落在外,此举堪称礼制崩坏!殿下他也要逼我们这些春官去皇陵谢罪吗!”他顿了顿,又问,“……究竟是哪家姑娘?”
太师咳嗽一声,看向小女皇。
姬青桐双手捧腮望天,模样乖巧无害,似乎根本没有在听他们的对话。
太师清清嗓子:“叫季沁。”
刚刚还怒气冲冲的冢宰一口茶水喷了出来,坐在他对面的地官长抹了抹脸,挣扎着问道:“是我们刚刚讨论的那个季沁?”
“……嗯。”太师不安地点了点头。
气氛一时格外尴尬,妄加议论斥责王室,这要是严肃追究起来,是得进春官府礼殿受刑的大事。坐在最尾的冬官长依旧闭着眼睛,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嗤笑,惹得众人纷纷怒视他。
“你们又扯到哪里去了,说邀请函呢,要不要啊,太师?”姬青桐打断了他们之间的暗潮汹涌。
“谢陛下。”
“你们拿下去自己分了啊,反正孤也出不去皇宫,放在孤眼皮底下徒惹眼馋。”姬青桐站起身来,整了整外袍,“学习的时辰到了,太师随孤走吧。敖饼这件事情先放一放,龙珠的事情没有确凿证据,龙族都不能光明正大地追究,我们又岂能先自相怀疑。路州既然雨已经停了,让路州侯速速安排夏种事宜,农时不等人。”
“是,陛下。”
几人起身恭送女皇离开。
“你们说,陛下是不是故意让太师透露的?”天官长问同僚们。
老实的夏官长挠挠头,“不会吧,陛下才多大年纪啊,能有这心思?”
地官长才因为更换兵器的事情在姬青桐身上吃过亏,生硬地扯了扯嘴角:“年纪再小她也是女皇,一言一行自然有她的深意。”
“故意的。”冢宰皱眉说道。
“真的啊?”夏官长摇摇头,还是有些不敢信。
冢宰脸色冰冷。
他本来想申请由秋官出面,以私通龙族为由暂时收押季沁,而后查明龙珠的真相,再以叛族罪处置。没想到女皇看透他意图一般,状如无意地说出这么一件事情,他立刻什么都做不了了。
姬姓皇族世世代代为守护人族而生,绝无叛族可能,他们挑选的伴侣,更是只会有利于王朝,这完全都是一种血液中流淌的本能了。
所以即便是历代女皇公主们各种不靠谱,也没多少士大夫会以死劝谏,因为联姻的公主睡摄政太后,比睡还是奶娃的小皇帝更有联姻的效果,温柔娴静的小公主求婚女夫子,比别的方法更能留住这位太学精英。
大家一边谈论,一边去取那边的邀请函,夏官长惊呼:“哎呀,贵宾间啊,市面上已经炒到五百两银子了!”
“是吗,给我拿一张。”
“好的,冢宰大人不要么?您不打算去看看啊,这可是王朝第一次拍卖活龙青鳞啊!”
冢宰狠狠冷哼一声,把头侧向一边。
众人无奈地取了自己那份,先后离开了,冢宰见左右无人,这才将剩在桌子上的那张邀请函藏在袖子里,轻咳一声,若无其事地离开。
·
路州城云消雾散,久违的太阳挂在了天空正中,空气总弥漫着大雨之后潮湿霉味,季沁单独坐在城墙上面,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城门下来来往往的过路人也发怵地仰头看着她。
“你说季大小姐不会想不开直接跳下来吧。”
“呸呸呸,你这乌鸦嘴,她都够惨了,你还不念人家点好。”
“说来也是,听说她爹失踪了,她叔叔把她从老家赶了出来,她来东海似乎是找什么东西换回她老家的弟弟,结果还碰上兵演下不了海眼。龙族知道她要来,又是下雨又是刮风地地威胁她,听说今天早上还有几百个人去砸她家商行去了?”
“哎,这位大小姐可真是太可怜了,下雨这事又不是她的错,当年她爷爷斩龙,还不是为了路州百姓啊。”
“是啊,现在雨虽然停了,但是你也听见早上那头龙说了什么,他们要赌活龙青鳞啊。”
“这是赌命!季太爷已经死了,谁还能压制住一条能上天入海的龙侯?”
“可怜啊……”
“嘿嘿嘿。……先不说这个,话说今天早上你们看见了没?那位小姐就那么站在城墙上,和那条青龙击掌为盟,到处都是闪电暴雨,她却连腰都没弯一下,真是长人族志气,帅得让我都想尖叫了。”
“那你叫了没?”
“没,我男人先叫了,激动地嚷嚷想嫁想嫁。”
“……”
·
姬珩快步上了城墙,大步走向不远处坐着的季沁,季沁发觉有人过来,抬头瞥了一眼,眼睛里立刻堆满了笑意,看得人暖融融的。
“心肝啊,你来得正好,快扶我一把,我腿软得厉害。”
姬珩浅琥珀色眸子里尽是冰冷,残余的怒火依旧在舔舐他的神经。奈何季沁根本就不怕这个,只可怜巴巴朝他摇着一双手,姬珩用力闭了下眼收敛脾气,无奈地伸过手去握住她的手腕,一用力就把人扯进了自己怀里。
季沁挣扎着要跳下来。
姬珩冰冷道:“再乱动便把你丢下城墙,摔断腿正合我心意。”
他声音尤带怒意,这话听起来竟像真的一般,季沁赶紧挂在了他的脖子上,扭头看见跟在他身后的谢沉峦一副努力憋笑的样子,不禁翻了个白眼:“谢将军!你不要笑话我,我一开始也有心理准备,可我真的没想到敖饼那么肥!眼睛都像是盆一样!”
谢沉峦抱拳:“在下失礼了,只是,季姑娘你可真不像你爷爷。”
“你可千万别提我爷爷,”季沁得意地嘿嘿一乐,“以后我给你看看老爷子斩龙那天写的日记,一页纸上密密麻麻全是‘吓死爹了吓死爹了’!”
谢沉峦脸上温和笑容一僵,似乎有些不能接受。
“你从东台关赶过来的?”季沁问姬珩。
“嗯。”
季沁故意装乖地蹭了蹭他的侧脸,“那你是不是累了,快回去休息休息。”她往城门下瞥了一眼。“我去办些事情,很快就回来。”
季沁从他怀里跳出来,姬珩这次没再阻拦,只是看着她飞跑离开的背影,神色沉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谢沉峦顺着刚刚季沁的回望的方向看了一眼,表情顿时紧张起来:“殿下,那是——”
姬珩抬手制止了他,冷淡道:“噤声。”
·
城墙下,季沁奇怪地问面前穿黑色斗篷的女人:“你怎么这会儿才来,估计整个路州城的人都以为我想不开准备跳城墙。”
“被你家的猫拦了一会儿。”这是个低哑的女声,似乎不常说话,声音有些涩,带着杂音。
“小五?她不是猫,长得有点像而已,她怎么了?”
女人拉了拉斗篷,不太想说话,季沁侧过眼打量她,发现她衣服上黏着不少熟悉的白毛,手腕脖子那些没被斗篷遮住的地方,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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